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啟說,「你的指甲很短了。」
樂樂看了一眼自己乾淨的指甲,覺得也是哦。
渾身關節一起疼,往被子裡縮了縮,也許是被子裡太暖,忽然就來了睏意。不多久,便睡著了……
向啟一直守在她床邊,她打針的那隻手若動了,他就擺正。
再動,再耐心擺正。
後來乾脆輕攥著她的手,讓她的手動不了妲。
拔針時,微疼,她有感覺,卻沒有徹底醒。原因大概就是有一隻手在溫柔地給她順毛……順著順著,順睡著了。
下午四點多。
樂樂慢慢睜開眼睛,先是愣了愣,而後反應過來這是向啟家。
睡足了,有精神了。
起床後聞聲去了廚房,向啟……
他彎身在看手提上百度出的食譜,手指在流理台上來回敲,顯然不大擅長眼下他在做的這一道……
好奇地走過去,意外地看到是一道湯。
「很快就好。」
他照顧著湯鍋,問她,睡醒後有沒有餓?
「沒餓。」
樂樂說完,看著他背影,認為,他真沒必要這樣照顧她的……
喝湯的時候,只有她自己喝。
「你也喝啊……」自己喝怎麼這麼奇怪。
向啟看她,「這湯很補。」
所以他不喝。
樂樂有點窘,不知道臉是不是紅了,反正臉上是熱了。他說很補的時候她的確給想歪了。
然後辯白,「很補……我多喝點,呵呵呵呵呵……」
「別傻笑了,趁熱喝……」
喝完湯,樂樂主動收拾,睡了一下午,病好了大半。
她把湯和碗勺子都放在水池裡,整個收拾的過程,向啟沒阻止,反而很享受。在她準備洗碗的時候,向啟起身走到廚房,把她帶了出來,「洗碗,這不用你。」
「吃人嘴短。」樂樂嘀咕。
「吃我的,有什麼不對?」
碰撞到他的眼神,樂樂立刻低頭……
向啟攥著她手腕的手,並沒有鬆開,反而手指更用力地捏著她手腕。附身……唇剛碰上她的嘴唇。
她觸電一樣,躲開。
認識日子不短了,這樣被抗拒,向啟雖習以為常,但難免有更深一層的受傷……
「送你回家。」
他轉身去拿他的外衣,和她的……
下樓的這個過程有點難過,她站在他身後。
他的確有魅力,跟這樣的人在一起一定有安全感,他會保護你不受到一點傷害,當然,除了他給的……
樂樂看著他寬寬的肩,她介意的,是他的性格吧。
總覺得,靠在他肩上的女人,應該是其他摸樣的,溫柔的小鳥依人的,而她根本不會,怕他。等到不怕他時,或者想試著喜歡他時,一定是特別愛鬧的,他會煩吧……
向啟家中做了很多年的保姆阿姨說過,向啟不喜歡家裡吵。這也是他為什麼不跟父母一起住的緣故……
恰好,樂樂覺得自己是一個頂五個的愛鬧性格。
如果向啟面前站著的是其他女人,一定是淺笑地挽著他的手臂。而樂樂,她想自己一定會大笑著跳上他的背讓他背……
電梯裡,進來別人。
一個中年女人帶著八=九歲的兒子,四個人在電梯裡,一起往下去。
孩子問爸爸幾點回來,那個媽媽大概在跟丈夫生氣,說你爸爸在外面給你找後媽了。
有花心資本的男人在花心,沒花心資本的男人也在花心……
向啟很有這個資本。
第一次跟向啟正面接觸,是她單位領導引薦認識的,向啟說他見過她數次,可是,樂樂對他根本沒印象。
當天那個場合有活動,價值將近兩萬的攝影器材,被樂樂收入囊中,是單位領導賣了向啟面子……
樂樂沒要,同事背著她替她領了。
沒想過致謝,只怕一致謝就會謝出曖昧關係,結果第二天向啟的車就經過她單位樓下,領導叫她出來,就不得不出來。
樂樂除了知道向啟比自己大9歲,國稅局的,派頭很大,其餘的一概不知。
認識兩年,換做任何人都會猜猜他的過去,他從不提起。她沒覺得自己的性格適合他,也就沒有問的必要。
可說向啟沒有情感上的過去,誰信哪……
樂樂甚至懷疑向啟有過婚史!
向啟讓她等在門口,他去把車開過來。
這會兒,樂樂看著向啟走遠的偉岸背影,又在神經錯亂地瞎琢磨,他上任,上上任,前女友前妻什麼的諸如此類,都是怎麼離開他的?
難不成是鬧騰性格女生,他受不了給甩了?
他去取車的幾分鐘,樂樂總結了一下,是不是向啟覺得她挺老實才……
車行駛在夜色中。
樂樂實在忍不住了,嗯,這兩年太怕他了,總躲著他,可能越是這樣他越想挑戰。
「向局……」
她一叫出口,向啟車速頓時變的不穩。
不意外地,他臉色陰暗地看著她,向啟不知,為何突然改成了兩年前認識時,那個生疏的稱呼。
「你有沒有覺得我性格特別靦腆……」
問出來,自己都心虛了一把。
樂樂盯著他側臉,他似乎很為難,總之表情挺糾結的。
「還好吧,不過……『特別』二字,你用時需斟酌……」向啟只這樣說。
這意思是……
她在他眼中,不……靦腆麼?
樂樂咬著嘴唇,選擇直說,「向局……我不適合你,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性格其實很鬧人。」
「你鬧你的……」向啟態度上有了一層冰霜感,又本就是冬天。
她不語。
她家五樓,向啟停車,就能看到她五樓窗子。
下車時,向啟攥住她手,她來不及掙扎,卻聽他在駕駛座位問,「樂樂,告訴我,你不喜歡我什麼……」滄桑了幾分的聲音,車窗外,風已吹起,雪花被刮起了又落。
想來想去,他這個男人,無可挑剔。樣貌不遜色任何人,比左琛稍顯老成幾分,還進得廚房,那她只能瞎說,「你是海城國稅局的一把手,你一定貪了很多錢吧?你開的車一般,平時低調,你的錢都存在查不出的賬戶?你說,跟著這樣的人危不危險?」
「樂樂,這理由說服不了我。」他說。
是啊,說服不了……
樂樂繼續說,「我覺得,你看上去像一個會打女人的男人……」
向啟轉身,夾著煙的手捏著她的肩膀,蹙眉認真地說,「我不想重複我對你說過的話,我喜歡你,礙著你了我很抱歉。如果你非要用這些不成文的理由搪塞我,還是抱歉,即便給你造成困擾我也不想錯過。你說跟著我會危險。樂樂,如果有一天我會因為我的職位丟命,傾家蕩產我也會第一時間保你無恙……」
最後一句,像是保障。
不想給她壓力,便放開她,「暫時別想這些,上去休息,明天再打一針鞏固。」
這五樓上的尤其慢,心裡砰砰亂跳。
樂樂掏出鑰匙開門,門卻從裡面打開,某人揮舞著一枚鑰匙。
「張棟健,你怎麼在我家?!」樂樂問他。
「我鑰匙鎖我辦公室抽屜裡了,不過還好我有你家鑰匙……」張棟健走向屋子裡,坐在沙發上舒適地斜身躺著。
樂樂身體擋在電視前面,不讓他看!
張棟健眉毛氣的皺在一起,樂樂一樣皺在一起,「你!怎麼有我家鑰匙?」
「配的,你也可以配我家鑰匙,你忘帶鑰匙了也可以去我家住……好哥們兒計較這個?」張棟健伸手不客氣地打開她,樂樂出於自我保護,跳到了一邊兒去。
捂著被他打疼的胳膊,她覺得同樣是男人,做人的差距太大啦!
「張棟健,我性別女!你就不能他媽的稍微溫柔點!」用抱枕沙發墊各種揍他,張棟健眼看著電源被她碰滅了,抱枕也在突襲他的臉。
扔開抱枕就去懲罰樂樂,按在窗簾那兒揚言要悶死她算了!
風捲著雪的樓下,向啟的車停在原地。
從她下車離開,他就一直盯著樓上……開著燈的窗簾影子下,赫然就是兩個人的身影鬧在一起,其中一個,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