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隨我來吧!」鐵恆剛走進門內,那個叫小月兒的丫鬟已經等在了那裡,冷冰冰的丟下一句話,就扭身在前帶路。
鐵恆跟了上去,心說紙條上的路線圖看來是以防萬一用的,唐糖考慮的倒是周全.
可能是為了避開管事和僕人,小月兒七轉八繞的盡往偏僻的地方走,直到一個半掩著的院門前她才停下腳步。「進去吧,小姐在裡面等你。」
鐵恆剛一舉步,這個小丫鬟又冷聲警告道:「告訴你哦,你待會兒可規矩點,我家小姐心善,看不破你這種人的企圖,可我不一樣,你要是敢動手動腳佔我家小姐的便宜,我可看著,會叫人來的,到時候可沒你的好果子吃。」
鐵恆有些摸不著頭腦,心說我有什麼企圖了,有心想分說兩句,可瞧這位冷著一張小臉蛋,把鄙夷清清楚楚的寫在臉上,他也不準備多費唇舌了,邁步走進了院門。
「哼,也不知小姐是怎麼想的,怎麼會對這種泥腿子出身的人產生好感。這人也是不要臉,癩蛤蟆還妄想吃到天鵝肉。不行,可不能讓他得逞了……能配上小姐的也只有胡公子那般家世的人,哼,要是小姐執迷不悟,就只有把這事告訴夫人去……」
小月兒心中轉著的念頭,鐵恆當然是不知道的,他這時正被院子裡的美景給深深吸引。
「好漂亮的花園,規模不大,卻比大院旁的那個精巧細緻多了。」鐵恆喃喃自語。
這個小花園一側有個小池塘,反映著滿天星斗,彷彿點綴了無數顆寶石。岸邊是一條細小的鵝卵石鋪成的道路,四周高低錯落的種植了許多奇花異草和一些樹木,現在這個時節正是百花齊放、春意盎然的時候,鐵恆放眼望去,入目中儘是繽紛多彩、奼紫嫣紅,花卉草木爭奇鬥妍,令人眼花繚亂,美不勝收!
「這裡好看嗎?」一個柔柔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池塘邊的涼亭內,唐糖亭亭玉立、容光煥發,在皎潔月光的映照下,宛如下凡的仙子,鐵恆不由得看呆了。
「好看。」鐵恆由衷的讚道:「可再好看也比不上你喲,要是把這裡比作仙境,那你就是此中的仙女兒,仙境再美,少了你這個主人,也要黯然失色呢!」
鐵恆口花花的習慣這輩子都改不了了,這麼一段話幾乎是本能的衝口而出。
唐糖雙頰頓時飛起紅霞,低下頭,卻含羞帶怯的偷偷一笑,心兒裡甜滋滋的,別提有多歡喜了。
「人家哪兒有你說的那麼……那麼好。」唐糖扭捏道。
「當然有,你秉天地靈秀之氣而生,真正的仙子也不一定比得上你呢!」鐵恆走入涼亭,細細的打量面前的佳人,口中卻輕吟道:「唐家有女初長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富州,迷天下。」
「啊!」唐糖顫聲嬌呼,她被鐵恆注視著,又聽到這番讚美之詞,愈加的羞喜難抑,神智都是一陣迷糊,臉蛋兒更是快要藏到自己飽滿的酥胸中去了。
鐵恆瞧著她露出的後頸,雪白fen膩,與烏黑的秀髮互相映襯,竟是如此的耀眼。而他每一次呼吸,都覺暗香襲人,比起周圍的花香還要沁人心脾。
看到唐糖已經羞的脖子都紅透了,鐵恆不敢太過輕薄,微微退開兩步,笑嘻嘻的坐在一張石凳上,掃了一眼亭子中央的石桌,上面放著筆墨紙硯,還有幾碟點心和茶壺杯盞。他也不客氣,隨手拈起一塊芝麻酥餅丟進了嘴裡。
「唔,好味道。」鐵恆讚歎道。
「喜歡嗎?這些是我親手做的,要是合你胃口,你便多吃一點。」唐糖輕移蓮步,坐在旁邊的一個石凳上,見鐵恆吃的香甜,她也跟著開心。
「好手藝,我以前都不知道你這麼能幹呢。」鐵恆又取了一塊酒釀米糕,一口吃進了嘴裡。「好吃,酸甜適可,糯不粘牙。」
唐糖卻撇著小嘴,不滿的說:「人家本來就很能幹的,你看這個花園,裡面的花草可都是糖糖親自栽種的哦!」
「哦,難怪這裡美如仙境。」鐵恆恍然道:「這麼說此處是你的小天地咯?我們的小園丁。」
「嗯吶,你瞧,那邊就是我的房間,我每天醒來第一眼就能看到這裡呢!」唐糖笑靨如花,伸手指了指北面。鐵恆轉首望去,藉著月色和府中明亮的燈光,可以看清隔著一道花牆有一座畫棟朱簾的秀麗小樓。
「那裡就是你得閨閣咯?」鐵恆這話問的可就唐突了。
「嗯!」小丫頭低低的應了一聲,眼神躲閃不敢去看他。
鐵恆咳嗽了一聲,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女兒家的閨房可不能隨便打聽的。為了化解自己的窘迫,鐵恆只能沒話找話。
「糖糖,你瞞的我好苦哦!」
唐糖眨動著好似會說話的大眼睛,不解的望向他。「我瞞你什麼了?」
「你是皇親國戚、金枝玉葉,可我一直到剛才才知道,要不是仇嬡嬡告訴我,你準備瞞我到何時呀?」鐵恆搖頭晃腦的問。
「原來是這個呀!」唐糖吐了吐小舌頭。「人家哪裡算什麼皇親國戚,像我這樣身份的,天底下有好多好多呢!」
小丫頭似乎是不願過多地談及這個話題,不等鐵恆繼續說話,她面色一肅,炯炯有神的與鐵恆對視著,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我準備好了。」
鐵恆即刻反應過來,唐糖這是等著他吟詩作詞呢!
「既然準備好了,那你可聽好咯!」鐵恆目光一轉,見到涼亭旁邊有兩棵桃樹,值此三月,恰是桃花盛開的季節,殷紅花朵重重疊疊的怒放,好似兩團燎天火焰,唐糖在這個背景下,當真是一幅人面桃花相映紅的美景。
「好極了,正是應景。」鐵恆心裡咕噥了一句,然後站起身來,朝著唐糖拱手為禮,一邊輕聲低吟:「桃花簾外東風軟,東風祝你生日歡。簾外桃花簾內人,人與桃花隔不遠。縱使春光無限好,無芳能比桃花艷。即便桃花萬般美,也對你把生日贊。」
「糖糖,我在這裡祝你生日快樂,歡樂安康永相隨。」
「謝謝你,鐵恆。」唐糖急喘了兩口氣,心頭兒怦怦直跳,她心願得償,歡喜的人似乎都要飄飛起來了。
瞧著她如此高興,鐵恆也是一笑。又看到唐糖握著毛筆,要將這首詩錄下來,他心中一片火熱。剛才的那首詩是他前世從網上看來的,只能說的過得去而已,比起《青玉案元夕》自然差得遠了,所以鐵恆有意給唐糖一些補償。
「先別忙,我這還有一首詩要送你。」
「還有?」唐糖驚喜道。就見鐵恆背著手,在涼亭內慢慢踱步。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鐵恆站定,再看唐糖,小丫頭正深情的注視著他,大眼睛中水汪汪、甜膩膩,好似能滴出蜜汁來。鐵恆頓時失聲,天地之間月落星暗,一切的光彩彷彿都消失了,只餘下這一對明亮的眸子,佔據了他全部的視野,她是那般的美麗、迷人,讓人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鐵恆,你對我真好。」唐糖話一開口,清亮的淚珠自眼角滑落,在她好似會發光的肌膚上留下兩道晶瑩。
「莫哭!」明知道這是她歡喜所致,鐵恆還是心中一痛,情不自禁的探出手來,替她抹去那些許淚痕。
小丫頭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竟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掌,緊緊地攏著。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停頓,唯有彼此的脈搏相連,無聲勝有聲……
「小姐,小姐,夫人派人來尋你了。」小月兒咋咋呼呼的聲音打破了兩人間的旖旎氛圍,也令唐糖慌忙放開鐵恆的手掌,退到了一旁。
「不用大呼小叫的,我已聽到了。」見到小月兒跑了過來,嘴裡卻還在呼喊,唐糖露出一絲不悅之色,略微訓斥了一句。
「小姐,婢子是怕你誤了時間嘛!」小月兒委屈的說。「陸姐姐也在找你呢!」
時間的確已經不早,鐵恆知道宴會即將進入最**,唐糖和陸珊該要去接受大家的生日賀禮了。
「那我先回前面去了,待會的賀禮,保準再給你一個驚喜。」鐵恆故帶神秘的說。
「真的嗎?那我可等著哦!」小丫頭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
鐵恆哈哈一笑,朝著花園外走去。唐糖還想派小月兒給他帶路,可小月兒正對著鐵恆怒目而視,顯然是把剛才挨的訓斥怪到了他的頭上。鐵恆便婉拒道:「我認得來路,不用麻煩小月兒了。」說完他加快腳步,消失在了轉角的花叢之後。
「呸,小月兒也是你能叫的。」小月兒在心底輕蔑的暗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