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廟晚上沒人來上香,看廟的老頭在神廟不遠處蓋了一間茅草屋自行也睡下了。他明日裡還得早早的起床打掃廟宇,還得替大自在逍遙仙人拂拭金身。
李凝走到神案面前,仰頭看著自己的那座金身。嘀嘀咕咕的道:「現下兒你可威風了,有人供你雞鴨魚肉。你很得意了麼?我吃你一塊兒雞肉不怨我吧?」
李凝提起貢品上的一隻整雞,正要開吃。忽而雙耳一動,三階修為的他很敏銳的感覺到有人逼近。
李凝把雞肉往懷裡一揣,翻身躲到了金身背後。
原來來這兒上香的是一個婦人,這婦人提著竹簍裡面放滿了水果。她先虔誠的把水果擺放在了檀香木製的神案上。然後跪在蒲團上仰看著神案上的金身,恭恭敬敬的雙手合十含著淚道:「大自在逍遙仙人,民女劉氏。自嫁人之後三年。相公本本分分,民女也從來都遵守道德。我們夫婦二人相敬如賓,可卻一直未曾抱得一子」
李凝在金身後面聽了這番話兒,心中暗笑:「原來是找我來求子的了,可我大自在逍遙仙人卻管不了這檔子的事兒!抱歉,抱歉!」心中連說了兩番抱歉,李凝自顧自的吃起了雞肉。忽聽得外面一陣吵鬧,那婦人便跑出了廟宇。
李凝一愣,跑出神廟也去看了過去。只見雲陽城所在的那處公堂給人一把火兒燒了,也不知是誰人如此大膽。
這凡世間的事情李凝自不會管那許多,只那火光滔天的大看起來放火的人一定下了死手了。婦人走後神廟中就沒有人來了,李凝一人回了神廟呼呼睡下。忽而半夜時分,忽然感覺有異物出現。他一個翻身而起叱道:「何人大膽擾我清夢?」
抬眼一看,只見一個身穿黑色道袍,頭戴冠宇的妙齡道童站在神案下委屈巴巴的看著自己。李凝奇了笑道:「保太歲,你怎麼出來了?」
保太歲氣的罵道:「賊人把我關在了這廟裡,不到半夜時刻不許我出來!」
李凝見他說的委屈真誠,更是哈哈大笑了起來:「賊人是誰?他又為何把你關在這裡?」
保太歲哭著道:「賊人說要給雲陽城的百姓留給念想,於是幫你鑄了金身。他說須得找個人來代替大自在逍遙道人做事兒,於是便把我封在了你屁股底下讓我白日裡聽雲陽城百姓許願,晚上方得出來給他們消災解難!」
李凝聽言大妙,難怪雲陽城的百姓都說大自在逍遙仙人顯靈呢。搞了半天,顯靈的是保太歲。
李凝便也奇了,問道:「你不與打鐵漢子好好呆著,怎得跟賊人扯在了一起?」
保太歲道:「不日前有一個坐馬車的老頭和一個小女孩兒路經雲陽城,他們二人去了隕妖谷。與賊人見了一面,於是諸人分說了一番就聽那老頭建議給李凝立個金身。於是賊人便說立金身這事兒好辦,沒想到李凝竟然在楊城鬧了這麼大的動靜。那老頭跟賊人說,打造金身這事兒你辦,我來提供材料。於是老頭提供材料,賊人就自顧打造金身了。最後他二人用金身將我震在你金身底下,讓我幫雲陽城的百姓還願!」
李凝聽言哈哈大笑,他知道保太歲所說的賊人定然是打鐵漢子無疑了。臨走前自家就與打鐵漢子說過,讓他替自家管教保太歲。沒想到他想了這麼一個法子,倒也妙的緊。
李凝笑著道:「如此說來神跡就是發生在這兩天左右了,其實這法兒未必不緊妙。你想想,你昔年坑殺雲陽城那許多百姓。今日裡以你一身法力來還清罪過,倒也符合江湖規矩。」
又想了想,李凝咦的一聲問道:「那老頭和那小女孩兒又是何等人物?」
「只說是雲陽城來的,與你相識。不過我瞧賊人說你是那老頭的徒兒,那老頭卻推不承認!」保太歲把手裡的籃子一放,解釋道。
李凝聽言恍然大悟:「是郭先生!咦,奇了怪了,郭先生怎得又認得我?」
他又問:「那小女孩兒可叫司徒歡?」
保太歲道正是。
李凝聽言久久不語,原來那老者便是郭先生。
「你提著竹簍做甚?」李凝奇怪的問道。
保太歲道:「現下兒我又該去忙了,這竹樓裡裝著的都是幾個剛死的冤魂。白日裡有幾個燒香許願求子的人,我得把這件事情辦了!」
李凝心說妙極妙極,把孤魂野鬼送去投胎正好了了百姓們生子的心願也正好替世間減去了那許多鬼怪。兩人相見甚歡,只匆匆聊了幾句便相顧告辭。
李凝心生感慨,呼的想起了自己曾說過要送打鐵漢子酒的事情。一別時日也有許多時分了,自家是該看看他了。
於是李凝在街上打了酒,這時候人流比較多。估計是都被公堂的一把火給鬧醒的,所有的人都嘀嘀咕咕的說著公堂著火的事情。
李凝奇了怪了,這世間居然還有人敢大鬧公堂的?
他沒有多管,打了許多的酒提著兩大罈子酒直接上了山。可令他失望的是,他再也找不到那間墳塚再也進不了隕妖谷了。
李凝想到此處於是回了神廟準備像保太歲問路,可這一夜保太歲一直沒有回來。
孤零零的,神廟中就剩下自己一人。李凝忽覺得心中孤單無比,他慘然一笑把酒罈打開自己一人獨自喝起了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亦不知他心中鬱悶個甚。保太歲躲著不肯見自己了,打鐵漢子又等自己走後就把墳給搬遷了。他們這是不願意見自己啊!可究竟是為什麼呢?
從神廟的小山坡上搖搖晃晃而下,李凝上了大街。不知怎地,他見到神廟心裡就有一股不快之感。再上了大街後,街道上早已駐滿了一隊隊兵將。個個嚴陣以待,只見為首的馬車之上站著一個身穿官袍的清瘦男子。他頤指氣使的喝道:「有妖人擾亂公堂,本知府誓死捍衛正義」
其下云云李凝沒有聽得進去,只聽說妖人二字之時便雙眼一亮。心中暗襯『莫不是保太歲又來了?』
李凝急著飛身而起去看,才發現不是保太歲作亂。卻是風幽正坐在大堂之上吵吵嚷嚷的不肯走。
李凝嘿嘿冷笑,他一看到風幽就覺得心裡痛快了。於是倒掛懸樑之上,輕聲招呼道:「風幽,風幽?你瞧瞧誰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