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我回來啦。」小雨邁著他的小腿，一蹦一跳地跑到進家中。
這時，從屋子裡走出來一位女子，她身上穿著粗布麻衣，一身的農家女子形象。
即便是一身的粗布麻衣也掩蓋不了她的天生麗質，白希勝雪的肌膚被麻衣包裹著，沒有減去她一分的美，反而給她增添了一絲樸素的美。
他這樣的人是沒資格做他的父親的，想著早已麻木的心，也開始抽痛起來。
「娘親最好了。」小雨在她的臉上吧唧親了一下，撒腿就跑了。
「娘親，我可不可以把家裡的糕點給叫花子叔叔拿過去一些，他真的好可憐哦，老毛病還復發了，全身發抖。」小雨小嘴一張一合的說著鳳雲翼是有多麼的可憐。
小雨邊走邊回頭看看，還是不見有人出來。
到最後又忍不住誇讚自己一下，「哇！真的好棒哦，娘親我是不是很棒。」
「娘親，我明白。」小雨點點頭，這話已經說了很多遍了，每次打架回來，都是先罵他一頓，然後，再說這些話，他聽的耳朵都出繭子了，不過還是要老實地點頭。
「娘親，你別哭了，我錯了，我不該和人家打架，你打我吧。」見她滿臉是淚，小雨更加慌了，抬起小手在她臉上胡亂地摸著。
本來沒有掉下來的淚水，聽了兒子懂事的話，再也忍不住了，兩行清淚流了出來。
立即扶著牆壁，顫顫悠悠地站了起來，用盡全身力氣朝著另一個拐角處走去。
鳳雲翼真的很想出來抱住他，告訴他，自己就是他的爹爹，可是他沒有這個資格。
這篇道德論，他從三歲就倒背如流了，現在隨便從裡面抽出來一句話，他都能知道是在那一頁的第幾行。
他太開心了，娘親不僅給叫花子叔叔糕點吃，還讓他去叫劉爺爺給叫花子叔叔看病，他的娘親是最好的娘親。
「娘親，我沒有拔刀相助。」某只小屁孩還不忘提醒一下他的娘親用錯了詞。
她也只能讓小雨能躲就躲，不和那些沒有教養的孩子正面起衝突。
見她眼中含有淚水，小雨立即慌了，「娘親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小雨惹你不高興了，娘親你別哭了，小雨以後再也不和別人打架了。」
頓時，臉色一變，拔高嗓門大聲衝著小雨叫道：「衛清雨！」
「娘親，那位叔叔就在前面的拐角處，馬上就到了。」小雨邊走邊說著話，「叔叔，看到娘親帶了這麼多的糕點肯定會很高興。」
有這麼乖巧的孩子，她這輩子是滿足了，可是她不能給他最想要的。
這時，突然想起來銀子還沒有給娘親呢。
「真的？」那女子臉上的氣早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對他的話也開始相信了。
小雨揪著耳朵側仰著自己的小腦袋，對著他的娘親說道：「娘親，那個吳小剛是打不過我的，從今天起他就是我的手下敗將。」
沒想到衛雯竟然把孩子教育的這麼好，如果孩子在他身邊肯定像這樣懂事善良的。
見小雨長的漂亮，就忍不住開起玩笑，說要把以後的閨女許給他做媳婦，她現在那有什麼閨女啊。
這麼乖的孩子，又從小沒有爹爹的疼愛，疼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動手打他呢。
那女子頓時被他給噎了一下，最後，臉上一繃，美眸一撇，厲聲呵斥道：「不管你再救人，打架就是不對，你給我背十遍的道德論。」
小雨背著小手，開始慢慢地背了起來，因為背快了不算，還要從頭，只能搖頭晃腦龜速地背下去。
抬手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咬牙說道：「衛清雨，你敢不乖乖的，娘親就打你屁股。」
終於十遍背了下來，完成任務了。
倚在牆上的鳳雲翼聽到這女子的說話聲，頓時睜開雙眼，從牆角處探出頭來，看了一下。
「衛清雨！」一道直衝晴天的女高音響起。
由於怕他再走他的父親的道路，從小就教育他要懂的感恩，懂的幫助別人。
一通話說下來，那女子已經氣的不行，抬起一隻手在自己的臉前揮著，給自己順氣。
現在想起他心裡還會發痛，只覺得心裡悶的慌，真的很想忘記他，好好的和兒子過日子，可是她還是忘不掉，忘記一個人真的很難。
鳳雲翼微微露出一點頭，雙眸看著已經到他剛剛待著的地方的小雨，雙眼忍不住濕了起來。
「咦？叔叔呢？怎麼不見了？」小雨抬起他的小腦袋四處巡視著，衝著四周大叫著，「叔叔你在哪裡，快出來啊，小雨給你帶好吃的來了。」
這個臭小子，真想按住他揍一頓，卻又捨不得。
穿勝肌麻。小雨慌忙抬手又揪住自己的耳朵，小腦袋也瞬間耷拉下來。
一會他有可能會把隔壁家剛出世的小狗也給她弄過來當兒媳婦了，理由肯定是人家小狗見了他就會伸出小舌頭添他的小手。
「你，你說什麼大話。」那個吳小剛可是個十歲的孩子，小雨才四歲，怎可能打的過人家呢，那女子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顯然不相信。
他微微苦笑了一下，他沒有臉去面對他的兒子，當年他差點把他給弄死了，害得他這些年受了這麼多苦。
低頭把身上的一塊銀子拿出來，交給他娘親手裡，「娘親，這是那幅繡品的銀子。」
小雨微微皺了皺眉頭，又朝著四周看了看，還是沒有發現他的叫花子叔叔的身影。
那名女子把他的小手拉下來，握在手中，哭笑著說道：「娘親見小雨這麼懂事，高興的不得了，這才哭的，娘親是太高興了才哭的。」
還是沒有人回應他，一雙大眼不停地朝著四周看著。
「娘親，我，我是看到有人被欺負了，才路見不平的嘛。」小雨耷拉著小腦袋雙手揪著自己的耳朵，小聲地為自己辯解。
小雨微微抬起小腦袋，撅著小嘴，稚嫩地說道：「娘親，小雨只是路見不平，沒有拔刀相助，小雨沒有拿刀。」
在小雨兩三歲的時候，只要和別的孩子幹架了，回來就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她，她都會很難過。
手上的土灰也都抹在她臉上，頓時把她擦成了一隻和他一樣的花貓。
「好了小雨，我們回去吧。」衛雯牽著他的小手轉身走了。
他平時都是被那個小剛打，現在竟然換過來他打小剛，小小的心靈是無限的滿足。
那女子微微歎了一聲，拉著他來回看了看，問道：「你身上痛不痛？有沒有被打痛的地方？」
別的不說，就說那個汪嬸嬸吧，她三天前才成親，昨天和小雨一起到她家裡送繡品。
她一個單身女子帶著一個孩子，肯定會遭人白眼的。
只好失落地跟著他的娘親，回家去了。
那女子單手叉腰，一隻手指著那個剛到她腿窩處小男孩，開始訓了起來。
那女子不耐煩地打斷他，「停！衛清雨立即給我閉嘴！」
她也知道小雨是非常渴望有爹爹的，每次打架回來都問她爹爹什麼時候回來，一開始她都是說小雨只要乖乖的，爹爹就會回來。
體內的屍毒一般要過上一天才會消失，他現在已經快到了最嚴重的時候，不過，意識還存在。
可是她也沒辦法，好不容易找到這麼一個偏避的山莊住著，也不想再搬家，況且搬到什麼地方不都一樣。
「每次都弄的渾身是土，鼻青臉腫的，你知不知道娘親很心疼。」
小雨立即抬起頭，雙眼一彎衝著她討好地笑了笑，說道：「娘親，你不是說過要我做一個好人嗎，要多幫助別人，我阻止小剛也是在幫助別人啊。」
那名女子看了一眼手中的銀子，斜眸看了他一眼，「不是二兩銀子嗎，怎麼是變成一兩了，你是不是又給了那一位爺爺奶奶了？」
這些她都知道，是她這個做娘的對不起他，每次看到他滿身是土鼻青臉腫的回來，心裡就不好受。
「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許和別人打架，你偏不聽，是不是不把娘親的話當回事啊。」
「臭小子，娘親不是告訴你，見到那個吳小剛能躲開就躲開，不要和他正面起衝突，你倒好，還主動找人家打架，早晚有一天你會被他打的缺胳膊少腿的，看以後你還怎麼娶媳婦。」
完了，完了，剛剛太高興了，竟然說漏嘴了，娘親一會又要罰他了。
她從小教了他不少的成語，當然這個路見不平也是自己教的，沒想到今日竟然給她用上了。
小雨說完，立即把小腦袋垂了下來。
那女子抿了下櫻唇，柔聲說道：「以後記住了，不許打架，聽到了沒有。」
那女子斜眸橫了他一眼，臭小子又開始給別人送吃的了。
女子看著小雨，微微一歎，「這孩子就是太頑皮了。」說是這樣說，眼中的自豪是非常的明顯。
微微歎了一聲，把他小臉上的土給抹掉，輕聲說道：「娘親，只希望你能快快樂樂地長大，不希望你被別人打，知道嗎。」
不過，經他這麼一鬧，剛剛心裡的憋悶也蕩然無存了。
她微微吸了一下鼻子，眼中的淚水盈滿眼眶，強忍著不讓它們掉下來。
原來那女子是五年前出走的衛雯，沒想到她竟然在這裡生活。
小雨立即雙手拉著自己的小耳朵，耷拉著小腦袋，站在一邊去，等著他娘親的訓話。
這時，鳳雲翼無力地坐在地上，身上的屍毒不停地侵蝕著他的意識。
「你怎麼這麼不聽話，是不是想要氣死娘親啊！」
那女子頓時冒起了黑線，別人說著玩的，他該不會當真了吧。
在一邊聽訓話的小雨見她不再繼續訓下去，偷偷地抬起一隻眼皮子瞄了一眼，又立即耷拉下去。
「還有村西邊楊叔叔家的楊小妞也願意當我的媳婦，還有南頭的汪嬸嬸她說了等我長大了就把她的閨女許給我做媳婦，還有……」
小雨微微歎了一聲，「又是道德論，就不能換點別的。」
聽了他說的話，那女子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了，「就你這小身板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沒讓人給踢飛吧，啊。」
「小雨，你去把劉爺爺請過來，娘親把家裡剩下的糕點包了起來，一會兒，給你的叫花子叔叔送過去。」女子捏捏他的小鼻子，笑著說道，「去吧。」
他費盡心機也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無論是皇位還是——阿音，不是他的再怎麼耍手段也不是他的。
只是走了兩三步的路，就讓他非常的吃力，倚在牆上大口地喘氣，身上的屍毒又加重了幾分。zVXC。
說著，做出要打的架勢。
這時，小雨一拍腦門，「我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叔叔一定等的很辛苦。」
小雨吐了吐小舌頭，小聲地說道：「那個王奶奶真的好可憐，她的孩子都不要她了，人的年紀大了，幹不了活，娘親，她真的好可憐哦。」
一聽她這麼一說，小雨頓時來了勁，也不揪耳朵了，小手在自己的小胸膛上一拍，小臉上也是活靈活現的，開始說起他今日是有多麼的神勇。
他的爹爹是永遠也回不來了，聽說在四年前已經死了，這事她也是早就知道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我以後還是不要太乖的好，免得又惹娘親不開心。」小雨仰著他的小臉，信誓旦旦地說道。
「隔壁村的傻大妞也說要做我的媳婦，因為她想吃你做的糕點，還有……」小雨還在不停地數著他的媳婦。
聽了他說的話，那女子哭笑不得了，這孩子有時候聰明的要死，有時候說的話讓她鬱悶到家。
那些和小雨打架的男孩們都說小雨沒有父親，想必這些年衛雯沒有再另嫁人，小雨肯定就是他的兒子了，當年衛雯可是懷著孩子走的。
其實她心裡都知道，雖然每次都被她三言兩語給逼問過來，但他只承認和別人打架，寧願受罰也不說打架的真實原因。
「好了，好了，娘親也沒有怪你。」這孩子平時心腸好，讓他去送繡品回來一般都會少一半。
一雙大眼中微微有些失落，不過還是不放棄地衝著四周喊道：「叔叔你在不在，快出來啊。」
這個臭小雨就記住了，看樣子是大有將來，娶一大堆的兒媳婦給她。
剛剛那個奶娃娃叫她娘親，他有直覺這孩子應該是他的才對。
「娘親，你不知道小剛他們有多壞，那位叫花子叔叔渾身顫抖老毛病犯了，他們竟然還拿石子打他，我看不慣才會上前阻止的。」
平時她做的糕點之類了，又喜歡拿出來給別人吃，特別是那個沒有娘親的傻大妞，幾乎是兩三天去一次。
少頃，小雨領著一位花甲老人和他的娘親，一起去看他的叫花子叔叔。
小雨對她的話嗤之以鼻，小嘴一撇，「娘親，你這話已經說了很多遍了，可你一次都沒有打過我。」
那女子只覺得眼前一片烏鴉嘎嘎地飛過，這孩子真是的，幸虧他沒說路見不平是看見不平的路，不然非把她給氣死不可。
可是小剛那群孩子實在是太缺乏教養了，見到小雨就喊他小雜種，這也是小雨為什麼才兩歲就開始和別人幹架的原因。
「娘親，你兒子我可厲害啦，那個小剛欺負別人，我看不過就去阻攔，他還被我打的哭爹喊娘的，趴在地上直求饒呢，呵呵。」
小雨扳著自己的手指頭，數著將來他的媳婦兒。
猛然，鳳雲翼開始激動起來，不過，這種激動瞬間變成了失落。
那女子臉上微微一愣，然後抬起手在他的小腦袋上輕輕地揉揉，歎了一聲，「娘親知道小雨是個好孩子，可是你做什麼事也要量力而為吧，不要把自己弄傷了才是。」
「你——」臭小子知道她捨不得打他，不過，她也是真的捨不得打他。
「小雨，你的叫花子叔叔可能走了，我們回去吧。」衛雯摸著兒子的頭，彎著腰對他說道。
不過沒有辦法，誰讓家裡是他的娘親最大呢。
他，他也有兒子了，這個善良可愛的孩子竟然是他的兒子，太不可思議了。
「小雨讓你到劉貴家送福壽圖，怎麼到現在才回……」那女子正說著話，猛然看到小雨全身上下都是土，小臉上也是土。
突然，想起這個臭小子和別人打架的事，立即又開始訓了起來，「我不管你是不是路見不平，還是拔刀相助，總之你和別人打架就是不對。」
自從他懂事以來，就沒有再告訴過這些事了，每次都是說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小雨把小手放下來，小臉衝著他的娘親討好地笑笑，「還有啊，娘親你不用擔心我娶不到媳婦，村東邊花大嬸家的花小鳳，她已經說了，等長大了要做我的媳婦。」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問了，可是她還是知道他是十分想要一個爹爹的。
「呵呵，小雨這孩子是老夫見過的最懂事，最好的孩子。」一邊走著的老人，撫著鬍子慢悠悠地誇讚道。
「你是不是又和人家打架了！啊。」
小雨，爹爹對不起你，你要和你的娘親好好的過下去，要好好孝順你的娘親。
那個被他傷的遍體鱗傷的女人，竟然默默地把孩子生了下來。
對於這個女人，他也是無比的愧疚，可是他卻不能給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