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朝樓梯口的方向看去,只見阿賓領著七八個混子,每個人的肩膀上都扛著一個大大的麻袋,累的腰都彎下來了,滿頭大汗,嘟囔著:「媽的,這錢他媽的還真沉啊!」
被趙凡塵捅翻在地的浩子一看竟然是阿賓哥,頓時喜出望外,忍著胃部抽搐的劇烈疼痛,連滾帶爬的撲過來抱住阿賓的褲腿喊道:「阿賓哥,救命啊?這小子欺負咱們潮州幫的兄弟,還罵你是烏龜王八蛋,你可要為弟弟報仇啊,我帶來的幾個弟兄都被他打了,他打我們就是在打你的臉面啊?這口氣咱不能不出啊!」
阿賓笑瞇瞇的看了一眼趙凡塵,而那幾個扛著七八個大麻袋的小伙子都撇撇嘴,很同情的望著地上躺著的幾個混子,心裡說,你們幾個王八蛋知道他是誰嗎?那可是一個人打一百多人小凡哥,敢在他老人家面前亮出你們那點兒還他娘沒長齊的獠牙,簡直就是在找死。
阿賓當時就笑了:「你是說他打的你們幾個是嗎?」
抱著阿賓褲腿的浩子使勁的點頭,見到了平時就為人仗義的阿賓哥,心裡的底氣頓時就租了不少,爬了起來,指著趙凡塵喊道:「就是這小子,就是他打的我們,阿賓哥你一定要為??」
冷冷的一笑,笑得很陰冷,阿賓直接伸手打斷了浩子的話:「那你知道他是誰嗎?」
浩子心裡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阿賓的那種冷森森的笑容太可怕了,他咬著牙繼續堅持道:「管他是誰,在阿賓哥你面前算個毛啊!」
沒有理會浩子的驚訝,阿賓和那七八個扛著麻袋的混子恭恭敬敬的喊道:「小凡哥!」
小凡哥?那個小凡哥?能讓阿賓彎腰的人,那就只有在俠偉路二十九號倉庫一個人滅了九頭蛇一百多人,在開發區的建築工地打殘了黃家三奎的那個最近風頭正勁的趙凡塵了,是那個傳奇人物趙凡塵啊?我的媽呀!浩子當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冷汗汗涔涔的就下來了,其餘的幾個人一聽,當場差點兒沒嚇得昏死過去。
噗通一聲,浩子當場就給趙凡塵跪下了,自己動手狠狠的抽自己嘴巴子,抽的一下比一下狠辣:「小凡哥,我不是人,求您原諒?」
阿賓沒有說話,走過去對著跪在那裡的浩子就是一同腳踢手打:「媽的,你他媽的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在這裡打著老子的旗號呲牙,狗日的,我打不死你,誰給你這麼大的聲勢?連我老大你都敢碰,你知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馬勒戈壁的,你不想活了?啊?」
「行了阿賓,這裡是醫院,我們還有正事兒要辦。」趙凡塵走過來招呼那七八個混子,讓他們把肩膀上的麻袋都放到醫院收費處的窗口下面。
趙凡塵親自給幾個人一人一包中華煙,老大給的面子,那手底下的幾個人當然是死活都要兜著的,一個像是接受領導頒發獎狀一般鄭重其事,要知道這可是老大親自散的煙,那意義是絕對的不一樣,回去也能給那幫二貨吹牛逼顯擺好幾天了,七八個小伙子一臉的熾熱興奮,覺著手裡的那包中華煙的份量極重,這老大就是老大一出手就整盒的中華煙。
「謝謝老大!」七八個人一臉熱切的齊刷刷的喊道。
「操!」阿賓惡狠狠的踹了浩子幾腳,呸了一口濃痰吐在浩子的身上,沒好氣的罵道:「麻痺的,你們還呆在這兒幹嘛?等著老子來請你們吃飯是嗎?還不快滾蛋?」
浩子慌忙的領著四哥小弟,一溜煙的弓著身子,如蒙大赦一般的慌忙的下樓去了。
醫院裡的那兩個小護士,呆呆的愣了半天,那個嬌嬌現在後悔死了,當初怎麼能對那個中年農村婦女那麼說呢,她心驚膽戰的小聲道:「燕燕,這就是你說的讓我們如何看你男朋友大顯神威是嗎?」
旁邊的燕燕的一張小臉早就煞白了,本來以為自己的那個男朋友很牛掰,可是一見面被人打飛不說,還當場給人跪下,不停的使勁扇自己的嘴巴子,這讓她實在是接受不了,也不敢相信,眼睛瞪得大大的,那個穿著廉價的格子襯衫,黑色牛仔褲的男人咋就那麼讓人害怕呢!
「忘了告訴你了,我是來交住院費的,這裡有五十萬的現金,面值全都是一塊錢的,麻煩你們幫忙給數一下。」趙凡塵笑的人畜無害,轉身又回頭:「對了,剛才這段的建立控錄像就麻煩你盡快弄到手,不然你們醫院的領導會知道的。」
兩個小護士這才醒悟,原來人家的麻袋裡裝的全都是錢啊?這次真是惹到不該惹的人了,兩個小伙子上前解開那種農村裝玉米的大粗布麻袋,倒出來一大推的一塊錢紙幣,兩麻袋就已經倒了一大堆,後面還有好幾麻袋,這就是今晚不睡覺數到天亮都數不完啊!
兩個小護士又一次傻眼了,看見面前堆成小山一樣的一塊錢,瞅著都直犯暈,這怎麼數啊?這下是真慘了,她們這次是真真切切的體會到說錯話的痛苦了,兩個望著面前的那幾麻袋的錢,欲哭無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淚吧嗒吧嗒的就下來了,可是一想到剛才自己的男朋友被人打的屁滾尿流下成那樣,兩個小護士只能一張一張的數著面前的一塊錢。
留下兩個混子看著小護士數錢,趙凡塵扶著不明所以的張大娘準備給張有財安排手術,還有狗娃身上腳上的上要盡快處理一下。
張大娘被面前的那麼多錢嚇得不輕,小聲道:「小凡這些錢是咋回事兒啊?可不敢胡來啊?」
「這些錢啊,既不是偷來的也不是搶來的,有了這些錢財叔他們的很快就能沒事兒了,我們現在就去找醫生安排手術。」趙凡塵知道張大娘怕這些錢的來路不正。
去蔣薔薇的辦公室找到她,她畢竟是醫院的醫生,在醫院裡說話也管用,蔣薔薇打了幾個電話就把事情搞定了:「好了,病人的手術馬上就會安排的,已經耽誤了你段時間了,你怎麼不早說?不過好在沒什麼大的影響,我已經聯繫了我們醫院最好的骨科大夫。」蔣薔薇說完有些責備的看了一眼趙凡塵,接著道:「還有這個孩子腳上的傷口已經發炎了,不能再耽誤了,你們知不知道這樣耽誤,他的叫有可能殘廢的?讓他跟我來一下,我幫他處理傷口,做進一步的治療。」
摸了摸鼻子趙凡塵沒有說話,因這件事情,他也是剛才知道,一邊的狗娃耷拉著腦袋,一瘸一拐的走到趙凡塵的身邊,低聲道:「小凡哥,俺能不能不住醫院啊?俺已經欠了你很多錢了,俺娘說你的人情我們一輩子都還不清的,住院是不是又要花很多錢啊?」
「瓜娃子,你說啥傻話呢?你湊出來給你有財叔他們治病的錢,大娘都給你留著呢,你財叔說了嗎,就是他死了,你的錢都不能用,娃娃,咱現在有錢,腳壞了可就是一輩子的大事兒,聽大娘的話,把腳上的上治好了,不然以後誰照顧你妹妹和你娘啊?」張大娘的眼淚當場就下來,她一邊流淚,一邊從包袱裡面摸出一個手帕,揭開,裡面放著兩沓鈔票,有兩萬多塊錢,靜靜的躺著。
趙凡塵把自己的工錢給狗娃了,加上狗娃自己的,還有工地的幾個人湊出來的三千塊錢,狗娃只給他母親和妹妹寄了一千塊錢,其餘的都拿出來湊給張有財他們治傷了。
狗娃這樣一句稚嫩的話,聽得在場的所有人鼻子都酸酸的,蔣薔薇背過臉去悄悄的摸了一下眼淚,就是十四歲救出來混社會的阿賓鼻子都算了,眼淚差點兒掉下來。
趙凡塵照著狗娃的後腦勺就給了一下:「沒出息的玩意兒,這點兒事兒就慫了,給我趕緊把腳上的傷治好了,財叔他們的傷,還有錢的事兒,都不是你該操心的,場子丟了,養好了傷咱就再找回來,咱不能倒了這個勢,你聽見沒?愣著幹嘛?還不快跟醫生姐姐去治腳上的傷!」
「對,老大說的對,這個場子咱必須得找回來,媽的,欺負到咱頭上來了,滅了他。」阿賓手底下的幾個混子群情激憤的叫嚷著。
阿賓沒好氣的回頭上給幾個人一人一個爆栗:「媽的,喊什麼喊,都給老子閉嘴,不知道他媽的這裡是醫院啊?病人還要睡覺的。」
幾個小弟很委屈的悄悄的撇了撇嘴,心道:阿賓哥什麼時候也改了性子了,以前來醫院的時候也沒見會這樣啊?今天咋就知道醫院裡需要安靜了?看來還是趙凡塵這個好老大牛掰啊!
狗娃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笑的很開心:「俺知道了,等俺好了,小凡哥,俺想跟著你?」
「好了,等你傷好了再說吧!」趙凡塵隨口答應一聲。
一邊的蔣薔薇目光有些複雜的望著趙凡塵,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一個能把身上所有的工錢毫無保留的送給別人,不求回報,問題是他自己本身救窮的叮噹響,在危難時刻會不惜以身犯險救人於水火,拔刀相助,為了幫助別人他可以一無所有,又能讓混社會的混子們對他敬佩的五體投地,怎麼會有這樣奇怪的一個人呢?
看著眼前草莽氣十足,草根階級的升斗小人物趙凡塵,蔣薔薇心裡突然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句話:「近在咫尺,人可敵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