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銘也不多話,低聲吩咐司機:「去看看,她到底砸壞了些什麼?」
司機迅速查探一番,道:「門鈴是不能用了,這邊的琉璃燈罩碎了,別的問題不大,用料精良,不是那麼容易被破壞的。」
「算一算,損壞的東西價值多少,人工費又需要多少。」說罷他平靜的看著鄭姍姍,似笑非笑,「鄭小姐,池某是個商人,精打細算慣了,損失雖然不算大,但也不想自己出這筆冤枉錢。當然,我也不貪你分毫,該多少就多少,請明天晚上之前轉賬過來,我秘書會把賬號發給你的。」
鄭姍姍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好,她是很囂張,可是也不至於腦殘到在比背景自己牛`逼的人面前撒潑,只敢找些軟柿子捏。
「鄭小姐?櫞」
「哎……!」
「請問你有什麼異議嗎?」
「我……這……多少錢?」她結巴了掬。
「池少,那個,我們拿的價格,和市面上是不一樣的。」
「各自說說吧。」
司機道:「門鈴是特意請景德鎮陶大師燒製的彩瓷外殼,由於他和池少是忘年交,只收材料費,算上電路等,八百,市面上……估計後面加個零,他也不願動手。琉璃燈罩是新人作品,不過所費更多,價格貴些,購入一對,花了三千,一隻一千五。只是,那一批燈罩只做了十個,現在沒有了,我們請人燒製同樣的,和另一個完好的燈罩配的話,就不知道需要多少了,畢竟定製作品需要議價。家裡的傭人裝個門鈴安個燈罩不成問題,不必額外找工人。」
池銘頷首:「算了,這裡映月也不常住,如果再搞什麼定制,她會有意見,怪我胡糟蹋錢。這樣吧,我家的人能做修復工作,就不算人工費了。門鈴的話不能買差了,價格……」
司機很有眼色的拿手機一查,道:「差不多的得要一千。」
「最近我朋友買房裝修,我陪他選了材料,兩千以下的燈罩簡直不能看。為了看上去協調,這個沒壞的燈罩也不能用了,得換一對。就算買最便宜的吧,四千。一共五千。請問,你是否有異議?」
鄭姍姍第一次被人這樣毫不客氣的用言語壓制,她也不是沒見過牛逼閃閃的紅色後代,但是那些人不會和她交往,頂多淡淡打招呼,不會讓她生氣。
她只覺得今天背到了家,興沖沖的換了新買的漂亮衣服來找郭景辰,然後挨了一腳,發洩發洩,又惹了隱在a市的牛人。
她雖然不敢亂噴人,可眼神未免有些不服氣。
池銘臉色一沉,淡淡道:「鄭小姐不說話,想是覺得不滿意。說實話,我這樣往低裡算錢,已經是存著息事寧人的心思,鄭副部長的面子我不想隨便掃,而且,五千塊,對於鄭小姐來說不會造成困擾。若是實在沒法接受,那我可以走法律程序。」說罷對司機道,「老張,麻煩對損壞的物品拍照。」又和物業和顏悅色道,「我需要調取監控錄像作為證據,也希望先生你可以作證……」
鄭姍姍哪兒敢和他死磕,連忙道:「池少,我剛剛只是發呆,我賠就是了!」
池銘抿抿嘴,道:「也行,那我等著秘書向我匯報結果。鄭小姐,你請回吧,我不想在私邸看到你。我想,你不是業主,我是有資格要求物業將你請出去的。」
鄭姍姍牙齒都要咬碎了,池銘不再看她,一邊往別墅走一邊說:「各位請按照條例將鄭小姐請出去,如果耽擱太久,我會投訴。你們也不必擔心別的,若是鄭小姐做了不合適的事,聯繫我秘書就行,電話號碼你們物業是記了的。」
鄭姍姍本想把這幾個打電話叫人來的物業員工全部弄失業,誰知池銘心思縝密,直接堵了她這條路。
她憋氣憋得眼睛發綠,緩了口氣,在池銘進門之前問:「郭景辰為什麼在這裡?他和你什麼關係?為什麼別墅裡沒人應聲?」說著驚覺語氣太沖,連忙示弱,怯怯道,「我……如果有人說個話,我搞清楚了就會……」
池銘只看了司機一眼,逕直去開門,司機站在花園門口,擋住她視線,禮貌卻冷漠的說:「鄭小姐,本來我們沒義務向你解釋池少私事,不過為了避免郭先生受到你***擾,我就多說幾句。池少和郭警官有交情,郭警官需要一個安全隱秘的地方放一些東西,或者見一些人,做點事,具體是什麼,我們不會問,因為這涉及國家機密。池少自然是樂意幫這個忙的,池太太主動提出用這處記在她名下的別院。前段時間的行動中,這裡是警方秘密據點之一,現在大局已定,這裡不必再用,郭警官這次是最後一次來,取他落下的一點私人物品。好了,鄭小姐,請回吧。」
鄭姍姍只能不情不願的走了。今天她受的氣非同小可,卻不能發洩出來。
看不出郭景辰居然和池銘有交情!她可不能再去胡亂惹他了,連鄭世安都不敢和池銘叫板!
她走路的腿都發顫,被踢中的地方更疼了。
被物業鄙視的趕出別墅區大門,她上車一發動引擎,就差點撞上隔離墩,往前開了兩個車位就停下,心中的委屈憤恨壓不住了,趴在方向盤大哭了起來。
池銘進了門,腳步把幾枚鴨絨激得飄了起來。
他定睛一看,發現玄關地上飄了不少白鴨絨,郁襄跪坐在地上,手上抱著個撕壞了的鴨絨抱枕,目光怔怔的。
他趕緊走過去,她似是受到驚嚇,往後一縮,見是他,回過神,身子一軟,靠在旁邊鞋櫃上,肩膀劇烈起伏。
「郁襄,你沒事吧?你怎麼了?」
她被扶到沙發上,攥著雙手,瑩白如玉的纖手手背因為用力,青筋鼓起,顯得有些詭異。
過了好一會兒,她蒼白著臉道:「我……抱歉,我弄壞你的東西了……」
池銘道:「這個沒什麼,你是……聽到那女人撒潑了?」
她唇角揚起一個極冷的笑:「搞得稀里嘩啦的,想不知道也難啊。」
天知道她是多麼想不顧一切的衝出去,把那個毀了她全家一生的雜種剁成肉醬。可她出去之後,她被證明還活著,怎麼可能逃得脫法網?
郭景辰包庇她的事實也曝光了,他私藏主犯之一,夥同他人營造虛假死亡現場,樣樣是重罪,他的警察朋友們也會受到殃及。
繁華已經倒了,她對那組織已經傾盡心血,也不可能對那毀了她的地方有絲毫流連,反正珍視的人都安全,她沒想過報復,何必讓警方鬧出醜聞呢?
兩敗俱傷,又有什麼意義?不過是立場不同,算不上仇恨。
池銘參與了行動,也是醜聞一件,雖然他背景深,但是他的交際圈和別的高幹派系是有爭鬥的,中央都重視的行動他若是胡亂插手,被利用了可不好。
所以她忍啊忍,忍得牙齒都咬酸了,只能站在門口,抓著抱枕胡亂撕扯,把這當成鄭姍姍,稍稍抒發下她的恨意。
池銘溫和的說:「委屈你了,不過,現在不是收拾她的時候。這地方還是別呆了,你跟我走,換個地方。」
「嗯。」
「她這樣……聽郭隊長說,你還在繁華的時候就受過她的氣,你該早點告訴我,我們是朋友,幫你的忙是理所應當的。」
郁襄搖搖頭:「你和我的交情不能太公開,正因為我們是朋友,在你們的對頭被壓下去之前,我不能做任何可能拖累你的事。讓你們參與這個計劃,我已經……」
「好了,別自責。我們走吧。」
白得如一整塊無瑕美玉的勞斯萊斯開出了別墅區,碾過減速帶的時候,由於減速帶有些損壞,破損的金屬發出聲響,吸引了停車在不遠處大哭的鄭姍姍的注意。
她抬起頭,看向那輛車。
一居民牽著條小狗過街,車停下來等待,正好在鄭姍姍旁邊。
車窗貼著漆黑太陽膜,阻隔了她的視線,她詛咒著車裡的人,恨恨看著這輛車開遠,抹了抹眼淚。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圍牆裡的屋宇紛紛點起燈,看起來特別溫馨。她盯著某窗口的燈光愣了一會兒,忽的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她打了在電網工作的熟人的電話,讓對方給她查一下某別墅區各戶用電情況。
如果別墅裡住了人,那每天都會用電,只要送來的數據證實這一點,那就證明池銘撒謊。他們瞞著的事,肯定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