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若是自己如趙陽一般要在這下面爛的生蛆,心中沒來由的有一股子的害怕。
那趙陽似乎知道李凝害怕了,便對他打氣道:「這片地區的妖獸不那麼凶,只有越往深處走才越凶咧。師兄不去招惹他們,他們自然不會來找師兄的!」
李凝心中暗道:「鬼才信你來!」
李凝道:「這裡沒有燈火,太暗了些!」
趙陽道:「等天明時便能看見一切啦!」他忽然想到李凝似乎是想要逃,頓時嚇了一跳。自家在這裡孤身一人已有數年之久了,每日每夜都過著心驚肉跳的生活,忍受著蛆蟲在自己身上蠕動,白日裡還要裝死避免被妖獸發覺。這種痛楚,他如何能繼續?此番看到李凝,頓時將李凝當做了救命草,當即喊道:「師兄如果要走,還是帶上我吧!我,我」
李凝聽言嘿嘿笑道:「我怎麼會把你獨自拋下?」
趙陽心中鬆了口氣,兩人都各自想著心事不再說話。一夜無話,待到第二日天明之時才各自審視著對方。
李凝嚇了一跳,他本來想好了趙陽的模樣恐怖之處。可是親眼看到時,難免有些想要作嘔。哇的朝著地上吐去,一口吐在了趙陽的臉上。
趙陽也不介意,他此刻渾身動彈不得。苦笑道:「師兄不要害怕,我模樣生得醜了些實在沒有辦法。」
李凝道:「如果我是你,我早死了罷!」
確實,趙陽此刻渾身早已腐爛。下肢只剩下白森森的骨頭,上身之處也早已腐爛。只有那一灘的大腸小腸五臟六腑擠在一處。無數的蛆蟲在上面蠕動。好在此處通風,要不然那惡臭也能將李凝熏死。趙陽簡直已變成了一具乾屍,早已沒了臉,只剩下兩顆眼睛和一個腦袋兒。
李凝實在無法想像,這樣的人如何還活得下去?
哪知趙陽卻回答他道:「我既然沒死,就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他忽然笑道:「這不,如果我早早的死了便沒有碰到師兄的機會了!」
李凝聽言不禁對這個笑起來十分難看的傢伙有了莫名的敬佩,如果自己換做是他,被困在此處數年生蛆不知道能不能如他一般堅強的活著。
忽然一股信念充斥在了李凝腦海之中,他想起自家跳崖的情景。頓即頗為後悔,對趙陽大讚道:「對,奶奶的!咱活著就不能死,非得好好活下去不可!」
兩人關係瞬間拉近,李凝蹙眉的看著趙陽:「你現在成了這模樣兒,怎麼跟我走?難不成還要讓我抱你走?」
趙陽笑道:「只怕師兄肯抱我走,我的腸胃便要斷掉了。那時候,非死不可!」
他變成這樣難得還有心情打趣,李凝不禁對他越是佩服。不願自己落人之後,李凝便道:「哼,沒辦法麼?我偏偏能想出辦法來!」
他說罷果真沉思的想辦法去了,趙陽聽言只能咕嚕嚕的流轉著眼睛盯著李凝來回踱步。
良久見李凝還未想出辦法,他終於忍不住道:「師兄身上有安神丸麼?給我吃上幾顆,就能恢復我一些生機。等我能吃東西時,師兄去殺幾隻妖獸來讓我果腹。時間一久,我就能重新長肉了!」
李凝聽言雙眼一亮,讚道:「這可真是個好辦法,你的腦袋比我可聰明多啦!」
趙陽笑著道:「我在這裡困了不知多少年,無一日不是在苦苦琢磨逃脫之法。倒不是我比師兄聰明,只因為我花的時間比師兄多而已!」
李凝不去理會這些話,從懷中摸出許多東西來。將一瓶瓶丹藥放在趙陽眼前,足足有六七瓶來!「
他道:」這築基丹我聽說了不得的很,你看吃它合適麼?「
趙陽嚇了一跳道:」築基丹這寶貝兒師兄也有?」他本聽李凝說自家事雜物處弟子,所以想來李凝身上最多也只有安神丸了。哪裡會想到李凝身上有築基丹?
不過當即回道:「築基丹是好寶貝,我吃不得!」
李凝雙眼一瞪,趙陽忙解釋道:「築基丹功效太強,你看我此番臉肚腹都沒有。吃下它來豈不是瞬間就將我的腸胃給轟炸了?」
李凝想了想覺得的確如此,此刻的趙陽全身上下除了骨骼俱全和五臟六腑,腦袋眼睛嘴巴之外什麼也沒有。吃築基丹就等於找死。
李凝嘿嘿笑了笑道:「其實我也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以前都是從書上看到,不大信!」
李凝子啊丹頂峰所居的日子裡看過人煉丹,也學過。一有時間就跑去翻煉丹的書籍,是故對這些比較瞭解。只是他沒有實踐過,也不知書中說的對與否。
「書中說的自然是對的,只是師兄過於小心了罷!」趙陽道。
李凝反駁道:「嘿嘿,能不小心麼?你此刻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哪裡敢跟你胡亂下藥?」
想了片刻,道:「我這幾瓶丹藥藥性實在太強了些,你只能先吃安神丸了!」
說罷,從口袋中拿出來一顆安神丸來。將手一捏,那安神丸被他捏碎。李凝撕下身上的布,將那碎末兒倒在了布上。只捏了一小點倒入了趙陽的嘴裡。
安神丸雖然藥性不強,但李凝不敢輕易給趙陽服用。萬一趙陽沒有能量去化解,那麼這療傷的聖藥就會瞬間變成致命的毒藥了。
趙陽蠕動了嘴唇,慢慢的閉上了眼。
李凝見狀不去打擾,也在一旁修煉了起來。
如此,李凝每日裡用安神丸碾細的碎末兒給趙陽服用。不敢多給,卻在小心翼翼的逐漸加重用量。這般下來,恍恍惚惚間半個月過去了。每日裡除了照顧趙陽,李凝便會安心打坐。偶爾有一兩隻不長眼的小妖獸,李凝隨手便會打發了。
他們二人身處在骨山之中,這骨山乃是逍遙派數百年來與妖獸大戰的戰場。骨骼堆積如山,二人藏身的所在之處很難被妖獸發覺。而且戰場旁生長的妖獸多是來揀碎肉和骨頭吃的小妖,這樣的妖獸絲毫威脅不到李凝。
五臟六腑乃生成人元氣之本,便如李凝的純陽根本之氣便是在五臟六腑。那日裡他運轉身吞之法時所見到的那光團便是了。
普通人雖然沒有純陽體質,但元氣是任何人都有的。人無元氣必死無疑,此番趙陽每日裡服用李凝幫他碾碎的安神丸漸漸的有了精氣神。有了精氣神,他的五臟六腑變得開始有了光澤。雙眼也越來越亮,漸漸的李凝才敢將他五臟六腑的蛆蟲逐去如此他才不會像以前那般難受。
此刻趙陽比不得修士,總以安神丸吊命不是長久之法。安神丸是療傷的聖藥,卻並不是生成元氣的聖藥。李凝先以安神丸將趙陽的元氣牢固,將其元氣壯大。五臟六腑恢復如初,卻少了生氣。
人無生氣如何生成血肉來?是以,李凝此後每日裡都會爬出骨山去尋些野獸來打。生烤了野獸,拿來一口一口的餵養趙陽。這樣一來,趙陽的生陳代謝功能恢復如初,生機開始漸漸的恢復。
時光荏苒,轉眼就是兩個月過去了。趙陽褪去了死肉換回了生機,骨頭之上開始緩緩的長出新肉來。
二人眼見傷勢開始漸漸變好,都是歡喜無比。兩人的關係越發密切,
「當年那一場斗會,蜀山劍派的肖文生以蜀山劍法奪冠無人能出其右。哪知我逍遙派的孤寒百師伯出手,只一劍就將他撩了下來!」趙陽侃侃而談道:「肖文生自問在長生界中無人可敵,兩軍對壘之時我孤寒百師伯對他喝道『你的劍,當真有我快麼?』肖文生那廝回道『劍之快慢,瞬息間耳。未能比過,誰能知道?』我孤寒百師兄聽言哈哈笑道『好,好,好!那你我比比!』孤寒百師兄又道:『我要削你左肩啦,你可注意!』說完話,孤寒百的師兄『嗖』的不見,再看時只見肖文生右肩血花飛濺在場的人無不驚動!那肖文生嚇得面色慘白,他當然知道我師伯無意取他性命,否則他早已死啦!」
趙陽說的興奮,李凝聽得歡喜。二人說話時西夕陽西下,李凝看了一眼道:「我去捕些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