忍術!
定是忍術無疑!
這和單雄信所言的我大婚那日的情景十分相似,這些白袍人借助雪藏身,一如那天他們穿著黑衣是借助夜色藏身般……
我心中泛起苦笑。舒骺豞曶
如果先前我還懷疑是不是那批人找錯了對象,如今看來,沒錯。他們要對付的人真的是我,要殺的人真的是我。
如果這真是出自於天罡地煞陣,那我和霹靂堂、黃金面具人到底有什麼過節?
猛地,楊廣素愛行俠江湖的往事一一湧入我腦中。
是了,是了,這個世上,知道我前往長安守陵的人不多,除了皇家的人,就是長孫家、李家和淨土寺的人了。
長捷法師本世外高人,如果他要對付我,早在五年前就動了手,無須等到現在。
長孫家、李家的人都是我的至親至愛,他們除了護我、愛我外,從來沒有傷害過我。這也是三哥、李世民等人如今沒有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他們現在肯定還在滿世界無頭緒的找尋我,根本沒有想到我會來這裡。
只有楊廣……楊廣……
往年不殺我,是因為他在猶豫。
如今痛下決心殺我,是因為他已做了決定。
他各方撒網,是以早在這裡做好了一切準備。
只是他若真掌了什麼『霹靂堂』,那歷史是不是有可能改變?一如我來到這裡,就是歷史的一個異數……
『啊』的一聲,朱雀的驚叫聲令我倏地回神,這才發覺朱雀右手鮮血淋淋的摔倒在了樹下,而我亦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死死的抱著。
我雖沒有內力,身上的這點功夫和這些江湖中人比起來簡直就是小烏見大屋,但我的反應速度卻是十分的靈敏。
容不得我多想,快速的一低頭、一委身,一個很好的過肩摔,將那從背後抱著我不放的人摔過頭頂,狠狠的從樹上砸了下去。
只當那人要被砸得缺胳膊少腿,可萬不想,那人掉入雪地的同時瞬間就融入雪地,不見了蹤影。
震驚間,掉在樹下的朱雀急忙用手中的短刃猛地在地上數丈範圍內猛刺,奈何沒有任何收穫。
瞧準一個空檔,單雄信飛身至我身邊,向來波瀾不驚的的神情漫盡擔心,「觀音婢,受傷沒?」
「我沒事。阿信,我們快撤。等想出破解的辦法,再來和他們一交高下。」如果任這般車輪戰戰下去,吃虧的肯定會是我們。
深知其中的厲害關係,單雄信點了點頭,長嘯一聲,「我們走。」
方方抱著我飛下樹,一白袍人攔在了我們面前,「要走,可以,留下她。」語畢,袍袖一揮,手指著我。
這聲音不男不女……聽得人毛骨悚然,頓時,我就想到了皇宮中的太監。
「放肆」二字出口,單雄信將金頂棗陽槊輕輕一劃,霎那間,漫天的雪組成了屏障直撲那白袍人而去。
白袍人被迫逼得急速往後退去。很快的,他的同黨紛紛從雪地中現身扶住他,組成了一個牢不可破的倒三角形,硬是止住了單雄信『刑天槊』的陣陣罡氣。
「單盟主,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也不想與您為敵,請單盟主網開一面,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看來,這群人已打聽清楚了單雄信的一切,對單雄信的勢力頗為忌憚。
單雄信也聽出話外因,問道:「你們是誰?」
「我們是誰……單盟主不必知道。單盟主只需知道,我們不想與您為敵即是。」
「若本座偏要救她呢?」說到這裡,單雄信冷眼看向白袍人,再度說道:「是否,你們就會與本座為敵?」
單雄信語畢,青龍、朱雀等人已然站在了他的四個方向,很好的將我和他保護在中心。
看出那白袍人的猶豫,單雄信又道:「既然不想讓本座知道你們是誰,回去告訴你們主子,這個丫頭,本座保定了。」
這誓言擲地有聲!
很顯然,白袍人沒想到單雄信居然會這般捨命的保我,這似乎超出了他們的預料。是以他們聽了單雄信的話後,都有些不知所措。
那群白袍人以眼神交流了一段時間,又向著我和單雄信的方向指指點點,似乎是在權衡利弊,最後,那為首的白袍人作揖說道:「單盟主,後會有期。」
單雄信衣袍一揮,「好走,不送。」
夜色深沉。
燃燒著的香爐之中,不時飄出麝香的陣陣清淡之香。這是單雄信為了給我壓驚專門點上的,只因白天的遭遇,太過驚心動魄。
以往來長安守陵,我不是住在皇陵就是住在淨土寺,可現在……我不想給淨土寺帶去無妄之災。
是以,選擇了城西通義坊中一個偏僻的小棧住下。
隨著腳步聲臨近房間,我嘴角抹上一抹笑容,這段時間,對他的腳步聲我已熟極。
隨手關上窗子,我快步上前拉開房門,就看到單雄信含笑的臉。
「怎麼還沒睡?還為白天的事擔著心?」
我笑著搖了搖頭,請他進來坐坐。
朱雀快速的準備好茶水、糕點,而後默默的守候在一旁。
輕抿一口茶水,單雄信問道:「觀音婢,一整天了,你心事重重的,可是猜到那些人的真身了?」
他本就是個粗中有細的人,能夠看出我的心事不足為奇,再說我的事也沒打算瞞著他,我毫無保留的說道:「阿信,如果我說,是陛下要殺我,你信不信?」
「楊廣?」帶著溫暖相勸,也恍若夢囈,單雄信句句透露著不可置信,「怎麼可能?」
知道楊廣在單雄信心中只意味著『貪圖享受、欺娘圖嫂』八個字,和『黃金面具、號令武林』相去甚遠……於是,我將楊廣偶爾喜愛行俠江湖的事也說了一些。
半信半疑,單雄信問道:「你確信?」
「西域之行,我一直隨在他的身邊,親眼所見啊。」因了我的一句話,他還毀了一座城堡,造下我人生的第二毛罪孽。
不再懷疑,單雄信歎道:「不想楊廣也有行俠仗義的一面?」
心中的鬱結難以言喻,我澀澀說道:「阿信。如果陛下果真是黃金面具人,什麼都可以說得過去了。」
「說說你的推測。」
「假設陛下就是黃金面具人。按陛下的年齡來看,北周時期,他正是風華正茂的少年,他本就才華橫溢,若得黃金面具人賞識而成為接班人,很是說得過去。」
略點了點頭,單雄信說道:「家父當年也曾說過,救他的人年紀不大,若論年齡……嗯……確實說得過去。」
「隨後,大隋兵不血刃取代北周……你想一想,霹靂堂成立的時間為什麼那般短,那就是因為大隋建朝了啊。按照黃金面具人『功成身退』的宗旨,隨著大隋的建立,陛下不得不隱身。可是如今,朝局動盪不安,天下風雲再起,是以黃金面具又出現了,它出現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就是……」
截住我的話,單雄信問道:「就是殺了你,好保大隋的萬年基業,是嗎?」
見我笑得苦澀,他又道:「一個貴不可言,一個安世濟民,你和李世民的結合定能攪得他楊家天翻地覆。如果先前看在長孫將軍的面子上,他對你還有憐惜,可相較於江山社稷而言……疏重疏輕,如今他心中已有了定論,是以不再手下留情,必要除你而後快,是嗎?」
這個時代,站在男人的角度,無非江山社稷、功名利祿。為了這些,萬物可拋。而單雄信是這個時代的人,他的所言所行必是將心比心的道出這個時代男人的共性。
若他是楊廣,只怕也會如此!
想通其中的道理,我說道:「我之所以懷疑到陛下,也是因了今日皇陵一戰……」接著,我將長孫家、李家、淨土寺為何排除的原因一一告之,最後鎖定的對象仍舊只有楊廣一人。
聽了我的分析後,單雄信雙手輕轉著茶杯,陷入沉思。
「阿信,種種巧合遭遇,你可還會懷疑我的推測?」
「種種比較下來,確實有跡可尋!」
「阿信,如果真是陛下……那,你還是讓我一個人上路罷。我不想惹得你和整個朝庭為敵。」
「朝庭?」嘴角微撇,臉上儘是不屑之神,單雄信說道:「我心中的朝庭只有瓦崗。」
呵呵……是啊,我怎麼將這一茬給忘了。
「觀音婢,你放心,如果真是楊廣,也不可怕。放眼武林,如今是我的天下,我要不遵,不會有人遵他。放眼朝庭,如今的朝庭風雨飄搖、四面楚歌,他這個朝庭還能維持多久都沒有定數……所以,無論是江湖還是朝庭,我單雄信都不鳥他。」
久不說話的朱雀恍然大悟,「盟主,屬下明白了。怪道日間那群白袍人會收手,想必他們也知道這其中的道理,以盟主在武林和瓦崗的身份地位,他們不得不掂量掂量輕重!」
不置可否的一笑,單雄信說道:「最重要的是,如果真是楊廣,如今他在高句麗,他沒必要在高句麗久攻不下的形勢上又在國內點燃一把戰火。否則,內憂外患之下,縱然他是神,也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臉上露出淺淡的笑容,朱雀欣慰說道:「也就是說,這段時日,觀音婢是安全的。」
是啊,如果真是楊廣,那群人必要前往高句麗覆命,按往返時間來算,這段時日我定安全無虞。至於楊廣到底會發出一個什麼樣的命令,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觀音婢,也許我們真真有緣,我無故擄你兩次,偏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說到這裡,單雄信瀟灑起身,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擲地有聲的說道:「你放心,黃金面具人到底是不是楊廣,我會命探子立馬出發前往高句麗探聽個清清楚楚。」
我也不想束手待斃,要想知道箇中情由,這條渠道最為便捷,我作揖說道:「有勞了。」
「我說過了,無論是不是因了你的事,我和楊廣是站在對立面的,我和他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不要再對我說些什麼『感謝』之詞,只當我是在替天行道的同時順便替你解決一些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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