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你背叛他又能得到什麼呢?你已經在他的手底下賣命二十多年了,沒錯,二十多年是一個人最輝煌的年齡,你為他賣命,現在一身是傷,你現在這樣做你覺得值得嗎?」趙凡塵吸著手裡的那支煙,他的臉色異常的平靜,要說是以前的話,趙凡塵可能會不理解沈斌為什麼會背叛雄爺,可是現在他似乎是慢慢的有些明白了。
一個人為別人賣命了一輩子,替他拚殺,替他做最壞的事情,最危險的事情,可是最後最風光,最得意的事情都讓別人做了,沈斌這二十年的拚命換來的是什麼?只是雄爺身邊的一條狗而已,是胸口手裡用來殺人的一把槍而已,雄爺讓他殺誰他就殺誰,他永遠是替雄爺處理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要是一個人二十幾年的拚命,只換來在一個人的沈斌做一條狗的資格,那估計是沒有人會甘心服氣的,其實反過來一想,趙凡塵就覺著沈斌說的沒有錯,最起碼對他來說沒有錯。
「我不知道!」他瞇起眼睛,笑著看著趙凡塵,然後淡淡道:「小凡,我雖然不知道我現在這麼做值不值得,可是你認為我現在還有別的選擇麼?至少這麼做,我不會後悔,要是換做是你,你給人賣命一輩子換來的只是一條在他的身邊做狗的資格,你會甘心,你會服氣麼?你會心安理得的接受這個現實麼?你因為雄爺他現在真的很信任你麼?他能這樣對我,有一天,他絕對會像是對待我一樣對待你的,說什麼依重你,信任你,那都他媽的是騙人的鬼話,我實話告訴你,那天他跟你說的那些話,十幾年前,他也同樣對我說過,他說過會讓我上位的,可是我現在還是他身邊的一條狗,不是麼?」
身邊的眼睛裡有些凶橫的目光,他死命的狠吸了一口煙,然後用兩根食指掐著那半截被吸的只剩下一點兒的煙頭,苦笑道:「你知道不知道雄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當年那些有野心的老臣子在拼打下來天下之後都死的不明不白,有兩個當年最有野心,敢拚敢闖的老臣子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全身癱瘓,只能靠流食活著,拼了一輩子之後,臨了,就落得這樣的下場,那些還活著的人,現在有哪一個還敢反對雄爺,有誰敢在他的面前站出來說一個不字?當年的那些人,現在還剩下幾個?你知道哪些人都是怎麼死的麼?他們全都是被雄武這個心狠手辣的傢伙給害的,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因為他雄武想要上位,想要做老大,那些擋在他前面的人都必須要死,雄武陰險的手段,你根本就沒有見識到,當年的那些輝煌的歲月裡,聲名顯赫的人,現在活著的還有麼?沒有了,一個都沒有了,他們全都是死在雄武一個人的手裡了,現在在華人幫派的地下世界,所有人都只知道雄爺,有誰還記得當年那些人的名字?他們就是雄武上位的犧牲品和墊腳石,當年的多少英雄豪傑,都成了雄武的炮灰,小凡,你根本就不瞭解雄武到底有多陰險?你不瞭解的??現在做這些值不值得,我不知道,可是我不能對不起自己這二十年的拚命啊,我不能讓自己白活啊!就算是死,我也要拼一把,就算是失敗了,我也認了。」
沈斌的話,深深的震撼到了趙凡塵,讓他的心裡忍不住一寒,雄爺是一個梟雄,他的手段和城府,還有深如海水一般的心機,讓趙凡塵不得不承認雄爺確實就是這樣一個人,當年的那些人就落的殘廢和一身傷的下場,那些頭角崢嶸的,現在已經死掉了,給雄爺賣命二十年的沈斌就是他身邊的一條狗,也許有一天雄爺也是會這樣對待趙凡塵的。
「也許你說的這些都是對的,也許你也能成功上位,可是你的上位不知道是用多少兄弟的命換來的,你是成功上位了,可是他們呢?他們跟著你得到了什麼?」趙凡塵的目光突然之間變的鋒利起來了,他的語氣變的有些尖銳,就這麼盯著沈斌那張一成不變的臉孔。
「嘿!有哪一個老大上位不是手底下的兄弟幫他拚殺出來的?能上位的人有哪一個是好人,有哪一個不是雙手沾滿著手底下兄弟的鮮血才爬上那個位子的?不是麼?誰都不能例外,江湖上有句老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有時候都是他媽的被逼出來的,小凡,你現在年輕,敢打敢拚,對兄弟講義氣,我知道你是真心把手底下的人當兄弟的,你也有腦子,可是有些事情它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太重感情,講義氣的人是做不了老大的,你不殺別人,別人就會在你的背後捅刀子的,當年我也講義氣,重感情,把手底下的人當兄弟,可是結果呢,我被人在最危險的時候背後捅刀子,還是我能當成一輩子的兄弟,可是到頭來,我拼了二十年,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都只是人家手裡的一把刀,一條狗而已,我他媽的到底得到什麼了?」
趙凡塵突然覺眼前的這個沈斌有些老了,他似乎不在是那個冷漠異常的沈斌了,他似乎在這些日子裡,一下子變的可怕了起來,變的充滿了野心和**九星天辰訣全文閱讀。
「難道上位就非要犧牲掉自己的兄弟才能爬上去麼?他們是跟著你拚命,給你賣命的」趙凡塵的語氣越發的銳利了。
「兄弟?兄弟在這個世界上值多少錢?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是可以出賣的,只不過是兄弟的代價更高一些而已,我給雄武賣命了一輩子,難道要我,像那些老臣子一樣,到老了,還有忍氣吞聲的像是一條狗一樣活著麼?我給他賣命一輩子了,我苦了一輩子,拼了一輩子,賣了一輩子的命,臨到頭的時候,你難道要讓我帶著一身的傷痕,在天陰下雨的時候忍受著身體上傷痕帶來的疼痛,早那份難以忍受的罪,守著一個小雜貨鋪子,躲在角落裡,拿著雄爺給我的那幾萬塊美金的退休基金,甚至是連上醫院的錢都沒有,為什麼?因為你要留著這幾萬塊錢給自己買一塊墓地和一口棺材,到頭來我就只能得到這些,我甚至是到死都不能回到自己的老家,這就是我的下場麼/只能獨自忍受著,苟延殘喘的活著,讓我在孤獨,絕望,無助,和悔恨裡就連狗都不如的過完自己的一輩子麼?難道我他媽的拚搏了一輩子,給人賣命二十年,就得到這樣的下場麼?小凡,你現在還年輕,年輕時候身體上受的傷,等到了我現在這個年紀,你就會感受到那種痛苦的煎熬了,或者是我有一天賣命賣不動了,雄爺給我一筆錢讓我自己退隱江湖了此殘生,又或者是我有一天被人弄殘了,就只能全身癱瘓,躺在病床上,直到死去,我不想自己有一天也落得這樣的結果,甚至是死的不明不白??」
「難道老子打打殺殺一輩子,臨頭了,就得這麼一個結局嗎?我不服,憑什麼我拚命一輩子就只能得到這樣的結局?憑什麼?我就是不甘心。」沈斌的氣勢突然一下子攀登上了一個高峰,他的眼睛瞪圓,!眼神裡閃過一絲精芒:「我就是不甘心,就算是死,我也要賭一把!」沈斌似乎是有些激動,胸膛起伏著。
「你刺殺了雄爺,再解決掉我,你就能成功的上位了,你的計劃不就是這樣的進行的麼?那你現在為什麼不殺了我呢?難道是因為我手裡抓著的北美的那六份的貨源?你才忍著和我說這麼多,沒殺我?」趙凡塵歎了一口氣,笑的有些淡然,把手裡的煙蒂,輕輕的一彈,煙蒂在黑暗裡帶著一串火星子,落進了海水裡。
「說真的小凡,我沒想過要殺你,當然我承認,我至今沒對你動手,就是因為你手裡的那六份貨源,你年輕,敢拚敢闖,在華人幫派裡,現在,除了你,沒有人敢跟我掙老大的位子,一山不能容二虎,只能有一個老大,而這個人必須是我,因為我已經等不起了,我賣了一輩子的命,我是真的不想殺你,你是個人才,雄爺,現在已經倒下了,所以在我們兩個裡面必須有一個人上位,我現在上位,我還能風光幾年?我已經不再年輕了,我只想在我老的時候,能善終,能活著安度晚年,你手裡現在掌握有六份北美的貨源,而且你還和奧納西斯家族的船王交好,不如我們一起合作吧,你跟著我干,在我退下來之後,我的位子肯定就是你的,關於這一點,你放心,我絕不食言,你說呢小凡?」沈斌的臉上露出一抹從容,也可以說是一種自信,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一直都是緊緊的盯著趙凡塵臉上的變化,他突然笑了,笑的很詭異。
沒有說話,趙凡塵從兜裡摸出那盒已經壓的褶皺的煙,然後抽出一支已經彎曲褶皺的煙,用手把這支皺皺巴巴的煙,撫平之後,點燃,深吸了一口,笑道:「那我現在要是說不呢?」
「哼!」沈斌突然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淡淡的望著趙凡塵:「你要是不答應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也許就只有一種辦法才能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