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喜領著陳弘旭來到書房門前,似乎對於她父親在接待的客人有所瞭解,是以她連門都沒敲,就直接冷著張臉,推門進去。與初到陳弘旭家那會禮貌敲門的女子判若兩人。
門剛打開,裡面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細細去聽,那聲音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不可一世的張狂。
陳弘旭跟在薛喜身後進入書房,發現房內只有兩人,一個是坐在主位,一張國字臉,蓄著些許鬍鬚的四十來歲男人,男人臉色似乎不太好看,應該就是薛喜的父親-薛白書。
薛白書對面則站著個頂多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年輕男人一頭長髮很隨意的披散在肩上,一張俊俏到有些邪意的臉,還保持著一絲笑容。年輕男人身上的那件紅色襯衫,配合上他此時的氣勢,居然給人一種壓迫感。
可能是薛喜開門的動靜實在太大,房內兩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至於緊隨她身後的陳弘旭,此時倒是沒有吸引多少火力。
見到薛喜,薛白書開心的笑了笑,開口道:「出去一段時間都變野丫頭了,禮貌規矩都忘記了,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
薛喜沒有理會薛白書看似責備實則關愛的問話,她瞟了眼男青年,不耐煩道:「藍昭,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陰魂不散了?」
藍昭盯著薛喜,眼睛裡不可察覺的閃過一絲貪婪與**,不過很快就被他給隱藏起來,他恬著臉,抬手摸了摸鼻子,對著薛喜瀟灑的聳了聳肩,無奈的解釋道:「說想你了,你肯定又要罵我,不過這次過來倒是有些事情要和薛伯父探討,倒也不算專程來找你。」
說完這番話,他轉身對著薛白書點了點頭,接著道:「既然事情已經談完了,那麼小侄也就先回去了,伯父你考慮考慮。」
藍昭由始至終都保持著和善的笑臉,只是出門前那對陳弘旭不經意的一瞥,以及那微不可聞的冷哼聲,都讓陳弘旭對此人加倍的警惕。
「爸,有沒想我?」藍昭剛剛出門,薛喜就快步一個飛撲,跳到薛白書的懷裡,撒嬌的搖著他的手,嘟著小嘴不滿道:「那偽君子來我們家做什麼?」
薛白書寵溺的笑了笑,抬手把薛喜飛撲中弄散的髮型給理了理,也不作解釋,做完這些他望了眼陳弘旭,笑著道:「你應該就是司徒老先生口中讚譽有加的陳弘旭吧,年紀輕輕果然是少年英雄,這次過來,應該是答應了我這寶貝女兒同意替我薛家參加黑榜?」
陳弘旭點了點頭,對於薛白書的怠慢也沒往心裡去,畢竟別人父女剛剛團聚,沒空起身和你握手之類的虛情假意也算合理。
薛白書眼中閃過一絲瞭然,隨意道:「小友的好意薛家自然會謹記,只是如今情況有了些變化,你也看到,剛那出去的青年是我薛家的世交,這次聽說我薛家有個坎不太好邁過去,就伸出了援助之手……」
「啪!!」一道玻璃的碎裂聲打斷了薛白書的話。
一個精緻的煙灰缸粉身碎骨的躺在地上,看模樣是徹底的犧牲了,陳弘旭疑惑的望著造成這一切的薛喜。
此時,薛喜不顧薛白書的驚愕,直接起身與他遠遠的拉開距離,怒不可及的抬手指著薛白書,罵道:「老頭,別給點顏色你就開起了廊坊,把你那套商業上打壓對手的招數收起來,這男人是我找來的,就是我…呃~我是他的人,你那些陰謀詭計欺負人的把戲不許用在我男人身上。」
陳弘旭目瞪口呆,以他的智商與閱歷的確是聽不大出薛白書的討價還價,但薛喜不同,她可是薛家土生土長的寶貝千金,對於薛家的情況,可以說除了薛白書,可能整個大家族裡沒人能比她更加的瞭解,剛開始或許她還沒在意薛白書的話,專注的在扯著他的鬍鬚,可後來越聽越不對,那平常死敵般的藍家會伸出友誼之手,見鬼了?
薛白書看著已經順其自然挽起陳弘旭胳膊的薛喜,垮著臉歎息道:「你都還沒嫁出去呢,怎麼就變潑出去的水了?再說了,他也就和你呆了個把月吧,我可是養了你十幾年呢……」
「少廢話,婆婆媽媽。」薛喜冷著一張臉,模樣頗為凶殘,道:「快點過來握個手,作個自我介紹,多大的人了,連基本的禮貌都等我這做女兒的來教?」
陳弘旭目瞪口呆,這對父女碉堡了。
薛白書有些猶豫,畢竟這樣上前和個小輩打招呼有些掉價。
薛喜雙目一瞪,薛白書似乎心有感應,無奈起身,自言自語道:「知道了知道了,別每次拿斷絕父女關係來威脅我,要不是怕你出去吃不飽穿不暖又被別人欺負,你真……」
「哼,你就使勁摸黑我吧。」薛喜撇了撇嘴,不以為意的冷哼了一聲。
陳弘旭雖然沒什麼文化,更沒什麼見識,但尊老愛幼這種華夏人民的傳統美德他還是有的,肯定不會真讓薛白書把臉丟光,他掙開薛喜的手,上前一步,主動的伸手介紹起自己,算是給了薛白書一個小小的台階下。
經過薛喜這麼一鬧,陳弘旭與薛白書算是正式的第一次見面了,薛白書回到座位,瞟見薛喜作小鳥依人狀的依偎在僵直的陳弘旭身邊,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只要是你喜歡的男人,不管是懦弱無能,還是十惡不赦,我都不會從中作梗,只要你開心就行,但這次的事情真是有些麻煩,剛那藍家的子弟,今天倒真不是專程過來看你,而是過來攤牌的。」
「攤牌?」陳弘旭沒有插嘴的機會,薛喜卻是有些驚訝。
「嗯,就是攤牌。」薛白書順手夾起根煙,被薛喜一瞪,乖乖的放下後接著道:「雖然老爺子去世的消息我們隱瞞得很深,但薛家被人安插的釘子實在是太多了,防不勝防,這點從這一年來多出的許多事端也能看得出來。這時候黑榜臨近,藍家自然也不甘人後,打算過來蠶食我薛家這塊蛋糕,而他們的條件就是聯姻。」
「我?」薛喜眼睛轉了轉,隨後得意的瞟了眼,神飛太空的陳弘旭,意思再明瞭不過,看見沒,我也是個搶手貨。
「自然是你,我薛家直系除了你還能有誰?」
「做他的春秋大夢去,老爸,你不會答應了吧?」薛喜眼睛微瞇,一臉不善,看模樣薛白書如果回答的不夠妥當的話,大有可能發生一起聞著傷心,見著落淚的血腥慘案。
「自然不會,藍昭那人說得好聽點叫城府深,說難聽點就是兩面三刀,這種人我還真不敢把你交給他,至於那些小小的花邊新聞,更是難入女兒大人你的法眼。」薛白書討好的笑了笑。
「這群人真是吃飽了撐著,司徒善那老頭不是已經把我薛家找到強力後援的事情給傳了出去嘛,雖說爺爺和那老頭當年有些恩怨,可那老頭為人還是沒話說的,在這件事情上應該不會糊弄我們。」薛喜有些想不明白,想作思考狀,又覺得依靠得不太舒服,悄悄的雙手環抱住陳弘旭的腰,側著腦袋露出一副沉思狀,臉上還一副別打擾我,誰打擾我就和誰急的悍妞樣。
「司徒善自然不會從中作梗,但也不會弄虛作假,他說你男人的實力與顧偈頌相當,自然不可能擋住所有宵小的手。說說你的打算,反正我就你一個女兒,家業給你敗光了也無所謂。」為了討好薛喜,薛白書居然恬不知恥的把陳弘旭的身份給定了下來。
「就讓旭旭去,他的實力保住黑卡應該足夠了,畢竟只要有這個資格在,誰也不敢貿然對我薛家下手,不然只要我薛家留有一線機會爭奪下次黑榜的實力,那麼那些動手的人就該寢食難安了,而且這也算是個潛規則吧,不到最後時刻,誰也不會趕盡殺絕。」薛喜閉著眼,很認真的哼哼道。
「嗯,未來走向這種東西,你自己把握就行,老爸就只是你的賺錢機器。」薛白書點了點頭算是贊同薛喜的說法。
「怎麼會?」薛喜似乎聽出了薛白書的幽怨,哈哈一笑,放開身邊的陳弘旭小跑到薛白書身邊親了他臉頰一下,又急急忙忙的跑回陳弘旭身邊,尋找機會小鳥依人。
「那就先這樣?你帶你男人在周圍逛逛,熟悉下這裡的環境?」薛白書試探性的問道:「晚上可能會有些跳樑小丑要應付一下,讓你男人做好準備。」
聽到薛白書話裡的冷意,薛喜眼睛微瞇,與他相視一笑,就拉著被完全定位好了的陳弘旭走出房門。
薛白書望著那緊閉著的房門,嘴角掛著一絲笑意,喃喃道:「老婆,女兒真的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