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什麼好消息?」大夫人挑眉,不解地問道。
「大姐懷有一個月的身孕了,陛下十分高興,賞賜給大姐許多東西呢。」楚若一五一十地說道。
楚若眼角的餘光掃到項染那裡,見項染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眼裡閃現出不悅的神色,隨即又故意表現出喜上眉梢的神態,真的很虛偽。
「呀!那真的是太好了,我也為你大姐感到高興呢。」大夫人連連點了點頭,十分欣慰地說道。
二人寒暄了幾句後,楚若便起身告辭了。正好項染也想要離去,便一同跟楚若告辭離開了梏。
大夫人意味深長地瞥了項染一眼,示意她不許輕舉妄動,便默許她也離開了。
他們都走以後,郭氏淡淡地說道:「郭媽媽,隨七姑娘一同回來的宮中人裡,可有帶書信過來?」
郭媽媽聞言,走上前將袖內的書信遞給大夫人,柔聲說道:「夫人,有的。大小姐托她身邊最得寵的宮人送來的,信是粘合的,沒有打開過。潼」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大夫人淡淡地點了點頭,打開信封,漫不經心地說道。
「是,奴婢告退。」郭媽媽低頭答道,便轉身離開了房裡。
大夫人打開信封,展開信箋一看,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平常心,是好人。
除了這幾個字以外,大夫人看不到任何的自己了,甚至連背面都有找過,卻沒有找到一絲一毫的其他字跡。
大夫人蹙眉想了想,忽然明白了這話裡的意思:保持平常心對待項純,她是好人。
但是,大夫人卻有些不詳細,管她是不是好人,當初自己想方設法把她弄走,便再也沒有什麼好人壞人之分,除了自己信得過的人以外,都是敵人!
她唇角微微上揚,泛起一抹冷笑,轉身走進內殿……
花園裡。
楚若不解地看向項染,好奇地問道:「四姐,你有什麼話要對純兒說嗎?」
項染淡淡地掃了楚若一眼,含笑說道:「倒也沒有什麼,只是想跟七妹問一下,你覺得我跟大姐,誰最漂亮?」
聞言,楚若心下有些狐疑,略微想了想,含笑說道:「自然是都漂亮了,二位姐姐都是母親所出,乃是難得的大美人。」
「我不是要聽你這樣奉承的話,聽的是關於你真正的想法。」項染蹙眉看向楚若,有些不悅地說道,「我比大姐年輕,但是大姐卻很有魅力,難道你看不出來誰更漂亮一些嗎?」
「唔……四姐這樣一說,純兒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楚若點頭應答道,微微欠身說道,「不過這話不能讓別人聽到,免得引起誤會。我先回去了,四姐敬請欣賞花園裡百花鬥艷,看看哪個最漂亮吧。」
說完,楚若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你!」項染緊咬著牙關,對楚若的回答極其不滿意。
本來她還想逼著楚若說出幾句大逆不道的話來,但是怎麼都沒想到她竟然這般牙尖嘴利。
身旁的丫鬟小聲說道:「四小姐,您別跟一個庶出小姐一般見識,奴婢覺得天底下您最漂亮了。」
「啪!」項染回過頭去猛地給了她一巴掌,揶揄地說道,「純兒說得對,這話是不能被外人聽到的,以免引起別人的誤會。你身為我的貼身侍婢,若是敢在外面亂說,那我的清譽便都毀了!」
「奴婢罪該萬死,奴婢知錯了。」丫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跪下去認錯。
項染卻嫌惡地踢了她衣角,鄙夷地低斥道:「你這個不懂禮數的丫鬟,在這裡公然下跪是要給本姑娘製造禍端呢是不是?若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還不如直接去撞牆來得爽快!滾回去自領掌摑二十,別在這裡給我丟人現眼的。」
「是,奴婢遵命。」
丫鬟立即答道,站起身來跟著項染離去了。
而楚若這邊,回到院子裡與邱然說了一些話後,便回到自己的小院落。
而就在她剛要上台階的時候,白容快步走了過來,褔身說道:「啟稟七小姐,小玉已經醒了。」
「哦?醒了?那等她說話方便時,我再過去吧。你親自看著她,如果她沒有自尋短見更好。若是自尋短見的話,直接拴起來。」楚若不以為然地說道。
對於像小玉這樣的小炮灰,她其實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是。」白容恭敬地答道。
楚若擰了擰有些吃力的脖子,轉了轉後脖頸。
這一天在皇宮裡浪費的腦力太多了,簡直都沒辦法再形容什麼了。
一個歐陽月,一個項芸,真的都是骨灰級的腹黑人物啊,她一個來自於二十一世紀的小丫頭,容易嗎?容易嗎?
晚間,楚若剛剛洗了一個舒服澡,敞開窗戶看著外面的夜景。
這裡的夏天也很悶熱,希望能夠快些過去便好了。
這時,她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些微弱的吵鬧聲,隱約倒像是有人在哭喊著什麼。
「七小姐。」白容走進來,對楚若溫聲說道,「小玉一直尋死覓活的,說是不想著活了?」
楚若扭過頭去,淡淡地掃了白容一眼,蹙眉說道:「捆住她了嗎?」
「已經捆住了,還給她塞上了白布。但是這樣下去不是事兒,她什麼東西都不肯吃,一直到嗚咽。」白容恭謹地說道。
「好,我知道了,你先過去吧。我一會兒就來。」楚若點了點頭,轉過頭走向床前,整理好衣服後後,緩緩走了出去。
她的頭髮全部散落下來,濕潤的髮絲時不時地瘙癢著脖頸處,陣陣涼意。
小玉的房間是最末等的偏房,本來是她她一個人住的,現在演變成好幾個人都陪著她在房間裡,片刻也不來疏忽的。
「七小姐。」眾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你們都先下去吧,我跟小玉說幾句話就可以。」楚若溫聲說道。
「是。」
丫鬟們魚貫而出,並且把門關好了。
楚若走上前,見小玉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她蹙眉說道:「我猜你不是為了家人,而是為了一個男人才會答應那人來給我下藥。是不是?」
小玉一愣,錯愕地睜大眼睛,滿臉都寫滿了疑惑。楚若伸出手去拿開堵著小玉嘴巴的毛巾,淡淡地說道:「如果不是為了一個男人,你怎麼會這樣要死要活的?」
「我……七小姐,對不起,我也是沒有辦法了。」小玉委屈地哭道。
她心裡也有許多委屈,只是現在她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再活下去了。
反正出去以後肯定也是死,還不如就這樣死在這裡算了,說不定還能是個全屍。
楚若坐在她的床邊,仰頭看向屋頂,淡淡地說道:「我從前特別喜歡一句話:一次不忠,永不再用。我特別不喜歡身邊的人背叛我,所以每次我都真誠地對待身旁的人。」
「有時候人沒辦法左右自己的心情,但可以左右自己的思緒。你為一個男人苦惱,他卻過得逍遙自在,這又是為什麼呢?有必要嗎?」
小玉嗚咽著哭泣,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相信地說道:「可是……他說會休了正妻與我相好,還說會為我贖身……」
聞言,楚若瞇起眼睛看向小玉,撇了撇嘴,輕蔑地說道:「你知道你為什麼輸嗎?輸就輸在喜歡上一個有婦之夫,難道以你的容貌,就不配找一個更好的男子嗎?」
「可是……我的身子都已經給了他,再也沒辦法再找別的男人了……」小玉痛哭流涕地說道,嗓子都有些嘶啞了。
楚若搖了搖頭,冷笑道:「小玉,你作踐自己的身子,就不要嫌他奪走了你的清白了。這件事情都是你情我願的,若是當時你堅決拒絕,還能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在很久很久以前,楚若的第一次便是被鳳無涯強制著佔有了。
但是,那時候他是為了給自己解毒,也是為了他們之間那莫名牽繫著的愛。
楚若有些害怕想起那些過去,雖然有美好,但是卻已經心如刀割。
小玉沒有說話,而是專注地看向楚若,有些不解地問道:「七小姐,您愛過一個男人嗎?如果沒有的話,就不會懂我這份心態。」
「我是在外出採買勞動用品的時候遇見他的,當時我身上的錢被搶光了,根本沒辦法買回去。他出現時,不但幫我買了東西,還送我回到了丞相府的後門。」
「後來,他總是會有意無意地出現在我的視線內,每次外出時幾乎都會碰到他。這次是因為我沒有辦法再這樣等下去了,因為肚子裡已經懷了她的孩子……」
「孩子的事情你是甭想了,你的孩子沒了,吃了那麼多藥,難道你想要生下一個有毛病的孩子嗎?」
「我已經在給你開的藥方里加了一些墮胎的藥物,本身你的胎象就不穩,已經保不住了,我只是讓你緩解一下疼痛而已。」楚若淡淡地說道,彷彿說的是一件十分稀鬆平常的事情。
「孩子……沒了就沒了吧,我不想再活著了。七小姐,你送我去死吧,好嗎?」小玉哭著說道。
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可能已經沒了,但是現在回想起來,真的是很傻。
「我後來拚命的上趕著他,最後得到的確實一句又一句的對不起。」
「二姨……她說只要我只要答應她一件事情,便會讓那個人跟髮妻和離,從此不再有任何關係,然後把我許配給他。我真的是太傻了,不該相信這樣的謊言。」
「可是,只有真正地經歷過死亡的時候才會知道,原來死亡是那麼的痛苦,那麼令人恐懼,也離我如此的遠……」
小玉悲慟的聲音讓楚若覺得有些惡寒。
她不禁就在想,難道像小玉這樣傻的女孩子天底下還有很多嗎?如果真的是的話,那未免也太異想天開了吧?
別說是在封建的古代,就算是在開放的現代,小三也不能這樣跟已婚的人亂搞啊。
「你既然害怕死,為什麼不選擇苟且的活著?」楚若淡淡地說道,不帶著任何感情。
「我的院落裡容不下你了,但是我可以選擇在一個合適的機會把你送走,不讓你被那個人抓住殺人滅口。你看怎麼樣?你的人生還很長,何必在一個歪脖樹上吊死?還是好好地考慮以後的生活。」
「不管你的親人是否還在世間,他們都不希望看到你沮喪痛哭的模樣,對不對?」
越聽越傷心,小玉嗚咽地哭著,口裡喃喃地說道:「七小姐,是二姨娘,二姨娘派我這樣做的。因為你的出現嚴重把五小姐的風頭擋下去了,二姨娘便找到我,並且跟我說了那些話。」
「本來她的意思是讓我想辦法在您常用的器具或者糕點裡下藥,這樣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
「但是我害怕,我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當時嚇得渾身都哆嗦了。其實,在這期間,我曾經打過退堂鼓,覺得一切真的很不值得。」
「可我還沒來得及做些什麼的時候,就已經被抓了個正著……」
楚若微微有些驚訝,他挑眉看向還在說著的小玉,原來一切都是二姨娘安排的。
她冷笑一聲,不錯,還真的是她之前猜到的那幾個人之一呢。
如果是大姨娘做的話,恐怕早就沉不住氣了吧。畢竟自己刻意把消息壓了下來,大姨娘那邊會著急而露出馬腳的。
但是自從楚若進宮到回來這段時間,竟然一點兒額外的動靜都沒傳出來,便猜到可能是二姨娘那邊或者大夫人在作祟了。
看來,真的是有人想要往自己這個槍口上撞了,一點兒都不知道好好地藏拙,還想拿出來顯擺顯擺?
「我明白了,這件事情你對誰也別說,也不要再出我這個院落了。你放心,你告訴我實情,我不會拉你出去扔給他們宰割的。但是,我絕對不會再相信你,更不會讓你接近我的房間半步。你懂嗎?」
「懂了,七小姐。」小玉忐忑地看向楚若,心裡壓著一個疑問,不知道該不該說。
苦苦地糾結了一番之後,想到反正自己都是已經死了一次的人,又有什麼好怕的?所以便問了出來,「那七小姐,您不懲罰奴婢嗎?」
「懲罰你?」楚若聞言,輕蔑地看了她一眼,起身為她解著身上的繩索,淡淡地說道。「我也想要好好地懲罰你,但是我覺得現在你已經把自己作踐的挺可悲的了。」
「你好好反省吧,千萬不要再為了不值得的人做傻事。」
「你相信嗎?你喜歡的那個男人既然不敢娶你,要麼他深愛他的妻子,要麼就是有個悍妻。看那意思,連娶你做小妾的能力都沒有,你還奢望著嫁過去能夠享福?」
「做別人的小妾有什麼好的?我要是你的話,要麼索性終身不嫁,要麼就嫁個一心一意的人,哪怕老實本分也好,不必這樣神經兮兮地偷摸愛著一個噁心的男人!」
「謝謝七小姐,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小玉活動了一下手腕,她肚子裡很餓,剛才就一直咕嚕咕嚕的叫著。
楚若聽到她肚子裡的叫聲,蹙眉看向外面,揚聲說道:「白月,把我吩咐下來的小米粥端過來。」
「是。」白月在外面脆聲答道。
轉過頭來看向小玉,楚若輕歎一聲,淡漠地說道:「你現在傷到了五臟六腑,需要好好地調養。小米粥不但有養胃的功效,還能夠幫助你補元氣。」
「從明天開始,我每天都會吩咐人給你燉一些補湯,讓你慢慢地把身子調養回來。你這樣垮下去只會讓別人笑話,還不如好好地活下來,讓自己的人生更精彩。」
「嗯。」小玉的眼眶裡盈著淚水,感激地看著楚若,心裡把楚若記下了。
她誠懇地說道,「雖然奴婢不配再做七小姐的奴婢,但心裡一直銘記您的大恩大德。您剛剛說的那些話奴婢都記下了,以後絕對不會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