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大門,仇嬡嬡撮唇吹了一聲口哨,馬蹄聲傳來,從一邊的花圃裡鑽出一匹高頭大馬來。它通體烏黑發亮,只有額頭上的皮毛顏色不同,是銀色的,形狀宛如天空中的一顆星辰,這也是仇嬡嬡給它起名叫逐星的原因。而且這匹馬頭細頸高,四肢修長,顯得極為神駿,給人一見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逐星乖噢!瞧瞧這是誰?」仇嬡嬡上去搔撓著逐星的脖頸,還把唐糖拉了過來。
逐星親暱地用頭拱了拱主人,又伸出大舌頭去舔唐糖的臉蛋,弄的唐糖「咯咯」直笑,拿手撫摸它的頭頂。
「你又沒把它給拴起來。」一旁的鐵恆可不樂意了,氣惱的指著門邊的拴馬樁。「這個可不是擺設,和你說過多少回了,你就是不聽。
「可逐星不喜歡被拴起來嘛!」仇嬡嬡說著還去問自己的坐騎:「對吧?乖乖逐星!」
這匹馬也有靈性,立刻應合般的叫了兩聲,還彷彿報復一樣的,朝鐵恆打了一個響鼻,轉過身子,將馬屁股對準了他,並用尾巴來掃打鐵恆。見它如此作為,仇嬡嬡拍手大笑,唐糖也忍不住捂著小嘴偷笑起來。
「這頭孽畜!」鐵恆退開兩步,氣得牙根癢癢。
這匹馬說起來還是屬於他的,正是仇嬡嬡送他的第一件生日禮物,只是鐵恆沒精力和條件來飼養它,最後給仇嬡嬡拿去作了自己的坐騎。將近兩年了,這匹蒼漠鐵蹄馬早就給仇嬡嬡養刁了。仇嬡嬡又特別寵著它,加上它十分的有靈性。不會亂走亂闖,所以仇嬡嬡即便在外面。也很少會把它的韁繩繫起來。這可給鐵恆的院子造成了不少損失,就看那片花圃,許多花卉植被給它又啃又咬,都給糟蹋了,加上亂七八糟的蹄印,可以說是滿地狼藉,而且這種情況,已經發生過好幾回了。
「唐糖,我們上馬!」仇嬡嬡說完就蹋著馬鐙翻上了馬背。再一拉唐糖,將她提到了自己的身後,摟著自己的腰肢穩穩的坐好。
「喂,快過來牽馬吧!」仇嬡嬡忍著笑意,用命令的口吻道。
鐵恆走上去,拉起韁繩就往前走,可逐星卻不配合他,停在原地一動不動,鐵恆拽了兩下。它依然毫無反應,還打著響鼻,似乎是在嘲笑鐵恆一般。
「咭咭!」馬背上的兩個少女都是一陣的嬌笑,讓鐵恆更覺得沒有面子。逐星還使壞的朝後退了好幾步。鐵恆一個不注意,腳下給它帶的一個趔趄。
「哈,你還敢造反了你!」鐵恆鼻子都給氣歪了。貼到逐星的馬頭前,背對著馬背上的兩個少女。伸手摟住它的脖子,狀似親熱地湊在它的耳邊。口中卻是小聲地說著威脅的話:「看到這是什麼了嗎?沙包大的拳頭,再不老實,你就有苦頭吃了。」
鐵恆在馬眼前面晃了晃自己攥緊的拳頭,可逐星卻一點也悚他,還十分人性化的翻了翻眼皮,看那眼神,分明是在說:「俺有主人罩著,你敢把俺怎樣?還嚇唬俺,小樣兒!才不怕你!」
「這玩藝都快成精了!」鐵恆氣得要吐血,眼珠子一轉,又有了新的法子,陰陰的一笑,逐星沒來由打了個寒顫。
「你這頭孽畜,該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吧,以我的手段,偷偷給你下點藥,藥不死你,卻能讓你痛不欲生。嘿嘿,比如讓你變成一匹母馬,即便長了那話兒,也是件擺設。」鐵恆越說聲音越輕,最後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這番話的效果卻出奇的好,逐星明亮的眸子裡顯出恐懼之色,兩條後腿猛地併攏,馬屁股更是夾緊,顯然是聽懂了鐵恆話裡的意思。
「再敢不聽話,你就給我仔細了。」鐵恆又撂下了一句狠話,逐星只得不情不願的點了點大腦袋。
「喂,你在幹什麼吶,嘀嘀咕咕的,快走呀,時候可不早了。」仇嬡嬡壞心眼的催促道。
「我們這不是哥倆交流一下感情嘛,好了,這就上路!」鐵恆涎著臉,說著拍了拍逐星的額頭,再拉起韁繩,這匹聰明又刁鑽的寶馬,總算是跟著他開始挪步了。
「咦,這個壞傢伙對逐星說了一些什麼呀!怎麼逐星似乎很不安的樣子,連我的命令都不聽了?」仇嬡嬡這個丫頭還在暗中使壞,偷偷的發出指令,要逐星繼續和鐵恆作對,可逐星這回被鐵恆的威脅真的嚇到了,沒有再給他搗蛋,不過也給仇嬡嬡看出了它的畏縮,不禁搓揉了一下它的脖頸,當作安撫。
三人就這樣有說有笑的來到了學府的門口,鐵恆一抬眼,卻見到大門旁邊停著一輛馬車,再看那名車伕,也是一張熟悉的面孔,正是唐糖家裡的僕人。
「啊!是媽媽派人來接我的。」唐糖略微感到有些意外,她翻身下馬,走到了那輛馬車那裡。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奔馬的蹄響。朝那邊望去,就見幾匹快馬正朝這邊奔來,馬背上的也都是身穿僕役服色的人,而領頭一人,鐵恆也認得,是太守府的一位管家。
「正是巧呢,接你的人也來咯!」鐵恆笑著說。
「哼,便宜你了。」仇嬡嬡不滿的在馬背上扭動了一下身子。「你回去吧!下次再找你算賬。哼,我老爹最麻煩了,還派人來找我,多餘……」
「你回家後可要好好與伯父商量解決的法子,別再鬧小性子了,知道嗎?」鐵恆叮囑道。
「知道啦。」仇嬡嬡敷衍般的答了一聲,就拍馬迎了上去,跟著朝鐵恆搖了搖手臂。「走咯!」
「明天見,鐵恆。」那邊的唐糖也向他告別。
「今日多謝你了。」鐵恆溫柔的一笑。「明天見。」
小丫頭眨動著明亮的大眼睛,最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再答話。上了馬車,駛出了學府的大門。
望著她們逐漸遠去。直到消失在遠處昏暗的街角,鐵恆才往回走。
「那頭畜牲。這次嚇住它了,下次可不一定還有效,唉,得想法子籠絡一下它,打個巴掌還得給個甜棗呢!」鐵恆搖頭苦笑,算起來他現在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居然淪落到要威脅一匹馬兒,實在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校園的道路兩旁都安裝有石燈籠,明亮的光芒照耀著路面。看出去非常的清楚。可道路兩旁都隱沒在黑暗之中,而且鐵恆能夠感應到,這些黑暗中潛伏著許多處暗哨,此時正有好幾雙銳利的視線盯著他,全都是些實力強悍的高手。
對於瞭解一部分內情的鐵恆來說,他知道這些人是學府安排下的保衛措施中的一環,針對的就是那個名叫柳藏的人。
烏鴻的死,在學府內部造成了相當強烈的震動。儘管對外公佈的死因是烏鴻遭到高階妖魔的襲擊,力戰而亡。但深悉實情的人都知道。那只所謂的妖魔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真正的兇手其實是一個叫柳藏的人,至少那些見過烏鴻屍體的人中,不少人都這樣認為。
而對於柳藏這個人,鐵恆很早以前就充滿了好奇。借這個機會。鐵恆與幾位師兄都向馮士友問起過這個人的來歷。馮士友似乎不願多談此人,但多少還是透露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從中鐵恆對這個叫柳藏的人也終於有了一定的認知。
就與鐵恆自己猜測的那樣。柳藏此人果然也曾是坤緣學府法道分院的學生,並與馮士友、烏鴻等人是同一個學年的同窗。而且此人在當時極為有名。因為他是一個公認的天才學生,無論什麼法術。他幾乎都是一學就會,並能觸類旁通,還創造了不少全新的法術。此外,他在附靈、符菉、製器、煉丹、陣圖等多個領域都有著驚人的天賦,取得的成績也備受師長們的矚目。
這個人顯然很聰明,就連性格孤傲的馮士友,在說起他的時候,語氣中也透著佩服。可這人就是因為太聰明了,以至於變得自以為是,獨斷專行,最後走上了邪路。
在當時,學府集中了大部分的資源來全力培養他,使他修煉起來一日千里,進步堪稱神速。加上他非人的悟性,很快的,現有的知識已經難以滿足他同樣急速增長的**,他開始接觸並修煉那些禁忌之術,其中就包括各類妖法。這的確給他帶來了不小的突破,令他的實力激增的更加強大,但妖術也給他的思想帶來了負面的影響,邪惡慢慢的腐蝕了他的人格。到了後來,他甚至用活人做試驗,將妖魔的肢體組織與人體融合,試圖創造出更為強悍的物種,為此他殺死了數以百計的無辜。做下如此惡行還不算,他還為了某個目的,接連殺害了好幾位學府的高層人物,最後事情敗露,遭到學府和朝廷聯合的緝捕,經過一翻惡戰,在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後,此人終被圍殺。這件事發生之後,學府將他視作學府歷史上最大的恥辱和污點,通過多種手段,將關於此人的訊息徹底的封殺。幾十年過去了,除了老一輩中的一些當事人,此人的名字早就已經在人們的記憶中淡忘了。
可此人的屍體從來沒有被找到,是死是活根本無法證明。這便引出了不少傳言,其中之一就是說此人並沒有死,只是受了重傷,他一直潛藏在暗處,伺機報復,總有一天要將那些曾經追殺過他的人全部殺死。可誰也不曾料到,傳言竟然在事隔這麼多年後應驗了,烏鴻當年就參與過對他的追剿行動。
除了烏鴻,現在學府內的一些高層和高級教員大部分都參加過當年的那場大追捕,不少人還對那人出過手。所以烏鴻被害,且兇手施展出來的法術與當初柳藏的獨門秘法十分的相似,這自然引起了那些人極大的不安,那些人的反應也相當的激烈。他們不單決議通過了大幅度增強學府內部的保衛措施,還明的暗的設置了許多崗哨,就連通仙樓的護衛。也擴編了好幾倍,並在每個重要教員身邊。安排了高手充當保鏢,就是為了防備那個人。
「柳藏……這人真的還活著嗎?要是活著也該七十多歲了吧!看烏鴻屍體的慘狀。這人倒是心狠手辣,難怪師傅說起他時,眼神中帶著不安……「鐵恆這般想著,已經回到了自己宅院的門前,可往旁邊一瞧,就見有節堂燈火通明。
「師傅回來了!」鐵恆三步並作兩步,走進了有節堂的大門。
「恆兒來啦!哈哈,好啊,好啊!」鐵恆剛一進門。就聽見馮士友帶著幾分醉意的喊話。
「師傅!」見到馮士友就靠坐在大廳中央的一張椅子上,鐵恆趕忙上前行禮。
「哈哈,好,好。」馮士友滿面紅光,顯得很精神,可眼皮耷拉著,眸子裡也失卻了平時的清明,身上還散發出一股子酒氣,分明是喝醉了。
鐵恆從來沒有見過馮士友如此失態。但也看出來,馮士友今日似乎很高興,臉上的皺紋似乎都在放光,濃濃的笑意更是藏都藏不住。
「他這是怎麼了?遇上什麼好事了。竟然如此高興。」鐵恆暗中納悶。跟著,他便去給幾位師兄見禮。大廳裡不單是公孫變,張瑞澤、董亮還有呂大謙都在。而且一個個也都是臉帶歡笑,還樂呵呵的與他打招呼。
不等鐵恆問出心中的好奇。馮士友一口喝乾擺在桌子上的一盞茶水,就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邁開步子朝樓梯口走去,似乎是要上樓去。
「師傅小心。」公孫變和張瑞澤他們連忙上去攙扶住他。
「沒事,沒事。」馮士友揮手把他們趕開。「我這個做師傅的,還沒有老到走不動路,比起你們這些年輕人,也差不了多少,哈哈。」
馮士友又是一陣大笑,幾位弟子自然在一旁點頭附和。等他笑聲漸歇,公孫變小聲地道:「弟子陪您一同上樓去。」
說著公孫變還要去扶他,卻再次給馮士友伸手推開。「變兒你就留在這裡,與你的幾位師弟說說這幾日的事情,還有恆兒的那件事,你也把它辦了。為師上樓洗漱一番,便要休息了。」
「……是,師傅!」公孫變有些擔心,不過馮士友向來說一不二,他也不好再做堅持。
馮士友這才mǎnyi的頷首,然後搖頭晃腦的踏上台階,慢悠悠的上樓而去。
「大師兄,師傅因為何事如此開懷,好像還喝了不少酒。」鐵恆等了片刻,這才上來向公孫變詢問。
「何止不少,剛才那些人輪番上來敬酒,師傅是酒到杯乾,我算了一下,師傅今晚少說喝了整整一罈酒。」公孫變一張嘴,也是一股子酒味,看來他喝的也不少。
「晚上大祭酒宴請師傅,聽說宴席上各個部門的主管都到了,官府那邊刺史大人和律天監的督檢也都到場了呢!」董亮補充了一句。
鐵恆雙眉微微一挑,心中已經猜到了一個可能性,但他沒有說出來,而是默不作聲的靜待下文。
「老三說的不錯,而且這個宴會就是為了師傅專門舉辦的。」公孫變一邊說,眼睛裡一邊閃爍著精芒。「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他在問鐵恆。張瑞澤他們比鐵恆先到,已經知道了這個重要消息,此刻都是笑瞇瞇的,歡喜之中也隱藏著各自的心思。鐵恆沒有裝傻,但也沒有把心中的猜測直接說出來,他回望著公孫變,與他相視而笑。
「不錯。」公孫變點頭。「師傅經過這段時間,終於攻克了碎星炮最後一道難關,將其核心部件煉製完成了。就在前日,完成組裝的碎星炮jinhang了秘密的試驗,結果很成功。」
鐵恆的猜測被公孫變證實,忍不住也露出振奮和高興的神色。
「今日的宴會便是為師傅慶功。」公孫變一派與有榮焉的表情。
「碎星炮煉製成功,其中可少不了大師兄的一份功勞呢!」呂大謙在旁邊笑道,明顯是在拍馬屁。別人倒沒什麼,張瑞澤聽在耳中,神色就有些不自然,眸子裡也露出一絲嫉妒之色。
公孫變卻是淡淡的一笑,擺了擺手。「我只是給師傅打下手,可算不得什麼功勞,倒是三十七室的那些白袍,出力不少。還有就是阿恆!」
公孫變說著又轉向了鐵恆。「要不是你之前提出的那些設想和新奇的點子,給了師傅他們極大的啟發,估計還沒可能這麼快攻克最後一道難關呢!」
公孫變鼓勵的拍了拍鐵恆的胳膊。「你這份功勞可大的很,師傅這兩天一直掛在嘴邊,你就等好吧!」
「那敢情好!」鐵恆呵呵一笑,然後問出了自己更為關心的問題:「大師兄,碎星炮煉製成功了,那學府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這個問題顯然張瑞澤他們也想知道,頓時把注意力集中了過來。
「已經第一時間上報給朝廷了,朝廷將派專人來護送碎星炮進京,皇帝陛下要親眼見證它的威力。」公孫變環視了一圈聚在身邊的四個師弟緩緩說道。(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