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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章 美味(中) 文 / 阿玄

    剩下的四個少年又將第二隻絞首怪推到中央,按照先前的方法處理妥當,一一疊加起來的肉片把一個盤子鋪的滿滿的,讓人看了就感到滿足。

    「剩下的這只怎麼辦?是先放進冰櫃裡?還是乾脆一起弄了吃掉?」董亮望著最後一具絞首怪的屍體,向其他人開口詢問。不過瞧他的表情,顯然是更中意後者。

    「就這一盤子……一盤子肉夠吃嗎?」呂大謙這段時間就沒停過吞嚥口水的動作,連帶著說起話來也是斷斷續續。「阿恆可是一個大胃王,平時吃飯都比我們多上三四碗,今天這肉除非不讓他嘗到,要不然就這點肉肯定不夠我們五個人分的。」

    「嗯,老四說得對,那就讓阿恆回房啃乾糧去。」董亮開了一句玩笑,扭頭看著張瑞澤,大師兄不在,身為老二的他自然要出來拿主意。

    張瑞澤瞧了一眼三個師弟,略微有些皺眉,最後思量了一會兒,才做出定奪。「把它全切了,但我們只拿一半,剩下的存進冰櫃裡,明日師傅要是還想吃,我們也好有個交代。」

    「哎,這個辦法好,兩全其美。」董亮拍掌叫好。

    隨即他們把最後一隻絞首怪剖切妥當,分裝在兩個盤子裡。一個與佐料之類的東西一同拿下樓去,另一個則加上一個蓋子,被放進了房間一角的「冰櫃」。這個外表普通的大櫃子,也是一種常見的法器。與它的名字相同,它與鐵恆前世的冰箱的功用類似,只是體積更大一些,其內的溫度也能被調節的更低,一些沒有加工完的或是容易變質的材料都存放在其中。

    將工作間打掃乾淨,鐵恆隨著師兄們一同回到樓下的大廳之中。先一步下來的董亮已經把桌椅都擺放好了,大圓桌中央放著點燃的炭盆,四邊圍著各種香料和調味品,兩大盤子的肉片也分成五等份,擺在五個席位之前。除了這道主菜,桌子上還有不少菜色,大多是尋常之物,而有些看著雖然簡單,所用原料卻非同一般。鐵恆瞧在眼中,一一將之辨認出來,臉上就顯出了驚訝之色。

    「哈哈,我就知道阿恆會有這個表情。」呂大謙拉著鐵恆坐到下首位置上,指著面前的一個大碗。「這叫涼拌五味根,知道都是些什麼不?」

    碗裡是一道簡單的涼拌素菜,但所用的幾種材料卻不尋常。「我自然認得它們。銀葉草、金絲海帶、紫蕾蘭的根須、燈籠花的花瓣……這我要是沒有記錯,其中兩味可是含有輕微毒性的呀?」

    鐵恆湊近碗口嗅了嗅,就聞到一股子衝鼻的酸味。「醋!?難道這醋能解它們的毒?」

    「醋當然沒這個作用,不過你瞧,這幾種草藥都是絞纏在一起的,就是要你食用的時候把它們一同吃進嘴裡,它們能中和彼此的毒素。」呂大謙笑著解釋道:「而這醋呢,能去除一些藥味,還能更好的襯托出它們的爽脆滋味。達到洗滌心靈,排除憂煩的功效」

    「唉,光說有什麼用,阿恆,你先嘗一段試試不就知道了。」旁邊的董亮伸出手來,給鐵恆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的碗內。

    「對,對,三師兄說的不錯,你嘗嘗就知道了。」呂大謙也是連聲稱好。

    鐵恆也不客氣,夾起一截色彩斑斕的五味根,放入口中慢慢咀嚼。一開始臉色看上去還有些不滿意,但很快他的眉頭就舒展開來,還不住地點頭。

    「怎麼樣?」董亮笑著問他。

    「難怪要叫五味根,酸、甜、苦、辣、鹹,樣樣俱全,卻又都是恰到好處,而且脆嫩爽口,回味甘甜清香,即便嚥下了肚去,依然能夠透發出來,彷彿馨入心扉。好味,好味,當真是好味。」鐵恆一迭聲地讚歎,張瑞澤他們早就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互相對視了一眼,哈哈一笑之外,又給他介紹其他一些特殊的菜品。

    「這些你都要嘗嘗,別看它們烹製的簡單,聽大師兄說,他可是忙碌了一個下午才置辦妥當的呢!」呂大謙提醒道。

    鐵恆一邊嘖嘖稱奇,一邊夾起三位師兄放入他碗中要他品嚐的菜色,好一通讚不絕口。

    「咕嚕嚕!」四個少年聞聲都是一愣,董亮不好意思的舉起手。「是我肚子在叫。」

    「哈哈,老三是看到阿恆吃的這麼香,肚子餓了吧!剛才一番忙碌,耗費了兩個多時辰,現在都過了亥時,我們這一頓可算作宵夜了。」張瑞澤理解的點點頭,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顯然他也早就餓了。

    「不如這樣吧,我們邊吃邊聊,好先墊個底,等大師兄下來了,我們再敞開了享用,幾位師弟意下如何。」張瑞澤提議道。

    董亮自然是沒有意見,鐵恆到現在已經吃了不少,也不好說什麼,呂大謙則是最愛美食,此刻面對一大桌子佳餚,他可就沒有之前在樓上時的持重,猶猶豫豫的沒有搭腔。

    「好,好,師弟們都同意了,那我們就開動吧!」張瑞澤得意地一笑,又從桌子底下摸出幾個小酒壺和酒杯。「聞聞!誰能猜出這是什麼酒,我就獎勵他多喝半壺。」

    這顯然沒有鐵恆什麼事,他就含笑旁觀。再看董亮和呂大謙兩個,仰著脖子深深地吸氣,好一會兒才吐出。董亮還有些拿不定主意,呂大謙已經大聲地嚷道「這是稻川香!」

    「正是,正是。小四你家不愧是開飯館子的,這鼻子就是靈光。」張瑞澤如此一說,呂大謙臉上頓時沒了笑容,他似乎很不願別人提起他的出身。可張瑞澤渾然不覺,更可能是故意裝作沒看見,自顧自的繼續說:「這幾壺正是城裡時珍館秘釀的稻川香,是用每年最好的稻米合著城南山裡頭楓川溪的泉水釀製而成的,一般人就是有錢也買不到。」

    「哼!」呂大謙輕輕的發出一聲不滿的鼻音。鐵恆卻是混不在意地微微一笑。

    在他們五個師兄弟間,出身最好的就屬張瑞澤和董亮。前者是富州南部望族張氏的子弟,據說還是馮士友的遠親,算起來應該是曾孫一輩。董亮則是出身官宦世家,因為天賦絕佳,被送來作了馮士友的徒弟。這兩人出身相近,生活習慣與其他一些觀念也自然最為相似,這也是兩人關係最好的原因。

    就拿每個月兩人的家裡都會寄來不少銀錢和物資供他們開銷來說,儘管馮士友對此作出了一定的限制,但依然不是其他人能夠比得上的。呂大謙的家裡是開飯館的小商人,能夠給予他的幫助十分有限。而公孫變的出身與鐵恆相同,都是孤兒,完全是依靠自己的努力和才能一直堅持到現在。

    以馮士友的教學方式,他們這些做徒弟的,每個月的花銷都是極大。如果沒有一定的經濟基礎或是能力,實在是太吃力了。要不是當初胡剴塞給鐵恆一個錢袋,裡面有整整五十枚赤金錢,這筆錢在這兩個月裡可給鐵恆幫了大忙了。

    「來,來,都來嘗嘗這酒的滋味如何?」張瑞澤端著酒壺,依次給三人斟上。「乾杯!」

    「好漂亮的酒水。以前經常聽人提到這稻川香美酒,今次倒是托了二師兄的福,可以親口品嚐到了。」瞧著酒杯裡微微泛青的液體,董亮咂巴了一下嘴,抿了一小口。

    「嗯,醇香清冽,好酒,好酒啊!」他隨即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拍著桌面讚歎道。

    「哈哈,老三呀,我這個做師兄的可沒有你想的這麼大面子。這些酒是我家裡人知道師傅喜好美食美酒,特意弄來孝敬他老人家的。師傅想到今晚這頓大餐要是沒酒相佐豈是不美,才賞下了這幾壺,給我們大家嘗嘗鮮的。」

    「原來如此。」鐵恆這才釋然,要不以馮士友的嚴格秉性,哪裡容得徒弟偷偷喝酒。

    鐵恆接著也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液,但覺入口綿香純厚,並不是很沖。待地酒液順著喉嚨滾入腹中,頓時化作一團熱流,慢慢的散溢開來,讓人感到渾身舒坦。

    「的確是好酒。」鐵恆笑語:「呵呵,小弟其實不太懂酒,只知道這酒容易入口,又不烈,還夾齒留香,十分好喝。」

    「呵呵,阿恆你這是大實話。」張瑞澤樂道,轉而瞅見呂大謙一口喝乾了一杯子酒,又伸手來抓酒壺,不由得勸道:「大謙,你和阿恆你們年紀還小,可不要喝多了,尤其是這樣一口悶,可傷身子。你別瞧這稻川香入口綿軟,後勁可不小。」

    「咋啦?二師兄莫不是忘了我的出身?我可是從小在酒缸子旁邊長大的,別說是這種文人雅士喝的酒,就是北地的烈酒,我呂大謙也能喝上一缸子。哼!還是說二師兄捨不得剛才說的半壺酒,要賴帳不成?」呂大謙竟是毫不客氣地頂撞上去。

    「好,好,隨你,隨你。你酒量好,你就開懷痛飲便是,但你可別喝醉了,要不師傅哪裡可不好看。」張瑞澤臉上頓時沒了笑容,冷冰冰的警告道。

    「這我自己理會得。」呂大謙說完就不再理睬他,抓過酒壺,給自己滿上一杯,一仰脖子,喝得乾乾淨淨。

    「二師兄,你別生氣,老四喜歡喝酒,就讓他自個喝去。」董亮插進來好言相勸。「來,來,二師兄來吃口肉,這是你最喜歡的辣油,保準吃的過癮。」

    董亮說著又夾起一片肉,在兩面抹了一些細鹽,就放在炭盆上烤了烤。「阿恆,這絞首怪的肉蘸點鹽就能烤熟了食用,鮮美嫩滑,最是原汁原味。你要是喜歡特別的口味,也可以加上各種香料一同燒烤,或是蘸著這些調味料吃。不過用這火炭烤制的時候最好不要把肉烤地太老,六七分熟就成了,要不裡面的肉汁流失太多,口感就不好了。」

    董亮說到這裡,手中的肉片也恰好烤熟,半透明的乳白色肉片在炭火下慢慢轉變成嫩紅色,並捲曲起來,成了一個肉卷。董亮將它放入鐵恆的碗內。「快嘗嘗!不過小心一些,可不要把自己的舌頭都給咬下來吞進肚子裡去了。嘿嘿,老實告訴你,我就喜歡吃肉,每頓飯那是無肉不歡,要是每天都能吃到這個,少活十年我都願意吶。」

    鐵恆一邊笑著一邊感激的朝他點點頭,隨後夾起肉片送入口中。「嗯,鮮香滑嫩,果然好味道。這肉看上去緊緻密實,卻入口即化,鮮味香氣似乎一直流到胃裡,再從每個毛孔裡往外竄。」

    「哈哈,阿恆你這個形容得好。」董亮也烤了一片肉,塞進了自己的嘴裡,半瞇著眼睛,搖頭晃腦,好似非常享受。

    「尤其是這肉汁,唔……我都無法表述它的味道了,只能說好吃,實在是好吃,我這口水都停不下來了。得再吃一塊,要不然真會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下來吞下肚去了。三位師兄,你們當初有沒有傷到舌頭?」鐵恆夾著自己面前盤子裡的肉片在炭盆上烤制,張瑞澤他們聽了他誇張地言語,則是哈哈大笑,就連在一旁喝悶酒的呂大謙,也露出了幾分笑意。

    「我是差一點,老三卻是被你說中了,第一次吃的時候,把舌頭給咬到了,結果一邊流著眼淚,還一邊往嘴裡填肉,那景象,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掉。」張瑞澤哈哈笑著說。

    「二師兄,你怎麼也喜歡說我的糗事!」董亮不滿的嘟囔,可轉眼又指著呂大謙,說起了他的往事。「老四比我好不到哪兒去,那次他太心急,剛烤好的肉把嘴唇都給燙出了血泡,還一個勁的大吃特吃呢!」

    鐵恆扭頭看著呂大謙不好意思的神色,再一瞧他肥厚的嘴唇,與大伙又是一通大笑。幾個師兄弟間就這麼說說聊聊,吃塊肉喝口酒,很快便漸入佳境,也越聊越是起勁。董亮還說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不少趣事,張瑞澤也說了許多在家族中的事情,而呂大謙提的最多的,則是各種名菜名酒,還拿它們與桌上的菜餚作比較,說的倒是頭頭是道。鐵恆估摸著,如果不是他做了方士學徒,說不定將來就能成為一個著名的大廚!

    「這也許是飲食行業的一大損失吧!」鐵恆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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