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做了一輩子老大的人,在臨了的時候被自己身邊最信任的人給背叛了,那種複雜的滋味是外人根本體會不到的。
沈斌和雄爺之間的關係就像是父子一樣,沈斌冒著生命危險救過他好幾次,可是現在沈斌背叛了他,這就等於是讓雄爺這樣的人徹底絕望了相信任何人的念頭搖滾先生。
「你見到他了?」雄爺的聲音有些傷感的味道,趙凡塵愣了一下,他回頭看著病床上躺著的雄爺,他的臉色似乎在一瞬間蒼老了很多,眼角的肌肉隱隱的顫抖著,眼神有些渾濁暗淡。
立刻深吸了一口氣,趙凡塵用最平靜的語氣回到道:「見到了,我跟他在海上聊了很久,他想要北美的那六份貨源,也想讓我跟著他混,但是最後還給他跑掉了,我想他現在也已經回來了,所以我們還是要小心,雄爺,我沒能殺了他」
病床上的雄爺立刻擺了擺手,搖頭道:「小凡,這次的事情你做的很好,沈斌跟了我那麼多年,對於他我很瞭解,看來他想背叛我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狡兔三窟,蛇行九曲,他在我身邊這麼多年,就算是他是一頭豬,也學到一些手段了,沒殺了他,不要緊,這次我要跟他算總賬,我倒要看看,他還能折騰起多大的風浪,不過我們還是不能大意,我的手段這小子沒學到十成,也能學到**成了,所以千萬不要小看了沈斌,小凡你先回碼頭的場子,處理完場子裡的事情和街區上的事情之後,就著急人手,對付沈斌這小子。」
略微沉思了一下,趙凡塵並沒有說話,他看到雄爺閉上了眼睛,就知道雄爺接下來肯定還有話說。
「人吶!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爬得越高越想往上爬,總是不知足,要是沒有我,他沈斌現在還是一個小混子,他能有今天麼,他在組織裡面現在是我一人之下,所有人之上,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他還想篡位,他想當老大,我知道他肯定是不服,他想做組織的領導者,甚至不惜派人來刺殺我,嘿,果然是好手段,可是他別忘了,他是我捧起的,我能捧得起他,也能踩的死他,可是他救過我的命,他畢竟是伺候了我二十多年啊!」
病床上的雄爺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他似乎不再是那個叱吒風雲幾十年的黑道梟雄,而是一個被自己信任了二十多年的人出賣的蒼老的老人,這次的事情對雄爺的打擊雖說不是致命的,但是也又一次將雄爺推向了偏激的道路上,直至終點,沈斌畢竟為雄爺賣命二十多年了,一直以來,他都是雄爺最信任的人,人都是有感情的,即便是叱吒黑道的梟雄也不例外,而現在他要下令殺死這個他曾經最信任的人。
從雄爺的病房裡出來的時候,看見門口雄爺的那個私人醫生正在和虎爺兩個人交談著什麼,虎爺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一臉疲憊的神態,門口那兩個站著的穿黑風衣保鏢神色複雜的望了一眼趙凡塵,這個人是雄爺的私人醫生,上次趙凡塵身受重傷,就是這個人給他處理的傷口,這個人在組織裡的地位很高,就是沈斌都不敢在這個人的面前放肆。
「你小子終於回來了,看到你回來真好。」雄爺的私人醫生拍著趙凡塵的肩膀,苦笑道:「小凡,我和虎爺這些日子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你給盼回來了,看到你站在這裡,我是真的鬆了一口氣,這些日子,我和虎爺肩膀上的擔子差點兒把我們給壓垮了,哎,人老了,到底是不行了,不扛事兒了,我和虎爺都好幾天沒合眼了,不敢合眼啊!在這裡看守的都是雄爺身邊最信任的人,我們可是一口氣都不敢鬆懈,這些日子可把我們給壓垮了,你一回來,我心裡的石頭總算是落地了,我和虎爺也能回去喘口氣了,要是雄爺在這裡出了什麼事情的話,那這個黑鍋我和虎爺怕是背定了,有你在,我們就放心了,雄爺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這些日子辛苦你和虎爺了。」趙凡塵看著這兩一臉疲態的組織老臣子,他們肯定是這些日子都守在這裡,連眼睛都沒眨過。
雄爺的私人醫生進去又給雄爺檢查了一遍的身體出來之後,搖頭道:「雄爺的身體不容樂觀,子彈距離心臟只有幾毫米,他的身體現在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不過情況已經是慢慢趨於穩定了,只是現在我擔心還有一些後遺症,因為之前雄爺在中槍之後是從這種深度昏迷醒來的,所以他的情況比較特殊,再加上他腿上的傷,我不能肯定他的腦部還有什麼遺留的隱患,他的身體機能現在已經很差了,或許,在一段時間內,他的精神不會很穩定,還會出現短暫的昏迷,甚至是其他的一些比較嚴重的症狀。」
等雄爺的私人醫生走了之後,虎爺跟趙凡塵到了走廊的窗口邊上,虎爺掏出一支煙,遞給趙凡塵,然後又給自己掏出一支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他的眼神有些幽怨,談吸了一口自語道:「當年我們一起出來拼天下的人,現在活著的只剩下我和雄爺了,誰也不會想到當年那幾個從窮山溝裡走出來的愣小伙子會是今天在美國地下世界上叱吒風雲的雄爺,世事難料啊所謂恐怖!當年的那些同甘苦,共患難的日子,真是讓我懷念啊!可是時代變了,人也變了,我們都老了,扛不住事兒了,我只想安安穩穩的過完下半輩子,要是在有生之年有機會的話,我想回國內去看看,哎!人老了,對過去的事情總是喜歡懷舊。」
頓了一下,虎爺神色有些傷感的望著趙凡塵,緩緩的苦笑道:「小凡,你剛才和雄爺談的怎麼樣啊?」
「很好啊!我就按雄爺交代的辦事情就行了,還和以前一樣。」趙凡塵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他輕輕的扶了一下虎爺有些發軟的身子:「雄爺他沒事兒的,虎爺,這些日子你肯定是累垮了,你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呢!明天碼頭上和街區上的事情還要虎爺你來壓場子呢!」
「哦!」虎爺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趙凡塵,他的神色有些複雜怪異的味道,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回過頭來,輕聲道:「雄爺是這麼說的?」
「您是組織裡的老臣子,給組織裡賣了一輩子的命,所以壓場子還是要靠虎爺你,我們畢竟還太年輕,在外面打打殺殺的還行。」趙凡塵不動聲色的道。
「哦!」虎爺聽後,臉色微微的變了一下,最後他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的轉身,那個偉岸挺拔的身影,此時有些蕭索,落寞的感覺。
虎爺跟著雄爺打拼了一輩子,要說對雄爺的瞭解,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所以他自然明白雄爺和趙凡塵之間談論了些什麼,這樣做對趙凡塵是不公平,可是在這個世界上遊戲規則裡就沒有公平,他明白雄爺讓他重新出山就是為了防範那些蠢蠢欲動的老臣子,也是為了壓住趙凡塵,因為有虎爺這樣的老資歷在,趙凡塵想要上位就不是那麼容易的。
手裡的煙還沒有吸完,趙凡塵就看到教堂的院落裡駛進來一輛很普通的車,從車上下來一個穿著警服的老人,是威爾探長。
幾分鐘之後,威爾探長出現在了趙凡塵的面前,他依然是笑瞇瞇的,眼神睿智,腰間掛著一把槍,走過來給了趙凡塵一個擁抱:「我的朋友,我們又見面了,你還好吧?聽說你遇到了一些麻煩?關於雄爺的事情我非常抱歉,我們警方已經在抓捕兇手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的,不過現在的這個時候對你來說,是個不錯的機會哦!」
威爾探長笑的有些老奸巨猾的狡詐,他拍了拍趙凡塵的手臂,然後衝著他眨了眨眼睛,然後把手裡的槍交給門口的兩個保鏢,進病房裡面去了。
十多分鐘之後,病房的門打開了,威爾探長從裡面出來,他的臉色一如既往的和藹,過來笑道:「年輕人你不打算送送我麼?」
「當然!」一直以來,趙凡塵從來都不敢小覷這個笑瞇瞇的威爾探長,這個人狡猾,但是做事恰到好處,從來不會貪婪,他從來不會貪得無厭,只拿屬於自己的那一份,而且和雄爺,諾克家族,奧納西斯家族的這些巨頭的關係都很不錯,趙凡塵陪著威爾探長下了樓,看著他,趙凡塵知道威爾探長有話對他說。
「年輕人,你不覺著,雄爺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遇刺,不僅僅是因為你們的組織內部出現了叛徒這麼簡單麼?也許還有更深的原因在裡面,儘管我現在還不知道,那個沈斌之所以選擇在你去金三角的時候對雄爺動手,完全是出於忌憚你的勢力麼?難道這只是個巧合麼?年輕人,你現在已經進入華爾街那些大佬的視線裡了,成為炙手可熱的人物了,所以我希望有些事情你能想清楚,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你背負的不僅是屬於自己的,還有那些跟著你的兄弟,你一旦失勢,他們的命運也就到此為止了,趙凡塵,用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說,一山不容二虎,君子當如何自處?有些事情你可要想清楚。」威爾探長別有深意的望了一眼,趙凡塵自然明白威爾探長話裡的意思,他輕輕的指了指自己的心,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