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傳來了小香的聲音:「小姐,飯菜來了。」小香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擺了幾樣小菜,逕直地走到房間正中央的八仙桌上,手腳麻利地擺好碗筷。
「萱兒,先起來吃點東西吧,這一直昏迷著,看把人都給瘦了」陌夫人愛憐地撫了撫女兒有些削尖的臉頰,心疼道。
楚若點了點頭。她的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昏迷了那麼多天,肚子都是空的,感覺喘氣都有些困難了媲。
陌夫人輕手輕腳的扶起躺在床蹋上的楚若,幫她披了件披風,才摻著她慢慢走到飯桌旁坐下:「這些都是你愛吃的菜,待會要多吃點才行。丫」
楚若的眼睛一亮,只見桌上擺著幾樣用精緻的碟子裝著的小菜,樣樣都是她愛吃的,像是油燜豆腐、醬黃瓜、清炒菜心、蔥爆蝦仁,楚若看著口水都流了出來,看來這陌簡萱的口味跟她一般呢。
她微微勾了勾嘴角。
陌夫人挾起一塊金黃油亮的蝦仁伸到她的嘴邊,示意她張開嘴。
楚若微怔,難道陌夫人要餵她?
她抬頭看了看小香,又看了看陌夫人,只見她們的神色自然,好像這些事都是理所當然似的。她遲疑了一下,慢慢張開口嘴,咬住了陌夫人筷子上的蝦肉。
「好吃。」酸中帶甜,鬆軟滑嫩,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薑蔥味,是她最喜歡的味道!
陌夫人的笑容到了眼裡:「好吃就多吃點。」
楚若一邊吃一邊讚歎著,享受著這難得的溫馨,就是方若華,也不曾如此寵溺她,她不由得有些貪戀這種被寵溺的感覺。
陌簡萱肯定是很幸福的吧?拋開陌夫人對下人的嚴厲外,她的確是個好母親,好到連女兒都這麼大了,居然還親手餵食,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想到這裡,她的心裡卻好像被堵了一塊石頭,她現在是在霸佔了陌簡萱的母愛啊!如果陌夫人知道她眼前的女兒早就不是原來的那個了,她又會又什麼樣的反應?相信是常人都不能接受得了的吧?
陌簡萱,你現在到底在哪裡?
不知不覺間,桌子上的美食被楚若吃去了大半,「娘,我吃飽了。」楚若打了飽呵,「這菜實在是太好吃了!」
聽見陌簡萱多次讚她做的菜好吃,小香有些羞澀,卻不由得露出一絲自豪的神色,嘴角微翹著。
陌夫人拿出帕子,幫楚若細心的抹去嘴邊的油漬。
楚若身體一震,這動作似曾相識……是鳳無涯!
在狩獵林裡,鳳無涯也曾經如此溫柔地對待她,她當時還沒覺得有什麼。可是現在卻感覺到他當初那股濃濃的愛意。只可惜,她已經不是楚若了,如果有一日再相見,他還會認得她嗎?
楚若在心裡自嘲的笑了笑,連她自己都不認得自己了,更何況是鳳無涯呢?
「萱兒,要不要上些甜點?」陌夫人提議道。
楚若搖了搖頭:「不了,娘,我想出去外面走走。」這間房子太壓抑了,她需要放鬆一下心情。
陌夫人卻反對道:「這外面天寒地凍,而且你的身體又還沒復原,還是不要出去的好。」她掖了掖她身上披風的衣角,讓披風完全包住楚若的身體。
「娘,就讓我出去走走嘛,我繼續呆在這房間裡,都要發霉了,這樣女兒的身體也好不了。」她對著陌夫人撒嬌道,她心裡知道陌夫人肯定扭不過她。
「就你這張嘴會說。」陌夫人白了她一眼,嗔怪道。說話間,便吩咐小香幫楚若拿來厚實的羊毛氈衣,細心地為她披好。
「走吧,我的小祖宗。」陌夫人與小香扶著楚若慢慢地走出的房門。
「嘩,好漂亮哦!」看到眼前的雪景,楚若不由得歡呼起來。
陌夫人笑了笑:「你還是這麼喜歡雪,記得你小的時候啊,一到下雪就坐不住,硬要家裡的丫頭們陪著你出來堆雪人,打雪仗。如果不依你就哭鬧不止。」陌夫人的聲音有些飄渺,嘴角帶著暖暖的笑意,感覺思緒回到了從前。
「娘,人家都是大姑娘了,還拿小時候的事情來笑話人家。」楚若嬌羞地跺了跺腳,表示不依。雖然她沒有陌簡萱這些記憶,但是她可以想像得到她的童年是多麼的快樂,多麼的無憂無慮。
見女兒不好意思了,陌夫人也不再取笑她,轉了個話題:「這冬雪都下起來了,很快就過年了。」
到年了嗎?時間過得可真快,算算她來到這個時代已有三年的日子了。
前兩年每次到過年的時候,方若會都會為她與楚夢瑤準備新衣、首飾、姻脂水粉,一起吃年夜飯,然後大家開開心心的守夜歲,也不知道楚家的人發現她失蹤了之後有多擔心呢?還有,楚夢瑤怎麼樣了?
突然楚若有些煩躁了起來。
「萱兒,咱們還是回去吧?」陌夫人見女兒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有些擔憂。
「娘,我還想在外面呆會。」楚若說什麼也不肯回屋,她怕回屋後又想起一些關於以前的事,她會控制不住自己,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她並不想把事情弄大了不好收拾。
陌夫人挑了挑眉,沉疑了一下,道:「娘還有事要忙,就先行離開,你在外面也不要呆太久了知道嗎?」她轉身便吩咐小香:「小香,好好看著小姐,可千萬別著涼了。」
小香應了聲「是」。
陌夫人點了點頭,還欲張嘴再交待一番,卻被楚若打斷了:「娘,您不是有事要忙嗎?女兒會照顧自己的了。」
「好了,不說了,說多了又嫌我囉嗦了,唉,真是女大不由娘啊。」又感歎了一番,這才轉身離去。
待陌夫人離開後,楚若突然覺得有些累,便找了張乾淨的石椅便要坐下,卻聽見小香大驚小怪的嚷嚷聲:「小姐,不要坐!」
楚若一怔。
「怎麼了?」難道這石椅有刺不成?
「您等一下。」小香迅速地衝回屋子,不久便拿著一張軟毛墊跟一個暖袋又衝了出來。
楚若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心裡暗暗感歎小香的細心。
小香把暖袋塞到楚若的手上,便轉身把軟毛鋪在冰冷的石椅上,說道:「這石椅冰涼刺骨,小姐怎麼可以如此大意呢?要是給夫人知道,免不了又是一陣嘮叨呢?」
「好小香,我知道錯了好不好?」楚若嘴裡道著歉,心裡卻笑著說,小香你才是嘮叨鬼吧?
「好了,現在可以坐了。」小香整理好墊子之後便扶著楚若坐了下去。
楚若坐下後也不說話,只是眼睛定定的盯著眼前的雪景,半晌之後,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小香看著楚若若有所思的樣子,也不打擾,靜靜地站在一旁。自從小姐醒來之後,總是會出現這般失神的表情,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她也不敢去問。
「小香,我想問你件事……」楚若突然開口。
「嗯,你問吧,小姐。」小香道。
這時楚若卻有些猶豫不決的樣子,她在思索著該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