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到了趙思擺攤的所在,李凝遠遠的正瞧見兩三個人正圍著趙思說話。那三人看背影便可看清,是一男二女來的。
那一男從背影看來也不過是個少年,腰間懸掛著的寶劍劍鞘純金打造在暖陽之下泛著金光。那青衣少年的左右兩旁各站著兩個少女,一個作白衣長衫,一個作灰衣長衫。
不知趙思怎麼得罪了這三人,卻聽那青衣少年早已怒的破口大罵了起來,喝道:「你瞧不起我怎得?」
趙思苦笑著道:「怎敢瞧不起,只是小本兒買賣罷了,養家餬口來!」
李凝遠遠的聽了都有些好笑,這趙思真當此處是菜市場上的小商小販叫賣?賺許些雷符,便是養家餬口來?
他大步走了上去,遙遙的喊道:「怎的啦?是誰欺侮你來?」他這一聲喝聲音極大,雖然稍顯稚嫩了些卻也稍有一些霸氣。
李凝早年在世間走動的時候就知道了人善受人欺之說,趙思是自家小弟,自己怎麼也得讓他吃不了虧來。
果真在他一聲喝下,那一男二女都紛紛側頭開來,當先回頭的卻是那青衣少年。李凝看的心中暗自叫好,襯道:「果真是冤家路窄咧,這小子不就是龔飛麼?」
那龔飛本來也只是在林中與李凝碰過一面,那也只是上次和劉源搭伴時在蒼茫山中碰見過。他再蒼茫山中尋了一些不常見的寶貝,所以也趁著這次大會來倒騰一些自己喜歡的物品。待到腰間鼓鼓的時候,自家攜了自己一直追求的道友閒逛剛好看見了趙思的招牌。
那趙思說來實在忒會說話了,本來三人也只是草草的朝這裡走過,愣是被他三言兩語給留了下來。趙思本以為自家能夠狠狠的宰眼前這個富公子一筆,哪知道這公子哥卻是個一毛不願拔的鐵公雞。耽誤了買賣不說,這鐵公雞卻還要想從自己這裡訛賬來。
這般三言兩語,趙思未必敢得罪龔飛。可龔飛卻嚷嚷了起來,以至於讓李凝看到了這一幕。
「咦,卻不是李師兄麼?」
那一同回過頭來的二女李凝都是認得的,一個喚作洛凝,一個喚作風小小。
這二人都曾同龔飛,劉源二人入過蒼茫山尋寶。與李凝都是在殺狼時碰過面,風小小蒙了李凝相救。所以知道他是雜物處弟子卻也不敢輕侮他來,所以喚他作師兄。
李凝嘿了一聲,卻聽那龔飛朗聲喝了過來:「你為什麼打斷我的話來?可是不服麼?」
龔飛起初覺得李凝面善,卻總也想不清楚在何處見過李凝。若非是風小小喚了一聲『李師兄』只怕龔飛早已忘卻了李凝這般不值一提的人物來。
二人雖說無仇,卻也沒有一點友情。相反,雙方都各自看不起對方,所以言語口氣就有些生硬了。
李凝心中暗襯道:「你在小爺面前耍威風,難道我肯在小弟面前丟了臉麼?」
大踏步走了上前,喝道:「不服怎麼啦?你家小爺千個不服,萬個不服!」說罷,拍了拍趙思的肩頭故作老成的道:「小弟,不怕。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欺負我小弟,報下名頭來!」他說的順口差點兒學那說書人的口氣先抱拳而後喝問龔飛『閣下名號?』
終究算他聰明,沒有將那朗爽的順口溜一連串的給剽竊過來。狠狠的瞪了龔飛一眼,大是瞧不起的掃了他們一行三人道:「外門弟子很了不起麼?可比的過內門弟子?可又比得過掌門的真傳弟子來?」
他此番一行眼界甚是開闊,見過了張揚的威風,更意識到了張揚師傅孤寒百的霸氣。心中便暗暗以他二人為目標,所以這些外門弟子在他眼中看來也沒什麼了不起。
可外門弟子的身份何其高?俗世中的大家族削尖了腦袋也想要做逍遙派的外門弟子。龔飛更是常以逍遙派外門弟子的身份為傲,如何受得了李凝的這番輕佻語氣?
眼看雙方言語不和,那邊的風小小忙道:「李師兄誤會啦」
「誤會什麼啦?」李凝勢必就不是什麼君子,他自來就是得理不饒人。
那洛凝面色一寒,見旁邊有弟子朝這邊看來。自家三個外門弟子與一個雜物處的小童爭吵終究沒有面子,便寒著臉叱道:「哪個雜物處的執事怎得教出你這麼個雜物弟子來?可真壞了逍遙派的規矩!」
趙思心頭一顫,卻聽李凝破口反罵道:「哪個長老手下的弟子教出這麼個區區外門弟子來,可真丟了我逍遙派的臉!」李凝素來最不忌諱與人鬥口,往往別人罵他一句他自然有千句萬句更狠毒的話兒回罵。往往罵人也最是圖個痛快,不忌諱罵人干涉的人來。他這一句話得罪的不光是洛凝三人,便連從一旁行走過的所有外門弟子都給得罪啦。
便有陌生人氣怒道:「這孩子說話沒遮沒攔,你們得教訓教訓他來!」他是衝著龔飛說話,罵的卻是李凝。
李凝得罪一人是得罪,得罪二人亦是得罪。這一日閒逛本就壞了一天的心情,此刻被這陌生人罵如何忍得?他嘿嘿一笑道:「龜兒子教訓老子,可真長了出息!」
「小子罵誰來?」
這句話不是那陌生人一人說的,也不是龔飛一人說的。其實是整個山坳之中,所有的外門弟子說的。
大家居然頃刻間頗為默契,能說出這般齊整的話兒來,。
一時之間,李凝趙思二人成了眾矢之的。李凝有意替趙思出頭,趙思卻有意平息這場惹不起的風波。但奈何李凝火大,越罵越是敞口來。
那些個外門弟子竟然隱隱有罵不過他的架勢,這般罵人的風姿讓趙思暗暗欽佩襯道:「難怪他一來便小有名氣,原來嘴上的功夫可比我厲害多啦。只是我的功夫是逢人拍馬,他的功夫是見人就罵罷!」
汗顏擦汗,卻聽那些個外門弟子早已不干啦。
有個公正的外門弟子喝道:「小子,你怎知道他二人誰對誰錯。你說是幫小弟出頭,難道你一開始便知道是你小弟被欺負而不是你小弟欺負人麼?」
李凝一愣,他著實沒瞭解個前因後果來。不過此刻開罵,顯然已顧不得那許多了。李凝喝罵道:「小爺知不知道還需向你說明?你爹生你之前可曾問過你是否同意出生?」
有內門弟子走過聽聞此話,不禁哈哈笑了起來。
李凝心中頗為得意,又聽一人喝道:「賊子不知天地之高,若非怕壞了規矩,便要當場誅滅你來!」
李凝聽言反罵道:「龜兒子才怕你咧,要打架便打罷。你們一夥兒上,打他個媽媽的天翻地覆!」
洛凝哼哼冷笑,索性撇過臉不說話來。她自襯李凝此刻得罪了許多人,不用自己出手便要讓他吃虧來。何況經此一役,說不得自家能鬧出一些名頭來。到時候名聲在外,傍得一個內門弟子以後便可光宗耀祖高枕無憂了。
洛凝心高氣傲,卻也著實有心高氣傲的本錢。她生的倒也美麗,比起龍巖來也只是遜色一籌。更何況風小小長得平庸,更襯出她的卓卓不凡。
而龔飛一直追求著洛凝,怎肯讓每人在旁的時候落了面子?可與李凝對上了幾句粗話,便罵不過來了。
只因李凝在俗世中常與人對罵,那青樓之中的老鴇罵人最有一手,也未必罵得過李凝。那當街的屠夫滿口髒話,李凝也聽得耳熟能詳。罵人的話兒天南地北,他倒是學了不少來。比起這些個在深牆大院中只讀四書五經的富公子來,強上何止千百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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