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琛不說話,不與林唯唯說登記,也不說……不登記。舒榒駑襻
「阿琛,我們和好吧。」林唯唯雙手攀附在他結實的肩膀上,「還有不到一個月就過年了。算算,我們認識了12年了吧?這其中,你冷落了我11年?往仔細了算,更多。我都快要被你、被那些仗著你喜歡就跟我囂張的女人們,逼得要瘋了。」
她一直在說,左琛一直不說話。
林唯唯下了床,蹲在了地上,蹲在了他面前,抬頭看他,「阿琛,我真的因為你喝藥想死,因禍得福……你現在對我同以前不一樣了。我們登了記,變成真正的夫妻,我一定好好的做一個妻子,我善待你的兒女,卻不需要你多麼善待我,張嘉,顧暖,或者以後你會喜歡上的情人,我都不會去理會她們,任你怎麼樣,行嗎?」
左琛俯身,蹙眉盯著地上的林唯唯,近乎滲透靈魂的一種凝視。這個女人,馬上30歲,術後保養的非常好,但她一樣不如同齡人了,卸了妝,皮膚就沒有光澤,笑起來會有淺淺的皺紋,顴骨上方有淡淡的斑點嬈。
像是歲月留下的痕跡,它卻跟歲月無關的。
他不在意女人過分美麗的容顏,合眼緣的都不會討厭,愛的那個,是一眼就讓他心跳亂了的顧暖。
只是,林唯唯這女人到底有幾層臉皮?揭開最後一層之後,看到的會是什麼樣子琨?
沒有大災大難之前,誰也別說誰多愛誰。左琛的手指摸在林唯唯的臉上,林唯唯害羞的躲,左琛目光淡淡:會善待他的兒女嗎?她會?她距離善良、真誠、可親,大概是有萬丈那麼遠。
這個朝他笑的女人,林唯唯,如果一直是個很好的人,很善良的女人,哪怕他多愛顧暖,相信自己也會控制的住不會去愛。
只因林唯唯被他利用過,因此不去計較林錚的歹毒,愛憎分明,給她婚姻,給她交待。
但這條路,林唯唯不是按照他想的那樣走下去的,偷換他的兒子,天超的失蹤,抑或死亡,這些都不可饒恕,不配再有機會。
讓顧暖進入故障電梯,偷了顧暖的方案,種種事情許多,都說明這個女人的人格有嚴重問題,已不是自私二字能承載下的行為。
左琛這麼近距離的看著她,審視她,既然她提起了這12年來的事情,他便總結了這12年的事情,看看是否冤了她。
她跪著在他面前,頭枕在他懷裡,「阿琛,留下來行嗎?」
多好的暗示。
「求求你了……」見他不答,林唯唯就撒嬌,半起身,雙手摟著左琛的脖頸,見他不拒絕不動,便放肆的在他耳邊耳語了句,「很多年前我還小,什麼都不會,讓你掃興了,現在,我保證會讓你愛上。」
她說著說著,其實已是有了睏意。
左琛攔腰把她抱起,在她閉眼時,把她橫放在床上,脫下自己的西裝,俯身壓了下去。
林唯唯胸前劇烈的喘著,閉上眼睛小心翼翼等待,左琛目光盯她在眉眼上,伸手扯開被子一頭,讓她躺在被子裡,吻她的臉。
直到……她慢慢的,睡著……
左琛拎起西裝起身,下樓時忽然覺得,這藥該再換一種,效果沒有醫生說的那麼顯著。
他親了她起碼五分鐘,她才沉睡。
林母見他衣冠稍顯不整的下樓,驚訝,左琛與林母告別,面無表情的點了支煙,開車離開。
林母往樓上跑,打開林唯唯的房間,發現林唯唯的床上一片凌亂,女兒已經笑著睡著了。
左琛一個人回了克拉公館,洗了澡。已經是很久沒有這麼凶的吸煙,這會兒,抽的有些醉。
煩。
覺得人真是髒,除了抽煙,還能幹什麼?!他幾乎不會動.
林美嗇可真是能睡,醒了的時候都是晚上六點了。
林二小姐要吃辣一點的小吃,扯出三張一百的遞給樂樂,「麻煩你了,樂樂。」
「買個小吃,十塊八塊的,也用不著三張毛爺爺啊。」樂樂塞回去,吃個東西,花誰的錢不一樣呢,計較才顯得小氣。
林美嗇堅持給她,「今天你就順著我行麼?我心情不好。」
「得勒,林二小姐有豪車,我得聽,夏天指望你帶我兜風呢。」樂樂換鞋,出去給買。得跑兩條街,一般跑是跑不到,得打車來回。
林美嗇去洗了把臉,在洗手間裡半天才出來,張棟健今天不在家,還沒回,屋子裡只有顧暖和林美嗇。
顧暖人雖在沙發上蜷坐著,心卻在喬東城和林美嗇身上。
「緊急避孕藥,是多少個小時內吃才有效?」
林美嗇冷不丁的這麼問了一句。
顧暖迅速轉身看她,嚇得渾身一涼,「你跟我開什麼玩笑?」
「沒有。」
美嗇卻說沒有。
她沒有開玩笑,很怕懷孕,原來,是這樣的心情,真的能挺過來。
她哭,哭的在沙發裡身體顫抖,「顧暖,我以為我打架無敵了,原來還是敵不過好幾個臭男人一起的力氣!當時發生,是一種心情。發生之後,又是一種心情。花了我身上的錢,洗了澡,買了衣服,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醒了,給你打電話,發現這又是一種心情。我不敢跟別人說,現在,我問你,不是處-女了還能找著自己喜歡的男人麼?」
「……」
顧暖緩了半天,眼淚模糊了視線。
上午見到她,見她的衣服不同了,便只是留意了一眼,也沒敢多想,任誰也不能往這種事兒上想。
好幾個臭男人,不是處-女了……那麼說,她……
細想來美嗇是處也沒什麼奇怪,林美嗇性格高傲,一般男人她看不上。這個頭,找男朋友也得是182以上的才行。這年頭,誰能看出誰是好女孩?表裡不一的社會中生存著表裡不一的人。
林美嗇在哭,用手背抿著眼淚。
顧暖微皺著眉心,聲音變了,對她說,「找不找的到自己喜歡的男人跟是不是處-女不發生關係!現今社會不是舊時代,處-女情結的男人有,極少,要是各個都想找處-女,滿大街都是光棍了你信不信啊!?」
林美嗇不說話,就是瞧著地板,哭。「跟我下去。」顧暖說。
「去哪兒?」
「藥店!」
顧暖也不知道過了這麼長時間有用沒有,但總該吃一片。
走到小區外時,林美嗇看著馬路上的車,小聲說,「幫我保密行嗎?跟你說,就是覺得該告訴一個人知道,樂樂人好,但嘴巴不嚴,以後等我能放得開了,我再跟她說。」
「放心。」顧暖愁死了。
買了藥,吃了,回去時林美嗇躺在床上,蒙著被子,跟躺在床那頭的顧暖說,「我跟沈曉菲她媽幹架那次,喬東城說請我喝酒謝謝我。記得嗎?」
「嗯。」顧暖點頭。
「我和他去喝酒,鬥嘴時喬東城說自己多帥,大學時多招風,我說你那有什麼值得炫耀的,純潔的帥男人才叫帥。不是仗著自己風流事兒多才叫帥。」林美嗇又說,「我雖然那麼說,可我覺得他很帥。他喝著酒反駁我,女人不是仗著自己長得好就叫美,處-女那才叫一個***美……」
這話,雖然是跟朋友說,林美嗇心裡卻忐忑,不知顧暖幾分把她當成朋友,但她心裡知道,顧暖不壞。便是敢說這些話,心裡琢磨的藏不住了。
顧暖大意也是懂了幾分,美嗇那時必定是引以為傲的自己是處-女吧?現在呢,傷心了。一多半是因為這種經歷心理不強大的人會瘋掉,一小半,在意著喬東城的話。
那麼喜歡喬東城麼?
唉。
很奇妙,也說不得誰和誰這就生了緣,孽緣還是姻緣,更是你說不得。
「你別聽他說混話,他喝了酒就那樣兒,認識他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他是個什麼人了。」顧暖又說,「任你喜歡誰,任誰喜歡你,那些你討厭的,那些討厭你的,也是一樣的。你不去在乎,那你說,誰能傷得你半分嗎?你該怎麼活還怎麼活,昨天的事兒別帶到明天日程裡,能讓你難受的那些人,還不是你給他們機會,讓他們蹬鼻子上臉嗎。」
勸慰起別人來總是不打草稿的,放在自個兒身上往往沒用。
林美嗇動了動,不說話了.
喬東城人來的時候,風風火火的往屋裡走,鞋也不換,行,您不換就不換,可您別踹門啊!
衝到林美嗇床前,那樣子就跟罵當年宿舍裡大男人似的,「我以為你死了!怎麼沒死?林二小姐!我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啊?我怎麼做用得著你去那種地方找我親媽?真把你自己當成我喬東城什麼人了是不是?求求您,高抬貴手,以後一邊涼快兒呆著!跟我喬東城喝過酒的女人從這兒能排到高速路口,你要是跟著排隊,早不見影子了!我他媽的真想抽你!」
林美嗇聽著,轉過身去,面朝牆壁,背朝罵人的喬東城。
顧暖頭大了,誰可憐誰說得清,勸了一句,「喬東城,認識一場,美嗇算不得是你朋友也不是路人啊。左左右右做的這些事兒不過就是不想讓你幹出傻事兒罷了,你何必這麼罵人?」
「罵她?我想抽她!」喬東城說。
顧暖生氣,「收起你的少爺脾氣吧!回你奶奶早年住那北京老胡同抽去,愛抽誰抽誰。好歹美嗇是個女孩兒,你男女不分嗎?最煩你這欺負女人,專把該罵大老爺們的姿態拿出來嚇唬女人的男人!」
「嗯?我是那種男人?」他還不知道。
「是!」顧暖瞎說,只希望他別罵了,美嗇轉過去一直不敢面對喬東城,傻孩子哭了吧?
喬東城笑,冷笑,指著林美嗇,「我媽這事兒,你憑什麼管?轉過來,給我說清楚!」
顧暖攔著喬東城伸手去拽美嗇,擋住他,眼見喬東城憋了一肚子火,眼紅的都要揍人了,顧暖朝他喊,「喬東城,你他媽的正常點吧!哪頭事兒重哪頭事兒輕你掂量掂量,指責美嗇你媽就沒殺人了嗎?你能照顧果果和顧承,你媽能嗎?你媽這輩子除了沒虧待她自己!她還為誰好過啊?大家不也是考慮挺多嗎,你要是沒弟弟沒女兒,誰稀得攔著你啊!」
是真急了,顧暖很少罵誰,記得會罵人『他媽的』也是喬東城大學那會兒熏染的,後來身邊沒有招人煩的人了,就沒說過,今天,又給逼急了。
喬東城舔了舔嘴唇,一甩手,指了指林美嗇,臉紅脖子粗的走了。
顧暖眼圈都紅了,回頭看林美嗇,把她扳過來,發現林美嗇臉上全是眼淚,委屈的不像樣子,嘴唇咬白咬壞了。
傻也傻了,該不該那麼做都藉著酒勁兒按照自己心裡最直接的想法去做了。似乎老天懲罰她的任性,也失去了挺多,可是都不及喬東城這罵聲來的叫人心如刀割。
樂樂回來的時候,換鞋,看著一個眼圈紅,一個眼睛腫了起來正在敷著,忙問,「怎麼了啊?」
「跟喬東城吵了一架。」顧暖說。
林美嗇吸了吸鼻子,點頭,樂樂找了個大碗,把打包的小吃擱在碗裡,端到林美嗇跟前兒,拿了雙筷子,又從冰箱裡給她拿了一罐啤酒。
「喬東城這腦殼該撬開看看了,裡面是不是被外星人安了什麼奇怪軟件。越來越不知道好賴了,越來越大爺了!」樂樂幫著罵,就見林美嗇吃著,也不知是辣的,還是怎麼,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樂樂沒回來時,美嗇跟顧暖說:我和我姐都知道你是誰,當年就是我姐讓把孩子調換的,她是怕養了個狼崽子,長大了對她不好。代孕的尾款是我叫人支付給你的。但我沒有害過你,我姐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打小我就得拍馬我姐,不然在家裡一點地位都沒有。
顧暖說知道了。
美嗇說,這話你別跟別人說了,我就是想告訴你知道,你討厭我也罷,無所謂。
顧暖說,我說了誰能信啊?要是真討厭你,能讓你認識樂樂嗎?要是覺得你這人不可交,我會對你坦誠我和左琛的關係嗎。
美嗇點頭,也是啊。若以前,知道顧暖和左琛有來往,她會告訴林唯唯。可是,親眼看到自己的親姐害自己親人的小孩,她就不知道那麼狠的人心是什麼顏色。顧暖沒告訴美嗇,說她失蹤的時候已經通知了林母。沒告訴美嗇,是怕美嗇傷心,因為林母壓根就沒搭理,就是很隨便的跟樂樂說了一句:找到了給我來個電話就行。
樂樂當時沒說話,無語的掛斷了。
樂樂也不傻,多少察覺出美嗇情緒不對,但沒深問,也絕對想不到是被人糟蹋了.
左琛星期一早上六點不到就來了顧暖家,顧暖還在被窩裡睡著,董琴放行。
「這麼早?」她醒了,抬頭看他。
「出差,二十分鐘之後就走。」左琛在門口站了五分鐘,確定自己身上涼氣不那麼重了,才走到她床邊,俯身,把手伸進她的被子裡,顧暖一縮,左琛就低頭吻上了她的眉心,「還有二十天不到就過年了。」
「是啊。」顧暖點頭,適應了他的手撫摸自己身體的溫度。
他不能跟她一起過年吧?
不能。
認識之後的第一個新年。
聖誕節,他送了一套房子,一個貓,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心珍貴。
顧暖到辦公室,接到的第一個電話是秦安森打來的,他問,「美嗇沒來上班,請一個月的假,這是怎麼回事?我問她,她不說,你知道嗎?」
沒說?如果知道這是哥,會不會委屈的哭呢?
「是嗎?下班後我去看看她怎麼了,聽說要跟朋友出去玩,可能是這樣。」顧暖瞎掰的功力越來越高。
「這樣嗎,讓她注意安全。」秦安森說。
可能也是緊張了,秦安森都忘記自己的身份只是朋友,上司,哪有立場囑咐美嗇注意安全?立場倒是也有,只是火候有點過了。
中午顧暖去吃飯,許多人都在研究著過年的事情,有的在說,回家給爸媽買些什麼才好,給錢爸媽也不捨得花。有的說,我媽跟我要什麼什麼,告訴我今年必須給她買。有的在說,我今年第一次去我男朋友家裡,得怎麼表現啊?用不用幫忙做飯什麼的呀?
過年……
顧暖的心裡著實難受,想兒子,非常的想,過年要怎麼過,沒有兒子的年,怎麼過?
董國盛那邊來了消息,那人沒聯繫上左琛,就聯繫上了顧暖。
顧暖看著這消息,心裡一驚。
左琛星期五回來的,出差了一個星期的大半時間,這天,他先去了顧暖家裡報道,正是晚飯時間,家裡沒買什麼菜,也快吃完了,做也來不及。
左琛說讓顧暖陪他去外面吃點,董琴就轟趕顧暖,快點陪阿琛吃飯去,別餓著了。
臨出門之前,顧暖在低頭穿鞋,左琛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董琴,指了指卡背面上寫著的密碼。董琴見他不讓顧暖看見聽見,也推拒了,左琛不容拒絕的讓董琴收下。
其實電話裡聊過這事兒,倒不是董琴主動提起的,是左琛。
今天早上的時候,左琛給董琴打了個電話,問了房子住沒住進去?董琴實話實說,還沒有,家裡一共兩萬塊不到的積蓄,傢俱日用的都沒買,怎麼住?顧暖也不著急,似乎那不是她的房子似的。
住沒住進去這話,左琛問了董琴而不是問顧暖,董琴就覺得不對勁兒,這又塞了一張銀行卡,董琴想來想去也想明白了。有心的人。
到了樓下,左琛給顧暖圍了一下圍脖,捏了捏她的臉。
「喬東城她媽那件事怎麼解決?最近挺轟動,看見報道了。」左琛問。
顧暖唉了一聲,「喬東城找人從中幫幫忙,又是自首,最起碼也得抱著不死刑的目的啊。大家猜測也就是無期吧。這一輩子……」
「有什麼需要幫忙,讓他可以找我。」左琛說。
顧暖抬頭,對他笑了笑,低頭跟他一起往出走,顧暖感歎,「我以為我媽一定是沒有葛麗雲有福的,沒想到,風水真的輪流轉。倒不是說風涼話,是真的,葛麗雲她無論是跟喬叔叔,還是我爸,都能幸福,前者能給她大富大貴身份,後者愛她對她真好,偏偏就跟那個小白臉走了,被騙的慘不忍睹收場……」
左琛伸手摟著她往出走。
這種天氣,該吃一點熱乎的,左琛選的地方,顧暖點的菜,對於飲食和日常生活的事情,左琛習慣得不習慣得都是很聽顧暖的,無論讓他幹什麼。
當菜上來時,左琛目光定在那些菜上,半天沒動筷子。
「怎麼不吃?」顧暖問。
「好吃?」左琛擔心。
顧暖知道,他不一定是不喜歡吃,多數他是看過沒吃過,平時應酬,總是夾距離自己最近的菜,也吃不到三口罷了,平日吃的,除了她做的,他們家裡保姆做的都是固定的那幾種菜。
「我餵你吃?」顧暖覺得這招可行。
左琛點頭,很開心的樣子,顧暖說,這是西蘭花,張嘴,左琛張嘴,皺著眉把這個一小朵兒的綠色東西吃了,味道……竟然還不錯。
「這個怎麼白的?」左琛問,顧暖又把長得跟西蘭花差不多的白色菜花放進了他嘴裡,「吃吧,吃完。」
還有木耳,還有西紅柿,五花八門的各種顏色蔬菜。
出去時,左琛感覺自己的頸椎不舒服,指著,「是不是吃那些蔬菜吃的?」五顏六色,左琛覺得顧暖注重的不是營養,注重的是色彩。
「你那是工作累的頸椎疼。」顧暖給他敲了敲,「你挑食,蔬菜每種顏色的都要經常吃,很營養。」
他說:顧暖,你越來越像個管家婆,我愛,那麼愛。
私下裡,董琴給左琛打了電話,說不能要這錢,他和暖暖沒個所以然呢,怎麼能收這錢?
左琛寬慰了老人一番,說的句句在理,也給足了老人面子,顯出這絕對沒有擺闊對顧暖或者顧家這邊有歧意。只是想讓一家人早點住進去,住的舒心,在新房裡過個好年。
一個星期,顧暖和董琴搬進去了,顧暖問,「媽,你不是說這邊沒傢俱嗎。這邊房子的事情,顧暖從來沒理會,也沒太上心,可能覺得就是左琛故意給的,心裡犯著彆扭,也就事事都讓母親經手了。
「原來是我沒弄明白,就聽說精裝修,不知道這兒的精裝修還給帶傢俱的。」董琴拍著沙發說。
顧暖瞧了一眼,「您不是來過一次嗎?還沒見著有沒有?」自己親媽,騙不了女兒,顧暖見母親不說話,明白了七八分,左琛瞞什麼瞞的定是死死的,董琴不行,全是破綻。
左琛,你讓我怎麼謝你?
都說大恩不言謝,言語也真的無法謝,看我怎麼對你吧,只要你還在我身邊。
臨近年關,顧博放假了,只是偶爾會去教授那幾趟。
家裡來了些客人,都是親戚,再有就是老鄰居,都是租房子認識的,顧暖通常是上班不在家的時候董琴招待這些人,顧暖避開,是怕這些人問她男朋友的事,不好說,不好答,不好總是說謊,怕死後被黑白無常剪掉舌頭。
想著,手指碰了碰舌頭尖,嚇得縮了回去。
在中藥店買了一些川貝母,這咳嗽頑固,消炎藥是要吃的,但醫生說,選擇中藥對身體沒太大副作用,消炎藥也不能總吃,吃吃停停,顧暖覺得也沒見效。
左茵跟董琴通了個電話,去醫院也見過一次,董琴總是誇左茵,長得漂亮,成熟,大方,總是笑著的摸樣,氣質好,看著左茵,都能看出左琛這人也錯不了。
顧暖說:媽你怎麼了,嘴邊竟是掛著姓左的。
回頭左茵就給顧暖打電話了。
「暖暖啊,過年怎麼安排的?」左茵問。
「跟往年一樣吧,就是少了個左左……」
「別因為這事兒心裡總跟自己過不去,開開心心過年,阿琛跟我爸媽他們去法國過年,回來的也快,往年都是初六就回來了。」左茵樂樂呵呵的說。
哦,原來是這樣,都是聰明的人,顧暖也不比誰傻,聽懂了左茵這通電話的意思。
左琛一直沒說過他過年在哪過,是不好意思提起麼?去法國過年,林唯唯她們家也是法國的,每年,這些人都是一起過的?
今年,也如此吧。
左家奶奶是離不開醫院,一直那麼住著,跟住自己家似的,只能跟左茵在醫院過年了,左茵除了自己女兒,也沒誰能一起過的。
顧博每天都在家,董琴看著自己兒子樂呵,顧暖也覺得自己好長時間沒有跟弟弟好好相處了。
「姐。」顧博叫了一聲。
「弟,我聽著呢。」顧暖愛聽弟弟說話的聲音,這小子過年都18了,大小伙子了。
「姐,好看。」顧博彎了唇角,說。
「啊,我弟太帥了!媽——」顧暖忽然發現,忽然喊出來,忽然覺得弟弟誇自己了,說了好幾個字,激動的雙手捂著嘴,眼淚一下子就迸出來了。
自己莫名其妙的哭了一通,最近事多,遇上好事兒就哭。這病態的表達喜悅方式,估計也就她能幹的出來,抱著顧博就不放,弟弟好,讓她少活幾年都行。
臘月二十四那天,董琴讓顧暖帶點禮物去顧博教授那。
顧暖不知道住在哪,什麼也不知道,只能問吳哥,吳哥支支吾吾半天,才告訴顧暖。
顧暖納悶,有什麼不能說的麼?
跟弟弟一起去,拿了很多面子上的東西,雖然這些東西顯得很沒誠意,可也不能不拿,第一次見,這處房子,顧暖來過,秦,秦安森家?
秦父身材高大,保養極好,很有型,看上去,跟梁家輝一樣,這男人年輕時必定很帥,招呼顧暖坐下,還沒說上話,樓梯口下來一人,連滾帶爬下來的。
張棟健是被秦安森踹下來的!
「滾,我去法國過年,你回你的香港,靠!」秦安森在樓上喊,罵人?
張棟健無語地下來,顯然是不跟秦安森一般見識,見顧暖在,不好意思地解釋,「顧暖,你怎麼來了?秦這傢伙就是這樣子,暴力,每次我對他有非分之想,他就揍我。」
非分之想?顧暖可記著陸展平說過:張棟健暗戀著秦安森,追求過左琛。
張棟健已經走了,秦安森從樓上走下來,一身家居服,舒適的感覺,一手插在褲袋裡,一手在摸著自己的額頭,皺眉問顧暖,「來就來,拿這麼東西幹什麼。你這是提前給我拜年?」
「給你爸……拜年。」顧暖說。
秦安森說,我不知道顧博是你弟弟,見過幾次,顧暖問他,真的假的呀?不信。
秦安森說,你愛信不信。
秦父和顧暖聊了一會兒,顧暖被秦安森扯到樓上去了,顧博在下面跟秦教授弄畫。
「左琛在哪過年?」秦安森問顧暖。
顧暖想了想,「估計是法國,怎麼了?」
「沒事,那你呢?」他又問,顧暖說,「海城,這塊地兒。」
秦安森點了點頭,顧暖說,「我聽見你說,你是要去法國過年的?」
「嗯。」秦安森繼續點頭,笑了。
參觀了這棟房子,獨立的院子,很大,風格挺獨特的,以前來過一次,沒太注意,秦安森在屋子裡澆花,顧暖問他,「你和左琛,張棟健,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感覺你跟張棟健關係不錯。」剛才還在一起打鬧。
秦安森頓了頓,說,「我和左琛,高中認識,一直到大學畢業,都是同一所學校。我比他大一級。我和他姐一級。張棟健麼,他比我們小兩級,頂多算是和我們住在一個區的玩伴,這小子比較活潑。」
「這樣啊。」顧暖皺眉,「你怎麼對左琛那麼冷淡?校友,又是住在一個區的,你對張棟健很不一樣,難不成左琛得罪過你?」
見過秦安森與左琛的相處,談公事,兩個人的目光都沒相撞過,他說他的,他說他的,都是冷著臉,秦安森還好,尤其左琛,請回來幫助他的夥伴,怎麼就總是你冷著一張臉呢?而且兩人之間沒有完全的信任,總是有些芥蒂存在一樣,卻說不出究竟哪裡不對。
「為什麼,你不覺得是他對我冷淡?」秦安森說。」哦?
是這樣的嗎?
看著顧暖離開的單純背影,秦安森笑,顧暖,知道嗎?我越是跟你走得近,他越是對我冷淡。我就是要跟你走的近。最後,你猜,他會不會瘋?
家裡置辦了許多年貨,在家裡忙忙碌碌的時候,會偶爾回頭看,總覺得身後是兒子屁顛屁顛的跟著自己來回跑,真怕回頭不小心把兒子撞倒,可是現在,回頭,空蕩蕩,空氣都是凝固的。
左琛定在二十八那天飛法國。
陰曆二十七這天早上,還在辦公室工作的顧暖收到一條來自林唯唯的短消息:新年快樂,我和阿琛一起回法國過。不想與你說太多,我們要登記註冊了,正月初十,我的生日,我選的這天。
這語氣,沒有先前屬於林唯唯的跋扈與浮躁,倒是很穩的語氣。
顧暖閉上眼,吐出一口氣。
明日他走,晚上要求跟顧暖見一面。
克拉公館的房子裡,左琛並沒有接她,派吳哥開車接她來的,明日顧暖也放假了。
「今晚別走了。」左琛見她來了,說。
顧暖知道,他讓吳哥去接,而不是自己去,吳哥剛才把車開走了,就是不想讓她走了。
這倒是沒什麼,住就住吧,已經這樣了,又不是沒住過,可是……左琛,你真要跟她登記註冊了嗎,她林唯唯不正常發瘋的時候她不擔心,這一正常,顧暖心慌。
她像個畏手畏腳的談判者,找出那條短消息,把手機推到了他的面前。
左琛抿著唇,抬眼,拿起看了看,好看的手指上下撥弄顧暖手機的屏幕,乾淨整齊的指甲修的比女人的都好看,他抬頭,說,「顧暖,你信嗎?」
她不說話,有這種事兒就是有,沒這種事兒就是沒有,別想這種語氣套話。
「嗯,正月初十是她生日,那天登記註冊,這是她跟我要的生日禮物。」左琛坐在沙發這邊,顧暖在那邊,他一手拿著手機,一手伸過去,摸著顧暖的嘴唇,「傻啦?傻瓜。」
顧暖怨念地盯著他,左琛,你能不能嚴肅點,什麼時候起這麼愛逗人了,卻一點都不好笑,先是讓人一顆心都碎了,接著又讓人放鬆。
望著他,甚至敢相信,如果有一天,他說:顧暖啊,這一切愛你的事情都是謊言,我做戲做的太足罷了,你走吧。如果他這樣了,好像也能讓人相信,那些是真的。
「你混蛋!」顧暖把手套扔在他身上。
左琛接住,拿在手裡擺弄,「你都多大了,手套上這麼多東西,什麼啊,小熊,花朵,咱們有女兒會笑話你的。咱們女兒的爸爸現在就在笑話你。」
顧暖生氣的把另一隻也甩過去,圍脖也扔過去。這是樂樂買給她的,不戴浪費了。
左琛說你繼續,最好把自己身上的遮體物都脫下來甩他身上,顧暖罵她流氓,不讓他碰,新年不能一起過,要好些天看不見,他是陪家人,還有林唯唯一個,過新年,顧暖覺得自己嫉妒,非要他跟她出去逛。
外面下著小清雪,地上路燈照射著,都閃著小金星的,顧暖都不捨得踩上去。
去吃飯,逼著左琛再次吃了五顏六色的蔬菜,直到他說再來一份為止,她真怕他為了討好她,然後撐死。
顧暖在雪地上畫了兩個人,卻怎麼都畫不好,實在是沒有這方面的天賦,便用手套把這邊畫的女的給撲騰沒了,左琛伸腿也去把那男的給毀了。
「幹嘛啊,這個我畫的還是很滿意的。」顧暖說。
「我看著沒我帥,誰知道你畫的是你哪個曾經的初戀二戀的……」左琛摟著她繼續走,今晚她折騰一夜,他也奉陪。
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顧暖在他懷裡窩著,問,「那都訂好了初十登記,到時候你要怎麼辦?」
「她說定好了你就信?我說沒有定好,不信初十之後你查,我是否已婚。」左琛吻她的唇,說。
「可是她沒跟你提起登記註冊嗎?如果提了,你不答應,她會對你存戒心的吧?」顧暖的手指在他胸前畫著圈圈,玩著他胸前的小豆粒兒。
左琛一吸氣,攥住她不老實的手,用力吻她的嘴唇,在她身上蠕動,「今晚不想睡了是不是?」
他的手伸向下面,顧暖雙腿夾緊,被他一躍,完全抱在懷裡,喘不過氣的被他吻著,身體上沒有了一絲遮擋,男性的硬物在她身上遊走。不老實啊他。
左琛捏著她的下巴,撫摸著,唇印上去,舌尖舔著她的嘴唇,直到她自然的需要,張開了小嘴兒,他的舌尖舔著她的舌尖,一下下,她本能的湊上來索取,想要更多。
「喜歡嗎?」他問,身體律動。
顧暖不答,身體漸漸繃緊,臉上熱的潮紅,這是她來了高-潮的表現,左琛用枕頭把她的腰下墊高,抬起她的雙腿,跪在床上,用力送出推進。
他以這種方式巧妙地迴避了她的問題,顧暖很久以後想起來,後悔不迭,如果不是自己在問問題的時候在他身上畫圈圈,也許會問出個所以然。
顧暖沒有送他去機場。
睡到中午才起床,身體很累,抱著他,抑或被他抱著,整夜不知累的纏綿,是一種對彼此的安慰。
樂樂去送張棟健,還有林美嗇,美嗇沒有去法國,決定跟樂樂回樂樂老家過年,距離海城不遠,美嗇要開車,樂樂也想,顧暖死活沒讓,往樂樂家那邊去,雪下得有點大,倆人都是粗神經,大過年的還是別自己開車了,路滑。
她們要是自己開車離開海城,顧暖一準兒睡不著覺惦記著。
最後買了票,坐火車。
機場裡,林美嗇沒說話,最近就是不愛說話,圍脖把自己圍得嚴嚴實實的。
「美嗇你幹什麼,不是最能臭美麼!把自己捂得你爸媽都不認識你了。」張棟健笑著說。
林美嗇只是笑了笑,「沒有吧,就是冷。」
「你管美嗇圍多少幹什麼。先告訴你,不給我們帶有價值的禮物,回來劈了你。」樂樂攥拳威脅,這時林美嗇的眼睛四處看著,要麼不出屋,出屋就害怕。
林美嗇望著機場的這些人,人來人往,許許多多,頭疼。回過神兒,看樂樂,在伸出一根手指頭問張棟健,「冰天雪地,這麼冷,這個季節,叫冬。」
「嗯。」張棟健點頭,尋思,這丫頭八成傻了,說什麼呢。
「那花開艷陽,三月份,這個季節,叫?」問他。
「叫春。」張棟健毫不猶豫,搶答的速度,很自豪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樂樂哈哈大笑,大聲的喊,「張棟健,你出息呢?大過年的能不能不『叫春』啊?」
周圍走過的人朝張棟健看,林美嗇忍不住也笑了,樂樂笑的沒心沒肺,張棟健這才覺得這倆字太不對勁兒了,伸手把樂樂扎頭髮的東西拽了下來,拿在手裡示威,進了登機口,樂樂披頭散髮的站在那獅子吼。
張棟健,你這個死變態!
過年那天上午,顧暖去醫院看了左家奶奶,左茵帶著去的。
左家奶奶已經是不記得人了,糊塗了,顧暖和左茵在醫院陪老人說了會兒話,便離開了,算是過年了,來看過了,一點心意吧,畢竟和左左那都是連著血的人。
回去的時候,顧暖在想,不止是自己想兒子,左琛也是想的,他的憂愁都掩藏在不為人知之處,他的爸媽也是想的,他怎樣的安撫住自己的父母呢,也是不容易吧。
每年都是董琴做菜,過年過節都不讓顧暖伸手,這老人不知從哪兒聽來的封建禮兒,就是怕顧暖落下了張羅命,不好。
今年,顧暖在廚房裡跟母親一起做菜,董琴沒攔著,是怕她哭,大過年的哭可不好,一個人在屋子裡,顧博那孩子不愛說話,沒有左左在,想起來就難受,眼見顧暖眼圈紅了,董琴趕緊叫她幫忙做菜,分散一下注意力。
年夜飯擺上桌子了。
手機響了,顧暖跑進屋子裡,以為是誰打來的電話呢,白天,該拜年的都拜完了,以為是左琛,卻是吳哥。
「吳哥,新年快樂,都忘記給你打個電話拜年了。」顧暖不好意思了,就忘了吳了,心想著,等會兒還得想想,差了誰沒有。
一圈兒拜下來,真是暈了。
「顧小姐,開一下門。」吳哥說。
「什麼?」顧暖往出走,木訥,吳哥來幹什麼了?今天可是過年。
顧暖還沒掛斷電話,就去開門。
「媽媽……新年快樂……」
左左撲進了屋子裡,抱住顧暖的腿。
「兒子?」
顧暖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就知道,就有預感,今晚一定是要哭出來的,沒想到不是因為兒子不在身邊哭,而是因為兒子來了身邊而哭,
「左總感到抱歉,不能陪過年,新年禮物送到,我先走了。」吳哥說。
董琴聽得雲裡霧裡的,去送了送吳哥。
吳哥沒太多說,左琛知道顧暖能應付董琴這邊。
屋子裡的幾個人都跟左左親了親之後,平靜了一會兒,董琴就問了,「這孩子跟阿琛有什麼關係啊?怎麼是阿琛讓人帶來的?」
「阿琛……嘿嘿……」左左捂著嘴巴呲牙笑。
「他認識左左的爸爸,關係非常好,他爸爸很忙,在國外過年,跟他爸爸說了說,讓左左回來過年吧。先前他提過,我沒信這是真的。」顧暖瞎編的,為了讓母親信。
左琛哪有跟她提過呀,一個字都不說,完全就是個要讓她在新年這天幸福的哭暈,給她一個驚喜嘛。
「外婆,你今年沒染一染頭髮麼?」左左摸著外婆的很多根白頭髮,問。
顧暖還記得去年,不是在海城過的年,過年那天早上,董琴自己買了染髮膏染頭髮,左左去摸了,弄的滿手黑,嚇得哇哇大哭,以為那東西把他的小爪子烤熟了呢。
「沒染,你不在身邊兒,外婆記性都不好了。」董琴哄著左左,抱著就不肯撒手。
平日裡總在身邊,沒這麼稀罕,還嫌這孩子平時太吵太鬧,這會兒怎麼鬧,就是把房頂給掀了,也樂意。
左左說,「我聽做飯阿姨說哦,歲數大的黑頭髮老太太不上檔次,有點白頭髮才上檔次。」
全家人哈哈笑。
吃飯時,左琛打來電話,跟董琴拜年,說完話之後,顧暖抱著左左進了房間,先讓左左跟左琛說話,左左不敢說,顧暖說外婆在飯廳聽不見的,這孩子才敢叫爸爸,說話。
倆父子嘀咕半天,才輪到顧暖。
「新年快樂,你又長了一歲,老婆。」左琛叫的理所當然。
「新年快樂,你又老了一歲,32歲的老男人。」顧暖哈哈笑,很有味道的男人。
左琛倒是自信,「我年輕時,魅力是你無法想像的,女孩惦記我。我30歲之後,惦記我的女性範圍在增長,你沒有危機感?」
「我太有危機感了,求您了,三妻四妾的嫉妒死我吧。」顧暖跟他貧。
「顧暖,你想氣死我嗎?」左琛挺不住了。
初二的上午,樂樂和美嗇打來電話,訂了初六之後要出去玩兒,去北方滑雪,非要顧暖跟著一起。
顧暖當時沒有答覆,問了吳哥,左左走的日子,定在了初四,說左左不能多呆,趁著林家沒人在海城,才敢接回來。初四就走,又是失落落的一種感覺,不然接著出去玩一玩吧,放空一下心情。
北方的雪,顧暖見識過,很大。
董琴同意她去,跟同齡的這幫丫頭們四處走走挺好的,別像她這一輩子,哪兒也沒去過,這一輩子就這麼過去大半輩子了。
「媽,等到天暖了,帶您去哪兒玩玩。」顧暖說。
董琴抹了抹眼鏡,「我不去,這麼大歲數了身子骨不行了,黃土都埋到脖兒了,出去一趟回來就得散架子嘍……」
初一那天左琛說,要初十以後能回來。
顧暖心驚,往年不是初六就回來的嗎?今年怎麼初十以後?想起了登記註冊那件事。
沒有問他,事情怎麼回事,初十以後就是個定數。
顧暖說要跟她們去北方滑雪,左琛是不同意的,極力反對,怕她照顧不好自己。顧暖說自己27歲了,不是小孩子,左琛還是覺得不妥,顧暖說還有美嗇,還有樂樂呢,左琛仍是覺得她們倆加一起不如一個他照顧的好。
「左琛,不帶這樣的,姐妹是姐妹,你是你。」顧暖說。最後,左琛給了她空間,讓她去玩兒,小心身體。
喬東城初三來了家裡吃飯,買了很多東西。美嗇和喬東城從那件事到大年初三,快一個月沒見面了。顧暖不好插嘴別人的事,自己的事還是糟糕提著一顆心。董琴和喬東城聊了點開心事兒,葛麗雲在牢裡過年也是自己作弄的,沒人提起。
送走左左那天,吳哥來接的,不讓顧暖跟著出去,顧暖知道防範什麼呢,不去便不去吧,左左很聽話,但顧暖覺得,出門時很聽話,到車上,路上,孩子一定是哭了。
初六早上,樂樂和美嗇已經坐車到了海城火車站,顧暖拿上東西,到車站跟她們匯合就行了。
「多穿點,到那邊戴上手套,別為了美臭得瑟!來個電話。手機別關機。」
董琴囑咐了很多,顧暖喊知道了,提著小小的行李箱出門了,海城過年的這個二月已經不太冷了,但據說北方還是冰天雪地冷的嚇人。
三個人趕往機場,樂樂找人幫定的票。
飛走時心情是忽高忽低的,顧暖是這樣,因為心情不好,林美嗇雖然事情過去一段日子了,但心情也是好不起來,唯一樂呵呵的,就是樂樂了。
到了北方城市,下了飛機,出機場坐大巴,轉到市區。
沒有提前訂賓館,問了司機師傅,司機師傅把她們三個送到賓館門口,下車,問了前台有沒有房間了,最好是三人的。前台給查了,有,三個人搶著付錢,最後是樂樂付錢的。
洗澡,換衣服,厚厚的衣服都找了出來,手套帽子圍脖,全副武裝,出去吃東西。
滑雪顧暖玩過一次,掌握不好平衡,總是摔,這次來也是摔啊摔的。
但就是想發洩一下心情,憋了一年的好的不好的,都想遺忘在這座城市,冰封起來,然後回去暖和的海城,希望一切都能好起來,新的一年,不要再有不好的事情了。
玩得很累,很熱,臉紅撲撲的,以至於顧暖都沒有太咳嗽。
一天下來,晚上睡得很早,明天繼續玩了命的去玩!
顧暖給董琴打電話報平安,家裡沒有什麼親戚可走的,奶奶也住的太遠了。顧萊來了,實在是沒必要,可是來了,就來了吧。
左琛打來電話時,顧暖接了,礙於美嗇,不好明晃晃的說什麼,只聽他說,她答,左琛也是知道美嗇在,這人,真難做,現在起碼是。
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顧暖起不來了。
不知是玩的太累了導致,還是冷風吹得,不流鼻涕,直接蔫了,發燒了。
趴在床上無精打采的,眼睛閉著睜不開,昏昏沉沉的睡,美嗇蹲在床邊叫她,她搖了搖頭,嗯了幾聲,繼續睡。
美嗇以為她賴床,樂樂見顧暖這臉都紅了,一摸額頭,燒了起來。
吃了退燒藥,不到二十分鐘,有點退燒了。
顧暖醒了,讓她們倆去玩,她想睡一睡,這樣能好得快,樂樂想也是,就和林美嗇走了,讓顧暖這麼睡一睡。
越睡頭越是疼,渾身的骨頭節都跟著酸痛,頭要爆炸了一樣。
樂樂晚上回來的時候,顧暖還在睡,美嗇弄濕了一個毛巾,也不知道對不對,他沒照顧過病人,就給顧暖擦著額頭,顧暖趴著睡得。
「她睡哭了啊。」林美嗇皺眉,手一縮。
「怎麼回事。」樂樂從洗手間出來,見顧暖真是昏睡著掉眼淚了,急的來回轉,想著是不是要弄醫院去。
顧暖的手機在枕頭邊上,閃著光亮,樂樂拿起來,是一個未接來電,林美嗇打來的。
「你姐。」樂樂說。
林美嗇起身,看了過去。
樂樂翻看顧暖的手機,已接來電裡,有一個林美嗇,中午打來的,通話只是三秒鐘而已。短消息裡,那條通知顧暖她要和左琛登記註冊的,赫然擺在那。
顧暖生病,樂樂本就著急,對此非常氣憤。
「你姐真不是個東西,我現在就打給左琛,林美嗇,顧暖喜歡左琛,左琛娶了你姐,她傻啊就是放不下左琛!我不怕你知道,我現在當你是好朋友,你要是敢說出去,我跟你沒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樂樂氣的直喘。
林美嗇舔了舔嘴唇,「我知道顧暖和左琛在一起的事,顧暖跟我說過了。她說她不會覬覦我姐的左夫人身份,我說你不用這樣,如果真喜歡,覬覦覬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像我覬覦沈曉菲的老公一樣。」
林美嗇說著說著轉過頭去,心裡不好受,喜歡喬東城,讓她覺得很自卑。
「林美嗇,好樣的!沒白白決定把你當姐妹處!」樂樂說完打給了左琛。
那邊響了之後掛斷了,幾分鐘之後才打過來。
「暖暖?」左琛問。
「不是,我是樂樂,顧暖現在燒糊塗了,醒不過來了,要死了!」
左琛那邊什麼東西被他摔了,又說了些什麼,樂樂拿著手機喊,「這要你去問林唯唯了,想把人逼死是不是?過個年都不讓人消停!今天初七,左琛我不管你是在哪,反正顧暖在這個陌生城市孤苦無依的要死了。林唯唯雖沒禍害死顧暖,我看這也早晚的事兒。不能總可這命不好的人欺負吧?你還不知道吧?如果不是她,顧暖的另一個孩子也不至於才懷一個月就他媽跟這世界說再見!!」
誰想跟激動起來的樂樂講理?沒門兒!搶她的話都不行,左琛如此一直聽著樂樂在說。
可是,聽到最後一句,左琛整個人眩暈了。
「什麼?」他的聲音雲一般淡,卻重到喉嚨沙啞。
樂樂看著床上可憐的顧暖,一手的手背抹著臉上的眼淚說,「就是林唯唯害的顧暖進去故障電梯那次。她親口跟顧暖承認了是她做的,這話興許說出去沒人信,可是我信。你知道顧暖被救出來的時候什麼樣兒嗎?全身都是血,深紅色……懷了一個月左右的孩子,她還不知道的情況下,就那麼沒有了……」
林美嗇半天才轉過身來,嘴巴微張著,深呼吸,眨著眼睛。樂樂吸著鼻子,越說越傷心,「她手術後醒了,同時知道自己懷孕了,同時又知道她流產了。她哭,你看見了,她傷心,你感覺到了。你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她很怕被人知道,怕被林唯唯知道,笑她罵她。怕被你知道,怕你比她還傷心……左總你是很好,可是,我不知道顧暖一步步走的多艱難,反正我看著,聽著,都替她感到累。如果一切都重來,你和顧暖要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遇見,我一定蒙著她的眼睛,讓你安靜的從她身邊走過去,讓她一定,必須,錯過你!」
樂樂聽不見左琛都說了什麼,又好像聽見了,又感覺左琛是沒有生氣沒有說話的。好像那邊沒有人存在一樣。
她對左琛說了這個北方城市的地址,說了酒店,說了房間號碼。
他記得住嗎?
樂樂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完,合上手機扔在床上,回頭看林美嗇,「你說你姐,是不是有病啊!沒事兒總給暖暖發什麼短消息打什麼電話啊?換個電話號碼她也能知道,真他媽的神通!」
林美嗇知道的不具體,不為林唯唯辦事了,跟家裡人隔閡巨大,年前一個月空白時間,空白時間之前,也是把重心放在了學院和喬東城,還有果果身上。
所以,什麼都不知道。
樂樂憋著嘴,洩氣地坐下,「如果你站在你姐的角度看事情,你來罵顧暖,我不替顧暖說個什麼冤字,隨便罵。可我只能站在我朋友的立場看事情,顧暖在不知道左琛是你姐未婚夫的情況下被左琛追求,愛上左琛那是必然!知道有你姐的時候,如果左琛不是糾纏她,我敢保證,以顧暖的性格和父母親給她擺的例子,她寧可自己抑鬱而終也不會勾搭左琛。左琛該罵,可是他不愛你姐,你們家有什麼破事兒你最清楚。至於你姐是不是可憐,呵……有那麼點值得同情,但也被她自己造孽造的一分沒有了!」
「我沒有想為我姐說話,你想多了。」林美嗇淡淡說。
林美嗇知道林唯唯在法國海灘邊上做了什麼,卻不知道還把顧暖弄進故障電梯,她以為那只是意外,更不知道,進去故障電梯的同事,也害死了顧暖的孩子。
同樣身為女人,可以想像那種痛。
林美嗇拿自己當了例子,如果自己懷了喬東城的孩子,在知道的同時,掉進電梯裡,被救後發現懷孕了,流產了,會想死吧?
若是從前,樂樂和顧暖兩張嘴加一起說這些話,那她一定是都不會信任的。就是剛搬到一起住的時候,林美嗇也是不信的。
可是現在,為什麼看著樂樂的眼淚,床上糊糊塗塗的顧暖,她就是信了呢?多少是有林唯唯的影響,在海灘上,那種殘忍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害顧暖進入故障電梯,又有什麼做不出來呢?
半個小時之後,樂樂在冰冷的大街上接到了吳哥的電話。
「好,我安排。」樂樂掛斷,去診所找人幫顧暖打針,這地方她不熟悉,街上很冷,張嘴說話都感覺凍牙齒,有風,地上刮著散散的雪面兒。
「阿姨你好,我問一下,知道哪裡有診所嗎?」樂樂沒問路人,路人哪知道,只能問一個賣雪糕的攤主阿姨。
那個阿姨左右看了看,指著一個胡同,說那裡面就有。
樂樂找了很久,有的是診所,但不能出診,樂樂想試一試,如果找不到出診的,再讓顧暖出來不遲,已經給吃了退燒藥,能挺挺。
林美嗇一直在照顧著顧暖,顧暖皺著眉毛翻身,呼出的氣都是熱的不行。眼皮很沉,睜開一下也就閉上了,了無生氣。
很難受。
來了一天多,林美嗇都覺得自己流鼻涕了,但不是嚴重的感冒,氣溫的溫差太大。如果她和樂樂不是從比海城冷一點的地方來的,也許也會凍感冒。
樂樂找來了人,給顧暖吊了針,樂樂說她敢拔針,就把人送走了。
在林美嗇眼中、心裡,左琛是放不下顧暖,顧暖也喜歡左琛,這兩個就是情人的關係,沒有對她姐怎麼樣的意思,就是安穩的偷著在一起,那左琛那麼喜歡顧暖,聽了這件事後應該很傷心吧?
林美嗇在外面吃著東西,冷靜的理智的想,如果顧暖是自己的姐,現在是不是一切的人都很好。天超那孩子也不會出事,她也不會擁有一個不喜歡自己,那麼魔鬼般猙獰的姐。
法國巴黎。
左琛心中一陣劇痛至來,受了不小的打擊,起身都吃力,他清楚,在不受氣流與其他因素影響的情況下,從巴黎起飛到上海,輾轉再到顧暖此刻所在的北方城市,保守估計,總共需要16個小時。
ps:稍後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