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碧玉樹主幹雕成的木笛!呵,竟不是法器,而是一件珍貴的中品法系寶具,看來這位女先生的背景不一般吶!」鐵恆看到苗玨從懷裡取出一根碧綠色彷彿翡翠雕琢而成的笛子,他不由得多打量了幾眼。
以鐵恆的眼光,掃上一眼就能大致分辨出這根笛子的底細。他對苗玨的出身來歷也多了幾分好奇。能有一件品級不低的寶具傍身,苗玨的背景必然不同尋常。而一般權貴子弟有了這麼一身本事,要麼出仕為官,要麼參軍博取軍功以便封爵,鮮有人這麼年輕卻甘心留在學府裡教書的。
其他的學生也都盯著苗玨手上的笛子猛瞧,那些個愛美的女生更是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苗玨微微一笑,簡單的解釋了一句:「她叫翠枝,是木屬性的法系寶具哦!」
「哇!」不少學生都發出了驚歎的呼聲。
寶具不同於法器,法器在這個世界使用的途徑還算廣泛,基本上富豪之家都會有幾件輔助類的低級法器撐門面,比如照明用的浮光盞、烹煮食物的自熱釜等等。但寶具就截然不同了,它們比法器煉製起來更複雜,需要用到的原材料也更加珍貴,數量自然也就更稀少。而且寶具很少有輔助類型的,無論是武士用的武系寶具,還是術師的法系寶具,絕大部分都是殺人用的凶器,且每一件寶具都具有自己獨特的能力,持有者輕易不會把它們顯露在外人眼前。所以即便在場的都是一些豪門大戶裡的少爺小姐,見過的寶具也極其有限。此時倏然見到一件寶具,還是如此晶瑩璀璨宛如藝術精品,他們自然都有些興奮和激動。
鐵恆的目光則飄到了唐糖和陸珊的身上,接著又飛快地掃了一眼左尚傑。與周圍同學們不同,他們三個的神色平淡的多,望著苗玨手中的翠枝,更多的是一種欣賞和測度的眼神,而不是像大家那樣羨慕又渴望。
「看來我猜的不錯。」鐵恆更堅定了自己的猜想。他不止一次的從三人身上感應到不同於他們自身的強大氣息。顯然,這三位天才型少年,早就有了適合他們特點的寶具,只是從來沒有顯露出來。也許他們的寶具等級不會很高,但這不要緊,寶具不像一般法器,煉製後就會定型,寶具是可以經過改造來強化的,只要湊齊相應的材料,並擁有匹配的技術和實力!
苗玨這時也不管學生們的躁動,微笑著舉起翠枝,朝著男女生隊列中間的空地一指,輕叱一聲:「長!」
碧綠色的笛子上閃過一道光芒,頃刻間,原本鋪著一層積雪的地面上冒出了星星點點的綠色。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這片細密的嫩芽快速的生長,直到在空地上編製出一片綠色的地毯才停止下來。
「絨牙草!」鐵恆認出了這種細小的植物,低聲地脫口而出。
苗玨聽到了他的自語,扭頭拋給他一個「算你有見識」的眼神。
隨即她跨步走上這片好似地毯般的草皮。這些小草堅韌程度出乎學生們的意料,苗玨走過的地方,絨牙草竟是沒有絲毫的損傷。不少學生就好奇的伸出腳來,在草皮上踩踏了幾下,鞋底傳回的觸感,卻好像是踩在堅實的地面上一樣。
「不用白費力氣了,絨牙草耐寒抗凍,而且莖葉厚實,即便是昂藏大漢,也休想踏壞它們。」苗玨說著收起了手中的笛子。「前兩堂課給你們講解了念術囹圄的施法技巧,你們回去後可有好好的練習?」
「有,先生!」學生們都是大聲地回答。
「真的假的一會兒便有分曉。」苗玨笑的有些不懷好意。「這半個學期以來,你們在術法課上學的大多是初級念術,我教你們的也是這些念術方面的使用決竅,平時也有過幾次測試。現在離放寒假也沒幾天了,今日便算是期末考核,我會安排你們兩人一組,一對一的比試,成績如何我自然心中有數。當然,勝出的人能有加分,而且這次考核的分數占學期總評分的五成,你們這個新年能不能過好,就看你們自己待會兒的表現了。」
「啊!又來這一套啊!先生,你就不能換一種考核方式嗎?」眾人頓時怨聲載道,就連那些成績好的學生也不例外。此中的原因,就是苗玨安排的對陣雙方,絕不會出現以強欺弱的情況,兩個學生的實力總是勢均力敵,所以誰也不敢說自己有必勝的把握。何況這還牽扯到學期評語的好壞與否。
「這可容不得你們選擇。」苗玨毫不容情的說,然後一指抱怨的最大聲地羅耀羅明。「你們兄弟兩個嗓門這麼大,看來精力很旺盛啊,那好,就你們兩個作為第一組比試。」
「不是吧!」羅耀羅明這下可傻眼了,這不是叫他們兄弟「相殘」麼!
「怎麼!敢不聽先生的安排?」苗玨把大眼睛一瞪。「你們不願意也行,我自會給你們打上兩個好分數的。」
「不敢,學生遵命便是。」羅耀羅明只有低頭認命。他們要真在這門重要的科目上拿到劣等的評語,他們的爹娘可不會輕饒他們。
「很好!」苗玨一揚下巴,快步走到空地的中間,再退到女生一側,又指了指長長的草皮兩端。「你們兩個分別站在草皮的一頭,只准用念術囹圄這一種攻擊法術,這是為了測試你們有沒有把我教授的那些技巧真的學懂,平時是不是努力的練習。」
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輸的人就給我站在雪地裡直到下課,或者法術效力散去。」
羅耀羅明的臉蛋頓時垮了下來,可又沒有辦法,在苗玨的催促下,只得不情不願的走出隊列,磨磨蹭蹭的走到草皮的兩端,隔著兩丈多遠站定。
「準備了!」苗玨說著舉起了纖纖玉手。
羅耀羅明聞聲都握緊了各自手裡的月華桃木製成的手杖。這種手杖班裡每個學生都配有一根,它們是負責教授煉器課的老師佈置的一項功課。煉器課教導學生的不單是如何煉製法器,還有如何有效的運用它們。這兩方面都需要學生們對法器有足夠的認識。而學生們手中的手杖則是半成品,月華桃木是一種靈木,能夠有效地增進持有者與天地靈氣間的親和力,還能起到一定的放**術威能的效果。
教授煉器課的馬教諭,要求學生們隨身帶著這些半成品手杖,是要他們深入瞭解月華桃木的特性,這樣才能在完成基礎課程後,由他們自己親手煉製出契合他們自身特長的術師手杖。另一方面,對法器的性能越是熟悉,並且能夠用自己的靈力祭煉的時日越久,法器發揮出的功效也就越強,這也是馬教諭嚴令每個學生好好保管手杖的原因。畢竟月華桃木將是術師手杖這類法器的主體,從一開始就讓兩者產生緊密地聯繫,對煉製後的成品也有極大的助益。
羅家兄弟兩個臉皮都是繃的緊緊的,無論誰輸誰贏,都是給外人看了笑話,他們自然是極度的不痛快。不過其中的小胖子羅耀顯得更為焦急一些,他很清楚自己的火術也許比堂弟強上一些,但在念術方面的實力卻是相差無幾,一個不好就可能落敗,那樣的話這門課的成績就有些不好看了。何況之前的煉丹課,自己只得了一個中。說不得,這個寒假還有新年都要在老爹的嘮叨和訓斥中度過了。
羅耀可不樂意落到那樣糟糕的境地,在無法可想之下,他只得衝著對面的堂弟連打眼色,那意思很明顯。「兄弟,你放放水,讓哥哥我贏了這局,回去後哥哥給你買個頭牌清官人,好好的樂樂。」
這兩人不愧是兄弟,「狼狽為奸」也久了,羅明竟能讀懂他眼神裡傳達的所有意思!
可惜,一向以堂兄馬首是瞻的羅明這回也是愛莫能助。一來他在這門課上的成績也是一般,二來他的父親比起大伯父還要嚴厲的多,他的成績單要是太難看了,回家可不單是訓斥,少不得屁股上得挨上一頓竹筍炒肉!
「對不住了堂哥,這回小弟可幫不了你。再說了,大伯父向來寵你,你即便評語低了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還不如讓讓小弟我,也好讓我在老爹跟前好看一些。」羅明用眼色這樣回答。說實在的,誰也不願意被定身後杵在冰天雪地裡,還要經受同學們的觀賞,那也太過丟臉了。
「別介,堂弟,你不能這樣,再怎麼著也要拉哥哥一把!」小胖子急了,臉上的肥肉都是一顫一顫的,看起來都快要抽筋了,可對面的羅明就是不應允。
兄弟兩個眉來眼去,哪裡逃得過苗玨的眼睛,她故意拖了好一會兒,瞧他們似乎爭執不下,才猛地一甩手。「開始!」
不管剛才表情如何,也不管之前是不是還有猶豫,這一刻他們早把兄弟之情拋卻到了腦後。他們誰也沒有含糊,都使出了各自的真實本領。
「念術之六,囹圄!」兩人同時吟誦咒語,一手擺動著月華桃木手杖,配合著另一隻手結出的複雜手印。
兩人都花了五六息的時間來完成法術,他們的咒語和手印乍一看似乎一模一樣,但周圍的學生還是能分辨出其中的不同,而這正是苗玨教授給學生們的課程。
法術攻防理論不是傳授學生如何施展新的法術,那是術法課的內容。苗玨教給眾人的是如何簡化、調整、串連正統法術的咒文和法訣手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這不光是靈根和神念的強弱問題,還關係到性格、發音的流利程度、肢體的靈活和協調性等等,都對施展法術有很大的影響。學生們在這門課上學到的便是怎樣才能揚長避短,最好的利用自身的特長來結合施法的各個要素,做到縮短施法時間,增強法術威能的效果。
這門課程對於術師來說可謂至關重要,但無論是苗玨還是馮士友之流,對此中的真正原理也大多是一知半解,只是照著先輩一代代相傳下來的訣竅來修習的。倒是在鐵恆看來,這些就沒有那麼神秘了。曾經的言靈法術,只需要一個簡單的言靈便能引動強大的靈力,構成相應的法術,甚至有些實力強悍的言靈術師,只需心念一動,就有翻江倒海之威。而現如今的咒語、手印看似繁複拗口,不過是為了模仿某個言靈的效果而已。自然的,因為每個人特長的不同,在其中做出一些適當的改變並不會破壞這個體系的完整性,還能達到更好的效果。
比如場上的羅明,他顯然比他的堂兄更用功一些,一組法訣中縮簡了好幾個手勢,愣是比羅耀提前半息完成了法術。他用手杖朝著對面急急一點,杖首上微光閃爍,一道朦朧的光影沒入了羅耀的胸口。
但羅明的運氣似乎不太好,在他定住堂兄的一瞬間,羅耀的法術也出手了。同樣的流光一閃,羅明除了眼珠子全身上下再也無法動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