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慈香宮一看眾妃嬪已經到齊了,在人群中安暖織竟然找到一張她最不願見到的面孔————沈雨荷。
安暖織心想她怎麼來了?她翻身當上皇后的第一個除夕夜就被一顆老鼠屎攪了,鬱悶。
「東後娘娘吉祥。聽家父說娘娘認了沈氏為宗,按理說,臣女也該叫娘娘為『家姐』,家姐好。」沈雨荷笑盈盈走來請安,表情卻笑裡藏刀。
經沈雨荷一說,安暖織才想起這麼一回事,她被封後之前不得朝中大臣支持,嵐亦珞特意找了沈家作為她的依傍,就此安暖織認了沈氏一族為宗這才平息了異議,換句話說,安暖織是沈雨荷的乾姐姐。
不過今天是除夕,提這種事情不合時宜,所以沈雨荷說這句話實際是在嘲笑安暖織出身卑微,當個皇后還要抱個沈家的「大腿」。
安暖清冷一笑,不動聲色地駁了回去,「『家姐』這個詞本宮承擔不起,飯可以亂吃,親戚不要亂認,沈美女還是叫本宮娘娘吧。」
「刷——」沈雨荷臉白了,第一回合交手,沈雨荷輸得連肚兜都不剩。
眾人落座,沈雨荷顯然想要扳回一局,她和她姐姐沈雨墨一樣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尤其是擅長詠花詠草的詩律,她見殿內擺著幾株海棠,便心生一計。
「東後娘娘,除夕之夜,臣女想到一首海棠詩獻給娘娘。」
「沈美女說吧。」安暖織笑了。
沈雨荷微微一笑,「一從梅粉褪殘妝,塗抹新紅上海棠。開到荼縻花事了,絲絲夭棘出莓牆。」
眾人倒抽一口氣,這首詩看似平淡,但卻隱指安暖織已成舊人,皇上要納新寵「出牆」,有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之意,這可是在變相挑釁啊。
此時,瑛太后、皇上正好趕到,他們也聽到了沈雨荷做的詩,都把視線投到了安暖織身上,尤其是嵐亦珞。
安暖織心想,「尼瑪欺負俺沒文化是吧,俺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水平!」
安暖織笑道,「沈美女是用紅海棠詠詩,但現在不是海棠開放的季節,詠海棠太假也太俗。不過本宮呢,倒是也有一首詠海棠的詩送給沈美女。」
「娘娘請說。」沈雨荷微微皺眉。
「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月窟仙人縫縞袂,秋閨怨女拭啼痕。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
安暖織的一首《詠白海棠》高潔清麗,詩骨精奇,一出口眾人全都震驚了,尤其是嵐亦珞,更是向安暖織頻頻投來驚艷的目光。
這首詩比起沈雨荷小肚雞腸的詩——又大氣、又華美,基調也出塵脫俗,關鍵是有感情,能讓人很快沉浸於詩歌的意境中,心靈得到昇華。
安暖織看到眾人跌破眼鏡的表情,不由得偷笑,她從小學就特別喜歡看《紅樓夢》,所有詩詞朗熟於心,她不禁心想,「曹大叔太有才了。改天俺再把《葬花吟》給這些古人吟吟,保證震他們一個半身不遂。」
沈雨荷的臉色難看,但她還是心有不甘。
「東後娘娘,這首詩這麼幽怨苦澀,不適合除夕這種熱鬧場合吧。」
「是啊,所以才只送給你嘛,正適合沈美女現在的心情。」安暖織鬼馬一笑。
「……」沈雨荷徹底無語了,小嘴巴一嘟,委委屈屈地看向嵐亦珞。
嵐亦珞裝作聾啞人,目不斜視地扶瑛太后落座。
瑛太后看來心情不錯,又因為剛剛安暖織和沈雨荷吟了詩,她便萌生了作詩博喜慶的念頭,眾妃嬪要以「春」為主題,做的好便有賞賜。
第一首詩是西後劉水清做的「滿眼不堪三月喜,舉頭已覺千山綠。」
這首詩暗指後宮嬪妃爭寵威脅她的地位,很符合劉水清小肚雞腸的性格,安暖織瞥嘴一笑,敢情這女人也就這追求了,擺明告訴大家她是一個醋罈子嘛。
月貴妃做的是「午睡漸多濃似酒,韶華已入東君手。」
月貴妃比劉水清聰明點,沒有把「妒」表達地太明顯,但那也是小家子氣十足,安暖織心想,狗肉包子上不了大檯面。
接下來是秋貴妃所做的,「等閒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
秋貴妃性子較平和,但也並不是無yu無求,從詩中看得出她很期待能得到皇上寵幸,含而不露的表達果然引起了嵐亦珞的注目。
嵐亦珞的眼神一點點溫柔,他又回想起端木遠秋在他奪權時貼心的陪伴,每夜秉燭夜談、恩恩愛愛,他對她又敬又憐,這一句詩無疑引發了他的諸多回憶。
「秋兒,你做的詩意境很好,朕好久沒聽秋兒唱歌了,現在給朕唱一首吧。」
「是,臣妾很榮幸。」端木遠秋面頰帶羞,一雙眼睛水汪汪的,似是在暗暗傳情。
安暖織撇撇嘴,「我去,打情罵俏當別人不存在呀。」
正想著,嵐亦珞突然轉頭看向安暖織。
「暖織,你不是愛唱歌嘛,和秋兒比一比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