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的挪動了兩步,白銀戰將的雙眼終於找回了焦點,模糊的視線清晰了起來,它轉身望去,見到剛才自己被電網彈飛的位置出現了一個人類免費電子書下載
以妖魔的眼光來看,那是一個年輕的男性人類,充滿了活力,且十分的強壯。而在這個人類的身周,還湧動著龐大的風雷靈力,如果閉上眼睛,用靈覺去感知,會以為在那裡的是一團雷雲,是一場暴風,隱約的還能感覺到,大自然在回應的著這個人類,令其能夠更加從容的召喚狂風與雷電的力量!
白銀戰將感到了一種深沉的壓迫感,毫無疑問,眼前的年輕人類比它先前幹掉的那個術師更加危險。所以它眸子裡除了迸濺出熊熊燃燒的怒火,還有戒備以及一絲掩不住的畏縮之色。
被銀狼惡狠狠的盯著,鐵恆依然笑瞇瞇的,滿心的歡喜。他當然有理由高興,躲在暗處看了一場鷸蚌相爭的好戲,現在跑出來做得利的漁翁,獲得的好處著實豐厚。
他彎腰拾起了那塊晶骨碎片,擦去上面沾到的污漬和泥土,暗紅色的晶體,微微散發出淒迷的光澤,其內蘊藏的能量則讓人心驚膽戰。
白銀戰將望著鐵恆手中的晶骨碎片,憤怒欲狂的情緒迅速的冷靜下來,只是視線怎麼也無法挪開。它理智在催促它趕快離開,遠離這個人類,可它如何甘心就此放棄?剛才就差那麼一點,它就能得到那塊晶骨碎片。對它來說,那塊小小的碎片是無價之寶。一旦擁有,它將獲得無法想像的力量。也有了晉陞位階的保證。對於它這個級別的妖魔來說,這實在是太重要了。大多數高階妖魔天生就有著強大的力量。但想要突破自身位階的界限,同樣困難重重。現在機遇就擺在面前,它矛盾的心情可想而知。
「還不死心嗎?」鐵恆心情大好,不由得調侃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對你的評價可一落千丈哦!」
「人類!」白銀戰將惱怒的嘶吼了一聲,鼻子倏地聳動了幾下,臉上人性化的露出回憶的表情,而後它的情緒開始暴躁起來:「汝是……沒有錯!汝是那個晚上的男孩,吾記得汝的氣味!」
「哦!認出我了嗎?哼。我也沒忘記你呢!」鐵恆的面目陰沉了下來,畢竟那晚的經歷可不怎麼美妙。
「人類,汝和吾做個交易如何?」白銀戰將壓下恨意和憤怒,心中轉動著各種念頭,最後緩緩地說出這麼一句。
「交易?」鐵恆用兩根手指夾著晶骨碎片擺動了一下,然後抬腿朝前走了兩步,口中則說道:「或許你以為我不知道這是什麼,這你可要失望了。」
白銀戰將眼珠子猛地收縮了一下,心裡面同時升起極為不妙的預感。
「再說了。即便我願意和你做這筆交易,你又能用什麼等價的東西來交換呢?」鐵恆一邊說著,一邊又邁出了幾步:「我想你出不起這個價錢。嗯,如果你用自己來交換。我倒是能夠滿足你!」
鐵恆攤開雙手,還露出一個充滿陽光味道的和煦笑容,可落在白銀戰將的眼中則是冰冷刺骨。泛起一股寒意來。它感覺到了危險臨頭,嚎叫著噴發出僅餘的稀薄妖力。化作幾道爪子形狀的黑芒,衝著鐵恆飛刺。
「真是直爽呢!生意談崩了。就要明搶,那我也不客氣咯!」鐵恆伸出右手在身前從左至右的劃過,動作輕描淡寫,但環繞在四周的風靈力急遽的聚攏過來,隨著手掌的牽引,無形的氣流壓縮成一片巨大無比的彎月形風刃,帶著攝人心魄的尖嘯,呈水平的射了出去。
風刃的速度極快,幾乎是瞬間就切開了擋路的黑芒,擦著白銀戰將的頭皮掠過。在它的身後,一條直線上,風刃所過之處,樹斷枝折,開出一條寬闊的林間空地。而傾倒的樹木砸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聲沉重的巨響,傳入白銀戰將的耳中,使它心驚肉跳。
「風術十四,絞索!」鐵恆不需要結印,也不需要唸咒,法術瞬間完成。
白銀戰將只覺的身上一緊,無形無色的風迅速的包圍了它的身體,再收束如粗繩,緊緊地縛住了它,彷彿有一條看不見的蟒蛇盤繞在它的肢體上。
它摔倒在地,立刻劇烈的掙扎起來,但身上的壓力也隨之增大,好似真有一條巨蟒在收緊捲縮它粗長的身子。更可怕的是,空氣中閃現「呲呲」作響的電光,電流刺入它的體內,麻痺它的肌肉,令它使不出力氣。它還絕望的發現,周圍的草葉、籐蔓或是樹根竄離地面,開始瘋長,再攀附到它的身上,將它牢牢地包裹了起來,它再也無法掙脫分毫。
鐵恆快步走到它的跟前,俯視著捆縛地種子一般的銀狼。他微微一笑,將晶骨碎片收放好,再拉開衣襟,取下掛在項鏈上的隱神寶匣。
沒有理會白銀戰將看到此物時流露出的驚駭眼神,鐵恆即刻念誦一段言靈,寶匣綻放出一片紫紅色光暈,光華粲然生輝,體積也迅速變大,足有成人拳頭般大小。
寶匣上有十八個切面,當初競拍下來的時候,裡面封印著三隻妖魔靈獸的精魂,後來霧妖和地心火蟾各有用處,只剩下雷霆巨靈的精魂還沒有動用,另幾個切面中則封印著當年收集的一些魅影獸的妖魂。此刻,鐵恆倒是要給它們增添一個活生生的鄰居。
而隨著術法境界跨過心動期這道坎兒,靈力暴漲,他驅動隱神寶匣這件寶物已不像以前那般的吃力了。口中繼續念出幾個言靈,晦澀的發音,帶著不可思議的力量。隱神寶匣上光華一閃,一個切面上湧出一串細碎的光斑,每一個光點都是一枚玄奧至極的微型符文。它們看似雜亂。其實暗合某種自然運行的規則,似緩實快的拼接成一條條細長的光鏈。
光鏈在空中劃出弧形的軌跡。前端迅速的穿過電芒、風索和草籐,沒入了白銀戰將的體內。徹底剝奪了它的行動能力。纏繞銀狼的法術已經沒有了存在的必要,紛紛消散,草籐根莖也飛快的散去,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白銀戰將身為驚怖級的妖魔,其強橫是毋庸置疑的,在這樣的虛弱狀態下,它仍拚命的掙扎反抗,堅持了好一會兒,才被光符鎖鏈的神奇力量扯離了地面。又僵持了片刻,它精悍的身軀開始轉化為扭曲虛淡的光影,然後像是被拉長的麵團一樣,它變得越來越細長,越來越微小,最後被光鏈團團綁住,吸入了切面之內。
「搞定!」鐵恆檢查了一下異元空間內的情況,白銀戰將已經陷入了休眠,他滿意地點點頭。原先他只想奪取晶骨碎片。不過在見到銀狼真實的狀況後,他就改變了主意。與其殺死它,一隻活生生的白銀戰將,無疑更具價值。
「多麼難得的收穫呀!」鐵恆歡快的咕噥了一聲。
收回靈力。隱神寶匣縮回核桃大小,鐵恆將它掛回項鏈上。然後他腳步輕快的走到陳平被殺的地方,撿了一根樹枝在滿地的血肉碎骨中東翻西找起來。
他是在找陳平的儲物袋。儘管他很清楚,像這類斬魔人出任務的時候一般只會攜帶必要的探險裝備和補給物資。財寶等多餘的東西並不會帶在身上,不過想到陳平貴為一堂之主。隨身總會有些好玩意的,鐵恆希望能弄到一些高品級的療傷靈藥,這是他現在最需要的。所以強忍著噁心的氣味,仔細地搜尋了一遍。
只是讓鐵恆失望的是,陳平的儲物袋已經被巨狼的爪牙撕破了,存放在裡面的各類物品散落一地,混合在血肉泥土之中,許多都已損毀,好不容易翻出幾瓶完好的丹藥,也都是尋常的貨色。倒是在一些裝盛材料的器皿內,鐵恆發現了不少從妖物身上分解下來的新鮮材料,想來是狩妖團進山後取得的收穫,再次便宜了鐵恆。
「再去看看那個黎繼康吧,身為副堂主,也應該有些私貨。」鐵恆低聲念叨著,便朝著山上走去。可當他回到那片亂石坡,神色卻是一緊,黎繼康的屍體不見了。
鐵恆微微瞇起雙眼,在黎繼康剛才倒伏的位置掃視了兩圈。他望見地上有一排帶著血跡的腳印,腳印延伸出去沒有多遠,也就走出二十多步的距離,在一塊巨大的岩石邊痕跡消失了。
「嘿,這傢伙原來是裝死,不過傷的那麼重,這麼短的時間裡,不可能跑遠,定是躲在了附近。」鐵恆銳利的目光環顧一周,同時釋放出神念進行掃瞄,雖沒有新的發現,但他堅信自己的判斷。
半晌,鐵恆冷笑了一聲,彷彿是在自言自語:「你也許能夠壓抑靈力的波動,隔絕我的搜索,但你似乎忘記了一點,活人總是需要的呼吸的。」
鐵恆閉上眼睛,感受著風的動向。因為剛才的激戰,四周的蟲鳥走獸都被嚇跑了,山林間靜悄悄的,唯有風吹拂枝葉發出的「沙沙」聲。
這一刻,方圓數十丈範圍內,一切的動靜變化都隨著風的流動反饋至他的腦海中。很快的,鐵恆睜開雙眼,眼底閃過冷電般的精芒,偏過頭注視著左側的一塊巨石。
那塊岩石橫倒在地上,表面長滿了青苔,體積倒是不小,足夠抵得上四五個大石磨。不過放在嶙峋的亂石中間,就顯得很平常,並不怎麼顯眼。
「身上有傷,你的呼吸急促粗重,很容易找呢。」鐵恆慢悠悠的說著,忽然一腳跺在地上。以他的落腳點為中心,爆起一團電光,連續三波細小的電弧成扇形的朝左側放射。
這些電弧緊貼著地面,彷彿數不清的光蛇在游動。而當電弧竄上那塊巨石,岩石的表面炸裂了開來,電弧就像是燒紅的細針刺入一塊奶酪,鑽出密密麻麻的焦黑小孔,還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電流聲。
「啊!」窒悶的慘叫聲自巨石內響起,緊跟著一個人影如同穿過水簾一樣透石而出。這人身上帶著電擊的傷痕,動作僵硬的在地上翻滾了兩下。爬起來就朝著鐵恆惶急的擺手:「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不要動手!」
「是融身入石之術!」鐵恆辨認出那人使用的法術,是一個級別不高。卻很實用的土術,適合用來隱蔽潛伏。「這些傢伙,一個兩個都這般奸猾!」
鐵恆又歪著腦袋瞅著對方,那人是黎繼康沒錯,只是蓬頭垢面,佝僂著身子,全身上下也都是血污和泥土,背上還冒著淡淡的青煙,看上去極為淒慘。鐵恆還注意到他的腹部。漏出來的腸子已經被塞回腹腔,那道巨大的傷口也閉合了起來。但這處致命傷並沒有經過治療,是黎繼康將傷口兩邊拉在一起,再用法術將整個腰腹部的肌膚變成了堅硬的岩石,所以鐵恆透過裂開的衣服,看到他的肚皮是一種石頭般的質感,硬邦邦的。
「難怪他剛才的動作十分的彆扭和僵硬,原來是進行了這樣的緊急處理,倒也果決的很。」鐵恆又瞧他搖搖欲墜的樣子。知道他快要虛脫了,同時也認識到,要不是重傷導致行動不便,體力不濟。估計他早就使出土遁術溜走了。
黎繼康被鐵恆看地心裡發毛,同時他也認出了鐵恆,不由得心膽皆顫。暗暗叫苦。他還能清晰地能感受到鐵恆對自己的殺意,這讓他更加的驚惶。
「……我們一切都可以談。真的。請你相信我,我不會說出去。我發誓,我可以發誓。」黎繼康捂著腹部,滿頭都是冷汗,血污底下的面色一片煞白,發抖的聲音嘶啞宛如沙石磨擦,語句也有些混亂。「只要你不殺我,我可以付贖金,在城裡我有一筆積蓄,是很大一筆錢,我把它們都給你。還有,還有我可以給你傳遞山外面的消息,官府的動向……我發誓,我全都聽你的。」
「是嗎?」鐵恆面無表情,冷漠的搖了搖頭,跟著慢步朝對方走去:「提議很動人,但遺憾是,你的誓言我信不過。」
他沒有察覺到,自那一晚之後,他身上的殺氣重了很多。
這不,冷冽的殺氣如一股寒風灌入了黎繼康的心中,恐懼轉化為瘋狂,他的表情變得猙獰,就像是一隻被逼入絕境的野獸,雙目圓突,嘴裡瘋狂的叫嚷:「那好吧!你要我死,我就先殺了你,去死吧!」
他早已做好了兩手準備,暗中積蓄著靈力,此刻右手朝著鐵恆一揮,前後左右數十塊巨石在法術的牽引下,發出隆隆的響聲朝中間的鐵恆壓了過來,如同一堆被手掌聚攏起來的小石子。巨石在地面犁出一條條溝壑,然後「轟」的撞擊在一起。同時一時刻,黎繼康的左手上燃起火焰,手臂掄起,甩出一顆栲栳大的爆炎,在撞擊的巨石中炸裂,灼烈的火浪滾湧四散,伴隨其間的還有拋飛濺射的碎石和塵土。
黎繼康沒有查看結果,而是毫不停留的,連多看一眼都不敢,轉身就跑。可才奔出幾步路,他就看到鐵恆像一陣風一樣從後面超過,攔在了前方。身上毫髮無損,連一點泥塵煙灰都沒有沾染到。知道活命無望,黎繼康口中爆發出絕望的嘶嚎,不管不顧的徑直衝向鐵恆。
這個歇斯底里的舉動讓鐵恆感到意外,他沒有去強行阻擋,反而側身讓過了黎繼康。在兩人交錯而過的瞬間,鐵恆的右手輕柔的從對方身邊拂過。
黎繼康感覺身上一陣發癢,緊隨而至的是劇痛,他意識到即將到來的死亡,不待他再有其它的念頭,他渾身的力氣一洩,意識迅速的被黑暗籠罩,之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鐵恆望著黎繼康從身旁跑過,再看著他體表顯出網格狀的細密血線,然後人體像是鬆散的磚牆被人用力的推倒一般,整個分崩離析,隨著慣性垮散在了地上。碎肉內臟,一塊塊,一片片,有若經過精確計算後用快刀分割而成的。甚至其中幾件法器飾物都給輕易的切碎,爆閃出幾團微小的靈光。
「……好傢伙,簡直成南斗水鳥拳了麼!」鐵恆瞧了瞧鋪在地上的那灘碎肉,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他剛才不過是習慣性的使出了虎剎爪,凝而不散的爪勁只是帶起一片若隱若現的風痕,沒有以前那種呼嘯風聚的聲勢,但破壞力更上了一個台階,也令人更難抵禦和捉摸,只是這殺傷效果,讓鐵恆想起了前世看過的一部漫畫。
「只記得男主角叫健次郎,其他人的名字可都忘咯!」前世的一切已成了久遠的回憶,許多都已模糊不清,鐵恆現在想起,也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他嘴角扯出一絲苦笑,將這些最珍貴的回憶重新埋回心底,然後走到了黎繼康的「屍體」邊上。
他剛才出手時特意避開了黎繼康的儲物袋,所以這件法器完好無損,只是外面沾染了不少血漿。鐵恆抓了一把泥土在上面搓了搓,才解開袋口檢查了一下存放在其中的物品。
袋內的裝備和物資完全符合一名術師在野外探險的需要,法器符篆之類的一樣都不缺,不過對於見慣好東西的鐵恆,這些並不能引起他多大的興趣,倒是一個看似普通的瓷瓶讓他精神一振。
瓷瓶裡是一枚辰祝丹,這是玄字級上品靈丹,專門用來治療內傷,對鐵恆身上麻煩的傷勢很有一些幫助。
有了這個新的收穫,鐵恆不再多做逗留,他迅速的在周圍轉了一圈,將自己留下的一些痕跡清除,至於滿地的屍體和血肉,他相信在入夜後,山中的蟲獸會將這裡打掃乾淨。
做完這些,他就在傍晚的餘暉中繼續自己的行程,消失在西邊的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