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千刃的感知中已徹底失去了鐵恆的蹤影,只來得及升起這麼一個念頭,背後的護體真氣就如薄紙一樣粉碎,一隻五指箕張的大手鐵網般罩住了她的後腦勺,將她整個人都提離了地面。
這一刻,千刃就覺得自己的腦袋好似落進了絞肉機和熔爐之中,極速旋動的風要將她撕碎絞爛,狂猛的電芒流竄灼燒,要把她熔化,要把她焚燬!更可怕的是,風旋如錐,雷芒似劍,破開她堅韌的皮肉,侵入到她的體內」「。風旋所過之處,經脈、血肉、骨骼、內臟都被攪得一塌糊塗,雷芒更是大肆破壞,把所有的一切都化為焦炭。
哪怕她的身體沒有痛覺,依然感到劇烈的麻痺感從頭部瞬間蔓延到全身,千刃感覺自己正在崩解、正在燃燒。大駭之下也顧不得其他的,鼓盡全力,先護住大腦、脊椎、心臟等幾處要害部位,然後再去壓制攻入體內的風雷真氣。
也虧得千刃身經百戰,在一瞬間做出了最正確的應對,體內只是受了一點傷。不過她先機盡喪,也失去了掙脫鐵恆掌握的機會。
鐵恆往千刃的頭顱內狂摧真氣,試圖破壞她的腦組織,也是在阻礙她對身體的控制,一波接一波的風雷真氣衝擊大腦,讓千刃陷入暈眩,一時間無力反擊。
而鐵恆的右手宛如一柄液壓鉗,強大的握力少說也有上萬斤的力量,千刃的腦袋上發出「嘎吱嘎吱」的怪響,就像兩塊鋼鐵在互相擠壓。
腳下突然發力。鐵恆單手抓著千刃,俯身疾衝。一步跨出十餘丈,彷彿縮地一般衝到了一側的山壁前。
「嗙!」撞擊的轟響。鐵恆將千刃的臉面狠狠的砸在岩層上,硬生生撞出一個大洞。
鐵恆腳下不停,就這麼把千刃的腦袋摁在巖壁上,繼續往前疾奔。不得不說渾金劍體的確是硬度驚人,再加上鐵恆的神力,岩石就像是酥糖一樣的脆弱,劇烈的磨擦聲中,火花亂冒,碎石飛濺。巖壁上被開出了一道長達幾十丈的凹痕。
鐵恆舉起左拳,拳頭上閃動著巨大的風團雷球,對準千刃的側臉一拳擊出,氣爆雷鳴震盪四野,千刃大半個身子都被轟進了巖壁中,整個人就像是一枚釘子一樣橫著插在了裡面,旁邊大片大片的岩石垮塌下來,好似山崩一樣。
鐵恆跟著一腳踢出,正中千刃的腰眼。她的頭腳幾乎對折貼在了一起。巨大的力量讓她脫離了地心引力,筆直的飛上了半空,在巖壁上留下一道豎直的凹痕。鐵恆腰腿略微下蹲,再發力彈出。如火箭一樣的竄起,人影一閃,就出現在了高空。這時候千刃還沒有上升到頂點。他已經從更高處迎了下來,雙手抱拳合在一起。高舉過頂再如錘擊般全力揮落!
「轟!」半空中就像是炸響了一個旱雷,千刃身上爆起一團耀眼的雷光和強猛的風壓。她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像一顆從天邊劃落的流星一般,飛速地墜向地面。
「轟!」一聲更為猛烈的巨響,地面都隨之震顫,千刃墜落的地方就在山谷口,砸出一個巨大的土坑,四周滿是蛛網般的裂紋。
鐵恆緊隨其後,雙腿上紫電繚繞,迅速合二為一,形成一道龍首形狀的粗大雷光,帶起尖利的裂空聲,急速的下落,好似一道閃亮的光刃從天而降。
「轟隆!」第三聲轟鳴,強勁的重音,蘊含著無窮的震盪力和穿透力,地面震顫的也更為厲害。鐵恆雙腳撞上埋在坑底的千刃,雷光爆閃,狂風嘶吼。迸飛的泥石碎塊如雨飛灑,更多的土石則被直接蒸發氣化,土坑瞬間擴大了一倍有餘。
土坑底部,鬆軟的泥土中,鐵恆就這麼壓在千刃的身上,掄起拳頭,一下緊接一下的轟落。雙拳上的風團雷球,是極速旋轉的風,是高度凝縮的雷電,兩者融合,有如兩個巨大的鑽頭,每一拳都在千刃身上留下明顯的傷痕,哪怕是勁氣餘波也具有可怕的破壞力,周圍的土層岩石在不斷地減少,不是被強大的風壓化為齏粉,就是在電弧雷芒中變作飛灰。
「彭彭彭彭彭……」
巨錘砸擊鐵砧般的鳴響連綿不絕,土坑內爆起一陣陣的雷光,掃蕩四周黑暗,狂飆呼嘯的風旋,擾動深夜的安寧。鐵恆就這樣毫無章法的猛擊,傾盡全身力量的狂轟,沒有什麼精微的招式,也沒有什麼高妙的戰術,有的只是最直接,最野蠻,最暴力的打法,以此來宣洩憤怒與仇恨!
附近的鳥獸蟲豸早就已經逃光了,就是山谷裡的十幾匹馬也受驚的掙脫了韁繩,從山谷的另一端跑掉了。此刻,唯一的旁觀者只有躲在遠處的公孫變。他望著不斷爆發出風旋雷光的土坑,仍保持著前一刻瞠目結舌、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能感覺到地面在震動,也能體會到那是何等強大的力量,但最讓他印象深刻的,則是鐵恆那恐怖至極的速度。公孫變的眼睛乃至神念都跟不上鐵恆的動作,要不是鐵恆身上的電芒在黑夜中極為顯眼,剛才發生在電光石火間的連擊,公孫變估計只能從聲音來判斷了。可即便如此,他也只看到一些殘像光跡,直到這一刻,才猜測出到底發生了什麼。
慢慢的,公孫變收起驚容,臉色變得平靜下來。「阿恆,我知你有許多秘密,身上的巨變估計也是因此而來,可你萬萬不要小看了千刃,她的可怕還沒有完全展現出來呢!」
公孫變悄聲自語,嘴角彎起一抹冰冷刺骨的笑意。
「豈有此理!」彷彿是在回應公孫變,土坑內傳出千刃的怒嚎,一道數丈長的黑色劍芒從坑底刺出,劃破虛空。豎向劈斬。「嗤剌!」一聲,土坑連同一側的巖壁都被斬成了兩斷。巨大的裂痕一直延伸到山壁的深處。
鐵恆已經從土坑中躍了出來,一直退到十幾步外。他也是知機的早。沒有被仇恨和暫時的優勢沖昏頭腦,千刃一有異動,他便立刻抽身而退。也因為這份謹慎,千刃硬扛著他狂毆猛轟積蓄起來的反擊,被他避開了正面,巨大的劍芒只在他左側胸腹處擦了一下,劃出一道細長的口子。
為了保持每一分力量,鐵恆沒有用點穴來止血。他賁起肌肉,再運勁繃緊。傷口在兩側肌肉的收縮下閉合起來,除了還有一些血絲滲出,短時間內已無大礙。
「……小雜種,別太得意了,戰鬥才剛開始而已。」千刃從坑底站了起來,她一步步的走出土坑,每一腳跨出,她的腿就會深深的陷入泥土之中。她體表已經覆上了無盡劍裝,不過比起前一次。這回她更為狼狽。
全身上下到處都是裂紋碎痕、凹陷拳印,還有許多風旋撕開的切口以及雷芒炸出的焦黑,無盡劍裝上那些尖刺銳角也有大半斷裂,令原本應該是凶威獰惡的模樣。變得頗為淒慘。
唯一完好的只有千刃臉上的面具,不過口槽邊沿掛著暗黃色的血跡。這是鐵恆第一次見到千刃流血,而這些血跡看上去非常的粘稠。還帶著金屬般的色澤,十分的奇特。
鐵恆就盯著那些血跡。心中感到快意。就他所知,練成渾金劍體的人。血液就是其中的精華,一旦損失,比身體受到傷害復原起來還要麻煩的多,所要付出的代價也更大。
「你打疼了我,也激怒了我,你已足可自豪!但就憑這想要尋我復仇?哈哈,多麼的可笑,鬧劇到這裡也該結束了。」千刃就站在土坑的邊上,剛才的張狂暴怒卻收斂了起來。「接下來見識一下我真正的力量吧,希望你不會即刻死去……」
冰冷的話語聲中,千刃的下半身彷彿是植物的根系一樣沒入了地下,然後她身上的無盡劍裝如yeti一樣波蕩蠕動,那些裂紋傷痕轉眼彌合,跟著她的體積開始膨脹,迅速的增長到原來的幾倍大小。
「這才是我完全的戰鬥形態。」千刃張開一對巨劍般的手臂,居高臨下的宣告道。她的聲音比之前還要怪異,就像是數千塊金屬薄片在共振,聽在耳中令人脊樑骨都在抖動。而她此時已不再是人類的形態,大如桌面的長方形甲片層層疊疊覆蓋在她的身上,甲片的縫隙間則密佈粗長的劍刃,朝著四面八方伸出,一眼望去,整個人宛如一座精縮的小型堡壘。
鐵恆的目光落在千刃的頭部,後者的臉上覆著面具,可腦袋拉長變形,已經變作眾多劍刃中最長最大也是最顯眼的一支。劍尖直指天空,刃身向後帶著一定的弧度,有些像是鯊魚的背鰭,更像是插在軍事要塞頂端的軍旗,透著一股子難言的兇惡和殺氣!
「真醜!」這是鐵恆的評語,他說的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千刃的思維似乎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而後她就發起了瘋狂的攻擊。那些粗長的劍刃還有雙臂全都伸長激射,彷彿數十條可以無限延伸的「劍帶」,朝著鐵恆劈頭蓋臉的劃刺而來。高速的揮舞,空中只有縱橫交錯的黑線在閃動,發出「絲絲」的輕響。
鐵恆疾退,敏捷的避過了千刃的這波攻擊。像這樣的攻擊方式,鐵恆之前見過也親身領教過,已算不得新鮮,此刻不過是數量更多,速度更快,攻勢更凌厲而已。以他現在的實力,尤其是速度佔據絕對的優勢,他全然無懼。
「這個形態下她無法移動!」鐵恆立刻捕捉到對手的弱點。
千刃就和粗大的木樁一樣根植在地上,似乎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全靠伸長的「劍帶」攢刺、劈斬、削砍、纏繞,對鐵恆展開圍追堵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