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川誤會她誤會的沒錯,她是個殺人兇手!
回到王府,安暖織神情恍恍惚惚的,她自嘲,嗨,溫嬈啊溫嬈,這下事大了,殺人是要償命的,你要不要主動告訴林北川,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一晚上都沒睡,安暖織坐在床上整整六個時辰,她想了很多很多,她為何若曉感到惋惜。何若曉應該和大多數女孩子一樣,還沒有開啟人生的旅程,對一切充滿了幻想,對愛情,對未來,豆蔻年華,美好青春,卻被她失手推下了水坑……喪失了性命,這是一個人最寶貴的東西啊,一命償一命。
頂著熊貓眼熬到了天亮,安暖織破天荒化了妝,人家化妝是為了美,她化妝是為了掩飾眼皮下的黑圈圈……她決定了,今天她要見到林北川,主動承認錯誤,或許一切還來得及,可以彌補,可以修復,她不能頂著殺人兇手的頭銜活下去,她會良心不安的。
「王妃,你抹的胭脂真漂亮,比二美多了,就是氣色不太好……」連翹以為溫嬈昨天是和安王圓房後高興的一晚上沒睡,殊不知另有隱情。
「美什麼啊!現在哪有心情美!你去拿過來那件全白的衣服,再去叫一頂素布嬌子,我們等一下回溫府一趟。」安暖織對銅鏡捏了捏臉頰,她笑連翹真是一個單純的女孩,這也難怪,每個人都沒每個人的愁心事,換言之,她內心的煎熬誰都無法理解,誰也不能體會……
「長回府省親了……」丫鬟婆子一看溫嬈從一頂素布轎子裡下來,忙通知夫人、老爺、三位,眾人迎出來接安暖織。
一見古代爹爹,安暖織眼眶一熱,她對這個爹爹的感情是喜歡、依賴的,相信古代爹爹也引她為豪,如果知道她是殺人兇手的話……
「嬈兒,你怎麼又瘦了?不好好吃飯可不行,顴骨都深陷下去了!真不會照顧自己!」父母對於自己的兒女都是明察秋毫的,一點小小的改變,都會牽動著他們的心。
「我的肉都是偷偷的長在身上,不長在臉上!」安暖織故作輕鬆,她抬頭,往後去看,人錯間,一張酷酷的臉,距離不近,堅毅的輪廓,英俊的眉眼,刀削的眉峰,在旁人身上轉多少圈都最終會落在她身上的眼神。
內心隱隱掠過不安,他現在知道還是不知道,是她把何若曉推下水溝的?
他會有什麼反應呢,把她一刀殺了去給何若曉陪葬,還是一輩子都不原諒她,裝作沒有這個表妹?
憑林北川容易又變化多端的性格,他對她做什麼呢?安暖織是很重情的人,她需要親情,她不願意看誰受到傷害,所以一想到林北川如果知道真相,她就很忐忑。
一整天,溫府都是忙忙碌碌的,和溫嬈離開溫府前完全不一樣,眾人對她的態度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一是認為溫嬈和安王圓房了,如果懷上一男半女,溫府就有了盼頭,二是為了溫嬈臉上的疤痕消失不見了,以後或許比二還要受寵,現在巴結巴結,往後就有好日子過了。這些人,都市儈現實的要死。
一天,都沒有找到和林北川說話的機會,但他的視線是若有若無一直追著她的,無形的壓力,讓安暖織感覺自己背上了一隻烏龜殼,恨不得把腦袋縮進去。
想看又不敢看,想說些什麼又怕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會鬧僵……
「表哥?」回王府的路上,安暖織意外的遇到了林北川,不,也不能說意外,林北川一身灰塵,看來等她很久了,向她有話對她說一樣,他也有話要對她說。
撲騰,撲騰……安暖織想,如果現在用心電儀測試一下她的心跳,絕對是每分鐘120跳以上……
「若曉真的是你殺的……」這次林北川用的不是疑問句式,看來他也調查出來了,何若曉莫名死亡的真相,估計,他是來興師問罪的。
「如果我說不知道,不記得,你應該會認為我虛偽吧?」安暖織還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她明白何若曉在林北川心裡的份量,正因為明白,才更需要解釋一下,她不想和自己的親人因為一個已經逝去的人,變成勢不兩立的仇人。
天色越來越暗,烏雲密佈的厲害,黑壓壓的沉重著,像是要下雨,氣壓悶悶的壓在胸口,喘不過氣來了。
面前這個男人,他濃密的眉毛打了一個結,若有所思的盯著,盯著溫嬈倔強又真誠的小臉,她平平滑滑的肌膚反射自然光線,看起來柔和的像是一位小天使,小天使怎麼會殺人呢?除非,這個世界上的惡魔變成了天使。
她的眼睛裡,是一副神情,這副神情彷彿在說,「相信不相信我是你的事,但是請你別用異樣的行為來傷害我。」短短一眼,林北川妥協了。
雙手扶在她的肩上,透過骨節的力量,可以感覺到他卸下了心防。他認真的說道,「嬈兒,其實那天的事情,我也看到了整個事情的經過……你是無心推何若曉下水的。你本來是想救她的,只不過是陰差陽錯,才導致了一系列的事情發生。」
啊?
這個表白超乎了安暖織的預料,她十分費解,為什麼這件事出現了令人驚歎的大轉彎?她一天一夜的惴惴不安,煎熬折磨,突然這麼戲劇化,她都被雷懵了,心跳應該有200跳了吧……
「那後來呢,你為什麼一口咬定是我殺的何若曉?」
「因為我當時失去若曉受了刺激,又加上內功心法紊亂走火入魔,神志有些不清醒,才會一次次的逼你,嚇你,甚至打了你,還差點殺了你,說實話,真的感覺抱歉,很對不起你,不過萬幸萬幸,是你把我在失控的邊緣救了回來,如果不是你,我應該去地下陪若曉了,現在我才知道,我一直喜歡的不是何若曉,而是………………」
林北川沒有說出後面的那句話,但他的眼睛,大大的瞳仁直直的看著安暖織,眼神說明了一切,
安暖織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巴,一切來的太快太快了,就和嵐年安誤解她的過程是一樣的,讓她措手不及。安暖織非常明白林北川接下來要講什麼,但她不能讓他說出口,她不想破壞兩人之間純潔的兄妹之情。
「表哥,我晚上吃的有點多,反胃難受,先回王府了!」
「下次見!」
「下次,見。」林北川的眼神有些許依依不捨。
安暖織是混亂的轉過身去,她想,她無論是不是故意的,都是殺何若曉的兇手啊,即使林北川原諒了她,她也不會原諒自己,她和林北川的鴻溝,是去除不了的,除非他沒認真的愛過何若曉。
摸摸臉頰,不燙,心率也恢復了一般的速度,更沒有小鹿亂撞的感覺,吹著涼涼的夜風,望著回王府的曲曲折折的土路,安暖織迷茫了,她一直把林北川當作親人,表哥,全天下可以說心事、戀愛苦惱和大姨媽肚子痛的親人,如果某一天林北川真要向她表白了,她該怎麼辦呢?
安王府,安王臥寢。
嵐年安一直在為溫嬈和富家公子的事情悶悶地生氣,他想,裝純,裝純,她在他面前一直裝純,實際上她已經不純潔了,還有她臉上的疤痕,一切都是騙他的,假的,都是假的!
這時候白釗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他很怕他們王爺發著火,把他變成了炮灰!
「有什麼事情,說!別鬼鬼祟祟的!」嵐年安一百二十個不耐煩,寢衣散發的柔和光澤裡,他的臉色卻很臭很臭。
「王爺,是這樣的,狩獵大會馬上就到了,很多皇親貴族的拜謁帖子已經發來了,裡面有很多向王爺投誠的人,他們想讓自己的女兒、侄女、女眷陪王爺一起參加狩獵大會,王爺選幾個心儀的對象,也趁機好拉攏幾個王公大臣。」
狩獵大會是殤羽國一年一度的集政治、經濟、外交為一體的重要大會,很多人都想擠破腦袋參加,但去的人只能是皇親貴族或者是富商高官之類的人,一旦參加了狩獵大會,很多人會獲得和大人物結交的機會,也可以擴大自己的人脈,更能直接見到皇上、別國的國王、貴族等等等等,可以說,一隻腳踏入了狩獵大會,就踏入了上層圈子。
而且,狩獵大會是殤羽國、莫羽國、邙羽國、夏羽國四國的盛會,尤其是女子,倘若能站在王爺和王公的身邊參加這種盛會,一個家族都會跟著沾光添彩,不僅回來後會有榮國夫人這樣尊貴的頭銜可以加封,而且更重要的是,一家人都會得到前朝重用,從此走上衣食無憂的,金銀富貴的生活,邙羽國的盛家,莫羽國的凌家就是這樣的,原來只是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但他們的女兒參加了狩獵大會後,一躍成為了昌盛大家族。可以說,每當到了狩獵大會,都是家族豪門兵家必爭之地。
「發來拜謁帖子的都、有、誰?」嵐年安瞇起眼睛。
「有魏大人的千金魏薇兒,劉尚書的侄女劉小魚,還有鄭丞相的獨女鄭程程,還有……」白釗的話音還沒落,就被嵐年安打斷了。
「這些人都回帖,答應他們可以讓他們女兒、侄女或者女眷參加狩獵大會,但是本王只能帶一個人,所以讓他們女兒、侄女、女眷都進入安王府吧,本王要『甄選』一下。」
「啊?」
白釗暗暗吐舌,他們王爺這是受了什麼刺激了,把所有的女人都接來安王府甄選,明白的人一下子都懂得其中深意,他們王爺的身子骨能吃得消嗎?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安王府分外熱鬧,各種鶯鶯燕燕和走馬燈一樣出現在王府裡,安暖織無論去哪裡都能看到嵐年安攜美遊園的場景,詩詞歌賦,舞劍起舞,可每次打了一個照面,嵐年安對溫嬈都是冷冷的,形若陌路。好像是特意給她看。
每當這時候,安暖織心裡雖然有隱隱的抽痛感,她明白嵐年安是故意惱她,她不能說不介意,但沒有必要寫在臉上,一方面承受著痛苦,一方面卻又要強打著精神。
市井上,對於溫府的大不受寵傳言越演越烈,多半把矛頭指向了溫嬈出嫁前不甘寂寞在安王面前失了寵,但更多見過溫嬈本人的人,是同情溫嬈的,因為她有一個頗自愛、自尊、又溫婉隱忍的性格,忍不住讓人佩服、讚歎。
連翹可為他們王妃著急死了,看得出這些千金們都是來者不善的,狂蜂浪-蝶般的,誰知道哪一個正中安王的下懷,被嵐年安選進王府,和安王一起參加狩獵大會呢?
「王妃,今天天氣好,咱們出去走走吧……」連翹的想法很單純,只要一出去就能見到安王,或者他們王妃能夠秒殺眾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