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樂還沒完全睡醒,迷迷糊糊的想,軟乎乎的手感還不錯,想著,便揉了一下。
池歡尖叫著踢打他,聲音太尖銳了,池樂立刻沒了睡意,倏地坐起來,睜大眼,然後驚愕的發現池歡捂著胸,瑟瑟發抖的看著他。
難道剛才他揉的是……他呆呆的抬起手看了看,然後,又湊到鼻子邊聞聞,想確定下有沒有她身上的味道。
池歡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池樂的睡袍因為睡眠中無意識的動作而敞開,露出了勻稱漂亮的胸肌和腹肌,這位衣衫半褪的美男緩緩抬手輕嗅,讓她想起電視裡演的登徒子。登徒子摸了人家美女之後必定會聞聞手,蕩漾的說一句「好香」。
池樂張嘴之前,就被一個枕頭給砸到了臉上,他拿下枕頭,急忙道:「歡歡,我……筧」
她嚇得一抖,抓著衣襟急匆匆的溜下床,可她心慌意亂,腳步凌亂,地板又光滑,跑了兩步她就摔倒在了地上。
這間房的地磚都是光可鑒人的黑色大理石,膝蓋磕在上面的痛楚可想而知。她痛得抽氣,爬不起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歡歡,你怎麼了?傷著了?」池樂趕緊下床去扶她,手剛剛碰到她胳膊,她就驚恐的把他推開藺。
池樂臉漲得通紅,他處理過無數次危機,卻獨獨不知道這種尷尬的氣氛怎麼化解。他竟然摸了她的胸,這怎麼道歉?
十六歲的少女敏感羞怯,他無意間做下的事會不會給她造成心理陰影?
「對不起,歡歡,我睡迷糊了。」他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便簡略的說了下,準備等會兒再想法子。目前最重要的是看看她到底摔成什麼樣了。剛剛她落地的時候膝蓋和地板撞出的聲響讓他有些發楚。
他伸手去撩她睡袍下擺,想觀察她膝蓋的傷勢,她嚇了一大跳,手亂揮亂打。他任她打了幾下才握住她胳膊,柔聲哄道:「乖,我知道我該打,等會兒再打,我不會還手也不會擋,現在先讓我看看你膝蓋好不好?」
池歡淚眼朦朧的看了看他,停止了掙扎。
「能不能把腿伸直?你這樣跪坐著,不方便看你膝蓋。」
池歡動了動腿,頓時疼得抽氣,池樂見她兩邊膝蓋都青了,嚇了一跳,試著伸手去碰,還沒用力她就痛呼。他收回手,急忙跑到床頭櫃的電話之前,撥給了度假村前台:「請立刻準備一輛車,還有一個訓練有素的司機,送我們回城……什麼?沒車可調?你們的車到哪兒去了?呵呵,是嗎?很好,很好!你們這度假村自稱的一流服務,原來是這種一流法兒?……原來有背景啊,失敬失敬!」他直接砸了電話。
池歡被那聲巨響唬了一跳,怔怔看著他。他大步過來抱她,她愣了下,剛想推他,他急道:「你摔得不輕,說不定傷到了骨頭,這種時候還坐地板上,寒氣入骨,留下後遺症怎麼辦?年紀輕輕就想得風濕?」
她吸了吸鼻子,順從的讓他抱上了床。
他小心翼翼的把她的腿擺好,拉過一層薄被蓋住她,摸摸她的頭,柔聲安慰:「歡歡,大哥馬上找人開車接你去醫院,你別怕,嗯?」
她瞄了一眼座機,低聲問:「怎麼回事?度假村沒車?咱們……咱們包的是別墅,算是VIP了吧,不是說VIP有車接車送服務嗎?」
池樂冷笑道:「有幾輛車派出去了,不知道該接誰,剩下的……司機宿醉沒法開車,這可真有意思。」
「這度假村是怎麼管理的啊?」
池樂拿來熱水毛巾,一邊給她擦臉上的淚水和冷汗,一邊說:「不知道是哪個草包承包的,資質和評級又是誰辦下來的,剛剛那經理還挺狂,說什麼想投訴就投訴,他們根本不在乎。」
池歡皺起了眉頭,昨夜的驚魂,早上的恐慌,罪魁禍首都是那該死的停電,還有漏洞百出的服務,她的委屈和羞憤頓時爆發了:「這是什麼破地方!這種度假村開著就是害人的!VIP都是這種待遇,不知道那些普通客戶得到的是什麼服務!我們是來度假的,不是來受氣的!讓這地方倒閉!讓他開不下去!」
池樂連忙安慰她:「好,好,這地方絕對開不了多久的,大哥幫你報仇,別急,你躺會兒,嗯?」
度假村的賬容易算,他的呢?她隔著被子捂著胸,滿心委屈無處發洩,他掌心的溫度彷彿還留在上面呢……
此處離城太遠,下了雪,路又濕滑,讓家裡派車過來接人的話,未免會耽擱太久時間,池樂思忖片刻,想起自己有朋友在附近山中建了別墅,便打電話過去問。那人正好在這裡過週末,聞言立刻讓司機開他那輛越野性能極好的車過來。聽說在這度假村受了氣,跟著罵了兩句,又讓他今後想進山玩的話直接去他家裡。池樂道了謝,掛了電話,對池歡道:「我去給你拿衣服,等半個鐘頭的樣子咱們就可以回去了。」
池歡點點頭,看著他離開·房間,很快,他抱著她的衣物返回,把東西放床上,柔聲道:「穿吧,好了叫我一聲。」
她等他出了臥室,脫了睡袍,伸手拿胸`罩,手碰到那小小的布料的時候她心忽然亂了,他真是細緻,她需要什麼他都給準備好了,可他拿起這個的時候,是怎麼想的呢?
她出神的看著手中的胸`罩,純棉的,是專門為發育期的少女設計的,戴著很舒服,可是,不漂亮,一點裝飾也沒有,她胸不大,罩杯自然也不大。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潔白,有柔軟的弧度,可是太稚嫩了。她莫名的有些惱。
帶著情緒穿好上衣,穿下裝的時候她吃了不小的苦頭。膝蓋必須曲起才能穿褲子,可是每動一下,她就疼得冒汗,更不用說褲子摩擦傷處時的銳痛了。她好不容易穿好褲子的時候,覺得自己簡直是少了半條命,氣喘吁吁往後一倒,沒好氣的叫他:「穿好啦!」
池樂提著她的旅行包推門進來:「我把你的行李都收拾了,你再清點清點,看看有沒有缺的。」他走到她身邊,把東西遞給她,見她頭髮亂糟糟的,便拿了梳子想給她梳頭,剛碰到她,她緊張的往旁邊避了避。池樂一怔,歎了口氣,道:「歡歡,還生氣呢?」
她抿著嘴不說話,把包裡的東西翻得嘩嘩響。
「大哥真不是故意的,我的為人你很清楚,這麼多年我對女人都保持了距離,待之以禮,即使是成熟美麗的女性,我都沒有胡來過,怎麼可能故意來欺負你這個小女孩呢?」
「小」女孩?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厚厚冬衣遮蓋下,她的小小曲線無影無蹤。她忽然覺得心酸,把旅行包往旁邊一砸,憤憤哭道:「是啊,我小,小得要命!波·霸你都沒興趣,對我怎麼可能有什麼心思嘛!是我反應過度了!」
池樂愣了下,這和波·霸有什麼關係?他理解不了敏感的十六歲少女的腦回路,最後決定不去理解了,繼續哄她:「是我不好,你打我罵我都是我活該。不過,歡歡,你相信我,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的,咱們今後還像以前那樣開開心心的相處,好不好?」
這句話讓她火氣從小火苗驟然成長為滔天大火,抓著枕頭就往他身上砸:「誰愛當你妹妹誰當去!我不要你當哥哥!我才不是你妹妹!」
這句話就嚴重了,池樂臉色發白,也不管那麼多了,把接在手裡的枕頭往旁邊一丟,坐上床沿抱住她:「歡歡,你別這樣說,你是我家人,咱們一輩子都是一家人,好不好?」
他此生最大的恐慌就是被家庭給拋棄,他那麼愛這個妹妹,可她說不要他這個哥哥了。
池歡張嘴咬他,他抽了口氣,握緊拳,忍耐。隔了一層袍子她覺得發洩不了心中的怨氣,直接扯了他的衣服,在他身上狠狠的咬,手也亂捶亂抓,他咬緊了牙,閉目承受她帶給他的痛楚,直到她累了停下來了,他輕輕的拍她的背,溫言道:「好了好了,出氣了?」
她推開他,在他身上瞄了瞄,頓時愣了。他胸前和肩膀到處是她的牙痕和抓痕,不少傷處都破了皮,正在往外滲血,她看不到他的背部,可是可以想像後面被她抓得多慘。她抬起手看了看,指甲縫裡都沾了血跡。
她心虛了:「我……」
池樂溫柔的撫了撫她的臉,繼續給她梳頭:「乖,沒事的。」
她眼睛發酸,抬手揉了揉,不說話。
他把她頭髮給理順,仔細端詳了下,微微一笑:「好漂亮。」
她吸了吸鼻子,別過臉。
「歡歡,還生氣呢?要不,你再打幾下出出氣?」
她搖搖頭,身子往前傾,把他抱住,下巴擱在他肩上。他懸著的心放下了大半,柔聲問:「歡歡,我們和好,行不行?」
她沒有回答,轉而說別的,聲音小小的:「我不是小女孩了。」
「嗯,歡歡是漂亮的大姑娘。」
「疼不疼?」
「疼,你現在好受點了嗎?」
「……」她現在發不出火,可是心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鬱鬱之氣,讓她精神萎頓,對什麼都提不起精神。
他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馬上人家的車就來了,大哥去穿衣服,收拾下東西,準備出發。」
池歡鬆開手,池樂去取了衣服,抱著走出去換。她看著他的背影發怔。
他的背部線條十分漂亮,在燈光照耀下彷彿雕塑,上面橫七豎八的傷痕讓她有些不自在。
她是不是太任性,太不像話了點?
池樂是無心之失,仔細一想,他根本沒什麼大錯誤,換成別人,恐怕都不能忍受因為一件烏龍事就受到這樣的對待吧。
她默默從旅行包裡掏出濕巾擦去手指上的血跡,最近她情緒太激動,任性胡來的次數過多。一次兩次鬧情緒惡作劇,還可以說是撒嬌,可是總是這樣,定然會惹人厭惡,就算她本人,也不喜歡那樣的自己。她該管管自己的脾氣了。
池樂穿好衣服回來收拾東西,動作很麻利。池歡坐在床上看著他忙前忙後,腦子有些空。
過了兩分鐘,池樂的手機響了,他接起說了兩句,很快,一個男人走進來,問了好,然後把兩人的行李提起來往外走。池歡慢慢的移著腿準備下床,池樂瞧見了,直接把她打橫抱起:「別走路,萬一傷著骨頭了,走路恐怕會加重傷情。我抱你吧。」
池歡點點頭,摟住他脖子,想了想,輕輕道:「大哥,我脾氣越來越壞了是不是?」
池樂微笑:「沒事,你這個年齡的女孩子都會有些莫名其妙的小情緒。」她最近的確情緒波動很大,乖的時候非常惹人疼,甜甜蜜蜜的,給他說笑話,或者纏著他要他請吃好吃的,不過她也會莫名其妙的忽然翻臉,追著他找茬。不過他不在乎她這些小脾氣,寵她寵習慣了,哄她玩是一件能讓他身心放鬆的事。
「剛才……對不起。」
「沒事,你心情好了就行。」池樂把她抱上車。
她如果要坐下,大腿和小腿就必然成為一個直角,很折磨她疼痛的膝蓋,池樂只能讓司機把副駕放平,讓她躺好,自己坐在後面輕輕的撫摸她的頭,陪她說話錯開她的注意力。
回城已經是兩小時之後了,醫生早就接到了電話,在門口等候,車一停下,便把病床推了過來,池樂把她抱上去,等著醫生給她拍片,檢查。
檢查結果讓兩人鬆了口氣。她的骨骼沒有受到什麼損害,但是一周之內都要避免彈跳和跑步這樣劇烈的運動。
池樂把她帶回家,給她請了兩天假,讓她好好休養休養,畢竟回學校上課,必須在教學樓和宿舍之間走動,大學面積很大,各處建築相距甚遠,每天需要走的路途不短。
車一開進院門,好幾隻哈士奇從花園和房間竄了出來,親熱的和兩人打招呼,簇擁著他們進去。池樂把池歡抱回房間,讓她換身家居服,然後挽起她褲腿,把醫生給的藥膏抹在她膝蓋上,動手給她揉。
池歡痛得飆淚,嗷嗷叫著,抓緊了枕頭,把家裡傭人都驚動了。管家進來一瞧,看到她青紫的膝蓋,嚇了一跳:「哎,歡歡這是怎麼了?」「摔了。」
管家道:「哎,好好的度假,怎麼傷了呢。不過山裡下了雪,路滑,是容易摔跤。」
池樂池歡臉都紅了紅,誰都不敢把真實原因外傳。
「康阿姨,麻煩你給廚房說一聲,熬點骨頭湯,燉點蹄筋什麼的給歡歡吃。」
「行。」管家轉身時池歡驚叫一聲,聲音尖銳,把老實的中年婦女唬了一跳。
池樂見她回頭,連忙道:「沒事沒事,您去忙吧。」說完又安慰池歡,「乖,忍忍啊。」
「不要揉了不要揉了!」
「不行,醫生都說了,把淤血給揉開了,通了經絡才好得快。聽話啊……」
「嗷嗷嗷!輕點!」
這個罪簡直不是人受的,池歡疼得想打滾,最後叫得沒了力氣,躺在床上輕輕的呻`吟。
池昕回到家裡,沒有被狗撲,不由得好奇,問管家:「康阿姨,咱家的二貨們呢?」
「樓上呢,應該在歡歡房間那邊。」
「歡歡的房間?怎麼,她回來了?」
「嗯。樂樂也在。」
池昕一邊嘟囔「不是在山裡麼」一邊上了樓,果然在池歡房間門口看到了簇擁著在門縫偷窺的哈士奇們。
池昕更疑惑了,再走近一些,便聽見了從門縫傳出來的聲音:「啊……輕點,輕點……oh……疼啊……不要了……啊……我不行了……放過我……嗚嗚……大哥……求求你不要了……」
池樂:「乖,放鬆點兒……慢慢就不疼了……」
池昕眼睛睜得溜圓,立刻踢開門衝進去,發現池樂穿得整整齊齊的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池歡衣服也穿得好好的,只是挽起了褲腿,再定睛看看,池樂的手按在她膝蓋上,從指縫裡漏出來的皮膚是青紫的。
「你……你們……」
池樂道:「歡歡膝蓋傷了,得把淤血給揉開。你調研完了?」
池昕道:「完了……」說著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我的天,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們兩個在……」
池歡的臉倏地漲紅,池樂臉一黑:「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