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一刻鐘,唐糖和陸珊身著盛裝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大家都是起身相迎。兩個本就是美麗動人的女孩,此刻紅妝華服,又梳起成年女子的髮髻式樣,佩戴著精巧的首飾,讓人一見便覺得高貴秀雅,端麗冠絕,國色天香。
一時間大家都停住了呼吸,男孩子們自然是看直了眼,而女孩子們也有許多被兩女的氣質和容顏所攝,個個都是自歎弗如,院子裡剎時間變得寂靜無聲。
面對這麼多人的視線,陸珊依然落落大方,舉手投足都帶著迷人的風韻。唐糖雖然有些侷促,臉蛋紅馥馥的,卻顯得更加可愛。兩人看到班裡的幾個小姐妹在朝她們揮手,她們都是嫣然一笑,然後同時在人群中找到了鐵恆。儘管只是目光短暫的停頓,可鐵恆面上驚艷的表情,還是讓兩個女孩心底歡喜不已,唐糖更是安心下來,笑容越發的甜美,顧盼生輝,撩人心懷,竟是比陸珊的風姿更勝半籌。
跟在兩個女孩身邊的則是兩家的大人。明艷端莊的唐夫人鐵恆以前見過,印象很深,之前又從仇嬡嬡口中聽聞了那些關於她的種種作為,自然而然的把她看作有手段有主見的女強人,而唐夫人的相貌神情也的確給人這種感覺。尤其是那雙鳳目,高高斜挑的眼角,還有銳利且明亮的眼神,都極具壓迫力。但她越是這樣,鐵恆越關注她,因為她讓鐵恆想起了前世那些**自主、性格強烈的強勢女性,嗯,或者說很有御姐的感覺……
相比起來,陸珊的母親同樣雍容華貴,美麗婉約,卻不是那麼顯眼,她一看就是那種溫柔嫻靜的女性,比較含蓄內斂。倒是陸珊的父親,俊朗偉岸,儀表堂堂,面上雖帶著笑容,仍透出肅穆之氣,說明他平時肯定是個很嚴肅的人,讓人見之難忘,卻很難親近。
三個大人先說了一些致謝的詞,感謝眾人來赴宴慶祝,兩個女孩再來到場地中央,向大家施禮道謝。眾人也是適時地說出一些恭賀的吉利話兒,大膽一些的還藉機向兩個女孩奉上讚美之詞,或是大獻慇勤。如果不是兩家的大人就在旁邊,鐵恆估計這幫小子裡,肯定會有不少人把傾慕的話也給說出來。
「這位唐夫人的聲音怎麼好似在哪兒聽到過?」鐵恆聽唐糖母親說話,總覺得很耳熟,可又一時想不起來。
這時候僕人們端來一碗碗長壽麵,先由陸珊和唐糖象徵性的吃了幾口,大家才端起各自的麵碗,吃起裡面的麵條。孩子們一起分享長壽麵,除長壽平安這層祝福外,也寄托著長輩對小輩們的殷切希望,希望他們團結互助,相輔相幫,一起長長久久。
「這長壽麵聖武天朝之前就有了呢,好像是在百族大戰時期就形成的這種風俗,不過那時候不是用來祝生的,而是部落裡的小孩成年外出試練的前一晚,所有孩子聚在一塊兒吃頓好的,要他們更加團結,更有向心力,在野外同心協力的克服困難和危險。」鐵恆吞下最後一口麵條,不知怎麼想到了這些。抬頭再去瞧唐糖和陸珊,兩個女孩已經隨著父母離開,望著兩女因為穿著盛裝長裙,頭上髮髻又是老高,還戴著不少金簪步搖,一派頭重腳輕、束手束腳的樣子,走起路來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旁邊還有丫鬟扶持著,鐵恆會心一笑。
「這兩個丫頭十五歲了,算是大人咯,以後少不得還要這樣的打扮,可真是辛苦。」鐵恆都替她們兩個覺得難受。
今晚這場宴會也算是兩個女孩的成年禮,所以請了這麼多賓客,操辦的格外隆重。自此以後兩女的穿著打扮都將和以前不同,許多大人的事情也需要她們來憂心了,好處是比往日可以得到更多的外出自由,不用再到哪裡去都需要向父母請示了。
大家吃完長壽麵,休息了片刻,便在幾位管事的恭請下先讓到一旁的花園內,那裡有婢女準備好了上品花茶,可以一邊賞花一邊品茗。而院子裡需要重新佈置,數十名僕人們分成好幾組,他們動作迅速,井井有條的收去麵碗和其他杯盤酒壺,將每一張食案都打理乾淨,再搬到院子兩側的廊道裡,在上面重新擺上大盤的各色食物,還有餐具。然後是面積開闊的院子中央,被劃分為大小不一的十幾個區域,有的在地面鋪上了厚厚的地毯或皮氈,有的則搭起了戲台,還有的用繩圈圍了起來。辦完這一切,一群早在偏院裡候命的舞姬、雜耍藝人、戲子、大廚、樂師等等人物在幾個管事的帶領下湧入院子,按部就班的分派到事先劃分好的區域,並做起了準備工作。
接下來才是這場宴會的**,也可以說是年輕人的宴會才真正開始。院子裡的這些各色人等則是大家準備的娛樂節目,大多是幾個朋友共同籌辦一個,就像仇嬡嬡與鐵恆弄的那個烤肉攤子一樣。當然,以他們這些人的身份不可能親自去給人烤肉,而是有專門的廚子來負責。而每一個助興節目都事先通知了唐府,並作了安排,有專門的管事進行統一協調,人員和器具也早已準備妥當,所以佈置起來有條不紊。
「呵,這下子可熱鬧多了。」當鐵恆跟著大伙回到院子裡,就見到那些舞姬、戲子、雜耍藝人已經在曲樂的伴奏下開始了各自的表演,幾個特色的小吃攤子也在角落裡升起了火,廊道中的兩排食案上也擺滿了豐盛的食物,誰要是想吃都可以自己拿了碗碟動手去盛,一旁還放著裝滿幾種飲料的銀壺和杯盞。
「得,這還是自助餐!」鐵恆樂了起來,再瞧瞧周圍少男少女,三五成群的四散而開,一個個談笑風生、熱情熟絡的樣子,倒是很像他前世參加過的聯誼會……
鐵恆又看到幾隊僕役帶著一些人進入了花園,顯然單單一個院子沒法安排下所有的助興節目,故此在花園空出來後,也利用上了。並且花園的環境更好,今晚又是天公作美,夜空中沒有雲彩,月光皎潔,星光璀璨,伴著盛放的鮮花,嗅著芬芳的花香,正是年輕男女促進感情,成就好事的絕妙場所!
鐵恆想到這裡目光不由得被一側的幾名舞姬給勾引住了。那是幾個來自西方沙漠帝國的舞孃,踩著地上柔軟寬大的地毯,在極富異域風情的伴奏下翩翩起舞。
每個舞孃幾乎都是裸著身子,只是在幾個關鍵部位圍著輕紗,臉上則帶著面紗。她們體態曼妙,玲瓏浮凸,以其柔軟白皙的纖細腰肢,宛如幾條美女蛇一般的扭動,舞出了迥異中土女子的性感妖冶。把周圍的男孩子們看得目不轉睛,女孩子們則是面露不屑。
「喂,鐵恆!」旁邊有人在叫他,可鐵恆正看的興起,也沒有聽清楚,只是擺了擺手,回了一句。
「哦,你也快來看,嘖嘖,瞧她們的小蠻腰扭的,白花花一片,給晃暈咯。」
那幾個舞孃手腕腳踝都帶著金銀製成的鐲子,上面還綴著小巧的鈴鐺,隨著她們肢體舞動的韻律清脆作響,鈴鐺聲又與伴奏的琴音鼓點混合成一體,交織成一種明快歡欣的曲樂,讓人聽了會有跟著一同起舞的衝動。
舞孃們先是以腰肢搖擺著跨部,跟著曲樂的節拍,時而快如暴風驟雨,時而緩似風拂柳梢,配上靈動的步伐,歡快的蹦跳,飛速的旋轉以及豐富多姿的手部動作,讓不少人看的如癡如醉。偏生她們都面紗覆臉,除了或藍或綠的眸子,只能隱隱約約看到面部和五官的輪廓,卻又看不真切,把幾個男孩撩撥的心癢難搔。
「鐵恆!」一聲冷冽的低叱在耳邊響起,胳膊上同時傳來劇痛。
鐵恆好懸沒從地上蹦起來,痛得呲牙咧嘴的。一轉頭,就見仇嬡嬡站在自己身旁,雙手叉腰,擺出一個經典的茶壺造型。不過她臉上的表情卻一點也不可愛,而是殺氣騰騰的。
「是你呀!呵呵,出來啦,在裡面怎麼樣?一群大人說的話題你肯定不感興趣,沒把你憋壞吧?」鐵恆一看是她,趕忙打哈哈想要把話題引開。
仇嬡嬡可不上當,瞪著大眼睛,湊近了說:「你剛才看的可真起勁呀,掉出來了,她們就這麼吸引你嗎?」
「人嘛,都是追求美好事物的,你瞧,她們跳舞賞心悅目,曲樂也悅耳動聽,我一個俗人,怎麼會不被吸引呢?」鐵恆正色道。
仇嬡嬡看他義正詞嚴的樣子,小性子就有些發不出來,只是頗為不服氣的說:「這些從西邊大漠來的舞孃別看身段不錯,但身上那味道,哼,要是不抹香粉香水,保準能把人薰一跟頭。」
「哎!你咋知道這些的?」鐵恆奇怪的問。
「我爹爹曾買過幾個西域舞姬,遠觀還行,可走近了就會聞到她們身上的狐臭味,噁心死了,結果被我母親派人給處理了。」仇嬡嬡輕描淡寫的回答。
鐵恆聽了一頭的冷汗,那幾個嬌滴滴的西域舞孃在仇嬡嬡的口中就好似沒有生命的物件,扔了燒了埋了都無足輕重,絲毫不會放在心上。實際情況也的確如此,這類異族奴僕,在大榮王朝是沒什麼地位的,甚至還比不上耕牛騾馬,主人可以隨意的處置,尤其像這類女奴,只要女主人不高興了,最好的下場也是人道毀滅,慘點的那就是生不如死了……
對於仇嬡嬡這種漠然的態度鐵恆有些不適應,這種事在其他人看來再正常不過了,可鐵恆卻不能苟同。苦笑了兩聲,略略解釋了一句:「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她們只是與我們人種不同,飲食習慣也迥異,尤其常年食用乳酪等腥膻之物,體味難免重了一些。」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可別說你是從書裡開看來的,我可不信。」仇嬡嬡狐疑的迫問,還盯著他的雙眼,似乎是在等著分辨他是不是在說實話。
「我……我的確是從書上看來的。」鐵恆硬著頭皮回答,這是謊話,但他總不能告訴面前的丫頭,自己是穿越而來,前世曾交過一個美國女朋友,所以懂得比較多吧!
「你騙人!」仇嬡嬡直接否決了他的說法,鐵恆覺得她都成精了,怎麼一下子這麼聰明了?
「哼,剛才還說什麼追求美好的事物,明明是好色。說,你是不是……是不是勾搭過這些賤女人?」仇嬡嬡磨著牙齒,伸手就去掐鐵恆的胳膊。
鐵恆轉身就逃,走的不快,卻專往人多的地方躲。仇嬡嬡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邁開步子追了上去,真氣湧動,手上也使出了功夫,出手如風的抓向鐵恆,眼看手指就要擰到他了。
突然,鐵恆腳步一錯,身子一轉,背影就從仇嬡嬡的視野中消失。她訝然一驚,左右張望,但見四周都是人,男男女女不是在駐足觀賞節目,就是三三兩兩的湊在一塊兒說笑,或是享用著各色美食,聲光色香樣樣俱全,熱鬧非凡。可哪裡還找得到鐵恆的人影,他彷彿融進了空氣中,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仇嬡嬡頓時又恨又急,氣的直跺腳。
「唔,好香,當真是芳馨滿體喲!」鐵恆的聲音自她的身後傳來,仇嬡嬡急忙轉身,不知什麼時候,鐵恆已經繞到了她的背後,此刻正探過頭來,貼近她深深的吸氣,嗅著她的女兒家體香。
鐵恆的這個動作多少有些挑逗的意味,但在周圍的氛圍下倒也不算過分,可還是把仇嬡嬡弄的面紅耳赤,微微退開了一些,長呼了一口氣,才讓心情平復了一些。
「討厭!」仇嬡嬡沒好氣地白了鐵恆一眼,卻帶著萬種風情。這丫頭見到鐵恆並沒有離開,心中如釋重負,同時也把剛才的事給拋到了腦後。倒是武癡的性子又犯了,抓著鐵恆的手追問道:「你剛才用的什麼身法?竟然如此迅捷,且悄無聲息,離得我這麼近我都沒能察覺!」
「周圍這麼喧鬧,你的氣機感應自然受到了影響。」鐵恆笑著說。
「去,才不用你向我賣好,沒察覺就是沒察覺,和環境才沒有關係。」仇嬡嬡一說起這個就一本正經的。「董老說你武藝已在我之上,我先前還不服氣,可看你剛才的輕功身法,的確有過人之處。」
鐵恆剛要說兩句場面話,卻感覺從側面射來兩道火辣的視線,令他的皮膚上都生起了一種灼熱感。鐵恆扭頭望去,目光的主人正是胡振宇和謝希文。前者的眼神好似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鐵恆性格中惡劣的一面這時候露了出來,明知道對方火氣正旺,他還得意的笑,得意的笑,要多招人恨就有多招人恨,把個胡三公子氣地差點七竅生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