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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毫無反應,再怎樣也要解釋兩句呀!」陸珊瞪著木頭人般站在書案邊的鐵恆,他挨了罵,卻表現得如同沒聽見一樣,神情依然故我,沉靜的模樣,要不是看他目光仍然靈動,少女一定會認為他被罵傻了。
再看身側的唐糖,表現的恰恰相反,好似挨罵的人是她一樣,圓臉女孩眼睛裡霧氣濛濛的,眼看著就要落下淚來。
可劉教諭接下來的舉動卻讓所有人都傻眼了。他一指底下的眾人,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我說的是你們,愚蠢!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發覺其中的不同嗎?」
「啊!」眾人張大了嘴巴,不知所措。
「啥?我們愚蠢!?」羅家兄弟看著彼此,都用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不同?什麼不同?」
「我就知道,他沒那麼容易被人罵的。」陸珊則是這樣對自己說,並慢慢的平靜下來,開始追尋那股淡薄的香氣。唐糖也止住了淚水,望著教室前方靜待下文。
劉教諭沒有說話,而是大袖一展,「呼啦!」一下,教室兩邊的窗戶全都自己開啟。隨後一股微風無中生有,將教室裡混濁的空氣吹出了窗外。跟著,劉教諭大袖一收,「啪!啪!」連聲,窗戶重新關的嚴嚴實實。
「阿嚏!阿嚏!」教室裡的雜味被排了乾淨,同時也送走了溫暖,室外的寒風一擁而入,好些個學生都忍不住噴嚏連連。
「都好好的聞一聞,用你們的心去體會此中的妙處。」劉教諭提醒道。然後他從鐵恆的小瓷盒中拈了一大把藥粉,均勻的灑在還沒有熄滅的小香爐內。
大多數學生仍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只是聞到之前那股淡薄的香味增強了一些,其它的似乎並沒有什麼改變。他們安靜了一段時間,接著就開始不耐煩起來,東張西望或是交頭接耳。
可劉教諭這次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半瞇著眼睛,神情愉悅的靜靜品味著淡雅的清香。
「為什麼我感覺渾身暖洋洋的?」一個還在說悄悄話的女生突然蹦出這麼一句,她本來還在嗔怪老先生打開全部窗戶,凍得她渾身打顫,可現在她不知不覺地就停止了顫抖,身上反而感到一股由內而外的暖意在流動。
「我也是,身上漸漸暖和起來了。」另一個女孩環顧四周,發現大多數的小火爐都已熄滅,而她們口中呼出的依然是白氣,說明教室裡其實並不暖和。
片刻工夫,越來越多的學生感覺到了自身的變化,但他們琢磨不透這是怎麼回事。只是習慣性的,他們看向幾個優等生,發現他們都在閉目入神,似乎都在進行冥想。他們立刻有樣學樣,教室裡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你是怎麼發現老夫的用意的?」講台上,劉教諭聲音幽幽的問。
「回先生的話,學生曾在一本書上讀到過關於知風草的一些奇特用法。」鐵恆同樣小聲的回答。「知風草的確是山陰的長勢更好,植株也更茁壯,香味更濃。但生長在山陽之處的知風草有一個奇特的好處,那就是經過特殊的煉製,它們能夠釋放出類似春天的氣息和沐浴日光的暖意,用在清靜散中最是恰當不過。想來今次是先生特意的安排,學生就照著書上的一則記載試著煉製,僥倖成功而已。」
「哦!?」劉教諭若有所思,然後才微笑著說。「這就難怪了,你那位師傅可收集了不少孤本典籍,其中有一些老夫也是頗為眼饞呢!呵呵,你這個做弟子的倒也好學,沒白費他的辛勞呢!至於你說的僥倖,老夫可不這麼看。你這幾個月來的努力老夫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中,你能成功那是你真的有這個本事了。」
「學生只是喜歡看書,而且學生基礎淺薄,自要多學多看。」鐵恆神色仍是沒有什麼變化,既沒有被人誇獎後的傲色,也不見絲毫的喜悅。
「喜歡看書,這是一個好習慣啊!」劉教諭的眼神中讚賞之色卻是更濃了幾分。
「現在的年輕人能做到寵辱不驚,實在是太少了……」他心中想著。「而且此子心思敏捷過人,竟然看出這知風草是一項測試,並用實際行動作出了最恰當的解答。呵呵,我本來還以為至少需要好幾回,才會有學生發現蹊蹺,進而探尋答案,沒想到此子早已發現了知風草的妙用,倒是一個可造之材。」
他們兩個就這樣閒聊般的說了好一陣,學生們才陸續回過神來,瞧他們每個人臉上的神色,一個個都是心曠神怡,有幾個到現在還處在冥想狀態的,臉上洋溢著平靜的安詳之色,彷彿是睡夢中做到了美夢一般。
「你們都體味到了一些什麼?」劉教諭問他們。
眾人頓時七嘴八舌的嚷嚷開了,匯總到一起,說得最多的就是他們都感覺好放鬆,身體輕飄飄的,如同要與周圍的世界融為一體,對天地靈氣的感應也變得容易了許多。而且身體內外都暖意融融,又清新無比,讓人有一種要放開心懷,飛奔歡唱的衝動。
「陽光的味道,我和陸姐姐都嗅到了陽光的味道,還有青草、鮮花……我感覺自己好像是在春天的草原上,藍天綠地,沐浴著溫暖的陽光,四周還有小鳥在歌唱。」唐糖一邊抑制不住的笑著,一邊大聲地說道。可瞧見大家都轉頭望向自己,她臉上就是一紅,靦腆的低下頭去。
「糖糖描述的很對,就是這種感覺。而且這種香味還能讓人特別的平靜,並不是那種藥物帶來的鎮靜效果,是一種內心的某種渴望得到滿足,或是說放飛,對,就是放飛心靈。繼而有一種空靈之感,祥和安寧,很柔順自然且舒服……」陸珊替唐糖解圍,同時自己也失控般的滔滔不絕,彷彿不將這些心裡話說出來,就很難受一般。
「利用單純的嗅覺,營造出不同於幻覺的幻境。春日、草原、花鳥,這是每一個人都追求的享受,也是最能讓人暢開胸懷、平和心緒的環境,還是自然而然的作出改變,沒有絲毫的勉強。」劉教諭低低的分析。「妙,確是妙哉!」
「先生,他是怎麼做到的?他是不是加入了某種奇特的香料?」左尚傑大聲地質問。他看得出來,劉教諭似乎非常欣賞鐵恆的這次作品,甚至為此責罵其他人。平心而論,左尚傑不得不承認,鐵恆煉製的清靜散的確非常出色,比他家傳的秘方也不遑多讓。不用多想,鐵恆很可能得到一個高分,但這恰恰是他難以接受的。
鐵恆幾個月來的表現都很傑出,成績也非常優秀,不過也只是與左尚傑持平而已。可現在鐵恆要超過他,左尚傑自然無法認同,而且剛剛受過劉教諭的訓斥,他正滿腔憋屈,心態也有些失常,就出言想要尋鐵恆的短處,讓他和自己一樣倒霉,至少不能壓過他。
「就由鐵恆同學自己給你們解釋吧!」劉教諭心情很不錯,笑呵呵的說。
鐵恆也沒什麼扭捏作態,就將剛才對劉教諭說的那番話重複了一遍,眾人這才認識到,原來看似劣質的知風草,還有如此神奇的功效。同時不少人對鐵恆見識的廣博和思維的敏捷感到驚奇,因為只有他看出了劉教諭隱藏的用意。
「先生我給鐵恆同學一個超等的評語,大家沒有異議吧?」劉教諭朗聲問。沒有人再提出疑問,就是左尚傑也無話可說,只是他心中的煩躁和嫉忌更加的劇烈。
「這風光應該是我的,是我的……我天生就是為了接受人們的讚揚和崇敬。這個泥腿子出身的小雜種,怎麼敢偷去……」左尚傑臉色鐵青,咬牙切齒,拳頭也在條案底下死死的攥著。
從小就是在族人誇獎讚美聲中長大的左尚傑,在進入坤緣學府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能夠比得上他的同齡人。而當他見到陸珊、唐糖還有鐵恆後,他才發現自己身上的光環並非想像中的那麼耀眼,自己也並非族人們誇讚的那般獨一無二。這使得他的自信心受到了打擊,心態出現了偏差,對自己也開始產生質疑,可他肩負著家族對他給予的厚望,這使得他內心的壓力越來越沉重。表面上他看似自信且穩重,其實他做起事來變的如履薄冰,就怕出錯帶來失敗。可現在,他費心費力的想要做到最好,想借此來證明自己的能力和資質超過所有人,是最好最強的。可最後換來的卻是一通訓斥,並只能看著鐵恆接受那本該屬於他的讚譽以及眾人的仰視。他內心愈加的失衡,並變的偏執,他把鐵恆看作偷走他榮耀的小偷,他的敵人……
「我會要你加倍奉還的!」左尚傑在心中恨恨地說。
可惜,他低著頭,劉教諭沒有注意到他陰沉的表情,也沒有發現他的思想變得偏執而極端。
這時候鐵恆已經拿著小瓷盒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周圍幾個同學就從他那裡討了一些清靜散,陸珊和唐糖自然拿到的最多。前者將潔白如雪的藥粉湊在眼前,好奇的研究起來。
「藥粉純淨,味道平淡……對了正是平淡,他沒有添加其他的香料,少了雜味的影響,才能突顯出山陽生長的知風草的神奇香味。」陸珊轉頭瞄了瞄正與人談笑的鐵恆,又瞧了瞧教室前方的劉教諭。「先生故意用山陽的知風草,他的用意是什麼呢?嗯,不外乎教導我們不要局限於事物的表象,應該挖掘事物更深層的價值,以此來調動我們學習和思考的積極性。還有尊重並認真對待先人的創造,再尋常的事物也可能蘊藏著神妙之處。」
陸珊是個聰明的女孩,她開始深入地思考。像清靜散這種久經考驗的常用靈藥,傳承的歷史已長達數千年,並在此過程中衍化出無數的變種配方以及更高級更強效的靈藥。但直到剛才,陸珊才知道,不需要添加任何多餘的香料,最普通的清靜散也能具有如此美妙的功效。
她不禁要想:「也許最初的清靜散,使用的就是山陽的知風草,只是我們這些後人,先入為主地曲解了配方……」
她接著想到了劉教諭,顯然劉教諭早已研究出了山陽知風草的妙用。這對一名有幾十年經驗的老藥師來說不算什麼,也帶不來多少聲譽,畢竟這只是一種初級的靈藥,所以它才會用在教學上,是要給學生一個啟迪。可鐵恆對此的熟悉,就讓陸珊十分在意了。
陸珊自信自己看過的書比鐵恆只多不少,而且她平時也注意過鐵恆看的那些書籍,儘管鐵恆閱讀的速度驚人,短短三個月裡所看的書中內容越來越深奧,但落在陸珊的眼中,這些都並不算稀奇。所以她有些懷疑,鐵恆到底是從哪裡知道這麼多的,還有平時他的那些奇言怪語。起初聽不明白,也難以理解,但有時候深入地想想,就會覺得還是很有道理的,甚至是可以用來解釋一些困擾她的難題!
「這些都是他的那位師傅教給他的嗎?可他的幾位師兄雖然傑出,但與他相比卻迥然不同,還是說,真的有人是生而知之……他幾個月前還是逃難的災民,連肚子都填不飽,可現在……」陸珊忍不住有點嫉妒起來。
恰在這時她看到唐糖將鐵恆給她的清靜散用白紙小心的包好,再塞進貼身的香囊裡。
「你要帶回去給阿姨研究嗎?」陸珊問她:「他所用的材料方面似乎沒有什麼改變,只是在火候方面有較大的不同。」
「嗯!」唐糖顯得有些慌張,臉紅紅的,目光也有些游離。
陸珊自己也有心事,沒有注意好友的羞赧和慌亂,而是拿她之前的失態來取笑。「你呀,剛才還兩眼淚汪汪的,接著又破涕為笑,又哭又笑的,不害臊哦!」
「哪有!」唐糖嘟起嘴唇不承認。「人家是看他被先生罵了,覺得委屈嘛!」
「委屈什麼?」
「他平時那麼努力用功,從來都不出去玩鬧,你和我都是看在眼裡的,先生給他這個分數,是他應得的,要是被罵那才冤枉呢!」唐糖小聲的解釋,還偷偷瞥了眼鐵恆,以防被他聽到。
「你倒是會為他著想。」陸珊說著心裡沒來由的感到一陣煩躁,不知是因為好友的態度還是鐵恆給她的神秘感……
「哪有!」唐糖嬌羞的低嗔,也沒有看出好友表情中的那一絲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