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個被害女子和這個書生是私奔的。舒蝤梟裻只是那被害女子本出生官宦世家,哪受得了這一路的顛簸和艱苦,她漸生悔意,決意回家向父母請罪。方纔她和書生二人就是否回家請罪發生爭執,書生一怒之下殺了她並以極快的速度回屋,找到一封原就寫好的家書在最後添上一字。
娶不起人家的女兒就拐跑,拐跑養不活又殺掉,無論哪一項罪名,都是死罪。一時間,眾人對這書生怒目以視。
「五馬分屍!」
「我看要凌遲……」
聽著眾人的你言我論,書生臉若死灰,他看向杜如晦,「小哥,你為什麼就認定是我所為,並且一定要看我寫的家書?我和她在船上相會都是極小心且不會讓你們發覺的啊。」
「你們再怎麼小心,也有大意的時候。有一天我曾見過你們在一處。可方纔你居然說和她素不相識,是以我起了疑心。可是我知道,就算我說你們相識,只要你反駁,這船上的人多不會相信一個孩子所說的話,是以我決定看看你的家書,也許在家書上可以發現些什麼。果然老天有眼,讓我看出了端倪。」
原來如此啊。我頗帶敬佩的眼神看著杜如晦,一時間,似看到滿天的月華圍繞在這個孩子的週身,他就如天神般,溫溫含笑的站在我的前方。
「看什麼看?還不睡覺去?」一股隱隱的大力拉得我一個踉蹌,待看到李世民斜睨著眼睛看著杜如晦的時候,我發覺李世民身上多時不再出現的那不馴、傲然的清貴眼神再度出現。
因了杜如晦的推理和21世紀的法醫斷案頗為類似,在船上的那段時間,我喜歡聽他講一些曾經發生在他身上的故事。而杜如晦似乎也特別樂意和我、李世民待在一處。
只是李世民對杜如晦的感覺似乎十分的複雜。
「原來你是長孫將軍的女兒啊。觀音婢,你知不知道,我最佩服長孫將軍了,瓦解突厥、一箭雙鵰、千金請辭……每一個發生在長孫將軍身上的故事我都極是敬佩。」
「你呢,你去長安做什麼?」
「父親被任命為吏部侍郎,我和母親隨著父親前往。不想遇到了你們。」
「你是不是讀過很多書?」
「不是讀過很多書就會變得聰明的……」一聲酸澀極濃的腔調在我和杜如晦的身後響起。緊接著李世民出現在我們面前,仍舊一如以往般,略抬著高傲的頭,斜睨著我們,又道:「有許多讀死書的人最後都變成了呆子。」
「原來是李公子。」杜如晦對李世民恭敬行禮,接著又蹲下來,繼續畫著他還未畫完的五子棋格式,「觀音婢,李公子說得對,人不能讀死書。我記得我最初的願望是當將軍,當一個一如長孫將軍那般的將軍,為國靖難、踏平突厥。可是……嘿嘿……父親說我太狂,還將我打了一頓。」
打?這也太泯滅人性了吧。有這個志願有什麼不好?
看我瞪大了眼,明顯是對他父親不滿……杜如晦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的又道:「我是三代單傳,父親說上陣殺敵太過危險,一個不測,我是要絕了杜家的後麼?」說到這裡,他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原來是三代單傳……當將軍的話是有些危險,我接著話題問道:「後來呢?」
「後來我就讀書啊。讀了許多,人變得渾渾噩噩起來……看的書越多,懂的世事倒越來越少了。這就是李公子方方所言的『讀死書』了。父親看我變得越來越渾沌,也著急起來,於是無論到哪裡,都將我帶在身邊,讓我看世事的滄桑變化,見多了後,我終於發現父親是對的,這個世道不一定就是當將軍就能改變一切的。所以啊,我的志向現在改了。」
我好奇的仰著頭,「是什麼?」
「聖賢!」
『啪』的一聲,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杜老爺如洪鐘般的聲音在我的頭上響起,「臭小子,你是要氣死為父麼?你讀了多少書?懂了多少書?走了多少路?吃了多少鹽?還聖賢?你能夠在三年後的秋考中脫穎而出,就是我杜家祖上積德了。」語畢,又『啪』的一聲,杜老爺手中的書再度打在了杜如晦的腦袋上,還直是說著「氣死我了,真真氣死我了」的話。
看著杜老爺絮絮叨叨遠去的背影,我目瞪口呆:其實您兒子以後真的會有非常大的作為啊,與聖賢一般名垂青史,只是如果您長期這樣打壓是不行的,否則無論是從精神上還是從**上,一代名相也許就會葬送在您手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