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置？」鳳無涯挑眉看向楚若，重複著這兩個字，揶揄地說道：「你們兩個人都已經算計好了一切，還讓朕來處置什麼？」
「難道是讓朕來處置皇后和淑妃，說你們兩個人狼狽為奸嗎？還是昭告天下，皇后在實施這件事情前，已經得到了朕的許可？」
「額……皇上聖明，果然明白臣妾的心思。」楚若錯愕地看向他，見他面露怒容、眼裡卻是那種無奈的神色，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我也不是故意的，淑妃對阿蓮娜做的這件事情，我事先也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楚若坦白的說道。
她輕歎一聲，對鳳無涯奉勸道，「坦白說，現在的情況很不容樂觀。阿蓮娜對你鍾情已久，她的心裡根本容不下別人。但是宮裡的嬪妃那麼多，她卻也只能夠一直默默隱忍著，任憑心底妒忌的情緒，猶如毒草般瘋長。哪怕那些人根本就跟你沒有真正的夫妻關係。枳」
鳳無涯聞言，垂眸想了想，對她說道：「朕也知道。最近……朕心裡越來越煩躁了，每次見到阿蓮娜跟朕發脾氣，朕都有種想要逃離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跟朕漸漸恢復記憶有關係，朕心裡真的有些矛盾……」
楚若沒有再說些什麼，心裡有些堵堵的。
他知道鳳無涯在猶豫，也正因為他的猶豫，讓楚若不禁有些感慨，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會有多久湯。
阿蓮娜曾經想要殘害她和她的兒子，這件事情楚若是絕對不會忘記的。而且，她相信阿蓮娜從來都沒有放棄要把自己給碎屍萬段的決定。
娘的，楚若豁出去了，只要阿蓮娜捨得死，她就捨得埋，肯定送一棺材……
馬車到楚府的時候，楚若一下車便聽到一陣陣歡快地聲音向馬車這邊跑來。
她抬眼看過去，便看到還一陣風似的在跑路的楚憶仙。
楚若連忙走上前，扶著楚憶仙的胳膊，對她皺眉嗔道：「你瞅瞅你，都已經快要嫁人了，還這麼莽莽撞撞的！再說了，你都已經……還不知道注意些！」
有些話楚若不方便說出來，這只是她們家裡人的秘密，不能被別人聽到。
楚憶仙調皮地眨了眨眼睛，鬆開楚若的手，對她笑著轉了轉圈說道：「三姐，你看我這身衣服好看嗎？原先娘總是不讓我穿這麼艷麗地衣服，現在可捨得了，嘿嘿。這是南方的蠶絲雲錦，連你們皇宮裡都不好得到呢！」
聞言，楚若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番。
只見楚憶仙身上穿著的洋紅色的海棠花鑲嵌著許多珍珠似的輕紗衣，那下面的羅裙上也繡著點點海棠。
難得的是，連腳上的鞋子也是海棠花開幸福滿地的模樣。
她抬眸看向楚憶仙面帶桃花的雙頰，連連稱讚道：「不錯，再配上你這麼個美人胚子，就算是天上的織女紡出來的布，想必家裡人也會給你找到的。只是我看著有一處很是不妥，若是襯上的是桃花圖案，就跟你這臉色更加般配了。」
「哎呀，三姐，你居然又笑話人家！」楚憶仙嬌嗔了一句，羞澀地低下頭，粉紅色的臉蛋變得更加迷人了。
「我們仙兒向來都是臉皮厚的那一個，如今居然臉皮薄了許多，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將要嫁人，所以臉皮便迫不及待地撤下來幾層。」楚若越說越是覺得喜悅，與楚憶仙手拉著手走向楚府裡面。
楚憶仙回過頭來看向一臉嚴肅的鳳無涯，對他招了招手說道：「三姐夫，你快點兒過來呀！我大喜的日子快到了，你趕緊笑一個吧。要不然我可不再叫你三姐夫咯！」
說完，楚憶仙沖鳳無涯調皮地吐了吐舌頭，還走上前把鳳無涯強拉著走了進去。
「咳……仙兒，你這樣拉拉扯扯的，被軒轅國主看到了，八成是不會樂意的。」鳳無涯被楚憶仙活絡的氣氛給逗笑了，他攥拳放至鼻端，輕咳一聲說道。
「唔……哪裡有那麼多規矩要遵守的？他還跟我說，保持最正常的我就可以了。」楚憶仙不以為然地搖擺著頭，看向鳳無涯微微露出一些笑顏的臉，對他由衷地說道。
「三姐夫，你從前就一直都很愛笑的，特別的好看。今後可要多笑笑，也不能再欺負我三姐了，知道唄？」
「對對對，還有我可愛的小外甥——盼兒，你可千萬不要把他給帶得跟你一樣不會笑了，那樣就不可愛了。」
鳳無涯不禁再度失笑，對楚憶仙淡淡地點了點頭，對她說道：「仙兒講話比你三姐中聽得多，所以三姐夫也不敢不從。」
聞言，楚若詫異地看向鳳無涯，他居然這樣會放下身段跟仙兒來調侃，真的是太讓她意外了。
楚若微微垂眸想了想，唇角不自覺地上彎，這傢伙是在努力融合她的世界呢吧。唔，還真是……變得可愛了呢。
不過，要是跟從前比起來，那還是有天壤之別的。
「無涯，我們先去見見我爹吧，一會兒我們再一起去花廳，好嗎？」
楚若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對鳳無涯溫聲說道。
楚憶仙見楚若一副有事的樣子，也聰明地不再纏著他們。
她對楚若說道：「三姐，爹爹就在書房裡面，你們先去吧。我先去花廳裡告訴娘和姨娘她們，就說你們馬上就到。」
說完，她便抬腳又快速跑遠了。
楚若心急地揚聲喊道：「你這個丫頭，趕緊給我慢點走！真是的……喂！又跑沒影兒了。」楚若懊惱地跺了跺腳，沒好氣地嗔道。
另一輛馬車裡的飛雲和紅鸞他們四個人也趕到了，紅鸞一直都摟抱在飛雲的懷裡咯咯亂笑。
見到爹娘後，盼兒聰敏地對著鳳無涯張了張手，口裡喊道：「父皇……爹爹抱抱。」
臨行前，楚若隨口跟兒子說過，今天回到外公家要喊鳳無涯「爹爹」，沒想到這小傢伙居然記住了，還真的喊了出來。
而且，楚若還發現兒子有一點特別可愛，他很會黏人。
平時都是黏著漂亮的女子，總是窩在她們懷裡不肯下來。但是，只要能夠見到鳳無涯，不管他正在發火還是一臉冰冷模樣，盼兒總是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笑咯咯地說道：「父皇抱抱！」
這樣聰明伶俐的小傢伙，自然得到了鳳無涯那種身為人父最原始的戀愛。
他伸出手將鳳涵抱了起來，輕點著他的小鼻子，溫聲嗔道：「盼兒，難道你也不怕父皇嗎？朕的手可是日理萬機的，天天抱你那可如何是好？」
鳳涵聞言，咯咯咯地笑了幾聲，胖乎乎的雙手摟著鳳無涯的臉頰，嘟起小嘴沖鳳無涯的臉頰就親了上去，對他笑呵呵地說道：「親的！不怕！」
眾人聞言，忍不住訝然失笑。
小盼兒一語雙關，既親了鳳無涯一口，還說他們是親父子，這不是太過聰明了又是什麼？
原先楚若還擔心鳳無涯不喜歡他們的兒子鳳涵，但是看到鳳涵這樣可愛伶俐，又獲得了鳳無涯的極大好感，讓楚若心裡感到十分溫暖。
果然還是血濃於水，她之前那些擔心都是多餘的。
鳳無涯心情也大好，含笑對盼兒說道：「好，那朕就抱著你一會兒，等到了外公的書房門前，你就跟著飛雲小姨去玩吧，可好？」
天樞聞言，心情大為不好。
盼兒總是對飛雲摸來摸去的，要不是因為他是個小娃娃，還是楚若和鳳無涯的孩子，天樞早就上前直接把鳳涵給拎起來扔到老遠去。
怎麼看都像是一個成年男子在吃飛雲的豆腐，多悲催，多可怕？
楚若把孩子抱過來，對他蹙眉嗔道：「盼兒，別胡鬧了，趕緊跟飛雲小姨去找你九姨吧，她剛才就念叨你呢，只怕是一時興奮給忘記了。去了記得跟她要紅包啊，知道了唄？」
「好！媽娘！」盼兒笑咯咯地說道，也捧著楚若的臉「啵兒」地親了上去。
「……」楚若沉痛地翻了個白眼，瞅瞅，瞅瞅，她的兒子打算一直都這樣叫她了。
最後，鳳無涯跟楚若兩個人走向楚名揚院落裡的書房。
走到竹林的時候，楚若輕咳一聲，鄭重地說道：「上次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第二次。如果陳綺貞敢派人前來搗亂，我就直接挖地三尺把她找出來碎屍萬段。」
楚若面對過很多人，狡猾的商人，還有心有城府的君主，亦或是王孫貴族，但是她從沒有見過像貞太后這樣強悍的。就像是一棵野火燒不盡的小草，讓人根本沒辦法忽略掉她的再生能力。
不知道萬一將來自己倒下去時，會不會也能跟貞太后似的，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好好努力，把屬於自己的一切都奪過來。
書房裡。
楚名揚又是在練字，他現在的興趣便是練字，寫了多好年的「忍」字也越發好看，蒼勁有力，筆體老道。
「爹爹，我們回來了。」楚若撩起簾子直接走了進去，她拉起鳳無涯的手看向書桌前的楚名揚，含笑說道。
楚名揚聞言，猛地抬起頭來，見到兩個人手拉著手站在一起，頓時欣喜萬分。連忙放下手中的筆，繞過書桌走了過去，先是要行禮「微臣參見皇上，參見皇后娘娘……」
話還沒落音，楚若和鳳無涯便不約而同地伸出手去將他虛扶了起來。
楚若笑著嗔道：「在朝廷上那就沒有辦法了，但是現在爹爹是在咱們自己家裡，哪有父親向女兒和女婿下跪的？我們倆可不樂意，所以爹爹也千萬不要太拘禮。」
「這……這合適嗎？」楚名揚站直身子，有些詫異地說道。
他看向面色紅潤的楚若，又看向雖然依舊冷酷但唇角卻似露未露著些許笑意，便察覺出來他們的情感似乎比幾天前要好了許多，心裡也十分滿意。
鳳無涯溫聲說道：「無妨。我今日被她拉著做尋常夫妻，已經是逾越了。不過就今日半天，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楚將軍……岳父不必拘禮。」
楚若「嗤」地一聲笑了出來，睨了鳳無涯一眼，對楚名揚說道：「爹爹，您看到了吧？您這個三女婿被女兒調教的怎麼樣？」
「若兒，你又調皮了。」楚名揚訝然失笑，對楚若無奈地搖了搖頭，沒好氣地嗔道。
須臾，三人當桌對坐，桌子上擺放的是洛陽城附近的山脈部署圖。
鳳無涯指著洛陽城沉聲說道：「貞太后的勢力一直都沒有被打壓下來，尤其是現在，一些魚目混珠的大臣也開始倒戈相向。關於這一點，也怪我跟二哥當初沒有果斷地把那些有嫌疑的人全部殺死，只是想給他們一個機會。」
楚名揚搖了搖頭，這樣縱容那些人只會讓他們更加肆無忌憚。一旦有人起兵造反，他們便是助火的風勢，絕對刮的猛烈。
「但是這幾日，我一直都在派人巡查可以官員，找到證據後，已經接連斬殺了七個。所以，現在民間漸漸有了謠言，說如今的皇帝跟鳳弄絕一樣實施暴政，並且濫殺無辜。」
「這些說法估計是人們散播出來的，我已經派人出去評定了。估計貞太后此舉的做法便是讓我不能再對她的人痛下殺手，也不得不停了下來。」鳳說到最後，無涯無奈地歎了口氣。
楚名揚蹙眉想了想，不禁感慨地說道：「陳綺貞頭腦靈活，她既然能夠詐死，那一定會想方設法奪回一切。如今我們根本找不到他們的落腳點，無法先下手為強。」
「至於可疑的官員們那裡，被百姓的輿－論一鎮－壓，咱們這邊還是有些難以抗衡。畢竟民聲也是最主要的，不能不謹慎去應付。」
聞言，一直沒有說話的楚若伸出手指了指洛陽城外的其中山脈，對他們兩個人說道：「你們看，這兩座山都是比較靠近洛陽城的，而且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陳綺貞跟我都是一路人，選擇落腳點時，肯定會選擇一個天時地利都比較有絕對優勢的藏身之處。依我之見，可以派出一些兵力裝作是沿途的百姓，藉故在春獵之際，進行搜山。」
「這樣一來，既不會讓百姓們民聲載道，而且說不定能夠把貞太后的尾巴給揪出來。即便揪不出來，也要找到他們的老巢。」「這話倒是不假。」鳳無涯贊同的看了楚若一眼，目光裡滿是濃濃地激賞。
他點了點頭，對楚名揚說道，「岳父，你從前跟隨過陳綺貞，應該是比較瞭解他的。現在這樣的情況，可不可以請您前去搜山？說不定能夠找到他們的巢穴。」
楚名揚微有遲疑，有些艱難地說道：「說實話，雖然貞太后當初派人追殺於我，我楚家也差點兒受到滅門之災，但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也不好帶人前去剿滅以前的恩人之女……」
「爹爹，我能明白你的難處，如果你覺得有些困難的話，那我們就換人。」楚若識大體的說道。
但是她看向楚名揚，直言不諱地戳著楚名揚心中的痛楚，溫聲說道，「爹爹，你總說當初的國師對你有知遇之恩，其實我覺得那是你自己有真本事。」
「他並不是單單看中你的才能，而是想要籠絡自己的勢力，剛巧從一群士兵中選中了你，讓你從此脫穎而出。」
「作為女兒，我不希望你上戰場殺敵，更不希望你於心難安。所以，不管您做什麼決定，若兒都支持您。」
「我……」楚名揚心中一痛，仔細想想，也的確是如此。
國師起初並沒有對他有多好，後來也是看到他有前途，便漸漸地器重了起來。
但是……他不能過河拆橋，如果當初沒有國師的襄助，他又怎麼能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算了，爹爹也別為難了。」楚若揮了揮手，扭過頭去對鳳無涯說道。
「無涯，你也別為難我爹了，現在我們一家人都齊全，所以他也不覺得貞太后有多可惡。再說了，我爹也真的是重情重義的人，不能為了防患於未然而去泯滅了所謂的報恩。」
「等哪一天我或者家裡人被貞太后狠毒的殺害時再說吧，那時候我爹就捨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