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兩邊都這麼為難,不如跟我過如何?]
[安久,願不願意嫁給我?]
[嫁給我,你就可以離開這個家。舒骺豞曶]
[我發誓,我是認真的。只要你點頭同意,我可以立刻帶你走,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攔。]
[愛情本來就是莫名其妙的存在。有些人認識一輩子也沒有愛過,有些人只是一眼就找到了彼此。我和安久一見鍾情,兩情相悅,希望兩位成全。邋]
[我還不差那點錢,難道就不能相信我是看上你的美色嗎?]
[一切有我。]
…氏…
……
「騙子……騙子……」
哈,宋安久,誰讓你這麼好騙……
她笑得難以抑制。
可笑自己還傻傻守著那一句「所有的事情……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自己苦苦守著的竟然是又一個謊言。
再也不需要交代,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有了答案。
她以為最惡劣的理由也不過是他為了氣蘇繪梨而順便娶了自己,可他畢竟還是喜歡自己的,結婚後,他事事為了自己好,寵著哄著,那樣關心她,替她解決麻煩,幫她對付討厭的人。
她以為,不離婚,至少說明他也是捨不得自己的,哪裡能料到,人性竟能可怕到如此地步。
她和他的相遇相識自以為的相戀,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場陰謀。
那座童話裡的水晶堡壘扭曲崩塌,她的整個世界天翻地覆……
耳邊是景希那一句凝結著萬千心思的「不要愛上傅臣商」,直到此刻,她才終於明白,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才明白那一句「早知道……還不如自己娶了你」從何而來。
才明白,為何他不惜***,不惜對自己用藥也要阻止自己沉淪。
他苦心要拉自己出這泥沼,最後她卻還是在那虛幻的溫暖裡,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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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咖啡廳之後,安久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段,然後呆呆站在路邊,任由黑白染上白雪,一動不動。
這輩子的大悲大喜全都耗盡,像是發條轉到了盡頭的木偶,沒了生氣,無法行動。
這時候,一輛出租車停了過來,問她要不要打車。
她於是渾渾噩噩地上了車。
司機師傅問了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沙啞著嗓子開口:「龍潛山陵園。」
司機一聽皺眉道:「那裡啊?現在亂著呢!烏壓壓的記者保安還出動了警察,聽說是前任什麼市委領導去世了,去世以後爆出了很多醜事,這倒也不算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女兒,他女兒你知道是誰麼?大明星蘇繪梨啊!那些狗仔正削尖了腦袋往裡鑽呢!不過一個都進不去,有傅氏二公子罩著,兩人是老情人,結婚了以後還有私情,二公子真是個癡情的,這兩天又是幫情人打官司又是替老丈人處理後事解決流言……」
「去陵園。」安久面無表情地打斷了司機的喋喋不休。
「呃,好……好勒。」
車後的小姑娘表情跟個幽魂一樣,去的地方又陰氣森森,司機心裡直發毛,他是個話嘮,可這會兒看到個漂亮的小姑娘,愣是不敢再繼續跟她搭話,安安靜靜地把她帶到了陵園。
到了之後,正趕上一群人結束了葬禮正從裡面出來,一大批記者圍了上去,不過很快便被保鏢擋住無法近身。
安久坐在出租車裡,按下車窗,靜靜看著窗外。
透過人群,她看到一群黑衣保鏢護衛著不讓記者靠近,蘇繪梨坐在輪椅上,幾日不見的傅臣商推在她身後,手裡打著把傘,神色沉重哀切。
安久一言不發,只說停車,卻沒有要下車的意思,一副神思恍惚的樣子,司機也不敢催。
安久透過人群看著那一對璧人,半晌後,緩緩閉上了雙眼,輕輕撫摸著小腹低喃,「寶寶,媽媽真的很喜歡你,很想要你,想把你生出來,摸摸你的手,你的小手肯定很軟,你會喜歡媽媽抱,只有你會真的需要我,你在我的肚子裡,我覺得好安心,唯一的安心。可是……」
「你本來就不該存在……」
「對不起……」眼淚終究還是滑落眼眶。
我以為要擔憂的只有他會不會愛你,直到現在才幡然醒悟,這一切都是一場可怕的噩夢。
我願你被這世上溫柔以待,可是世界太殘忍;我願你的存在是因為溫暖和希望,可從頭到尾只有欺騙和骯髒;我願你是愛情的結晶,但竟是謊言的結果……
……
……
傅臣商本來正推著蘇繪梨小心往前走,不知為何,突然蹙了一下眉頭,目光如電地直直朝著安久的方向看過來。
彼時安久已經轉了頭收回視線,「師傅,走吧,市中心醫院。」
「不下去了嗎?那些人全都走了,這會兒應該可以進去了。」司機狐疑地多問了一句。
「不了。」安久頓了頓,又補充道:「麻煩您從後面繞一下。」
還沒見過有人主動要求繞路的,司機自然樂得繞,沒多問,直接按照她說的從陵園後面繞了遠路去醫院。
繞到後面的時候,安久趴在車窗外,遠遠地看著外婆的墓碑,直到再也看不見……
外婆,不想讓你看到我這麼淒慘的樣子……
外婆,原來,傅正勳就是那個辜負你的男人,果然,是個自以為是的男人。
自以為是只有足夠強大才配得上您,所以執意遠離去闖蕩一片天地,可是,到最後,卻連自己如此奮鬥到底是為了誰也忘記,連婚姻也拿來交換權利,丟了最珍視的東西。
自以為是用最周全的方式照顧故人之子、彌補內心的虧欠,實現平生錯失所愛的遺憾,綁定最佳繼承人……不愧是傅正勳,何止一箭雙鵰,簡直一舉三得。
只是,他有沒有問過,被他當做玩偶傀儡一樣隨意操作著的,被彌補的人是否願意要他給的這一切呢?
她可笑地以為上帝給自己開了一扇窗,眷戀著謊言眷成依賴,一轉身,這依賴,成了置自己於死地的利刃。
懷疑他的動機時,她捨不得推開他給的關愛;發現他心有所屬時,她做不到放棄他給的寵溺;一次又一次被證明自己根本不重要,卻克服了無邊無際的恐懼,依舊毫不猶豫地去愛那個男人,孤注一擲……
他就像一個引人入勝的謎,是她生命裡最奢華的一場盛宴,最璀璨的一場煙火,終有一天,水落石出,人走茶涼,繁華落盡。
看破一切,才知道,原來,失去比擁有更踏實。
她終於不用再懷疑、揪心、忐忑、不安,她終於找回了自己,那個一無所有的宋安久。
我還有自己,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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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臣商突然停滯不前,蘇繪梨回過頭,關心地問,「怎麼了?」
看錯了嗎?傅臣商搖搖頭沒說什麼,然後手機響了起來。
「喂。」
「喂,evan~」電話裡傳來女人有些哀怨的聲音。
「莫妮卡,怎麼了?」
「安久怎麼還不回來啊?不會是你捨不得放人吧!沒人一起吃飯好無聊!」
「應該快了。」傅臣商頓了頓說,因為方纔的錯覺有些心煩意亂。
「安久她……身體還好嗎?」莫妮卡試探著問道。
「很好,怎麼這麼問。」
「就是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怎麼?」
莫妮卡猶豫了會兒開口道:「她走得前一天啊,我給她做了豬肝,因為以為她剛剛過了生理期,所以給她補血,結果問了才知道,她生理期根本就推遲了還沒到,因為你說過她的生理期一直很準時的,當時我和喬桑就亂猜她是不是懷孕了……」
「懷孕」兩個字令傅臣商心頭猛得一跳。
莫妮卡繼續說道:「然後她當場就急匆匆跑出去了,晚上回來以後告訴我們已經做過檢查,說沒有懷孕。當時看她的表情挺正常的,但是她後來突然就回國了,我總覺得不是蘇繪梨挑釁這麼簡單……可是,她要是真懷孕了幹嘛瞞著我和喬桑甚至連你也不告訴!唔,大概是我神經質想多了吧!」
「我知道了。」
傅臣商面色沉重地掛斷通話,迅速將這個信息與她近日裡來種種反常的行為聯繫起來,越想越心驚肉跳,按下快捷鍵撥通她的手機時,手都微微有些顫抖。
結果,手機關機。
這更是加重了他心裡的不安。
這些天他有跟她通過電話,她一直沒精打采的,他只當她是在生氣,加快進程解決這邊的事情,想要早點回去見她,他甚至想好了要給她做什麼好吃的……
「evan,發生什麼事了?」蘇繪梨問。
「沒事。」
「可是……」可是他的臉色真的非常難看,這些天遇到最棘手的情況時,他也不曾露出過這樣可怕的表情。
傅臣商正準備打給馮婉問安久的情況,看到崔謙仁迎面走來。
「二少奶奶……」
「安久……」
兩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什麼事?你怎麼會來這裡?」傅臣商問。
於是崔謙仁就把早上發生的事情說了。
當說到紀白的時候,蘇繪梨的眼神明顯一閃,伴隨著隱隱的光亮。
崔謙仁繼續說道:「可是我剛才在附近找了一番都沒有找到二少奶奶,打她的手機是關機,現在連紀白也聯繫不上了,一直是正在通話中……」
紀白……紀白並沒有來這裡。
傅臣商太陽穴突突直跳。事情並沒有什麼異常,莫妮卡的話只是猜測,紀白他們可能中途去了什麼地方耽擱了。
可是,他的直覺卻在瘋狂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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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醫院。
安久到的時候婦產科外面人不多。
她排在第三位。
「小姑娘,看你年紀不大啊,懷孕了嗎?幾個月了?怎麼一個人來檢查啊?家裡人呢?老公沒陪著?這男人也太不負責任了……」
「墮胎。」
兩個字,讓身旁陪著女兒來做檢查的大媽立即閉了嘴,也讓一直尾隨著她跟到醫院,這會兒正躲在走廊拐角處的紀白驚得面無血色。
紀白焦躁地啃著手指甲跑到醫院大門口,無頭蒼蠅一樣亂撞,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最後他想到了一個人。
「笙哥。」
「你吃錯藥了?」電話裡的人被他一聲笙哥噁心得夠嗆。
「不是,沒有……笙哥你這次一定要救我!」
「出什麼事兒了?」
「我……我闖大禍了!」
「把誰家姑娘肚子搞大了?」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不是我搞大的……」
「不是你搞的嚇成這樣幹嘛?到底什麼事兒啊這麼嚴重?」
紀白猶豫著難以啟齒。
「你到底說不說啊,不說我掛了!」傅華笙沒耐心地作勢要掛電話。
紀白急忙脫口而出,「我剛才告訴了安久二哥娶她的真相。」
傅華笙沒什麼反應的「哦」了一聲,「就這事兒啊!告訴了就告訴了唄,她又不是不知道有蘇繪梨這個人,怎麼了?」
紀白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不是不是不是!是百分之二十股份那個真相!!!」
傅華笙那邊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是他嚇得沒睡穩從沙發上滾下來,腦袋砸到了玻璃茶几上,引得一旁的馮婉等人全都詫異地看著他。
傅華笙捂著腦袋一溜煙躲到了院子裡接電話。
「我靠!怎麼可能!這事兒你不可能知道!你怎麼知道的?」傅華笙一疊聲地問。
「笙哥你就不要問我怎麼知道的了!」紀白嚥了口吐沫,「還有更壞的消息……」
「還有!!!」就這個都足以讓他心臟病發了,這會兒他三魂已經兩魂都不在身上了。
「安久她好像懷孕了……」紀白弱弱地說。
「你你你……你說什麼?你特麼又怎麼知道的?」傅華笙驚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安久這會兒正在市中心醫院婦產科,我剛剛聽到她說……說要墮胎。」
傅華笙這回是三魂七魄全都不在身上了。
「笙哥,你說話呀,你別不說話,我現在好怕。」
「我說你奶奶個腿!你這回死定了,誰也幫不了你,誰幫誰死!!!紀白你個二百五!你怎麼就這麼二呢!蘇繪梨餵你吃三屍腦神丸了還是怎樣!你這樣對她屁滾尿流的惟命是從?」
「你……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跟你不是一個品種,我不是豬!」
「……」
「給我好好看著,不管用什麼方法,絕對不能讓她墮胎。我來想辦法。」
「我知道了,可是……」
「又可是什麼?」
「她……她剛才知道真相的時候氣得吐血了,是真的吐血的吐血,不是誇張說的吐血……不知道會不會動了胎氣……笙哥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