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此感到很奇怪,那些散播謠言的人都是玄靈子安排下來的,而且是在大亞王朝的各地散播著。這些話在楚若聽起來真的是匪夷所思,簡直有些難以相信了。
紅鸞聞言,含笑說道:「楚若,你這就不明白了。這些人都是師父以前那些親信的後代,他們藏在大亞王朝的各個角落裡,都等待著聽候主人的發落。所以師父根本無心去做什麼皇帝,若是真的有心,恐怕這江山早就易主了。」
「唔,原來是這樣啊。」楚若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
皇帝自然知道仙離峰上有什麼人的,他的耳邊一直有人在進獻計策,請求討伐仙離峰。
皇帝知道鳳無涯此時也在仙離峰上,所以即便怎麼傳言,他都不會相信的駘。
只是,皇帝偏偏在此時犯了重病,時常臥床不起。難得起來一二次,走不了多少路,便又會倒下去。
這個時候的皇帝已經不敢再相信任何人,只肯相信鳳無涯,便命人飛鴿傳書,讓鳳無涯快速回來侍疾。
鳳無涯接到消息的時候,內心一片焦慮。他看向楚若,面帶愁容地說道:「若兒,我必須下山去了。父皇待我有養育之恩,他此次定是生了重病,才會叫我回去的。見」
楚若知道他一片孝心,所以也不強加阻攔。他走上前,輕輕地為鳳無涯整理了一下衣領,對他溫聲說道:「無涯,我明白你的心情,你安心的去吧。說不定到時候不等你回來,我就會下山去見你呢。」
「真的?」鳳無涯有些欣喜地說道。
他輕輕地執起楚若的手,無比眷戀的看著她越來越清晰的容貌。
有楚若陪伴的日子,的心頭總是暖暖的。他將她的手湊到唇瓣前,溫柔地說道,「若兒,你不說的話,我還真沒有發現,現在的你,容貌已經跟從前差不多了。」
「嗯,是的,師叔說,在堅持幾個月,我就可以下山了。你這次下去,皇上可能需要你多照顧一段時間了,不必太過掛念我。如果實在想念我的話,可以去楚府裡,代替我見見我的家人。」楚若由衷的說道。
「好。我會記得的,你放心。」鳳無涯點了點頭,鄭重地說道。
當日下午,鳳無涯便依依不捨地離開了仙離峰,下山去洛陽城內,直奔皇宮裡,服侍皇帝左右。
剛進入皇帝的宮臀內時,鳳無涯便聞出來一股難聞的草藥味道,看來皇帝真的是病得不輕了。他快步走上前,半跪在龍榻前,對一臉病態的皇帝哽咽地說道:「父皇,兒臣來晚了。我來晚了,讓你久等了。」
皇帝本來是半睡半醒的,聽到鳳無涯的聲音後,撐開眼簾,看向他心心唸唸地兒子,微微頷首說道:「無涯,你回來便好。朕……朕身邊沒有可以再相信的人了。」
「父皇不要這樣說,您千秋萬代,斷然不可這樣輕易地就放棄。文武百官中,有不少忠良之士,一定可以為父皇所用的。」鳳無涯真摯地說道。他不希望自己的父皇就這樣倒下去,在他的心裡,皇帝永遠都如一座巍峨聳立的山,屹立不倒。
如今看到皇帝這樣憔悴的容顏,鳳無涯的心裡五味雜陳,真的是很難過。他強自笑著對皇帝說道:「父皇,這次兒臣回來,就一直都守在您的身邊,直到所有的災患全部去除了為止。您也要快些好起來,這樣才可以重振朝綱。」
「好,有你這樣的吉言,朕會盡快好起來的。」皇帝虛弱無力地說道。隨即抬起頭來,對一眾宮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行下去。
眾人走了以後,寢臀內便只剩下他們父子二人。
皇帝輕歎一聲,有些惆悵地說道:「無涯,這些日子以來,大亞王朝上上下下都是流言蜚語滿天飛,你所在的仙離峰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玄靈子前輩應該不會製造什麼事端吧?」
鳳無涯見他掙扎著要起來,連忙走上前,把他扶起來,靠在後面豎起的枕頭上。溫聲解釋道:「父皇請放心,這是師叔的計策。先前兒臣跟父皇說過,兒臣喜歡一個女子,便是楚名揚將軍的三女兒楚若。師父和師叔都說她有指點江山的命格,這些時日以來,她都在山上學習各種各樣的佈陣以及用兵之道,為的便是扶持咱們鳳家皇朝的人將逐漸沒落的大亞王朝興起。」
「哦?有這等事?」皇帝聞言,眼前一亮,心情有些激動。但是剛剛說完,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鳳無涯連忙為他輕輕地捶著後背,擔憂地說道:「父皇,您現在不要情緒激動,免得加重病情。如果不方便聽的話,兒臣下次再跟您說。」
「不,你接著說吧,朕沒事的。」皇帝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沒有什麼事情,皺著眉頭,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對鳳無涯說道。
鳳無涯見他執意要聽,輕歎一聲,便接著說了下去:「父皇,現在民間流傳著這樣的謠言,只是讓不法之徒自己露出馬腳,父皇不必太過憂心。」
「可是朕現在也不知道究竟可以把皇位傳給誰了,很是憂心。」皇帝搖頭長歎一聲,有些感慨地說道,「老大為人多疑又謹慎,皇后又是因為他的舉報而自縊,朕斷然不會將皇位傳給一個這樣不孝的人。老二雖然貴為太子,可耳根子也太過軟弱,朕怎麼能放心傳位於他?現在被人冤枉勾結紅日國,他卻也不能為自己開脫。」
聽著皇帝一點一點數落自己兄弟的不是,鳳無涯也深知,這是一個人的秉性使然,他的那些皇兄皇弟們,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而皇帝的話還在繼續,已經漸漸處在風燭殘年的他,因為這一場突然到來的病患,而顯得更加蒼老。
皇帝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不由地說道:「其實,說起來,老四最像是年輕時的朕,但朕可沒有他這般想要做皇上。他背地裡做出的那些事情,包括他的母族貞妃以及國師等人,個個都如豺狼虎豹般盯著朕垮台,他們好衝上來奪得皇位。至於老六……」
鳳無涯知道,六皇子性情雖然沒有多惡劣,可難以擔當大任。所以皇帝想要說些什麼,他也是知道的。最後,皇帝看了看鳳無涯,無奈地說道:「偏生你又不願意做朕的繼承人,如若不然的話,或許可以將皇位交給你。老九就更別提了,年紀還小,性子又衝動,難成大器。」
「父皇,不管如何,我們都是您的兒子。您現在正值壯年,未來的日子還很長,以後再慢慢尋覓好的皇位繼承人吧。」鳳無涯見他神色悲慟,不願意再讓皇帝思及這樣愁悶的事情,立即轉了話題,對他說道,「父皇,現在朝野裡十分動盪,當務之急,是要穩住朝政,切莫自亂了陣腳。」
「朕何嘗不明白。唉,罷了,朕的心事從未跟人提起過,現在也只不過是跟你發發牢***罷了。」皇帝輕輕地感歎著,隨即自嘲地笑了笑,「可笑朕雖然貴為一國之君,到頭來可以信任的人,卻是寥寥無幾。無涯,你說當著這樣的皇帝,是不是很可悲?」
鳳無涯一時語塞,只覺得心頭悶悶地。
他心中輕歎一聲,笑著對皇帝說道:「父皇,您是受萬民敬仰的皇帝,怎麼會沒有可以信任的人呢?當初兒臣在民間遊走之時,百姓們都是誇讚父皇仁政治天下,都樂意效忠像您這樣的君主呢。」
「唔,是嗎?朕倒是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皇帝聞言,心情頓時舒暢了一些。他淡淡地垂下眼簾,疲乏地說道,「朕發了,先休息休息。你若是有事,就去忙吧。晚膳時,記得回來與朕一同食用。」
「是,兒臣這就告退。」鳳無涯服侍著皇帝躺了下去,又輕輕地為他掖好被角,在皇帝閉上雙眼的臉上看了幾眼,心痛地離去。
走到寢臀門口,他蹙眉看向皇帝身邊最得心的鄧公公,低聲問道:「父皇的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怎麼看起來這樣嚴重?」
鄧公公聞言,垂下頭恭敬地說道:「啟稟八皇子,皇上是積勞成疾,自從太子以及皇后的事情發生之後,皇上的龍體便一天不如一天了。如今變成這個樣子,太醫……太醫說……奴才不敢說。」
「這有什麼不敢的?但說無妨。」鳳無涯不悅地說道,他關心的是皇帝真正的健康,而不是聽什麼阿諛奉承和推三堵四。「你只管實話實說,若是敢有半句虛言,我定不輕饒你。」
「是,奴才不敢謊報。」鄧公公也是知道如今鳳無涯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自然不敢造次。
他略微遲疑了一下,隨即說道,「太醫說,皇上的病情十分嚴重,若是治好了,或許還可以生存個三年五載的。若是一直憂心焦慮,恐怕熬不過今年的隆冬了……」
「你說什麼?!」鳳無涯聞言,頓時大驚失色。
他的神色變得極其可怕,一種快要失去親人的痛苦倏然從心底瀰散開來。
鳳無涯摀住胸口的位置,熬不過今年的隆冬,那豈不就是說,只還剩下半年多的時間?
想讓皇帝不擔憂朝廷之事,簡直是難上加難。
如今就是一個亂世,皇帝每每都為了朝廷之事而廢寢忘食,正是因為如此,才早早地熬干了精力。
鳳無涯搖了搖頭,他真的不能接受這樣殘忍的事實,沉痛地問道:「可還有別的法子去救?」
「回稟八皇子,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鄧公公從小便跟在皇帝的身旁侍候,主僕的情意也是不容小覷的。他說到這裡時,鼻頭也覺得酸酸地,揚起袖子擦了擦,表示很無奈。
「好,我知道了。」鳳無涯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什麼,隨即說道,「父皇不能病癒的消息千萬不要洩露出去,就連父皇也不能說,免得他更加憂慮。至於父皇的龍體,我會想盡一切辦法的。」
「是,奴才遵旨。」鄧公公鄭重地應答道,躬身送著鳳無涯走了以後,便轉身回到了寢臀中,小心地侍奉著皇帝。
從此以後的很多天裡,朝野更加動盪,每個官員都知道一場皇位的爭奪戰不可避免,但是他們卻不能肯定到底哪個才是笑到最後的人。隨意在支持誰的選擇上,他們都不肯輕易做出決定。
就在這時,為了自己在戰爭階段能夠有足夠的保障和作用,有些官員開始無所不用其極的搜刮民脂民膏。
小城池裡的官員則是直接剋扣所有百姓們的賦稅,延緩上交,甚至還強行收取每個城民的管理費用。至於大縣城裡的官員,則更加肆虐的剋扣一切可以撈到油水的銀兩。
然而,這一切都不是最傷害民心的。
就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黃河那邊忽然傳來水患的消息,堤壩崩塌,無數百姓慘死於水患之中。天災**聚集在一起後,在大亞王朝掀起了驚濤駭浪。
在黃河決堤的附近,到處可以窺見流離失所的百姓,還有些人在黃河邊上哭泣死去的家人。
楚若跟著玄靈子一起下山來觀察災情,她頭上帶著面紗,看向玄靈子。
只見他眉頭緊鎖,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楚若心中輕歎,玄靈子近來都不怎麼下山來,這次帶著楚若一起來,一來是想讓她看看貪官污吏們製造的惡果,二來則是楚若的臉已經到了最關鍵的幾個月,必須要堅持用藥,才可以徹底解除另一張臉孔在她的肌膚上刻下的痕跡。
「師叔,依你之見,現在這個堤壩崩塌,造成的損失有多慘重?」楚若鎮定自若地說道,但是不難看出,她的眼眸裡閃爍著難以掩埋的傷痛。
看到這樣民不聊生的場景,楚若的心裡特別的難受,她真恨不得自己能夠早一點預知這一切,救萬民於水火之中。
玄靈子聞言,長歎一聲,低歎道:「這已經不是我怎麼想,事情就會按照我去想的發展了。現在這樣的損失,只能說明當初在建築堤壩時,就已經偷工減料了的,所以才會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百姓現在這樣萎靡不振的狀態,一旦有人挑頭,便會引發他們對朝廷的不滿。畢竟人人心裡都清楚,雖然民不與官鬥,可把他們逼到一定的絕境,很有可能反噬整個朝廷的構架的。」
「真是可惡!那些貪污受賄、中飽私囊的狗官們!」楚若心裡恨極了現在的事態。這些官員們多半都是有牽繫的,恐怕不能從一個兩個的貪官裡找出來。
她攥緊雙拳,有些氣悶地說道,「為今之計,只希望朝廷能夠快點兒派有志之士下來查處那些貪官污吏,否則不足以平民憤的。」
「沒那麼容易,誰來都會受到貪官污吏那一大群烏合之眾的排擠,到時候很有可能什麼都查不到。稍有差池,便會被他們給反咬一口。」玄靈子沉痛地閉上了眼睛。
他最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慘狀,可有些事情還是無能為力。
畢竟百人百心,面對那麼大的利益在眼前,很少有人能夠不為所動的。再加上有上層官員在推波助瀾,那些貪官便更加有恃無恐了。
楚若不由地想到了清朝的大貪官和珅,他當時也是兜攬了「天下第一貪」的稱號,那些害群之馬都以他為尊。
然而,到最後雖然懲處了,給百姓們造成的難以挽回的災難,確實再也無法輕易彌補的。
她仰起頭來,右眼忽然突突地直跳著,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皇帝現在能信任的人已經不多了,查處貪官污吏這樣的事情,他一定會交給鳳無涯來處理吧?如果是這樣的話……
無涯,你可能要遭劫了。
楚若無奈地搖了搖頭,她心中太思念鳳無涯,希望他不要太過急功近利,面對一些年久的朝廷蛀蟲,凡事還是要從長計議才好。
果然,不出楚若的所料,皇帝聽聞這樣事情時,所有無家可歸的百姓,紛紛向四周圍逃竄開來。
甚至有一大部分災民,都湧到了洛陽城裡。不管是從洛陽城的街道裡,還是別的地方,都能看到牆角處有很多災民。
他們有的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有的只能躺在地上,已經有垂死之態。甚至還有的人在當街乞討飯食時,便路死街頭。
皇帝坐在龍椅之上,盛怒之下,大手拍向龍案上,對著跪在下面的文武百官大發雷霆:「豈有此理!你們當中有些個別的人也在作者貪贓枉法的事情,別打量朕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