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夢了,還是同一個夢,這個夢趙凡塵已經做了好幾年了,那件事情就像是發生在昨天一樣,歷歷在目,浮現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如影隨形。
按掉手機的鬧鈴,趙凡塵從窄小的硬板床上爬起來,床上鋪著用爛了幾個窟窿的藍色床單裹著的草墊子,小屋子裡潮氣很重,身下的草墊子都濕了,雙腳放在床邊那個從工地上搬回來的小桌子上,雙手撐在地面,做了幾十個標準的俯臥撐,而且使用兩根手指撐著屋子裡坑坑窪窪的水泥地面。
臉不紅,氣不喘的站起來,坐在臨時用磚頭支撐起來的床板上,趙凡塵在堆滿了雜物啤酒瓶子,花生米,易拉罐的小桌子上摸索出來半盒捏皺了的中南海,四塊五一包,從裡面抽出了一支皺皺巴巴的煙,半截已經被撒在桌子上的啤酒浸濕了,不過還是點燃了,深深的吸了一口,讓煙草辛辣夾雜著啤酒的苦澀味道在胃裡打了一個轉之後,趙凡塵才覺著舒服多了。
抹了一把臉,揉了揉亂糟糟的頭髮,趙凡塵一邊抽煙一邊下意識的摩挲著脖子裡的那個似木非木,似玉非玉的指環,這已經變成了他的習慣。
煙霧升騰起來,將趙凡塵那張略顯清秀的臉孔映襯的有些雲裡霧裡的飄渺,脖子裡的指環是四年前失蹤的趙家老爺子留給他唯一的東西。
今年二十二歲的趙凡塵四年前因為一起刑事案件被學校開除,從此也就錯過了上大學的機會,但是他一點兒也不後悔,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做的。
四年裡為了找回趙家的老爺子,他吃過苦,受過罪,什麼樣的工作都嘗試過,曾經一天打過七份工,掙來的錢都拿著全國各地當路費了,和四年前一樣,還是在這個小破屋子裡,他還是什麼都沒有,就在不遠處的建築工地上打工,也就是俗話說的農民工,現在的趙凡塵最缺的就是錢,最想要的就是出人頭地,不再被別人呼來喝去,仰人鼻息,受人白眼。
出了院子,伸了一個懶腰,斜睨著眼睛望了一眼從四周林立的高樓大廈裡露出了一點兒腦袋的紅日,趙凡塵收拾起了繁複的心緒,在小院子裡的水龍頭上接了水,洗臉刷牙,順便跟幾個肩膀上搭著毛巾,白t恤都快穿成黑t恤的跑出租車的幾個鄰居打過招呼,轉身進屋裡,在抽屜裡把那幾塊錢的零錢和桌子上的那半盒中南海揣進兜裡,順手拿過掛在椅子上的那件沾滿了混泥土的外套,就出門了,在路口買了油條包子和豆漿,邊走邊吃。
趙凡塵住的小院子裡是在城郊,地方偏,當然房租也便宜,滿院子住的都是在社會最底層奮力拚搏著的小青年,魚龍混雜,五花八門,幹什麼的都有,反正就是都沒錢。
剛把手裡的塑料袋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裡,準備走著去工地的趙凡塵,兜裡已經用了好幾年漆都磨掉的諾基亞小手機微弱的聲音響了,摸出來一看,上面顯示著三個字:夏冬純。
臉上浮現了一抹舒心的笑意,接通之後,趙凡塵本來還想調侃兩句的,就聽見夏冬純焦急驚慌的聲音:「小凡哥,不好了,有人來店裡搗亂了,他們好幾個人呢?還要砸店呢?」
臉色一冷,趙凡塵沉聲安慰了幾句有些驚慌的夏冬純,攔了一輛車直奔南街新開的那家內衣店。
招牌是內在美的小店裡,孤獨柔弱的夏冬純正被四個江湖匪氣很濃的混子圍在中間,門口圍了很多看熱鬧的,可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勸阻,誰都知道這幾個人是這一片的社會混子在故意找茬,只能在旁邊搖頭歎聲歎氣,暗歎世道不公,一朵鮮花怕是要被這幾個畜生給摧殘了。
一個身材高大,一米八幾的混子,穿著黑色的t恤,脖子裡掛著一條拇指粗細的金鏈子,腦瓜子剃的珵亮,在後腦上紋著一隻鮮艷的蠍子,一抬頭後脖頸裡的肥肉淤積在一起,在他的身手歪歪斜斜的站著三個頭髮五顏六色的混子,牛仔褲子上掛著鏈子,故意用剪刀在膝蓋上鼓搗了幾個洞出來,胳膊上都紋著斑駁的紋身,帶著露出五個指頭的黑皮子手套,好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混社會的一樣。
光頭桀驁的一笑,一隻大手在旁邊的內衣架子上扯過一個大號的紫色蕾絲花邊的胸罩,拿在手裡把玩了一下,一雙眼睛有些邪、淫的盯著夏冬純飽滿的胸部:「你的身材跟這件內衣正好相配,要不要哥哥我陪你去裡面換內衣啊?」
「臭流氓,你無恥。」手裡緊緊的抓著拖把的夏冬純一張俏臉煞白,緊咬著嘴唇堅持著。
「無恥?哈哈?你還沒見過老子在床上的時候有多無恥呢?嘖嘖??看來彪爺我今天的運氣不錯,居然能碰上這麼水靈標緻的小妞,這要是扒光了放在床上,再把那雙腿扛在肩膀上?」
啪?一雙充滿著慾念的眼睛上下放肆的打量著夏冬純的彪子話還沒有說完,臉上猝不及防之下就挨了一巴掌。
彪子和身後的三個混子都愣了一下,沒想到看似柔弱不堪的夏冬純竟然敢動手打人,不過隨即,彪子就邪邪的笑了起來,他伸手在剛才被夏冬純打過的臉上摸了一把,笑道:「小妞性子還挺烈,彪爺我就喜歡玩你這樣帶勁的妞,今晚把你弄到老子的大床上,好好擺弄一晚上,看你再敢不敢跟老子動手了。」
彪子伸手去抓靠在牆上的那個要緊嘴唇倔強的楚楚可憐女孩,整個人卻被橫空一腳踢的倒退出去了幾步,一個身材並不是很高大的農民工模樣的身影擋在了夏冬純的身前,終於女孩一雙眸子裡的眼淚溢了出來。
這個橫空出世的傢伙,回頭對夏冬純露出一個溫和的笑臉,替她擦去眼淚,柔聲道:「丫頭,沒事兒的,有我在。」
在這個時候,夏冬純突然感覺自己像是瞬間擁有了所有,只要有他在,不管發生會什麼,自己都會覺得很安全,就像是一年前在酒吧一樣。
彪子身後的一個小混子,甩了一下頭髮,唾沫星子橫飛,一臉的囂張,上來就向推搡趙凡塵:「草你馬勒戈壁的,**崽子,你他媽哪兒冒出來的,你一個臭農民工也敢充大瓣蒜,竟敢跟我們彪子哥動手,你也不打聽打聽,我看你不想活了,想要英雄救美?老子看你是在找死,趕緊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不然弄死你。」
任由小混子推了自己一下,趙凡塵趙一腳踹在了小混子的小腿上,小混子被踹的腳下不穩,向前一撲,趙凡塵雙手按著小混子的腦袋,膝蓋順勢而上向上一頂,頂在了小混子的腦袋上,小混子整個人就被頂的向後翻了出去,撞倒了兩個內衣架子,抱著腦袋慘呼著:「彪子哥,他打我,這臭農民工打我?」
眼神一冷,彪子也沒想到今天會遇上一個練家子,他在道上就靠能打,下手狠,不留餘地而在道上頗有些名氣,他往前踏出一步,給自己點燃一支煙,很是跋扈的吸了一口,衝著趙凡塵吹了一口煙,呲牙笑道:「小子,你有種,在這片兒敢跟老子作對的人你是第一個,馬勒戈壁的,一個小農民工都敢跟我老子呲牙,今天要是不費了你,以後我彪子還怎麼混社會,老子實話告訴你,今天這個小妞老子玩定了,你別打腫臉充胖子,英雄救美,也要看看你有幾斤幾兩。」
「你個逼養的,也敢攪了我們老大的好事兒,不想活了是吧,臭農民工,你他媽找死啊!」
「什麼時候農民工也敢再我們彪哥面前逞英雄了,草泥馬的,今天非弄斷他兩條膀子不可?」
兩個混子罵罵咧咧的,一看剛才的混子還抱著腦袋窩在那裡,就要上去教訓趙凡塵,卻被彪子伸出一隻大手給攔住了:「我來!」
早些年彪子跟著他那個跑江湖的半吊子師傅學過幾招,有些功夫底子,他一米八幾的大塊頭衝著趙凡塵猛撲了過來,趙凡塵也是毫不猶豫的衝了上去,兩個人糾纏在了一起,發出了拳頭和拳頭碰撞的聲音,彪子畢竟是練過的,他伸手一扯揪住了趙凡塵的領口,膝蓋頂了上來被趙凡塵用胳膊格擋住了,彪子乘機用肘子猛搗趙凡塵的背部,趙凡塵和彪子在力量上總是相差有些懸殊的。
趙凡塵雖然會一些拳腳功夫,但是那都是老爺子交給自己的一些簡單的吐納之法,還有就是扎馬步這些最基本的東西,畢竟不能和彪子這個打黑拳,下手狠毒,有些真本事的江湖土匪相比,後背上被彪子的一記肘子砸的腦袋嗡的一聲,彪子掐著趙凡塵的後脖頸用膝蓋狠狠的頂著趙凡塵的胸口,片刻之後趙凡塵被打趴下了,被彪子踩在腳底,這時不顧一切的哭著想要撲過來的夏冬純也被兩個混子給制住了。
踩著趙凡塵的胸口,彪子得意的大笑道:「臭農民工你有本事你起來啊?你是不是很想打我啊?哈哈??你不是想要英雄救美嗎?老子今天就要當著你的面玩這個水靈的小妞?」
一把將夏冬純扯到自己身邊,彪子淫褻的笑著,伸手去扯夏冬純襯衫的領口,夏冬純的掙扎顯得是那樣的徒勞無功,她淚流滿面,小臉煞白。
被踩在地上的趙凡塵在看到夏冬純的那雙絕望的眸子的時候,他已經是目眥欲裂了,雙手握的啪啪只響,怒火中燒,就在這時,他感覺身體裡有一股邪火在亂竄,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都被點燃了,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充斥著全身,趙凡塵再也忍受不住了,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夏冬純。
在這時,彪子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寒意籠罩了他,地面上的趙凡塵大喝一聲,雙手抓住彪子的那隻腳一扭,就聽見卡嚓一聲,骨斷經折的清脆響聲,猛地竄起的趙凡塵一腳將彪子踢飛了出去,撞在牆上,胸口的肋骨斷了四根,嘴裡往外咳著血沫子,形勢瞬間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