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瑩將劍一揚,作勢要殺,李凝當即大叫:「哎呀不好啦,漂亮的尼姑姐姐要殺人啦」
趙瑩氣道:「誰說要殺你了?」
李凝聽言不叫了,嘻嘻笑道:「你不殺我,可真好。好尼姑姐姐,你長得這麼漂亮為什麼要出家做尼姑?」
趙瑩歎了口氣,將劍放下道:「你走罷,今日我不想殺人。」她哀聲一歎,黯然神傷。李凝心中不禁生了一股悲憫,道:「尼姑姐姐,你怎麼啦?」
趙瑩心中苦笑,卻又哪裡肯與李凝多說?若不是李凝年齡不大,她只怕已經真的殺了他罷。但畢竟男女有別,她斥道:「你走罷,再不走我便真的殺了你!」
她始終躲在木桶中,那飄香的池水早已掩蓋了她的身子。李凝也沒看見,但雙手也曾觸摸過她的肌膚,如何感受不到?李凝不知自家其實逃過一次死劫,只因他素來無拘無束,毫無規矩,不知這人世間男女之別的嚴格。更何況他年紀方幼,將他送入女人窩中也未必能生出什麼亂子來。趙瑩眉頭蹙道:「你怎麼那麼多廢話?」
李凝道:「你讓我往哪兒走?」
趙瑩道:「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
李凝道:「我可不敢出去,外面有好多人要殺我!」
趙瑩道:「誰要殺你?」
李凝道:「逍遙山的老道士要殺我,還有一男一女要殺我!」
趙瑩問道:「他們為什麼要殺你?」
李凝道:「我偷吃了逍遙派的一隻雞,就要殺我。還有那一男一女罵我,我也罵他們,他們就要殺我!」
趙瑩心想:「這孩子說話信不得真,逍遙派是仙家大派,為人素來正義,怎會為了一隻雞便來殺他?」呵呵笑了笑,忽覺這孩子實在調皮的緊。
李凝抬頭看著她道:「尼姑姐姐,你要不要殺我!」
趙瑩道:「我不殺你!」
李凝喜道:「尼姑姐姐,你真好!」
趙瑩心道:「好麼?只是我要死了,才對你這般好罷!」她心中又是一悲,只覺得此生萬念俱灰,沒有任何人比自家要慘了。她道:「我可不是什麼尼姑姐姐,我可不是尼姑!」
李凝聽言頓即高興了起來,不禁拍手樂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趙瑩道:「這又為何?」
李凝道:「你不知道,我生平最討厭尼姑啦。一見尼姑,便是說不出來的晦氣。賭博,一定必輸無疑!」
趙瑩疑惑道:「為什麼見到尼姑就晦氣呢?」
她這話一問,李凝卻也有些答不上來的。只因為大多數人都這般說,他自己也這般認為了起來。
其實一切便極為簡單,只是當時世人心中的婦道人家應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而尼姑不僅僅要出門見人,而且還剃光了頭。這在禮法之中實是大大的不該。你說她們羞也不羞?有所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些個尼姑不守婦道與孝道,自然是讓人鄙視的很。更加之市井賭博之人覺得女人不能給人帶來好運,故而對尼姑也有所忌憚。一來二去,便自覺賭博是見不得尼姑的。便如關東一帶出筏子的人就從不帶女人,怕女人惹了晦氣。
趙瑩見李凝答不出來,便道:「你先出去,我且換上了衣服。」
李凝道:「我不出去,出去他們便殺我!」
趙瑩道:「你放心罷,他們不能殺你的!」她說話極為篤定,只讓李凝心中自然安穩了起來。趙瑩看了李凝一眼,李凝慌忙哦了一聲跳出桶去。他轉過身去捂著眼睛,趙瑩這才起身她眉頭微蹙又道:「不許轉過頭來!」
李凝道:「我不看,不看!」
趙瑩聽言點了點頭,隨意擦拭了身子慌忙換上衣服。領了李凝的手推開門走了出去。
李凝腦筋一轉道:「姐姐,我餓!」
趙瑩眉頭微蹙,便拉著李凝走去了廚房之處。李凝見那先頭的兩個尼姑可不見了,於是便拿了幾個饅頭揣在包裡。趙瑩道:「你隨我去主堂,待我跟家父說一聲。有我家一紙書信作來,料也沒有大事!」
李凝道:「你是說逍遙山的事麼?」他又道:「那我可不怕,待我跑掉了他就再也追不上我啦!而且逍遙山的道士可沒有幾番本事,一身法術糟糕的很!」他心中暗想:「那白衣道士提劍都沒能殺的了我,可見逍遙山都是些什麼人了!」
趙瑩道:「胡說,逍遙山的道士都是大德能人,怎會殺你?定然是你做了什麼大壞事!」她雖與李凝見面時間不長,但卻也大致摸清了李凝的性子,知他言語之中九成作不得真。況且趙家跟逍遙派關係密切,對逍遙派的行事風格怎麼會不瞭解。
李凝心中暗道:「聽這姐姐的語氣,她定然是極不喜歡我的!」他想到此點,當即哎呀一聲掙脫了趙瑩的手說道:「哎呀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把我抓到逍遙派去?」
趙瑩道:「我為什麼要抓你道逍遙派?」
李凝道:「你們逍遙派抓不到我,就想出這法子的美人計。你如果不想要抓我,幹嘛說逍遙派的好?」
趙瑩聽言啞然,忍不住解釋:「逍遙派乃是開宗立派不知多少年的所在,門中門人個個以降妖除魔為己任。他們怎會欺負你?我看,其中或有誤會!」這句話已經極大的賣了李凝一個好,直說逍遙派與他產生的只是誤會。並不提李凝偷雞肉的事情。
李凝道:「那門派又有什麼好,連我都打不過,還提什麼降妖除魔!」
趙瑩冷哼道:「那是你沒有真正見到逍遙派的弟子,門中內門弟子個個都是絕頂高手。能御劍飛行,修得長生之術。且盡逍遙自在,與天地同壽。」
李凝疑道:「這可是真的麼?」
趙瑩冷笑道:「我騙你做甚?」
說話間,卻領了李凝來到了主院。
走過主院的來到了一處房間,正瞧見裡面坐著幾個人。其中一人是個穿著青衣的老尼,一個是中年男子。另外三個李凝倒也認識,他心中一震暗道不好。那三人之中,一個是追殺他的白衣道士。一個卻是先頭與李凝鬥嘴的一男一女。李凝心中想逃,屋內的那中年人轉過身來笑著道:「瑩兒來了?」他忽然又沉著臉道:「你的事情你可做不得主,這家師太也說了,你是做不得尼姑的!」
不待趙瑩說話,那邊的白衣道士早已站了起來喝道:「趙小姐小心,你牽著的是個幻化人形的狐妖!」
趙瑩大驚,卻見李凝早已脫去了她的手來。不逃反倒跳將起來指著那白衣道士罵道:「臭道士,你家小爺是什麼狐妖?你可不能誣賴人咧!」
趙燕兒雙眼一亮,驚道:「爹爹,那小子是個登徒子!」
李凝見仇人越多,反卻不怕,反罵道:「登徒子是個什麼東西?長得可有你家小爺帥?」
連口就是兩個『小爺』,便連趙瑩也有些啞然。心中大為後悔,這小小少年怎得得罪了這許多人?她眉頭微蹙,忽然看著白衣道士道:「仙長怎的說他是狐妖?這其中是否有些誤會?」
白衣道士手中拎劍,氣呼呼的道:「我師兄弟布下九九天剛大陣在山中等候多時,那狐妖卻逃了出來。我一直尾隨追下,沒想到這狐妖實在狡猾的緊,竟然逃掉啦。幸虧途中遇上了趙大俠,與他同來慈雲庵坐坐!」他又嘿嘿笑著道:「如若不然哪裡還能再碰到這狐妖?」
趙瑩眉頭微蹙,仔細看了李凝兩眼也覺他不像是什麼狐妖。便疑惑道:「你怎麼說?」
李凝不敢作假,便當即把自己怎生去的逍遙山,怎生偷吃雞肉,怎生見著白衣道士提劍追來,於是怎生跑掉的!
他一五一十的說出,那邊的白衣道士不禁心中暗自下沉。但他始終不信,便道:「你若不是狐妖,那敢讓我用符紙定你一回麼?」
李凝道:「如何不敢?」
白衣道士從袖中取出一張符紙,大踏步走了過來。口中誦道:「祖師爺顯法,急急律令」說罷,雙眼暴射.精光,符紙一把貼在了李凝頭上。李凝一把將符紙給從頭上取了下來,丟在地下胡亂踩踏罵道:「你這個臭道士,這般捉弄小爺做甚?」
白衣道士面色煞白,當即大叫到:「壞啦,我竟誤了大事咧!」說了兩句,便覺沒臉呆下。衝著中年男子和趙瑩拱了拱手道:「趙大俠,趙小姐,小道沒臉再呆下去,我還是先回去聽後師傅命令罷!」說完話,便轉身就走。
原來,那符紙是逍遙門人特地用來辨別邪魅的符紙。若是妖邪一般的東西沾上符紙,符紙必然頓即燃燒起來;若少年時狐妖,符紙怎的會毫無反應?由此可見,自家事真真認錯人了咧!
中年男子見徐方正離開卻並不挽留,當真沉著臉道:「瑩兒,你可想清楚了。這婚事牽連的可是靈霄宗的內門弟子,若是你不答應,只怕你哥哥也未必保得了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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