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沉默了許久,道:「池大哥想得很周全。」
池樂微笑:「好了,別這麼安靜,也別愧疚。一時衝動就做下影響人生的決定的傢伙,根本不是合格的男人。博取一個為了紅顏捨棄功名的名聲,實際上是害人害己。你這樣很好,充分思考,看起來現實,可這才是真正的負責的男人。秦天,你長大了。」
秦天有些不好意思:「池大哥你過獎了。」
「一點也沒有,你是難得一見的優秀的人,歡歡沒有和你在一起的緣分,爸媽會很遺憾的。」他可一點不遺憾。
秦天彎了彎唇角,伸手撫摸湊過來打招呼的狗狗們,不說話。雖然選擇事業是最明智的,但是,失去了和池歡在一起的資格,他心裡也是很惆悵的櫟。
「外交部有很多優秀的年輕女人,你找個系統內部的最合適。你被派到國外常駐,夫人也可和你調在一起工作,並且她處理涉外的應酬更加專業,更適合站在你旁邊,履行外交官配偶的職責。感情和事業結合在一起,這是雙贏,你說呢?」
「嗯。謝謝你,池大哥。你和我分析了那麼多,都很有道理,也都是站在我的角度為我考慮的。親哥哥也不過這樣了。」
池樂微覺汗顏。他說的這麼多話,固然對秦天有好處,但是,其中也摻雜了不少的私心彰。
不過,本來池歡和秦天看著是相配,實際上在一起未必是最優的選擇。他想到這裡,心情鬆快了不少,又開解了秦天一會兒,便和他東拉西扯的聊些輕鬆的話題。
秦天來池家是來送東西的。楚維維才去了一趟西班牙,帶回了不少精緻的好東西,為了表示對池家的看重,才讓兒子親自送過來。秦天自己都沒有想到會和池樂談到這些,也沒有想到會提前做好決定。吃完午飯,他告辭回家,一邊開車,一邊不自在,總覺得自己好像中了什麼計,心裡不踏實。
池樂把他送到了別墅區門口,看著車開遠了,才折身沿著林蔭道慢慢往回走。
秦天臨走前遺憾的歎氣:「便宜陸以恆那小破孩了。」
陸以恆?那個還沒長醒的臭屁孩子,更不是問題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池歡考完試,放了暑假,池樂安排好了工作,和她一起去了法國,與照顧池昕的家人們團聚。沒過幾天,陸維鈞也請了假,帶林若初來法國度假,順便看看老友。
池銘在法國的住處是南法的一個農莊,位於普羅旺斯地區。這一年法國天氣偏涼,薰衣草等香花開得晚,七月底到八月初才會陸續舉辦薰衣草節進行收割。因此,他們趕到的時候,農莊外還是成片成片的紫色,十分美麗。
池昕的身體恢復得不錯,不過傷筋動骨本就需要長時間的調養,他還不能劇烈運動,平時要出去玩,一般是坐車。農莊的主人有好幾輛車,其中就有一輛風***的紅色敞篷法拉利。池昕來了幾天就和農場主的孩子們打成一片,成年的男孩經常開著這輛風***的車載著他到處逛。
一日,天氣晴好,花田被太陽曬得紫瑩瑩的,散發出濃郁的香氣,***包的紅車引擎轟鳴著,從一片紫色之中穿過。
花映月,池歡,林若初在房屋二樓的露台上喝花茶,看到跑車駛遠了,花映月忍不住輕輕一歎:「這孩子,一能自由活動,就急吼吼的亂竄起來,真不讓人省心。」
林若初微微一笑:「男孩子嘛,好動很正常,再說,他因為受傷,被關在家裡休養,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的,肯定憋壞了,現在好了一些,貪玩也很正常。」
花映月道:「是啊。可惜你們以恆沒有來,他們兩個關係最好了,在一起玩肯定更開心。」
林若初道:「學業為重,既然小恆下定決心要開始發奮,那麼,我們肯定無條件的支持他的。唉,他早產,小時候身體不大好,難免對他寵溺了一些,以寧以安兩個哥哥也事事讓著他,他就算調皮,我們也不怎麼捨得管,所以這孩子一直鬧騰,不好好學習。你家樂樂不說了,是個典範,昕昕和歡歡也都很出息,其他幾個孩子學習方面也從不讓人操心,就小恆不爭氣。」
花映月道:「好啦,他現在不是已經決定奮發了麼?能早點領悟努力的價值,就是好孩子,一切都不晚。」
「嗯,他說這個暑假要好好補課,從現在開始學高中的課程,一定要在進高中之後拿個第一名。」林若初滿臉欣慰之色,「他那天跑來和我們說這些的時候,維鈞都嚇了一跳,我們都沒想到他會主動的提出要學習。」
池樂端著幾樣點心走來,道:「媽,林阿姨,這是皮埃羅夫人做的鮮奶油糕點,剛出爐,給大家嘗嘗。」
池歡接過點心放在桌上,花映月起身把池樂拉過來道:「樂樂,你也來坐坐吧,休息一下。」
林若初輕歎:「也太辛苦了點,好不容易來度假,結果也只是把辦公室換到了法國而已,每天還是一樣忙。」
池樂笑道:「年輕的時候不拚搏怎麼行。再說,很多人想像我這麼忙,可他們沒機會。」
花映月拍拍他手背,慈愛的說:「這孩子。」
林若初道:「小恆肯努力,也多虧了樂樂。」
花映月有些詫異:「樂樂怎麼了?」
林若初道:「多虧他幫著勸導,小恆才能醒悟過來。」
池樂謙虛道:「哪裡,是你們好說歹說,他已經聽進去了大部分,然後我再多說幾句,他就想通了。」
想起實際情況,他忍不住偷樂。
陸以恆因為太過調皮,中考之後又閒得慌,成天和父母對著幹,氣得陸維鈞肝疼。某日池樂帶著池歡去陸家做客,正好碰上了陸維鈞教訓兒子。
陸以恆竟然偷偷的把車開出車庫,到外面飆了一圈,幸好那條道人不多,沒有出事,但是網上有人曝光,雖然車速很快,沒人看清車牌,也沒法順籐摸瓜牽出陸家,可是這影響實在是糟糕透了。
交管局的倒是通過攝像頭查了過來,上面的領導見是陸家的車,便親自登門送了罰單,然後唉聲歎氣說:「陸總,這種事今後可不能再有。違規飆車的是令公子,我們實在是為難得很。這次我能壓下來,可是,真不能有下次了,否則人人都來一招,公路就變成賽道了。」陸以恆這種出格的舉動已經觸了底線。未成年飆車本就危險之極,兒子如果出事,他們夫妻怎麼承受得了?
家長丟臉還是小事,重要的是,如果事情不小心鬧大了,被有心人利用,準備在官場和軍隊發展的兩個大兒子的前途難免會受影響,過於頑劣,不知輕重,純粹的二世祖,又怎麼配接手偌大的家族企業?
這次林若初都不勸了,任陸維鈞狠狠揍兒子,兒子叫得再慘也不去看,免得心軟。池樂和池歡碰巧來了,正好趕上這場好戲。
林若初羞愧得很,但是兒子必須要教訓,只能紅著臉請兩人去了宅子裡清靜的房間坐下。兩家關係一向親密,這種事也沒必要遮醜,既然遇上了,也只能說出來。林若初難過得掉眼淚,道:「這孩子從小就難管,打過罵過,給他講道理的次數也數不清了,可就是沒法把他糾正過來。這次真的不能心軟了,他再這樣闖禍下去,誰知道會出現什麼結果?」
池歡連忙安慰她。陸維鈞打兒子打得累了,過來招呼客人,見池歡乖巧的依偎在林若初身邊,軟語安慰,又甜又嬌俏,對池銘的嫉妒之火頓時熊熊的燒了起來。女兒多可愛多貼心啊,瞧他那幾個臭兒子,大的兩個是兩座小冰山,看上去安靜又懂事,可是時不時的說出幾句話噎他,小的那個……唉!
池歡很乖,秦暖很乖,就算是楚家的那個彪悍女楚楚,也會抱著老爹的胳膊撒撒嬌。他越想越心酸。
池樂池歡連忙站起來向他問好,見他一臉疲態,心知是為陸以恆操心,便好好的安慰了一通,等兩人好受些了,池樂道:「歡歡,你陪陸叔叔和林阿姨說說話,我去看看以恆。」
陸維鈞道:「那就拜託你了。那孩子刁鑽得很,又嫌我們思想過時。你和他是同輩,他又一直很服你的氣,你去和他談談,或許會有效果。」
「你們不要太擔心了,以恆天性活潑,又正好處在青春逆反期,難免調皮,但是他本性是很純良的,過段時間自然就會好了。」池樂微笑著說完,去了陸以恆的臥室。
陸以恆趴在床上一聲不吭,聽到有人進來也不抬頭,不知道是被打得狠了,還是心裡委屈透了。
「以恆,疼嗎?」
聽到是他的聲音,陸以恆這才扭過脖子看了看,哼哼著說:「不怎樣,這點小傷我還真不當一回事。我有點睏了,沒精神陪你聊天。池大哥,咱們改天再聊吧。」
「困?現在是上午十點,照理說是人精神正好的時候,你困什麼呢?難道昨晚熬夜了?」
「哎,就是困……」
「怎麼才能讓你打起精神呢?」
陸以恆眼珠子咕嚕嚕轉了轉,露出賴皮的笑:「歡歡姐姐是不是在外面?和她聊天比較開心,因為她每次都說不過我,哈哈。」
池樂微微瞇眼:「哦……你睡會兒吧,歡歡這時候來不了呢,她得陪著林阿姨他們聊天兒。」
陸以恆把頭埋進枕頭:「哦。好吧。」
池樂看了看跟在自己身邊的幾隻白絨絨的薩摩耶,嘴角往上一勾,低頭輕輕拍了拍狗兒的腦袋,示意它們上床。雪橇犬本來就精力充沛喜歡玩鬧,被他一鼓動,紛紛跳上床,撲到陸以恆身上,想把他弄起來陪它們玩。
陸以恆背上屁股上腿上都是傷,被狗狗一踩一壓,疼得嗷嗷叫,翻身坐起來,打腫了的屁股頓時和被火烤了一樣***辣的疼,又迅速趴了回去,哀叫道:「夠了夠了要出人命了啊啊啊啊啊!有你這樣整人的嗎!」
狗兒們被他的慘叫聲嚇著了,跳下床,然後又趴著床邊站起來,好奇的看著這個奇怪的小主人。陸以恆緊閉著眼咬著牙忍過這陣痛,一睜眼,便看見床邊齊刷刷一排白白的狗腦袋,薩摩耶張嘴的樣子又像微笑,他頓時紅透了臉,可惡,狗子都在圍觀他,嘲笑他!
他拿枕頭把一群白絨球趕跑,沒好氣的說:「你太過分了!狗是你指使上來的吧!」
「是啊,你大白天睡覺不好,小心晚上睡不著,我讓你心愛的狗狗來叫你,不行嗎?」
「我疼死了!」
池樂無辜的攤攤手:「你自己說的是點小傷,我不知道有這麼嚴重。」活該,不學好的死孩子,惹了那麼大的禍,不僅不反省,反而還覺得自己委屈了,還好意思想他的池歡。不讓狗壓死都是對得起他了。
陸以恆牙齒都要咬碎了:「你真厲害!外表看上去是社會精英,又是家長的好寶寶,實際上壞到骨子裡了!」
「嗯,這又怎樣?」
陸以恆被噎了下,憤憤的瞪他:「好了,你來幹嘛?幫我爸罵我?」
「怎麼,看起來你還挺不服的嘛。」
「我不就開個車麼!而且那條路我是選好了的,車少,路況好,不會影響什麼……」
「路況再好,車再少,也是公路,不是拿來給你玩車的。還有,你未成年,依法不能開車。」
「不是沒出事嗎?」
「那些闖紅燈的,不按照交通規則行駛的,出事之前,都是你這樣想的。」池樂用手機調出一些圖片和新聞,然後遞給他,道,「看,十六歲少年飆車致死。大學男生為追求速度一路狂飆,出車禍,高位截癱。還有……」
圖片上的車撞得稀爛,隱約可見流出車的大片鮮血。陸以恆看得皺眉,池樂繼續道:「他們的理由,瞧見沒有?未成年也有享受速度的權利……沒想到會出事……僥倖吧?刺激吧?不作死就不會死,明白嗎?」他停了停,道,「你覺得你車技不錯,你覺得你能開車,你總覺得你應該得到這樣那樣的權利,可是你懂不懂和權利伴生的是責任?你上路,就有遵守規則的責任,你更沒有資格為了你自己的享受,而讓別人陷入危險之中!這條公路那麼多岔道,隨時可能有車進入,你衝上去,人家避得開嗎?你自己作死,還要拉著別人一起死?」
「我……」「你逍遙的時候有沒有想起過你的父母家人?知不知道你爸媽為了你的事丟了多少人,賠了多少不是?你以為最後結果無非是罰款,無所謂,反正陸家最不差的就是錢了?可是你知不知道,飆車已經是犯罪,在公共道路上飆車,除了罰款,還得拘役?如果造成他人死亡,以謀殺量刑?你還能躺在這兒,而不是去受拘役,只不過因為你是未成年,所以交由家長教育。萬一真出事,陸叔叔他們怎麼辦?辛苦一生塑造出來的正面形象立刻毀掉,教子無方,縱子害人,一輩子都被戳脊樑骨。你的兩個哥哥想在軍界政壇發展,你的肆意妄為,就是給他們潑污水,阻了他們的前途!」
陸以恆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紅,囁嚅道:「我……我沒想那麼多……爸媽總把我當小孩子,管著管那的,好煩。我已經長大了,想自由一點……」
「原來是和你爸媽宣戰,表達你長大了啊。陸以恆,你的理由太站不住腳了。你敢這樣做,不過是仗著他們憐惜你未成年,認為他們不會對你做什麼。一方面覺得自己年紀小不會挨罰,一方面又覺得自己長大了,你不矛盾?」
「我……」
「你今後想接手家族企業對吧?可你如果像這樣發展下去,陸家的生意前景不妙啊。你不學無術,任性胡來,只會拚命花錢,卻沒想過錢是怎麼來的,這種無能的富二代,能管好企業?你以為會過得像偶像劇的那些經理總裁,每天在辦公室坐一坐,簽個字,開會的時候說個同意不同意,然後錢嘩嘩的就來了,絕大部分時間都去玩,去泡妞?」
陸以恆立刻辯解:「我不泡妞,我只陪歡歡姐姐……」
池樂攥緊了拳。死孩子,還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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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或者後天兩個就在一起了,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