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o5醫院高幹特護病房裡,金帥見到了國務院副秘書長陶佩良,還沒來得及看看躺在病床上的潘辰玉,陶佩良向金帥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來到了隔壁的休息室。
「金帥同志,潘辰玉的病情很嚴重,確切的說已經到了彌留階段,今天上午提出要見見你,所以總理才讓我給你打電話,如果今天你不能來見他,恐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金帥點了點頭:「可是我現在還沒有正式上任。」
「根據我的判斷,潘辰玉同志之所以想見你,主要是有些工作想和你交代一下。」
陶佩良說的倒是個實際情況,如果陶佩良身體好的話,金帥上任之後,兩個人會有一個交接,可現在潘辰玉眼看就不行了,特殊情況下,自然不能再按部就班了,這也算是事急從權吧。
一個頭花白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走了進來:「長,病人已經醒了,由於他的身體很虛弱,希望你們談話的時間能盡量短一點。」
躺在病床上的潘辰玉臉色蠟黃,如果不是胸口還微微的起伏著,準會以為是一具殭屍。
「辰玉同志,金帥同志已經趕來了,有什麼事情你就和他講吧。」
陶佩良講完轉身離開了,金帥這才有時間打量一下這位紅州省的省長。六十多歲的年齡,高高的鼻樑,額頭很大,雖然因為生病變得很憔悴,但從五官上也能看出,潘辰玉年輕時一定是個美男子。
「金帥同志,沒想到我們是在這種場合下見面,」潘辰玉吃力的伸出了蠟黃的手,和金帥的手握在了一起:「不好意思,這麼晚還讓你跑一趟。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臨走時只想見你一面,有些事情要向你交代一下,否則我閉不上眼睛啊。」
「辰玉同志,不要那麼悲觀,現在的醫學很達,你一定會康復的。」
潘辰玉笑了笑:「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的身體我知道。金帥同志,自從聽說中央要把你派去紅州任省長,我非常高興。雖然咱們兩個是第一次見面,但對你的情況我還是很瞭解的。你是一個能夠堅持原則的好同志,特別在抓經濟這方面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能力。這些年來,由於我的身體一直不好,再加上來自各方面的掣肘,以及個人能力的不足,紅州省的經濟一直沒有展起來,在這方面我是有責任的,中央把你派去紅州省,是全省七千萬老百姓的福氣,我也可以放心的走了。」
短短的幾句話說完,潘辰玉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期盼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金帥:「金帥同志,紅州是一個窮省,經濟基礎非常薄弱,交通又不達,除了礦產資源之外,其他的沒有能夠拿得出手來的,你到紅州一定會面臨著許多困難,對不起,我給你留下了一個爛攤子。」
潘辰玉的講話很誠懇,也許這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緣故吧,金帥的心裡突然湧出了一股說不清的滋味,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這位老人。
「辰玉同志,謝謝你能和我說這些,我不能向你保證什麼,但我可以說我將會全力以赴,問心無愧的履行我的職責。」
「有這句話也就足夠了,」潘辰玉吃力的從枕頭底下拿出了一張光盤,鄭重的交到了金帥的手裡:「金帥同志,這是我這些年來踏遍紅州山山水水得來的資料,也許會對你有點用處。咱們紅州的老百姓太苦了,特別是那些煤礦工人,更是被夾在兩塊石頭中間,每年我們紅州省因礦難死亡的人數位於全國第一位,經常受到中央的批評,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經濟展不起來就只好出賣資源,而那些黑心的礦主又拿著礦工的死活不當回事,省政府的政令幾乎出不了政府大院。」
潘辰玉的眼裡蒙上了一層霧氣,他的話讓金帥心裡堵得慌,雖然知道紅州省很窮,卻沒想到窮成這個樣子,沒有經濟基礎只靠出賣資源,經濟要想展起來,那才是怪事呢。特別在聽到省政府的政令幾乎出不了政府大院這句話時,金帥的心裡起了強烈的震撼,他彷彿有些明白了,為什麼潘辰玉在臨死之前非要見自己一面。
「辰玉同志,你講的這些話我都記住了,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養病,你會看到紅州騰飛的那一天。」
潘辰玉笑了笑:「我還有一件私事要麻煩你,我的秘書彭小山同志這些年來跟我吃了不少的苦,這個人工作能力還是有的,希望你到了紅州之後,能夠妥善安置他一下。」
潘辰玉的這句話就有臨終托孤的意思了,一般的情況下,人臨死之前最關心的是自己的親人,潘辰玉怎麼會特別在意他的秘書呢?省長的秘書有誰敢欺負他呀,吃了不少的苦又是什麼意思?望著潘辰玉期盼的目光,金帥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鄭重的點了點頭。
潘辰玉欣慰的笑了,眼裡的亮光一閃,就像在燃燒自己的生命似的,大口大口喘了幾口氣又說道:「有些問題我不方便講,相信你到了紅州之後,會慢慢看清楚的,不過你一定要注意四大天王,千萬不能被他們製造的假象給迷惑了。」
四大天王?金帥吃了一驚,這肯定是指四個人了。錢世軍手下就有四大天王,紅州省怎麼也會有這種情況呢?看來潘辰玉所說的省政府的政令出不了政府大院,彭小山這些年跟著他吃了不少的苦,也許就與這四個人有關係,堂堂的省長連自己的秘書都保護不了,這也夠了悲催的。
隨著潘辰玉斷斷續續的講訴,金帥對紅州省的政局有了初步的瞭解,對經濟一直沒有搞上去的原因也有了一個清醒的認識。但是,潘辰玉自始至終也沒有說出四大天王是何許人也,也許他是不想用自己的思路影響金帥的判斷。不管怎麼說,這次與潘辰玉簡短的交談,金帥還是掌握到了不少的情況,至於這些情況的可信度有多高,潘辰玉是不是在用自己的好惡來對一些人進行評判,這就要靠金帥到紅州之後,用自己的眼光去鑒別了。
醫生走了進來:「這位領導,病人需要休息了。」
「金帥同志,拜託了。」潘辰玉用上了最後一點力氣,頭一歪昏睡了過去。
雖然已是深夜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依然在走廊上來來往往,他們的腳步都很輕,如果不是衣襟帶起來的陣陣微風,準得以為這是些幽靈。
「金帥同志,」陶佩良迎了上來:「你們溝通得怎麼樣?」
金帥歎了一口氣:「辰玉同志只是就工作上的一些問題想我做了簡單的介紹。」
陶佩良歎了一口氣:「是啊,這麼短的時間不可能談得很透徹,不過總算了卻了潘辰玉同志的心事。」
金帥明白了,總理這次讓他來見見潘辰玉,並不僅僅是讓潘辰玉向金帥交代一下工作,更主要的是要安他的心,從潘辰玉說的那些話來看,如果金帥不來見他,他就有可能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人世了。
一個長相非常英俊的小伙子給金帥端過來了一杯茶,利用接茶的功夫,金帥掃了小伙子一眼,現他的眼圈紅紅的,顯然是剛哭過。
「這位就是潘辰玉同志的秘書彭小山同志,小伙子很不錯,潘辰玉同志住院期間,他一直寸步不離的照顧著。」
金帥點了點頭:「小山同志,潘省長和我提到了你,你這一段時間的任務就是,把潘辰玉同志照顧好。」
彭小山張了張嘴巴,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金帥,如果稱呼金書記吧,金帥馬上就是紅州省的省長了,如果說稱呼金省長,金帥還沒有上任,想了一下,乾脆什麼話也不講,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