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走上前,從腰間掏出一粒藥丸,直接塞進了他的口中。
藥丸入口即化,她冷冷的說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最好把藥丸吞了。」
耶律元怒瞪向楚若,看到她淚流滿面的樣子不禁錯愕地愣住了。
他沒想著把藥丸吞下去,但藥丸已經化得差不多了,便仰頭嚥了下去。
他閉上眼睛,心中的怒氣也漸漸平息:「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
「殺你?我確實是這樣想的,但是我被你們害死的好姐妹並不希望我這樣做。」楚若有氣無力地坐在地上,哽咽地哭了起來。
「你不知道,當時我親眼看著你們蠻夷部落的人將我的好姐妹強bao,卻因為事先被她點穴藏了起來,根本就沒辦法動彈。」
「我親眼見著一個妙齡少女就那樣被毀掉,最後自己跳井自殺了,心裡有多痛苦!我恨你們這種野蠻的行徑,但是她卻不希望我用這種同樣殘忍的方式來屠城……」
楚若很久沒有這樣哭過了。若一沒楚藥。
她之前一直在告訴自己,一定要為小茹和死去的村民們報仇,可當今天真的到了這一步的時候,她卻彷徨了。
難道自己當初算計好的一切就這樣放棄了嗎?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蠻夷部落的人繼續禍害其他的百姓們嗎?
不!不!她就對不會再給他們機會去屠殺別人,必須要讓他們得到應有的報應,才能夠確保這些人絕對不會再暴虐的欺凌別人。
耶律元奇怪地發現自己全身的痛癢在那一瞬間都消失了,他狐疑地看向顫抖著痛哭的楚若,竟然莫名地心軟了。
這是怎樣一個女子,既然有機會能夠要挾他,就一定可以束縛其他蠻夷部落的人,可她居然心慈手軟的放過了自己。
這絕對不是知難而退,至少耶律元不相信她會覺得報仇是一種困難,否則也不會有能力讓歐陽月帶著大軍前來討伐。
「你……你為什麼哭?」
耶律元在地上摸爬滾打了很久,已經累得要命了。
不過他天生力量驚人,勉強做起來,儼然絲毫未損的模樣。只是身上的衣衫破破爛爛的,有些棉絮都露在外面了。
楚若擦了一把眼淚,輕咳一聲,語重心長地說道:「我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做到沒有心,可以平靜地面對任何人的死亡。別人對我無情的掠奪,我幾乎是從死亡裡僥倖活下來的,能夠活至今時今日,也算是上天在垂憐我了。」
「可是,看到那些無辜的生活在蠻夷部落的百姓們,我也不忍心將他們一起殺害。」
「說到底,還是你們蠻夷部落管理的那些首領們太過殘暴,帶領一群同樣殘暴的人去燒殺搶掠,連帶著人們對整個蠻夷部落的人都恨上了。你敢說這不是你們惹下的禍根?」
其實楚若不想這樣煽情的跟人講話,可是此時此刻,她不得不承認,當自己身處在蠻夷部落時,看到他們比較落魄的生活,她也迷惘了。
心口處像是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火燒火燎的疼痛著。
她還想著用自己的能力統一天下,想要為鳳無涯和楚家人報仇呢!
呸!就這麼容易心軟的性子,說起報仇容易,真的實施起來該有多難?
又要保證無辜百姓不受牽連,又要保證對方知錯悔不當初,又要在完全對自己有力的情況下才能實施報仇的計劃……
耶律元蠻橫地冷哼一聲,沉聲說道:「我們會那樣做也是被逼的,這裡原本是一處荒蕪的地方,無論是大亞王朝還是明昭國都不看重。」
「那些顛沛流離的人們歷經苦難來到這裡休養生息,可惡劣的生存條件讓他們不得不向現實低頭,開始成群結伙的打家劫舍,長期以來,這種觀念已經普遍形成。」
「我們不願意受到外面人的管束,但是為了生存,一定要向其他國家的城村裡去掠奪!」
「只要有掠奪,就會有殺戮。像我們這些天生就不知道什麼是悔恨只為活著的人心腸很硬,漸漸地也就越來越冷漠無情,覺得那些人不過是沒了生命而已,活該就那樣死亡,是他們的君主管束不周,這又能怪得了別人?」
確實,蠻夷部落接近荒漠地帶,種植農作物不太合適,只有一些野草倒是可以用來放馬牧羊。
除此以外,其他的農作物根本就不能種植,全部都會荒寒而死。
楚若對這裡的地域還是深刻瞭解過的,但這不能成為他們燒殺搶掠別人的理由。
「你說得倒輕巧!莫非你們的祖先就不是被人處處排擠和打壓就跑到這裡來的?」
「就好比那些在山村裡存貨的人們,他們也嚮往著簡單平凡的生活。他們也很窮苦,但是他們可以自由勞作。你們過得不好,就要劫殺別人把他們的幸福都掠奪過來嗎?簡直就是野蠻人!」楚若不贊同地說道。
說到最後,楚若氣急敗壞地瞪了耶律元一眼。
見過蠻橫不講理的人,楚若蠻橫起來也絲毫不講理,但是沒見過像耶律元這樣把一切事情都當成是理所當然的人,殺了人還怨別人,什麼人啊!
「嗤」地一聲,耶律元邪肆地揚起唇角,歪著頭好笑地看向楚若。
「項純,或許你的說法很對,但那不屬於我們蠻夷部落的宗旨。反正我是做不到讓他們改變這種根深蒂固的觀念,你瞪我也沒有用。」
「那你也不配做這個蠻夷部落的首領,根本就不配!」楚若嗤之以鼻,譏誚地說道。
「世上有許多人都過得不好,但他們不會因為自己過得不好而去破壞其他人的安定生活。像你們這種觀念簡直是禽獸的行徑,根本就不入流。不就是荒地無法開墾嗎?」
「想辦法種植一些適合旱地生存的農作物就好了,何必要去從別人那裡搶奪來?」
「再說了,你沒有食糧可以吃,可以製作其他的工藝品或者布匹來跟其他地方的人進行等價交換啊。這麼簡單的事情,為什麼非得用燒殺搶掠才能解決的呢?」
楚若的話語裡依舊帶著一絲哽咽,如果鳳無涯此時此刻也在的話,絕對不樂見戰爭紛亂,希望天下能夠和平團結。
她從地上拄著起來,低下頭看向衣衫凌亂的耶律元,毫不客氣地說道:「耶律元,我警告你,休想惹我,更不要妄想得到我的身子。我若是不願意,任憑誰也沒辦法把我的身子給奪走!」
「你若是不信的話,儘管試試看,只是不要把你自個兒的命給搭進去就可以。」
「另外,本姑娘決定暫時不走了,就在你這裡做客,如果你們一直都冥頑不靈的話,我絕對有辦法對待叢林中的大棕熊,讓明昭國的軍隊前進到此處,將整個蠻夷部落都夷為平地!」
說完,她瀟灑利落地走了出去,絲毫沒有回頭。
耶律元沉默地想了一會兒,閉上眼睛把楚馨綃叫了幾年來。
「啊!天哪,大王,您這是怎麼了?」楚馨綃對於楚若平安無事的走出去一事感到很不可思議。
耶律元那麼魁梧又強壯的一個人,會對付不了一個女子?
在聽到耶律元的大叫聲時,她惡寒地想到許多種可能性,唯獨沒想到耶律元竟然衣衫襤褸,活脫脫像是被誰給折騰了一遍,渾身上下的衣服都沒有好地方了……
「我沒事。」耶律元冷冷地說道。
他睜開眼睛看向楚馨綃,淡淡地說道,「幫項姑娘等人準備三間帳房,不許把她跟那一對父子安排在一起,另外幾個人隨意。」
「是,妾身這就吩咐下去。」楚馨綃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問道,「大王,需不需要妾身扶您到內房去更換衣服?」
「不用你管,本王一個人就可以!」耶律元淡漠地說完,站起身來走向內房,沒有看楚馨綃一眼。
楚馨綃狐疑地看著耶律元的背影,大王這是怎麼了?
她愣了愣,轉身走向外面,把剛才耶律元交代的事情吩咐了下去。
說完,楚馨綃走到正在跟鳳涵等人說話的楚若面前,溫柔地說道:「項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楚若回過頭去,詫異地看向楚馨綃,她要跟自己單獨說話?
「有什麼事情不能在這裡說嗎?」楚若不解地問道。
「當然可以在這裡說,只是一些女兒家的事情,不太方便讓男人們聽到。」楚馨綃錯愕地看向她,失笑地說道。
楚若瞭然地點了點頭,回過頭去朝鳳無涯他們看去。
鳳無涯和莫無影站到了不遠處,只剩下鳳涵和白月兩個人在身邊。
「額……這兩位還在?」楚馨綃不願意被別人聽到她們談話的內容,所以才提出要借一步說話。沒想到楚若真的只把她提到的男人都支開了,剩下一個女子和一個小男孩……
楚若聳了聳肩,覺得這樣很正常,她失笑地說道:「他們都不是外人,你若有話就直接說吧。」
對於耶律元下令把楚若等人留下來的事情,楚若心裡已經盤算過的。
她是臨時更改的決定,不想再屠城,而是讓作惡多端的人受到報應,其餘的人都盡量安然無恙的繼續存活就好。
畢竟殺一個人是件十分簡單的事情,但是勸降比殺許多人更加艱難,也更加有意義。
否則,傳揚出去的話,所有人都會以為項純是靠著明昭國的大軍才能將蠻夷部落拿下,明面上是報仇雪恨了,私底下難免會被人說成她是利用美色勾搭的明昭國君主歐陽月,帶大軍壓境也是以多欺少。
這樣一來,自己以前做的努力可就都白費了,好不容易堆砌起來的名聲也會被毀於一旦。
楚馨綃見楚若在走神,輕咳一聲,淡淡地說道:「方纔我在大王的旁邊坐著時,發現你跟我家中的一位姐姐很神似,言行舉止和性情都有驚人的類似,所以覺得格外親切,特來與姑娘敘敘舊。」
楚若心中一驚,楚馨綃的姐姐除了早已嫁出去的大姐楚伊,就是當時排在第三的楚若了,而楚馨綃是四小姐,她口裡的姐姐分明就是說的楚若自己!
她眼裡迅速地閃過一抹慌亂,但還是很好地掩蓋了起來。
她垂下眼簾淡淡的說道:「我比你要小上好多歲,而且我們從沒見過,何來敘舊之說?至於你說的什麼姐姐,跟我像不像又有什麼重要的嗎?」
鳳涵心中對楚若豎起了大拇指,他就知道媽娘面對任何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而且還能做到臨危不亂。
只不過此時鳳涵比較關心的事情是寒冰蜥蜴做的事情到底解決了沒?
他四下尋找著白雪的下落,終於在一個角落處,看到了不起眼的寒冰蜥蜴。
寒冰蜥蜴朝鳳涵吐著舌頭,跟他做簡單的交流。
鳳涵瞭然地點了點頭,擠了擠右眼,期待著楚馨綃能夠快些得到報應……
楚馨綃被搪塞地啞口無言,她微微抿唇,驕傲地揚起頭來,冷冷地說道:「既然姑娘這般不客氣,那我也不必跟你太過委婉了。大王雖然對你有一些興趣,但你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我警告你,你不要妄想用狐媚的方式來勾-引大王,小心死無全屍!」1az0c。
楚若「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對楚馨綃說的話感到十分費解。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楚馨綃,「我說,這位婦人,你該不會是經歷的事情太多了,所以覺得別人都應該像你一樣,那麼激烈地反對有人吸引你的男人?」
「請恕我直言,一看你接近蒼老的容顏就可以瞧出來,你不止被一個男人玩過吧?那誰又是你名符其實的男人呢?」
其實楚若所說的是關於楚馨綃之前的夫君和現在的男人一事,中間楚馨綃被人盡可夫的事情她並不清楚。
不過,這一席話把楚馨綃所有想要壓下來的痛苦都給霍騰了出來。
她惱火地瞪著楚若,面紅耳赤的樣子十分滑稽可笑,但聲音裡卻透著一股陰狠:「項純!我是婦人又怎麼了?終有一天你也會成為一個婦人。」
「才十五歲的一個小姑娘就已經長得這麼成熟老練了,可想而知,當你二十多歲時會老得像是三四十歲的人!」
楚若的年齡其實也就二十三歲左右,只是長相甜美,又擁有一張天生麗質的娃娃臉,再加上玲瓏有致的身材,在現代看起來說是十八歲的人都有許多人相信。
古代女人的身量向來都成熟得比較早,所以楚若頂了小茹的身份謊稱十五歲,其實也不為過。
只是她身上那種成熟的魅力是別的女人所無法擁有的,才會顯得格外有氣質。
楚馨綃的話分明是嫉妒楚若年輕的美好,也顯得有些怨毒。
但是楚若卻絲毫沒有生氣,不怒反笑,「這是我的一種人格魅力,有些人是羨慕不來的。」
「另外,我覺得你說的話裡有一句話說錯了,那就是:我即便到了二十多歲時,也不會有您這種內外都滄桑的狀態。」
說完,楚若露出得體地微笑,帶著鳳涵轉身離開,向耶律元的手下為他們準備好的帳房行去。
三個帳房,耶律元命令要求楚若單住一個帳房,而其他四個人隨意。鳳無涯和鳳涵自然是要住在同一間的,楚若一間,那剩下的一間就是白月和莫無影同住了。
白月惡寒地站在屬於他們二人的帳房內,頓時覺得被閃電劈中了一樣,渾身都石化住了。
搞什麼搞?怎麼總是把他們安排在同一間帳房裡呢?
莫非是覺得她天生就不是女人?還是覺得她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跟別的男人同住的那種人?
白月見莫無影悠閒自在的躺在床上,氣惱地轉身就要走出去。
「白月,你去做什麼?」莫無影摩拳擦掌,心裡正期待著晚上的好事情呢,眼角的餘光卻瞥見白月氣得臉都鼓鼓的了,還轉身就要走,連忙從床上下來走上前,蹙眉看向她。
「我要去跟小姐一起住!」白月沒好氣地說道。
她才不要跟莫無影在一起住咧,他總是欺負自己,而且說話做事都這樣討厭,幹嘛要跟他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