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霸寵庶女妃,暴君,好粗魯(48)
郭媽媽渾身一震,這房間裡的味道太過熟悉了。1
這十幾年來,她經常會聞到一股濃郁的歡愛之氣,只是從來沒有點破過。
因為知道郭沁香從來都不曾提起過,也沒有露出過什麼馬腳,所以她都只當是自己的錯覺而已過。
可是,她方才恍惚看到床帳內除了主子以外,似乎還有另外一個人的身形一晃而過……
天哪!郭媽媽也不敢往下想了,只是低垂著頭恭謹地說道:「小姐,七小姐忽然回來了,說是要替二少爺治病,但是治病之前,有要事一定要見您。您看奴婢是不是要回絕七小姐……櫞」
郭媽媽下意識地已經認定郭沁香絕對是在偷人了,但她只能裝作房間裡只有她們兩個人,也稱呼郭沁香為在娘家時的「小姐」。
但是郭媽媽的手心裡都是冷汗了,如果被大夫人逮著自己知曉她的秘密的證據以後,恐怕自己會沒有好果子吃的!
這麼多年來,郭媽媽雖然是郭沁香的貼身奶娘,絕大多數事情郭沁香都會跟郭媽媽說上一說。唯獨偷人這件事,郭沁香從來沒有透露過懺。
剛才郭媽媽說的話很明顯,眼下郭沁香的床帳內有野男人,不方便見客,她不如直接回絕七小姐算了……
郭沁香卻微微蹙眉,邊將凌亂不堪的衣服穿好邊狐疑地問道:「她可曾說過是為了哪件事情?」
「這個倒沒有,但是七小姐的神色看起來像是已經戳定您會見她一樣。」郭媽媽略帶遲疑地說道,她有些不確定,小姐真的決定要見七小姐嗎?
「那好,你讓她在外室等待,我穿好衣服就出來。」郭沁香冷冷地說道,隨後又加了一句,「以後你再私自闖入,休怪我不顧念多年情義!」
「是,奴婢知錯了。」郭媽媽渾身一抖,尷尬地說完,便快速退了出去。
郭沁香轉過頭去看向身旁的男子,淡淡地說道:「你就在裡面躺著吧,不要出去,更不要發出響動。正好,也讓你見識一下牙尖嘴利的項純。」
男子指了指自己身下某一處膨脹,挑眉漫不經心地說道:「那它怎麼辦?」
「死相!等我回來再說!」郭沁香聽到門響,便不再說話,起身披上貂皮大氅走了出去。
楚若搓了搓有些寒冷的手,把貂皮大氅的帽子摘了下來,正雙手對著炭火取暖。
「純兒,你怎麼深夜就趕回來了?」郭沁香走上前,溫聲說道。
楚若回過頭去看向郭沁香,敏銳的鼻子卻聞到了一股很曖昧的味道。她狀似什麼都沒有察覺的笑說道:「母親,純兒擔憂二哥的身體狀況,剛剛將祖母和外祖母都安頓好,便快速趕過來了。」
「哦?原來是這樣子,還以為你二哥平日裡都白疼愛你這個妹妹了。既是為了兩位老人之事,那我也不能太過矯情的說些什麼。」郭沁香悲傷地垂下頭,感慨地擦著眼角。
「只是你二哥的病情確實不大樂觀,你若是有心,就快些為他看看去吧。」
「怎麼會呢,二哥平時最疼我了,我當然會照顧好二哥的病情。」楚若溫婉地說道。
她抬眸向郭沁香看去,搓著雙手走上前,溫聲說道:「母親不必擔心,我已經先幫其他病人治療了兩天,可以確定能夠治癒了。只不過,純兒有話想要問一問母親,不知母親可有時間聽我說幾句?」
「但說無妨。」郭沁香意味深長地看了楚若一眼,慈愛地笑了笑,彷彿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和善的女人。
楚若揚起下巴,淡淡地說道:「在我剛剛回到丞相府不久,忽然在外面遇到一次劫殺,後來我和四姨娘又不斷地遭受許多暗襲,母親可知道是誰幹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仔細聽起來倒有疑心我的意思了!」郭沁香面色倏然變冷,負手在後,冷聲說道,「純兒,我念在你之前都淪落在外的份上,不與你計較以下犯上的過錯!希望你不要得寸進尺!」
「我得寸進尺?」楚若回過頭去衝著白月失笑一聲,「白月,你家小姐可是這樣得寸進尺的人?」
「啟稟七小姐,您向來都是寬厚待人的,幾次三番下來,都是以德報怨。」白月也不敢看向郭沁香,恭謹地說道。
老天爺,她可說的全是實話啊!
除卻太過惡毒的那些人,七小姐都是以德報怨哦。
好比白玉,差點兒就給小姐下毒,但小姐最後卻原諒了白玉,還賜給白玉一個大丫鬟的身份,實屬難得。要是擱在四小姐項染的身上,只怕早被拔舌頭斷手斷腳的趕出丞相府了。
「主子們在講話,有你這個丫鬟插嘴的餘地嗎?」郭沁香扭過頭去對白月呵斥道。她冷冷地掃向白月的臉,沉聲怒道,「你給本夫人滾出去,沒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隨便進來!」
白月嚇得渾身一抖,忽然想起楚若在馬車上交代的事情,便恭敬地垂下頭,溫聲說道:「啟稟大夫人,奴婢是老爺派給七小姐隨侍左右的丫鬟,而且老爺說,任何時候都不得離開七小姐,否則奴婢的項上人頭不保。請大夫人體諒奴婢的忠心,相信您也不會違逆老爺的決定,奴婢人微言輕,就更不敢了。」
「你!***才,莫非我還會害你家小姐不成?!」郭沁香氣得渾身發抖,不禁口不擇言,氣悶地說道。
好端端地一場歡愛被郭媽媽和項純打斷了不說,現在一個丫鬟就敢公然向她叫板,真是不知所謂!
楚若微微蹙眉,不著痕跡地擋在白月的面前,溫聲說道:「母親說不認識那些歹人就更好辦了。純兒以為,那些人背後的主子一定是一個十惡不赦又常年無寵的醜八怪。」
「當然了,這不是指的相貌醜陋,而是人心太過險惡醜陋!這樣的人絕對不配做人,連狗也不配。母親,您說是不是?」
言下之意時,郭沁香就是那些人背後的主人,所以她說白月是***才,但她連狗都不如。
郭沁香語塞,想否認都不可能了。她面色嚴峻的掃向楚若,顧左右而言他,「然後呢?你到底想說些什麼?」楚若挑眉,意味深長地說道:「我想說:若是誰膽敢再害我和我關心在乎的人,我一定不會輕饒!」
「比如說,讓四姨娘受罪和承受痛苦,我就會讓那人承受更加嚴厲的痛苦。比如說,我可以治好二哥的病,但也可以如法炮製,對付那個人最在乎的親人!」
「這叫以牙還牙,誰叫她不識抬舉,柿子總是撿著軟的捏呢?」
郭沁香目光陰狠地掃向楚若,面色很不好看。
她冷冷地嗤笑一聲,鄙夷地說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原來七姑娘是到我這裡立下馬威來了。看來一定是誰在你面前嚼了閒言碎語,說出那人是誰,我定不會輕饒便是!」
「母親,您真的想知道嗎?」楚若訝異地看向郭沁香,含笑搖了搖頭,溫聲說道。
「母親,二哥最在乎的人不但是您,還有宋雙,也有我。」
「您想想看,不管是誰害我,二哥都會想盡一切辦法阻止的。而且,一旦他知道我受到了傷害,最先懷疑的人會是誰?您盡可以仔細地想,我也就不細說了。」
說到這裡,楚若突然轉了話頭,含笑說道:「今天我救二哥,為的也是讓母親早日獲得孫子。我敢打賭,宋雙肚子裡絕對是個男胎,母親若是懷疑,可以親自等到她待產的時候。」
郭沁香驚愕地看向楚若,她這麼早就能預測宋雙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了?
思及別人都已經有了孫男孫女,而自己跟兒子一直拗著來,到現在未曾得到一個孫子,心中也頗為失望。
然而,宋雙的家世確實不錯,可她終究是許過人家,還是馬上就要成親就剋死了丈夫的,大族世家的人無一不對這樣的事情忌諱……
「所以,你才讓青兒身患重病,也讓宋雙故意前來侍奉他,是嗎?」
「這樣一來,大族世家的人們便不會再針對宋雙的事情而多嘴多舌,反而會覺得她是一個善良又堅持的好女子了?」郭沁香輕蔑地說道。
如果這一切都只是他們的計劃,那宋雙的所作所為就沒有什麼值得稱讚的了。
郭沁香原本也有些感動,但一想到這裡,心就會越來越涼。
楚若失笑一聲,挑眉看向郭沁香,笑著問道:「母親這樣聰明的人,難道還辨不出真假麼?我指天發誓,若是宋雙和二哥知道我用了什麼招數的話,那就天理不容,我也將不得好死。」
「你!」郭沁香倏然變了臉色,面含惱怒地看向楚若。「竟然真的是你!你禍害我的兒子,還讓他身患重病!」
「純兒,我待你不薄,你為何要這樣狠毒?」
呀?終於反應過來了?
楚若處變不驚,點了點頭,承認道:「母親,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敢承認,那是因為我曾經問過二哥和宋雙。愛夾答列」
「如果他們在一起要遭遇許多困難和折磨,他們還願意闖下去嗎?他們毫不猶豫的回答我『願意』。但是,我也沒想到,他們情比金堅,竟然可以一路挺過來。」
說到這兒,楚若挑眉,「母親,若是有些人能像我一樣坦白又有擔當,那就再好不過了。」
「我是為了幫人而不是害人,但某些人是為了害人而利己!」
「說句不好聽的話,母親,父親對四姨娘是一往情深沒錯,但她一直都尊敬您,不曾想過要害您。請您……」
「住口!」郭沁香面色又是一變,輕蔑地目光從楚若的臉上一掃而過,揶揄地說道。
「你口口聲聲含沙射影的指責我,莫非是我從前待你母親太苛責了?」
「現在老爺獨寵她,難道我和其他幾位姨娘攔著不讓了?純兒,你說話一再挑釁我,休怪我要用家法伺候了!」
「家法?」楚若脆聲笑道,「還請母親多看看家法和三從四德比較好吧。女人善妒,又心狠手辣,便是於天理所不容之人。若是還不能改過自新,我不介意要替天行道!」
「不過,我也奉勸母親一句,若是誰敢惡意傷害宋雙,二哥就算不報仇,也會恨那人一輩子!」
「反了!真是反了!你這丫頭誠心要趁著你父親不在,故意拿話氣我是不是?」郭沁香杏眼圓瞪,指著楚若的鼻子,氣急敗壞地說道。
楚若依舊淡然淺笑,只是話裡有著無比地堅持:「母親此言差矣,純兒在外面居住了這麼多年,早就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了。」
「既然母親不願意挑明了說,那我也就不再多說。但是,今日我把話撂在這裡。若是我和四姨娘還有其他在乎的人再受傷害,休怪我不客氣了!」
「二哥的病可以用來幫助他,也可以用來懲罰別人!神不知鬼不覺的事,我也會做。」
說完,楚若褔身恭敬地說道:「母親,我先走了,二哥的病還需要調養,再不去的話就晚了。」
等了有一會兒,郭沁香都怔愣著不曾讓楚若起身。
楚若便逕自站起來,唇角的笑意更加燦爛。轉身走了出去,再也沒有回頭。
臨跨過門檻時,楚若那敏銳的耳朵忽然聽到來自內室輕微的響動,似乎是男子極力忍住的咳嗽聲。
她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簾,把所有疑問都壓在了心裡。
郭沁香有氣無力地跌坐在黑樟木的寬大椅凳上,單手拄著額頭,斂眉沉思。
其實項純說得沒錯,她若是真的想要對宋雙下手,項青也一定會知道。
而且,就算是別人想對宋雙下手,項青也一定會懷疑到自己頭上。
因此,無論如何,郭沁香都要想方設法保護好宋雙和她腹中胎兒的安全。
而四姨娘那裡,郭沁香如何對付邱然,項純就會加倍對付自己或者是自己最在乎的人……
由此可見,項純此行的目的是達到了!
郭沁香只是有些悲慟,她辛苦養大的孩子,竟然就這樣對待自己!
她真是生了一個好兒子,哈哈!哈哈哈!看到郭沁香忽然大笑,她身後的男子眉心微蹙,走上前輕輕地從身後環住她,低聲在她耳畔喃喃道:「你這樣的笑,把我的心全都揪緊了,怎麼辦?」
郭沁香微微一愣,回過頭去看向他,只見他雙目含情的望著自己,似乎在等待她的垂憐。
頓時心中一暖,早已隱忍不住的淚水也簌簌地流了下來。
她難以自持地抱住男子的腰際,哽咽地說道:「我只是傷心,操了大半輩子的心,竟然把兒子拱手送給別人了!這還不算什麼,項純那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竟敢起到我脖子上耀武揚威,如何能讓我氣平?」
「唔,項純麼?」男子雲淡風輕地輕喃出聲。
那個女子果然是非同一般,幾句話就把一直強硬的郭沁香打擊德潰不成軍,沒有了主心骨。
男子輕輕拍了拍郭沁香的後背,溫聲安慰道:「其實她說的也有道理,我也認為你不應該去計劃一些小手段,這樣容易打草驚蛇。」
「那我該怎麼辦?」郭沁香仰起頭來。
此時此刻,她不是一個驕傲的項家女主人,而是一個迫切需要愛人安慰的小女子。
男子淡淡地勾起唇角,對郭沁香意味深長地說道:「既然要下手,那就下狠手,穩准狠的拿捏住對方的痛腳,讓她無法再喘氣。這不就結了?」
郭沁香茫然地皺眉,思索了一會兒之後,好奇地問道:「真的有用?那丫頭很難下手,每次都會被她給逃了。」
「唔,放長線,釣大魚。現在那麼快起桿的話,只怕就算釣著魚,也是一些小魚小蝦。」男子雲淡風輕地說道,誘惑著將郭沁香扶起來,帶她向房間內走去。
「你說得對。我應該……咦?」郭沁香剛要說話,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內室。
她的身子被男人輕輕一壓,又迅速躺回了床上。
「怎麼?有什麼可好奇的?」
男子邪魅地揚起唇角,低下頭在她的唇畔流連,含糊不清地說道:「本來我們就快要進行了,只不過被人打斷了而已。我可還記得方才有誰說過,一會兒再補償我的。」
郭沁香的身子倏然一軟,雙手纏上他的頸項,主動湊上自己的雙唇,柔聲說道:「你可真記仇。好吧,向來都是你侍奉我的,那今晚我就放縱自己一回。」
說完,她忽然翻身,將男子壓在身子,低下頭勾起舌頭輕輕地舔舐著他的每一寸肌膚。
男子悶哼一聲,妖嬈淺笑,享受著黑夜中歡愛的洗禮……
直到走出東湘院,楚若才覺得渾身有些癱軟,忍不住向身後的白月靠去。
白月早已經嚇傻了,她連忙扶住楚若的身子,心有餘悸地低語道:「老天!奴婢真是服了您了,七小姐!大夫人氣成那個樣子,勢必會跟您記仇的!」
「無礙,她要是願意發洩,儘管發洩到我身上。」楚若擺了擺手,看向白月,溫聲說道。
「四姨娘的事情早晚會傳到丞相府來,與其讓四姨娘在冷風中應對刺骨的寒氣,還不如由我站在最前面,為她保駕護航。這樣一來,大夫人凡事會忌諱我一些。哪怕恨我入骨,也不敢輕易動手。」
「乖乖,嚇死奴婢了!二少爺的病真是您弄的啊?這些天一直也沒聽您提起過,還以為您只是對這病胸有成竹而已呢。」白月驚愕地說道。
莫無影已經跟了上來,他輕歎一聲,緩緩說道:「七小姐此舉固然是保障四姨娘暫時安全了,但卻與大夫人徹底撕破臉了。」
「怎麼會是徹底撕破臉?你說的可不對。她明面上還會一如既往的裝作活菩薩似的與世無爭,背地裡也不敢再耍什麼小手段了。」楚若不贊同地搖了搖頭。
「哦?此話怎講?」莫無影訝異地問道。
楚若心知他既然敢問,就說明周圍沒有任何其他人竊聽。
她低聲淺笑,諱莫高深地說道:「母親都曉得我已經知道她曾經害過我和四姨娘了,自然不會再輕易動手,免得二哥受牽連。不過嘛……算了,不提也罷,還是先去看二哥吧。」
楚若沒有說下去,雙眸微微瞇起,只怕大夫人會耍一招出奇制勝的狠手段,讓她沒辦法再張狂了!
「小姐說話總是說一半留一半,還要讓奴婢去猜。唔,猜得腦袋都痛了。」白覺得氣氛有些凝重,故作輕鬆地說道。
「這不是更好嗎?可以開發你的腦力,免得總是比榆木稍微好一點點。」楚若失笑地說道
項青的院落內。
一片寂靜,除了主房間那一盞昏黃的燈光顯示著有人在以外,冷清極了。
楚若剛走進院子時,鼻頭一酸,忍不住就想要哭出來。
二哥是那樣身披光環的一個人,但是她知道,項青從來不喜歡生活在光環下。
現在所得到的禁軍統領一職,也確實是他拚死拚活親自掙上來的。
當然了,如果說一點兒都沒沾項銘嘯的光,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父親是當朝丞相,別人多多少少都會給他面子的。
楚若還記得那時候經常會聽到丫鬟們私底下議論,要如何如何接近二少爺,想辦法做一個姨娘也是好的。
但是現在項青生病了,又有哪個丫鬟願意冒著死亡的危險前來探視?更別說侍疾了。
房間內,宋雙還在挑燈為項青揉捏身子。
項青正在沉睡,他身上已經沒有那股復仇的爛皮味道,但是面色蠟黃憔悴,怎麼看都是一個行將就木之人,恐怕是活不長了。
宋雙都不忍心去看項青的臉,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但是面對著這樣的情景,宋雙也無法不強忍著心中的酸痛堅持著。
「吱嘎」一聲,門被人推開了。
宋雙詫異地向門口看過去,卻見來人是一襲白衣又身披白色貂皮斗篷大氅的楚若,頓時淚如雨下。
她跌跌撞撞地奔向楚若,在距離楚若有一段距離時,哽咽地說道:「純兒,你總算來了!嗚嗚嗚……項青他……他恐怕是不行了!」
楚若連忙走上前,一把扶住即將跌倒的宋雙,語帶哽咽地說道:「好雙雙姐,你辛苦了。我不會讓二哥死掉的,你放心。」「那你快救救他,快點救救他吧!我求你了,我給你跪下,不要不管他……」宋雙掙扎著要跪下,卻被楚若急忙攔住。
那天楚若拒絕了她,宋雙害怕楚若這次又要拒絕自己,哭得不能自已。
「不要這樣子,再想跪下的話,那我可能就真的走了哦。」楚若沒好氣地嗔道。
「好,好,我不跪了,真的不跪了。」宋雙連連點了點頭,把楚若迎到了床前,嗚咽著說道。
「純兒,你看看他,都快沒有人樣子了。如果他真的就這麼沒了,我跟孩子也不活著了!」
楚若蹙眉看向宋雙,鄭重地說道:「我不許你們再說什麼死不死的,之所以等到現在才來,也是為了讓母親徹底對你們放下心防。」
「真的?那項青還有救?」宋雙詫異地看向楚若,難以置信地問道。
「自然是有救的。」楚若打趣地說道。
為項青號脈以後,楚若塞給項青兩粒藥丸,讓它在口中自然融化。然後又遞給宋雙一個藥丸,示意宋雙口服下去。
宋雙點點頭,按照楚若說的去做。
楚若鬆了一口氣,溫聲說道,「你不要著急了,趕緊也躺下,我一會兒就會給你醫治的。只是要委屈你們,可以去拜堂,卻無法當天行新婚洞房之禮了。」
宋雙面色一紅,尷尬地看了楚若一眼,輕咬著下唇說道:「純兒,你還是個姑娘家,為何提起這種事情來總是……總是這樣大膽……」
「唔,要不是我大膽的建議你,恐怕你跟二哥還在原地踏步呢。」楚若委屈地聳了聳肩,她容易嗎?計劃了這麼久,得費多少腦細胞?
宋雙臉色更是羞紅,她走到外間躺下,還不忘囑咐道:「項青若是醒來,記得叫我一聲。」
「好。」楚若溫聲說道。
她回過頭來為項青親自清理著傷口,從懷中取出一瓶瓷白色的藥,一點點將項青的身子擦洗後,塗抹好。
整個過程中,楚若都沒有覺得如何難為情。
在她心裡,項青就是她親生的哥哥。
那次項青忍痛責打過自己之後,楚若便在心裡把項青的所有關愛都記在心中。
有這樣一個好哥哥用他的方式保護著自己,甚至不惜跟親生母親爭吵對峙,楚若還有什麼好避諱的呢?
她把項青當成生病的親哥哥,不嫌髒累的服侍著。
直到全部處理好以後,楚若才輕輕地為項青蓋上被子,等待他醒過來。
那藥物開始有些冰涼,漸漸地就會覺得渾身灼熱難耐,所以楚若料定項青絕對會醒過來。
「純兒……」項青撐開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楚若的影子,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二哥知道你會來,你著實辛苦了。」
楚若聞言,淚水啪嗒啪嗒地落了下來。
她握著項青的手放至自己的唇邊,輕聲哽咽道:「對不起,二哥,我來晚了。但是該做的事情我都已經做完了,母親以後不會對雙雙姐不好,你們安心的成婚便是。」
「真、真的?」項青詫異地睜大眼睛,滿是驚疑地看向楚若。
並非是項青不相信楚若的能力,而是他太瞭解母親郭沁香的心性,怎麼可能會輕易答應下來呢?
楚若言簡意賅的把事情跟項青說了一遍,沒有隱瞞什麼事情。面對項青時,楚若感覺就像面對項銘嘯那樣倍感溫馨。
而且楚若也知道,項青一定會理解自己的所作所為,不會再打她了……
聽完以後,項青長舒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只是連累了那麼多無辜的大夫和雙雙,讓他們陪我一同受罪了。」
「那也沒辦法,我不這樣做的話,母親是不會徹底心軟的。」楚若無奈地攤了攤手。
「二哥不知道,我心中也為你著實捏了一把汗。母親派人去請我,我不來她也不再管你,分明是看透我絕對不會放任你就這樣死去。」
「倒也不是說我慫恿你對母親如何看待,只是我心裡很糾結。若不是想方設法讓歐陽月下了一道賜婚的聖旨,再加上咱們家外面有那麼多人聲討,恐怕你們真的很難在一起了。」
項青眉頭輕皺,頗感無奈地說道:「再怎麼說,她也是我的生身之母。母親如何做是她的事,我這個做兒子的為了宋雙和……已經夠讓她傷心的了,母親即便冷淡著我,也是理所應當的。」
「二哥,你不要傷心,母親其實很關心你的病情,只是她猜出來我是在用計策逼她就範,她不願意妥協退讓而已。」楚若拍了拍項青的手,不禁破涕為笑。
「對了,二哥,三日後你們就要成親了,明天把宋雙送回去吧?」
「她的身體怎麼樣了?這麼多天都在侍奉我,她的家人只怕也不會高興的吧?」項青擔憂地問道。
楚若含笑搖了搖頭,溫聲安慰道:「二哥放心,她的家人我也都打點好了。而且現在外面的人都對宋雙津津樂道,十分欽佩她捨身侍疾的所作所為,都覺得一生之中若是能有這樣一個女子常伴左右,便是不要三妻四妾也值得了。如今雙雙姐落得一個好名聲,他們也知道雙雙姐心意已決,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唔,委屈雙雙了。為了跟我在一起,她受了太多的苦。」項青喉嚨有些疼痛,哽咽地說道。
他很久沒有這樣想哭了,母親的不諒解和宋雙捨命相陪,對項青來說都有莫大的感觸。如今,他的生命裡還多了一個七妹,處處讓他感受到了溫馨的親情,心中甚感欣慰。
「純兒,我項青何德何能,能有你這樣一位好妹妹在身邊啊。」項青感慨萬千的說道。
「二哥,你當然要感激我,而且還要一輩子都寵溺著我呢。不過最辛苦的是雙雙姐,她被我蒙在骨裡,卻依舊心甘情願守著你,實在是太難得了。」
見項青心情這樣沉重,目光故意朝被子上轉了一圈,曖昧不已地說道,「方纔我在為二哥上藥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萎靡消沉的某個部位。待二哥身子好起來,可一定要再展雄風,好好補償一下我的准二嫂哦。」「啊……你、你……純兒!」項青嘴角一抽,猛地咳嗽了幾聲,尷尬地說道,「你怎麼可以隨便……隨便看我的身子……」
他隱約能夠感覺到被子下的自己未著寸縷,足以想見,楚若肯定什麼都看到了!
楚若隱忍著笑意挑眉,十分自然地說道:「二哥,你怕什麼的?你不是我親二哥嗎?我還給別的病人這樣醫治呢,你又不是什麼外人,分這麼清楚做什麼?」
「可那也……那也太……」項青憋得臉色通紅,比剛才蠟黃的臉色好不到哪裡去。
楚若忍俊不已,「噗嗤」一聲樂了出來,笑著說道,「二哥,你就別拘謹了,這幾天都是我伺候你,別人不曉得用藥的輕重,我也會如此給你未來的妻子塗抹一遍的,這樣就公平了吧?」
「……」項青風中凌亂了,鬱悶地翻了個白眼。
楚若也不跟項青開玩笑了,站起身來輕聲說道:「雙雙姐的病情輕,所以身體要承受的疼痛比你小很多,她會沉睡到明天早上。我給她上藥去,一會兒再跟你說。」
「嗯,」項青點了點頭,溫聲說道,「有勞你了,純兒。」
「二哥又跟我客氣開了,說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楚若失笑地搖了搖頭,轉過身走向外間
平靜地度過了兩日之後,楚若於項青成婚的前一天下午隨著老太太和邱然回到了丞相府。
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再加上項青馬上就要成婚,再不回來也不合適。
郭沁香滿面笑容的站在門口迎接老太太的歸來,彷彿一個十分孝順的兒媳婦,惦記婆婆在外面是否吃住習慣,溫聲問候著。
老太太也是樂呵呵的模樣,看不出她臉上有任何不滿的情愫。
楚若不禁暗中拍手叫好,老太太這一招真的是太強悍了,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你郭沁香不是害我嗎?我偏偏要對你慈愛有加,讓你挑不出瑕疵來。
可見郭沁香就有些虛偽了,她面色一僵,從來沒見婆婆這般熱情過,心裡不禁有些發虛。
邱然小心謹慎地跟在老太太后面,也不敢說自己有身孕的事情,但這話必須要說清楚的。
所以,老太太率先說道:「對了,沁香,四姨娘剛剛被檢查出已經有了將近三四個月的身孕,不宜到你院裡去晨昏定省了,你要多擔待一些。」
郭沁香心中一凜,面色瞬間變了幾變。
哼,都已經快四個月的身孕了,還說是剛剛知道,這是騙誰呢?
她將目光不著痕跡地朝楚若臉上掃了一圈,心中鄙夷地想到。
怪不得項純前天晚上說了那些話,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啞口無言呢!
而站在郭沁香身後的大姨娘和二姨娘都面色不大好,狐疑地盯著邱然的肚子,心中一陣嫉妒。
萬一四姨娘一舉得男,那她們以後在丞相府裡的地位就更加不好了,真是氣人啊!
尤其是二姨娘,她只生了一個丫頭項菱,本想指望著項菱能夠給自己揚眉吐氣,沒想到卻稀里糊塗的把身子給了一個小廝!
這下可好了,老爺根本就不寵幸她,而她如今也已人老珠黃,自然不如邱然年輕還能生育了!
三姨娘由衷地為邱然感到高興,衝她微微點了點頭。
楚若之前對三姨娘的溫婉有些偏見,但是在漸漸地觀察中發現,之前是自己錯了,其實三姨娘還是個不錯的女人,懂得藏拙。
這幾個姨娘當中,也唯有三姨娘還算是與世無爭的人了,她只想保護好自己的女兒項欣,其他的都跟她沒關係。
其實三姨娘心中也是清楚,老爺的心思都在四姨娘那裡,她現在能夠有項欣也已經很滿足了。
「真是天大的喜事,老爺一定也很開心吧!四妹,快些進去休息吧,平日裡也不用忙裡忙外的了。好在純兒自己就是個大夫,照看起來也方便些。若是有用什麼需要,我一定會應允下來的。」
郭沁香大方得體地扶著四姨娘走進門口,千叮嚀萬囑咐的與她說著一些該注意的事項。
邱然有些受寵若驚,快速點了點頭,感激地說道:「夫人,妾身給您添麻煩了。」
「說的是哪裡的話?當初你們幾位妹妹都身懷有孕時,我也為你們感到高興。咱們府裡許久都沒有那麼熱鬧了,等青兒和藍兒都成婚以後,過幾個月就開始熱鬧起來了。」郭沁香含笑說道。
楚若順著郭沁香的話溫聲說道:「母親說的極是,明年把正月過去以後,二月裡三哥的好日子也就到了。說起來可真快,我就要當姑姑了呢。」
「那是自然。對了,你大姐也已經有了六個多月的身孕,雖不在家中,但也是咱們項家的一份子。」郭沁香狀似不經意地提起項芸,目的也是為了彰顯自己的地位。
現如今四姨娘風頭正勝,本來就有項明嘯的寵愛,現在又多了一個女兒,簡直是如虎添翼。
好巧不巧的又身懷有孕,所有的好事都被她給趕上了!要說心中不生氣,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也是這麼說呢,而且陛下十分關心大姐,曾與我說,等大年過去以後,讓我入宮親自照料大姐的生活起居,若是時間允許的話,我會一直等到大姐生產再回來。」
「當然了,陛下准許我可以隨意出入皇宮,也能時常見到諸位呢。」楚若不著痕跡地將與歐陽月協議好的事情說了出來,只不過用了另外一個表達方式。
郭沁香眼裡閃過一抹鋒芒,讓她進宮?恐怕陛下是想近水樓台吧?
項染心中憋悶不已,憑什麼好事都讓項純給趕上了?她還想入宮陪伴大姐呢,那可是自己親生的姐姐啊。
想到這裡時,項染忽然出聲說道:「七妹先去自然是好的,等大姐的身子七個月時,就可以召家人入宮陪伴解悶了。屆時母親和我都會前去,等選秀開始時我再出宮便是。」郭沁香冷冷地掃過項染的臉龐,瞇起眼睛警告她不許在老太太面前多嘴。
可項染卻已經等不及,再不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地跟陛下找個培養感情的空檔,只怕等全國上下的美女佳麗們聚集到一起,陛下就該挑花眼了。
老太太深深地望了項染一眼,含笑說道:「染兒說的不錯,進宮去長長見識也是一件好事。若是將來能入宮服侍陛下,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多學習學習。」
「祖母說的是,染兒也是這樣想的。」項染欣喜地揚起唇角,恭謹地福身說道。
郭沁香只是揚起唇角,什麼都沒再說。直到所有人都分散開以後,她森冷的目光朝項染的臉上刮過,示意項染跟著自己回房。
項染撅起嘴巴,倔強得揚著下巴跟郭沁香走回東湘院。
來不及坐下說些什麼,郭沁香已經回過身去衝著項染沉聲怒道:「你們一個個倒真的都是我的好兒子、好女兒!你二哥學會跟我頂嘴,還事事都與項純商議!你如今又什麼都不跟我說,私自亂做決定!」
「母親,染兒只是不願意看到七妹那樣顯擺,誰還沒有進宮的機會呢?」項染理直氣壯地撅起嘴,冷冷說道。
她根本就不覺得自己錯了,相反,還認為自己說的正是時候。
「母親,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這樣一來,眾人都會因為您是當今貴妃娘娘的生母,他們誰也不敢再小看您了!」
「糊塗!」郭沁香揚起手,想要狠狠地向項染掌摑而去。但是,到最後郭沁香還是沒捨得。
記得那次郭沁香還說過,以後再也不打項染了,可見到這麼不爭氣的女兒,郭沁香怎麼可能不生氣?
她憤怒地看向項染,鄙夷地說道:「你以為你祖母和項純都是吃素的?沒看出來她們是一條心嗎?你這孩子誠心要拆我的台是不是?」
「本來我是計劃在進宮時帶你一起去,你怕我臨時變卦還是怎麼著?真是愚不可及!你要是比不過人家項純聰明,就不要總拿出來丟人現眼了!到底是誰在顯擺?分明就是你!」
「母親!您怎麼總是這樣貶低我呢?那個項純有什麼好的?父親天天把她掛在嘴邊也就算了,就連二哥也總是圍著她轉!」
「本以為您是最清醒的一個,可您現在也總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項純委屈地看向郭沁香,眼裡滿是疑惑,這還是她那個一向都很高傲的母親嗎?
郭沁香的嘴唇微微顫抖,渾身都忍不住發冷了。
她失望地望著項染,輕蔑地說道:「項染,今天我就說一句實話,你愛信不信!即便以後你入宮為妃,也斷然不會到達你大姐那個位高權重的貴妃之位,更別說是皇后了!」
「如何不會?母親真是太杞人憂天了!我有信心得到皇后之位,只希望母親能夠為我先鋪路,進宮之後的路途我自己走就可以!」項染冷哼一聲,不服輸地說道。
「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女兒,竟敢誇下如此海口。既然如此,那我也會盡力助你一臂之力,保你肯定能夠入宮!但是有朝一日你若在後宮裡栽了跟頭,不要再記得還有我這個母親!」郭沁香一時氣急,對項染說出了這樣森冷無情的話語。
項染心中一驚,這才發現自己之前說的話有多麼偏激。
她緊張地看向郭沁香,見母親盛怒還未消退,尷尬地說道:「母親,我……我知道錯了,請您不要生氣。」
「我以後都不會生氣了,全由著你們鬧騰才好呢!」郭沁香轉過身去,單手負在身後,冷哼著說道。
「四姑娘還是請自行離去吧,我需要冷靜冷靜。你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讓丫鬟來跟我提便是。但凡我能做主的,都會滿足你。如今你人大心也大,我不想管束你了。免得將來你會像你二哥一樣,心離我越來越遠。」
說到最後,郭沁香心痛的流下淚來。
她是真的有些累了,這樣為兒女謀劃一切,到頭來卻沒人能夠理解她一點點,做人真是夠失敗的!
「母親!」項染嚇得不敢離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求饒,「染兒知錯了,以後都聽您的吩咐便是。求您不要不管我,我也知道自己心高氣傲了些,以後我會改的。」
郭沁香回過頭來,低下頭看向項染,心疼的將她扶起來,語重心長的說道:「染兒,是我太苛責你了,你也不必自責,該道歉的人是我。」
「或許我的出發點是對的,卻一次次忽略了你們的感受。你們都已經長大,我也該多聽聽你們的意見才是。」
「母親!母親!我的心不會離開您,我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項染也禁不住淚流滿面。
她忽然發現母親似乎蒼老了許多,若是離近了一看,母親也已經有了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