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羽國,京都。
森森矗立的深門大院之中,一座金碧輝煌的建築建造完成,樓榭中庭,屋簷權盛,金光流染,異常璀璨!
市井都紛紛猜想,這難道是皇上的行宮?因為看環境就不是普通的官宦大家所居的尋常府邸,一定是大有來頭。
不出所料,第二天一輛非常豪華的馬車出現在府邸門口,緊接著一個身形挺拔、身穿暗黃色團龍紋繡的男子氣宇軒昂下了馬車,單單從他的華服上就能推斷他的身份————當朝太子!
沒想到這座府邸竟然是太子行宮!這讓市井中人大大扼腕一把!紛紛投去崇敬艷羨複雜而又敬畏的目光……
「太子,太子妃的蹤跡已經找到了,還有小貝子。據前方探子回報,他們的目的地正是殤羽國的方向!」白釗見嵐年安從馬車上下來,忙恭敬迎上去。「我們需要不需要把太子妃請回王府,她離開已經有一年多了。」
「為什麼要請?她面子很大嗎?女人嘛不能慣著,只是些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偶而已。」嵐年安慢悠悠地往前走,他看新建的太子府庭堂花開,看草木初發,兩隻陰鷙的眼睛比從前更加陰鷙了。
此時此刻,嵐年安已經成功地李代桃僵成為了殤羽國的太子,他從十三歲就立志成為太子,順利坐上皇位把江山納入囊中,這一天終於提前到來了,嵐年夕被查出密謀叛國被褫奪太子封號,而嵐年安從今天開始正式繼位太子……
算一算,他的小王妃溫嬈離開他的身邊也已經有一年之久,一年人可以有很多變化之謬,自從溫嬈走了之後,他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一個堂堂王爺竟然被枕邊人刺傷背叛,想必當事人想忘卻也會越記越深,何況,嵐年安的性格是那般睚眥必報、不依不饒……
嵐年安望向遠方,目光陰寒,「溫嬈哦歡迎回來,我們的舊賬會一筆一筆的算明白……」
剛進行宮,嵐年安的耳邊傳來了笛聲,抬頭望去,聲音來源於太子府內地下,可見地下別有洞天,沒錯,地下是一處水牢,關押著的人正是前任太子————嵐年夕。
下了水牢,嵐年安眉目間不冷自傲,「哥哥真有閒情逸致,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都有心情吹拉彈唱,琴棋書畫,如果是本王的話,如果被這樣折磨,早就已經咬舌自盡了。」
嵐年夕性格溫吞,他停止了吹奏,微微一笑,「活著多好,活著親眼看皇弟眾叛親離,當年你的王妃離開了你,也不是因為你背叛了溫府,把溫府上下所有人當成了你利用的棋子,相信你的王妃對此恨不得殺了你吧……」嵐年夕冷冷一笑,他是這場奪太子之位敗者,但他卻是良心之戰的贏家,他沒有嵐年安心狠手辣,但卻比嵐年安純良忠厚。
「哥哥怎麼這麼幼稚呢,女人,善良、道義……在沒有權利的時候什麼都不是,哥哥輸就輸在心太軟,不過都是父王生的,我們兄弟兩個怎麼差別那麼大哦!」嵐年安眼神冷冷,像是不可一世的魔王,他從出生的一刻就注定他心黑手狠,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爬上權利之巔。
「誰說夕兒和你是一個父親!」這時候,一身尊貴黃袍走了進來,皇上嵐亦軒一臉威嚴,看樣子他早就等在水牢,等待著嵐年安現身。
「父皇。」嵐年安詫異。
「父皇…………」嵐年夕吃驚不小,他沒想到嵐亦軒會在裡面,不過他暗道天無絕人之路,既然有嵐亦軒主持公道,他恢復太子之位還有希望。
「父皇,剛剛皇弟說的話您都聽清楚了是嗎?是皇弟設計陷害兒臣,兒臣根本沒有通敵叛國,一切都是皇弟自導自演的一場陰謀!」
嵐年夕以為知道真相的父親會立刻做出決斷,將真正的野心家立馬查辦,可沒想到嵐亦軒只是冷冷一笑。
「兒臣?你有什麼資格稱呼自己為朕的兒臣,朕的兒子只有嵐年安一個!」嵐亦軒表情陰寒如仄,他望著嵐年安十分出色,不由欣慰點頭如許,他讚賞地拍了拍嵐年安的肩膀。
「安兒,你真是秉承了父皇的真性情,冷血無情,殺伐滅天,你是父皇的自豪!」
「而你…………」嵐亦軒看向了嵐年夕,他的神情如同地窖裡的青苔,顏色灰暗骯髒,像是他的心思一樣見不得光。
「嵐年夕!你根本不是朕親生孩子,你其實是朕肉裡的一根刺,朕本來就只要立安兒為太子,當然為了保護安兒的第一步,就是讓你成為眾矢之的!說白了,你只是朕為了來訓濫安兒意志的可憐傀儡!」
嵐亦軒幽幽的冷笑,他擅長使用手段,是個不折不扣的野心政客,他看起溫和,卻比任何在位君主都要深有城府,他可以用二十幾年來設一個局,把嵐年夕當作一個傻子一樣耍了。他給嵐年夕太子之位的目的只是讓他死於安樂,所以說——嵐年安才是他最中意的孩子,當朝的太子,未來的皇位繼承人。而嵐年夕只是一個被他陷害成一無所有的可憐蟲,他一手鑄成了嵐年夕的悲劇……
嵐亦軒寵溺地拍拍嵐年安地肩,「安兒你做的很好,一切殺伐,毒計,屠戮……都該是成為一國之君必須付出的代價!你是朕最優秀的兒子!」
「來人,把前太子嵐年夕還有貴妃上官月仙奪去所有榮耀,降為平民,終身受苦受難…………」
「父皇!」嵐年夕幾秒失神,他沒想到他的重義善良換回來的竟然是如此殘酷的結局。可他無法接受,他心裡默念,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一直崇敬有加的父皇竟然不是親生,那誰才是他的父親?
嵐亦軒冷冷打斷,「朕說過別叫朕父皇,你根本不是朕所親生,你是嵐亦珞的親生兒子,你應該記得嵐亦珞是誰吧?朕當年搶了他的江山,他最心愛的女人,當然包括你,他的孩子,按理說咱們兩個人還是不共戴天的敵人,你為朕盡心服務了二十幾年,到頭來還被朕利用了一回,你果然和你的父親一樣天真!」
嵐亦軒神情中露出了一抹獰笑,他此時此刻如同一頭被權利**蠶食了人性的野獸,或者他根本沒有人性,再或者……自從當年安暖織離開他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就已經失去了價值……他可以用盡一切手段滿足一己之私!
這時候,地宮外面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女聲,緊接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衝了進來。
「皇上——仙兒跟了你這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不念及舊情也要念及仙兒一直默默的付出,而且夕兒這麼聽話溫柔,求求你放了我們母子兩個好不好?好不好?」
這聲音不是別人,正是上官月仙,她的一生充滿了起承轉合,曾經她以為她的野心會讓她更上一層樓,她經歷過兩朝,一是嵐亦珞,二是嵐亦軒,她從小的夢想就是陪在君王側成為最高貴的女人,一朝之母,像是兒時奴役駕馭馬匹一樣奴役駕馭男人,她以為她做到了,她以為她已經得到了女人一直艷羨的一切,可最後,她落得比尋常婦人更加淒慘的下場。
「貴妃,別以為朕不知道,你是一個比蝙蝠吸血鬼都要可怕的女人,表面安分守己,私下裡卻未雨綢繆,說吧————這是什麼!」嵐亦軒冷冷的,冷冷的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
嘩啦————
幾張密函被扔在了上官月仙的臉上,她渾身發顫已經站立不穩。
「朕告訴你這是什麼!這是你偷偷的調製會麻醉朕神智的藥物,你是想成為女皇對嗎?可是你和本皇都還嫩著點!想要死就說一聲,朕會成全你。朕和你在一起二十年,每當看到你這張臉都好想吐,當年如果不是你,想必暖織也不會這麼容易棄朕而去,朕非常非常恨你,更恨你生下的嵐亦珞的孩子,如果不是你們母子兩個還有利用的價值,早就拖出去餵狗了!」
邊說著,嵐亦軒龍袖一揮,旁邊一個侍衛意會,只見一把刀子落下,上官月仙的臉頰已經血肉模糊,她的容貌盡然毀掉,再也回不到曾經的妖嬈!
「住手!住手!」嵐年夕現在才發現自己是如此地渺小,一直把嵐亦軒當作是最最敬愛的親人,他以他為目標,以他為驕傲和靈魂,可到頭最恐怖的是嵐亦軒還是他不共戴天的敵人,他活了二十幾年才知道自己認賊作父,這是多大的諷刺,嘲笑!他一時之間好難接受!
可難受又有什麼用?他被嵐亦軒架成了空殼,後半輩子將要和她的母親一樣曲折坎坷……
「來人呀,帶下去吧————」嵐亦軒無力地揮揮手,他們母子兩人他誰都不想見到。
「哥哥,再見哦,等到本太子登基的那一天,會請你來做個親眼見證!」嵐年安冷漠著笑著,他笑著羞辱著嵐年夕,他果然繼承了嵐亦軒不陰狠非王者的性格,凡事畢做絕,不留半點情面。
匡當————
上官月仙母子倆被關在了一個獸籠裡,籠外,嵐亦軒父子兩人神色中沒有一絲憐惜。
「安兒,權利已經握在你的手裡,現在娶了阿扎家的阿扎古麗為太子妃吧,以後你繼承了皇位,她會對你的江山大有幫助!」嵐亦軒笑著說道,他如同野獸般陰冷的眼眸,寫著同樣的神情————利慾熏心,野心未滿。
按理說,嵐年安應該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畢竟這算是皇上親口指婚,隆降天恩,磕頭都來不及,可嵐年安反常地啞然失語。
知子莫若父,嵐亦軒眉眼中露出一抹自負,「安兒,難道,你還惦記著那個罪臣之女——溫嬈?」
嵐年安向前兩步,臉上看不出情愫。
「不是惦記,而是祭奠,因為她該為了一年前所做的一切付出些些代價了!……」嵐年安邊說著他的手邊撫上了離著胸口很近的難道疤痕,它僅僅距離心臟有兩公分。
一年前溫嬈親手把尖銳的利刃插在了那個地方,一年後,他會用同樣的方法讓她印象加深,當然,他不會用同樣的方式在她的心口插一把利刃,要教訓她就教訓的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