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了很長時間的省委常委擴大會議,在西郊賓館召開了,與常委會議不同,與會人員除了十一個省委常委之外,全省大部分的市委書記和重要局委辦的黨組書記也參加了這次會議。
按照會議的安排,大會一共開三天,對於一般人來講,這種高級別的會議充滿了神秘感,但對常委的秘書們來講,卻是他們比較清閒的時間,也是一起聚會的好機會。老闆們在一起開會,他們這些人同樣也要湊在一起交流一下感情。
白天開大會,晚上開小會,領導開會秘書聚會,這是體制的特色,白天講道理,晚上談友誼,這是官場的規則,只能開大會不會開小會,和只能開小會不會開大會的人,是難以在官場中站住腳的。
開會的第一天晚上,伺候好領導進入宴會廳之後,十一個常委的秘書就來到了他們的包廂。如果平時跟著領導出去,這些事情由他們這些秘書負責,現在是在會議期間,這些事情就由會務組代勞,秘書們自然是要偷個清閒了。
有人說領導忙的時候秘書最清閒,領導最清閒的時候秘書最忙,其實這句話也只是相對而言,或者說是在平常的工作當中。實際情況是,如果領導忙的時候,秘書還要更忙,也就是說這句話的後半句還有些道理。
世界上的事情是沒有絕對的,比如說現在召開省委常委擴大會議,就是領導最忙的時候,他們要考慮的是全省的展大計,或者各個派系的利益之爭,在這些問題上秘書是沒有言權的,所以就成了最清閒的一幫人。
十一個省委常委的秘書,今天終於到齊了,還是老規矩按照年齡的大小排座位,副書記魏華旭的秘書嚴利是這些人當中年齡最大的,四十歲不到頭中間的頭就全部掉光了,用現在的話來講,就是需要地方支援中央了,他當然是坐在主位上。
他左邊坐的是省委書記虞城海的秘書唐浚,雖然他比省長趙華山的秘書呂洪年齡要小一歲,但因為他跟的是大老闆,呂洪自然是不能和他搶第二把交椅,金帥在這些人當中年齡最小,不用說也是屈居末座。
可別看坐的位置不同,但是講起話來可就顯示出份量不一樣了,唐浚雖然坐在了第二把交椅上,但誰也沒有敢把他這個河西第一秘說的話不當回事。
唐駿的開場白說完,這場聚會就算正式開始了,嚴利看著金帥笑了:「金秘書,聽說上次在全省紀檢工作會議期間,你把近海縣紀委書記曹進山給灌趴下了,讓他出了一個大大的洋相。」
金帥鬱悶了,這麼點小事竟然讓省委副書記的秘書都知道了,看來官場裡消息傳播的可就是快。自己來到省紀委後一直都保持得非常低調,怎麼還引起這麼多人的注意。
「曹進山這人太狂妄了,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就不知道自己是吃幾碗乾飯,今後再遇到敢上門找茬的人,我還是不會對他客氣的。」
唐浚笑了,他知道金帥已經領略到了他們上次談話的真諦,看來這位小兄弟現在也開始變得強勢起來。
「現在我們的幹部隊伍裡就是有這麼一些人,自認為資格老一點就倚老賣老的把誰都不放在眼裡,要我說金秘書還是給他留了三分面子,要是我的話,直接就把他給趕出去。」
呂洪看了看唐浚也沒有吱聲,他最近也聽說過唐浚和金帥走得比較近,下班後把老闆送回了家,兩個人經常會出來喝杯茶聊一聊,秘書是一個特殊的群體,雖然他們之間不會鬧出什麼大的矛盾來,但由於所跟的老闆分屬不同的派系,也難免不受到影響。
常委副省長齊煥強的秘書趙山笑了說道:「金秘書現在是威名遠揚啊,省紀委的第一秘誰敢小瞧啊,做的事情也不得不讓人佩服。」
金帥知道趙山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不就是因為上次杜子峰找金帥,想請金帥在普天亮那個案子上幫幫忙,結果被金帥來了一招乾坤大挪移給轉移到趙山身上了。
後來趙山又去找著他的內弟於金海,本來以為於金海能給他這個當姐夫的三分面子,在普天亮的案子中出一把力,誰知道於金海根本就不買趙山的賬,當場就把趙山給頂了回去,現在趙山和於金海的關係搞得很僵,兩家連門都不上了。
「呵呵,趙秘書也用不著這樣誇我吧,我向你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呢,有些事情可是要考慮好啊,說不定什麼時候被人賣了還要去幫著人家數錢呢。」
看到趙山又要講話,嚴利馬上端起了一杯酒:「今天晚上我們只喝酒不說其他的,有什麼意見你們私下裡溝通,別影響了大家的興致,來來金老弟,咱們兩個乾一杯。」
嚴利這樣做實際上就是給了趙山一個沒臉,趙山翻了翻白眼,也沒敢吱聲,雖然他們兩個跟的老闆都是副省級,但是,嚴利的老闆是主管幹部的副書記,而趙山的老闆只是常務副省長,再加上兩個人的老闆在常委裡排名不一樣,一個是第三,另一個只是第六,自然秘書們說話的份量也就不一樣了。
金帥也知道魏華旭和齊煥強分屬兩個不同的政治派系,而他們在京城裡的後台,也是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以前李景林沒有進入常委之前,兩個人還合作得不錯,自從李景林被提拔為省紀委書記以後,魏華旭和齊煥強走得就漸漸的遠了。有一次甚至在常委會上還公開的爭執起來,受他們的影響嚴利和趙山的關係也就不那麼好了。
從這點上就可以看得出來,這些當秘書的也是非常難的,即便是他們本人想要保持一種很好的關係,但是一但老闆成了死對頭,他們之間的關係必然也要受到一些影響,否則的話就會惹到老闆不高興,這就叫人在官場身不由己。
金帥抽空出去看了看,看到宴會廳裡正熱鬧著,又和服務員小聲吩咐了一句,回到包廂就現氣氛有些不對,嚴利和趙山就像一對鬥雞似的,在相互敵視著。
金帥不知道他剛出去這一會又生了什麼事,看了看唐浚,只見唐浚使了個眼色,心裡也就明白了。
「唐大秘,前幾天你幫我買的那輛車,車況還不錯,一直想找個機會謝謝你,今天借花獻佛,我敬你一杯。」
金帥帶開了頭,下邊這些秘書們也紛紛的向唐浚敬酒,他們倒不是因為唐浚也幫他們買車,但人家是大老闆的秘書,又是在坐這些人當中級別最高的,自然是要好好巴結巴結的。
看到大家都開始敬酒了,嚴利和趙山也結束了剛才的敵對狀態,先後舉杯向唐浚敬酒,金帥也不禁暗暗佩服唐浚,如果不採用這個辦法,還真的沒法緩和嚴利和趙山的緊張關係,說多了說少了都不好,一但被人看出了有所偏向可就不好了,要知道有時候秘書就是代表著身後的老闆。
這場酒的氣氛說不上熱烈,也談不上平淡,儘管私下裡有些勾心鬥角,但在大面上還是要維持一種表面上的和諧。金帥講話很少,他一直在默默的觀察著嚴利和趙山,突然心裡有了一個想法,說不定魏華旭和齊煥強之間的矛盾就是虞城海一手造成的,只有讓這兩個人鬥起來,虞城海才能坐收漁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