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半月,安暖織過的還算平靜,嵐年安一直在忙碌和胡秋國的外交問題,聽說已經派精銳守在了慕容無殤和慕容西傲所居大宅的外面,負責他們的安全,只是時時調度需要費心,所以來後宮的時間很少。
對於後宮來說,皇帝忙於政事自然降低了妃嬪爭寵的機會,不能說是壞事,但後宮不爭不鬥了倒顯得冷清了不少,而眾妃嬪表面和氣內心也是互相排斥。
安暖織樂得逍遙,只要不侵犯了她身邊的利益和她的孩子小蛋糕,她為了維持表面上的和氣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妃嬪間的小大小斗可以忽略不計。
不過有件事讓安暖織格外上心,最近鳳麗宮頻頻發生怪事,每隔著三天,宮外門口都會有一件禮物擺在那裡,不是白色的舞蹈服便是曾經安暖織繡的十字繡,都是安暖織上輩子所用之物或者是隨身之物,每收到這樣的禮物,安暖織的心情就會莫名煩躁幾分。
她自然猜得出送禮物的人究竟是誰,她也特意囑咐過小綺近期不要進宮,她一方面是不想讓她上輩子是莫羽國皇后的身份暴露,另一方面更不想讓小綺再見慕容無殤引發新的麻煩,可是貌似,這並不管用。
慕容無殤既然每隔三天就送來這些東西,就說明他已經很肯定安暖織的真實身份究竟是誰了,他在變相地提醒她,又在肆無忌憚的糾纏著她,這讓安暖織十分苦惱,可又毫無辦法……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在嵐年安還沒有察覺到慕容無殤對她的圖心不軌之前,她自己先要寬心,寬心,淡定,淡定,千萬不要自己先按捺不住揭開自己的底牌……
當然,安暖織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安暖織了,她不會再任由別人侵略她的底線,如果慕容無殤真的把她逼急了,她也會毫不留情讓他為他所做的付出相應的代價!
風兒寧靜,馬上要入夜,鬱鬱蔥蔥掩映下的大宅透著一絲絲涼爽和華麗。
被安國精兵侍衛封鎖保護的大宅中,慕容無殤迎風而立,一個年長的太監走過來,雙手垂立身側,「皇上,鍾太妃派人問,您什麼時候去用膳。」
慕容無殤一想起鍾太妃那張年華已逝臉毫無興趣,不耐道,「告訴鍾太妃,不用等朕了,叫她先用吧!」
「是。」下人回去覆命了,慕容無殤則長歎了一口氣,他緊緊盯著在牆壁上掛著的那張女子的畫像,癡癡地移不開雙眼。
每隔三天的這個時候,都是他去安國皇宮見她的時候,他每次都隨身帶一份「小禮物」目的是提醒她,他一直在關注著她,他心裡還有著她,雖然他知道他這樣做很齷齪,甚至他在打擾她的生活,但是他就是放不開他對她的那段情。
所以他的一身武功在這時候派上了用場,幾乎能做到來無影,去無蹤,不被皇宮裡的侍衛所察覺。
有時候很幸運,慕容無殤正巧見到她從宮裡出來,每當遠遠地看她一眼,他都覺得心裡是滿滿的知足,她的眉,她的眼,她的氣質,她的舉止,絲絲牽動著他的視線,讓他流連往返,他像是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他的暖夫人,他們的愛情。
之所以慕容無殤那麼確定安暖織就是他朝思暮想的暖夫人,是因為他已經拿了她的生辰八字找了靈婆算過也占卜過了,靈婆的神奇他早就已經領教過了,三十幾年前能讓安暖織起死回生,三十幾年後只消一卦就能說中所有來龍去脈,所以他更堅信她就是他要找的人,如果可以的話,他會用盡任何手段讓她回到他的身邊。
他是一個很有計劃的男人,做什麼事情之前都縝密而又志在必得。
「太上皇,最近您的身體不舒服嗎?」鍾太妃一大早帶著大批的侍女丫鬟來到慕容無殤的床榻旁邊,伺候慕容無殤的梳洗。
鍾太妃是唯一一個陪伴在慕容無殤身邊入住大宅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被留在慕容無殤身邊長達三十年之久的妃嬪,或許是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像安暖織,所以她母憑子貴,她是當朝皇上的母妃(藍太妃已死,自小慕容西傲交給鍾太妃撫養)。
鍾太妃當然不知道自己是因為形似暖夫人才被受寵,她只知道現在她的養子慕容西傲成為了皇上,她地位一時不會被撼動,不過她還算比較精明,沒有就此露出她充滿野心而又跋扈的一面,他知道因為安國和胡秋國的外交最近慕容西傲和慕容無殤關係非常僵化,她自然要多長一個心眼,防止慕容無殤廢掉慕容西傲,從立新儲。
慕容無殤亦不冷不熱地看了鍾太妃一眼,真正的暖夫人出現,替身已經失去了價值,他待她已失去了往日的情分和耐心。
「鍾太妃就這麼希望朕出點什麼狀況,好讓慕容西傲早點把胡秋國毀掉對嗎?!!」陰鷙的眼神加上冰寒的音調,慕容無殤頭一次對鍾太妃發火了。
鍾太妃忙跪在地上,解釋道,「皇上,臣妾不敢,臣妾不敢詛咒皇上。臣妾只是關心皇上的龍體,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怎麼敢…………」
「好了!」慕容無殤不耐煩地打斷了她。「婦人見識,嗦嗦的!快退下吧!」
鍾太妃咬著嘴唇,都說伴君如伴虎,鍾太妃深諳此道,她以為她很瞭解慕容無殤,可她也萬萬沒有想到慕容無殤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不給她留情面,她簡直快要氣炸了!
離開之後,鍾太妃一臉的恨意,她想起她在慕容無殤身邊將近三十年,任勞任怨操心六宮事物不說,還幫慕容無殤和藍妃照顧著慕容西傲,如今慕容西傲已成皇上,她以為多年的媳婦熬成了婆,終於有揚眉吐氣收穫的一天,可萬萬沒想到慕容無殤對待她的態度急劇直下,為什麼會這樣呢?她更想知道原因!
「劉福!說吧,最近太上皇可否與什麼女子交往甚密?」鍾太妃叫來了自己安插在慕容無殤身邊的心腹,劉福說起來還是她的遠房親戚,所以她格外倚重提拔他。
劉福裝作神色凝重地回憶了半晌,其實他自從被鍾太妃提拔身居高位後就沉迷爭權逐利,平日裡監視慕容無殤也不用心了,這件事他根本無從談起,可是他很明白鍾太妃是個疑心很重和嫉妒心很強的女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回娘娘,其實太上皇最近經常提到胡秋國蘭陵家的三小姐,說她能歌善舞,身姿柔媚婀娜,很有味道。」因為胡秋國祁縣的稅收問題,劉福和蘭陵家是死對頭,他便找了這個借口中傷蘭陵,他想用鍾太妃之手除掉蘭陵。
鍾太妃雖然精於算計但也沒想到劉福會利用她,她想都沒想就咬牙切齒道。
「蘭陵揮那個奸猾的狐狸,看來想讓如花美貌的三女兒勾-引太上皇,想得美!本宮怎麼會任由一個老狐狸生的小狐狸精得勢!劉福,你現在去趟本宮的二叔家裡,告訴他們隨便捏造一個罪名把蘭陵全家貶斥邊疆,永無回京之日。」
「是!」劉福沒想到除掉蘭陵一家是如此輕鬆,他不禁非常得意,他正要退下去執行鍾太妃的懿旨,一個小太監從外面匆匆跑了進來。
「不好了鍾太妃娘娘,太上皇在念暖堂中暑暈倒了!」
「念暖堂?」鍾太妃的臉色驟變。「念暖堂」是慕容無殤為了紀念暖夫人特意修建的,鍾太妃知道整座大宅都是為了暖夫人修建,三十幾年她一直隱忍慕容無殤心裡有別的女人,也默許了這座大宅的存在,可是念暖堂不一樣,那裡不僅僅有那個女人曾經穿過的衣服、曾經用過的髮飾,還有許多許多慕容無殤為了懷念她寫的詩,畫的畫像,說起來,那裡是鍾太妃最忌諱的地方,一說起來鍾太妃的心裡便是鑽心的疼。
這次皇上怎麼無緣無故跑去『念暖堂』,而且還在那裡暈倒了?
「劉福,你是不是有什麼隱瞞我的!」憑鍾太妃的心計她很快猜出了是怎麼一回事。
劉福嚇呆了,沒想到自己編織的天衣無縫的謊言還沒有走出這個門就已經被戳穿了,他不禁跪下求饒。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才不知道皇上是為了亡故暖夫人的事情分心,請娘娘原諒小的失察。可是小的對娘娘忠心可見青天。」劉福的三寸不爛之舌口吐蓮花。
鍾太妃心煩意亂的,她不禁揮揮手道,「下去吧下去吧。」
「是是。」劉福撿回一條小命卻還不忘了問「那請示娘娘,蘭陵家的事情…………」
鍾太妃思考了幾秒,「錯殺一千也不能漏網一個,皇上是性情中人,就怕小狐狸精惦記上。你馬上去處理吧!」
「是是是。」劉福心花怒放,他雖然受了猜忌但畢竟假鍾太妃的名義馬上就要把自己的死對頭除掉了,不高興那是騙人的!
目送劉福離開,鍾太妃對下人吩咐道,「傳本宮懿旨,馬上要求的安國的皇帝和皇后過來!」
「是。」小太監忙著去通知去了。而鍾太妃則帶人先一步趕到了太上皇慕容無殤居所,還沒進去就見眾人都是手忙腳亂的。
這也難怪,太上皇身體一向非常健康,縱使人過五十也儒雅英俊,看不出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平時別說是生病了,就連風寒感冒也很少見,這次一個中暑就能讓他臥床不起著實有些蹊蹺,眾人也都失了分寸。
鍾太妃前腳剛一進去,嵐年安和安暖織就趕到了,慕容西傲也趕來了。
慕容西傲幽幽地看了安暖織一眼,眼神似是有無盡的千言萬語,相思繾綣,看來他還沒有對她死心,只是苦於她的身份不便逾矩罷了。
安暖織無意對上來慕容西傲的視線,她迅速轉開當作視而不見,可是畢竟對方是胡秋國的皇上,禮數還是要顧及周全的。
「太上皇怎麼樣了?」出於禮貌,安暖織很有分寸的打了個招呼。
慕容西傲癡癡地凝望著安暖織,雖然他沒有肢體上的動作也沒有惡意,可是糾纏的眼神已經對安暖織造成了困擾,她不由得向後一退,本能地站在了嵐年安的身側,試圖躲避他。
「暖織,過來。」
大臂一攬,嵐年安很配合,也很霸道地擋在了她和慕容西傲之間,他用高大的身體護住安暖織,讓安暖織可以不那麼尷尬。
安暖織心裡一暖,現在嵐年安變得溫柔很多,他不再和之前似得總不信任她,誤會她和慕容西傲的關係,這讓她釋然不少,她不禁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個令她久久失神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