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下了幾場細雨,大街兩邊花壇裡的花草鬱鬱蔥蔥,空氣中帶上了一絲絲的清香。紅州雖然經濟欠達,工業基礎很薄弱,但風景卻非常優美,並不像其他的城市那樣污染嚴重,也許這就是甘蔗沒有兩頭甜的原因吧。
好容易有了一個週末,吃過早飯後,金帥突奇想,要帶山竹去過一次平民生活,聽到金帥的提議,山竹就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看了他好一陣子,然後又是一陣大笑。
「我的大省長,你沒有開玩笑吧?」
「這怎麼能叫開玩笑呢,週末本來就是一個放鬆和休息時間,整天蹲在別墅裡也很難受。這些年來出門就坐車,走路都是一大幫人前呼後擁的,早就忘了平民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了,所以我才想帶你出去重新體驗一下。」
看到金帥不像是說假話的樣子,山竹點了點頭,回到樓上換上了一套一副,挽起金帥的手臂,兩個人就像正處於熱戀中的情人一樣,像門外走去。
大門口的警衛看到省長和夫人沒有坐車就出來了,愣了一下,剛要抓起電話報告,就被跟在金帥身後的閆軍給攔住了。
省委常委大院的東面有一個公交車站,雖然這裡離市中心還很遠,但因為是個週末,公交車站依然擠滿了人。
兩個人一起擠到了車站的線路牌前,研究了好一陣子才決定坐2路車去桂花園廣場,夫妻兩個相視一笑,這種感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過了,上次兩個人一起擠公交是十年前還是更早一點?恐怕他們自己也記不清了等了十五分鐘,2路車沒有來,16路倒來了,剛才還稍微有點安靜的人群,呼的一下就像炸了窩似的,沒等車停穩,就有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把住了車門。
如果是金帥一個人的話,上車還是很容易的,可看了看站在他身邊的山竹,金帥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是無論如何也捨不得讓山竹去受人擠的。
又等了十五分鐘,2路車倒是來了,可是卻沒有停下,在等車人的咒罵聲中,司機加大油門開走了,車廂裡擠得像沙丁魚似的人群,無論如何再也擠不上人了。
又等了兩輛車,等車的人不僅沒有少,反而越來越多了,一直跟在金帥身後的閆軍警惕的望著四周,他很納悶,堂堂的一省之長想坐什麼樣的車沒有,即便是週末出去玩,不願意用公車,家裡不是還停著一輛越野車嗎?
一個小時過去了,閆軍率先開路,金帥和山竹好容易擠上了車,車上不要說座位了,就是連站的地方也沒有,金帥把山竹安排到了一位老年夫婦的座位旁邊,他自己伸出雙手用身體在後邊護衛著山竹。
車廂裡響起了孩子的哭聲,一個年輕的少婦抱著孩子,一臉無奈的看著面前兩個坐在座位上的年輕小伙子。金帥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們空著雙手還這麼費勁,這些抱孩子的女人,或者拿著很多東西的人,上車下車可就更難了。」
公交車搖搖晃晃開了十幾分鐘到了下一站,下去的沒有幾個,上來的卻更多了,站在山竹不遠處抱著小孩的婦女,也被人擠得東倒西歪的,而她面前那兩個年輕人不要說是讓座了,甚至還說小孩的哭聲太難聽吵了他們。
「小伙子,你能不能給這位抱孩子的大嫂讓個座?」
小伙子白了一眼山竹:「我憑什麼給她讓座,怕擠就去打的啊。」
金帥拍了拍山竹,示意她不要再和這些人費口舌了,如今這個年頭,社會公德早就被一些人拋到了九霄雲外,不做損害他人的事就算是不錯的了,誰還會做主動讓座這種事情?
車子走走停停,猶如老牛拉破車,擁擠不堪的公交車裡,本來就夠了難熬的了,車還慢得像牛車,實在是讓人心裡堵得慌,車窗外新建的高樓大廈和破舊的民房參差不齊的擁擠在一起,店舖的門面和招牌也是凌亂不堪,幾棟漂亮的高樓大廈除了各個政府機關之外,再就是通訊和銀行之類的單位了。
因為昨天晚上下過雨,街道上總算還是乾淨的,雖然這些年來紅州省在城市建設方面投入了人不少的資金,但也都是些面子工程,不過市中心的主要馬路還是比較寬敞的,這倒讓金帥的心裡有了一絲絲的安慰,前任總算是做了一點好事吧。
再有兩站路就到桂花園廣場了,山竹回過臉來朝金帥笑了笑,意思是終於要結束這次的艱難旅程了。就在這時,抱小孩的女人大聲喊了起來:「我的錢包,我的錢包不見了,車上有扒手。這些天殺的,我這是去給孩子看病的錢,嗚嗚嗚……」
儘管女人的喊聲非常尖銳,哭聲也很悲慘,但周圍人臉上的表情都很淡漠,這種事情都見多了,不要說是車上有這麼多人了,就是明明知道哪個是小偷,也沒有一個人管的。
在女人的咒罵聲中,車到站了,車門剛一打開,兩個染著黃頭的年輕人飛快的下了車,其中一個還轉回身來向車上的人做了一個飛吻,到這個時候,就是傻瓜也能夠看得出來,女人的錢包就是被這兩個人給偷走的。
「我們下車。」
看到金帥使了一個眼色,閆軍飛身跳下了車,一把就抓住了剛才打飛吻的那個小混混:「把錢包交出來。」
小混混上下打量了一下閆軍,手慢慢的伸進了褲袋,就在眾人以為小混混掏出的是錢包時,小混混竟然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惡狠狠地向閆軍捅去:「***,要錢包可以,先嘗嘗老子的刀子。」
車上的人不約而同的出了一陣驚呼,幾個膽小的婦女甚至還用手摀住了眼睛,說時遲那時快,小混混的刀子還沒等捅到閆軍,就覺得手腕一陣劇痛,堂啷一聲刀子被踢掉了。
看到同夥手裡的刀子被人給踢掉了,另一個小流氓就像變戲法似的,手裡也出現了一把彈簧刀,與剛才那個小流氓對閆軍形成了夾擊之勢。
「你不去幫幫他?」
金帥笑著搖了搖頭,堂堂的中警內衛要是連個小流氓也治不了,豈不是天大的笑話?這個時候如果去幫閆軍,那就是侮辱中警內衛的身手。
雖然是一對二,但閆軍卻根本沒有在意,一腳踢掉了小流氓手裡的彈簧刀,接著又是一拳狠狠打在了他的肚子上,轉身又是一個飛腳,踢在了另一個小流氓的脖子上,還沒等車上的人看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聽撲通、哎呦兩聲,小流氓就被打倒在地上,其中一個昏了過去,另一個的身體彎成了大蝦,大口大口的嘔吐著。
車上車下圍觀的群眾出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儘管他們都在表達著對見義勇為者的讚賞,但剛才閆軍和那兩個小流氓打鬥的時,卻沒有一個出手相助的。
看到閆軍從小流氓的身上搜出了錢包,抱小孩的女人急忙下車,一把搶過了自己的錢包揚長而去。金帥和山竹同時皺了皺眉頭,這都是些什麼人啊,人家幫了她,連謝謝都不會說了嗎?
熱鬧看完了,公交車司機重新動車上路了,金帥突然明白了,抱小孩的女人之所以連聲謝謝也不敢說,是擔心去公安局作證,被小混混知道後報復,而車上的乘客不幫忙,也是抱著一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人性如斯,不知是悲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