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月翹起右腳,用白嫩的腳尖輕輕地戳了戳良生的心口,嬌笑道:「還試探我呢?你不曉得你那一拳就能要了我這小命嗎?我有啥事敢不從了你呢?現下叫我去伺候你那些賭友,我也不敢說半個不字呀!」「這話哄我高興的,還是真有打算像你嫂子那樣找個二不正經的玩玩?我吳良生掙錢歸掙錢,倒不會淪落到拿自家婆娘去伺候人的地步。你只管試試,看院子裡那口井能不能淹死你。」良生捏了好月的腳,在手裡揉搓了幾下笑道。「癢呢!」好月抽回腳坐起身來說道,「到底是啥事呀?趕緊說吧!」良生道:「這事也不難,就是費些時日。那邊有個玩牌的傢伙是鎮長家的親侄兒,跟我說起鎮長打算退任了,換個新的。你說我們這樣私開了賭坊也不是個長久之計,要是我做了鎮長,往後誰敢說我們半句不是呢?」「仁義?他也配跟我講仁義,從前我抹了他多少帳,該知足了吧!莫跟他磨嘴皮子,外面還有人等著收拾他呢!沒等他跟我算仁義這筆帳,只怕蒙時已經投了他進大牢了!」「真賴上我了?」良生抖了抖腳冷笑道,「不必跟他廢話了,叫兩個人送了他出去。」「他罵您不仁義呢!」「你不想想,我做了鎮長,你不就是鎮長夫人?」「行,」好月親暱地拍了拍良生的肩頭笑道,「我就做那鋪路板,送你做上鎮長之位,好不好?」「昨晚那事連良坤都驚動了?」「少爺和寶兒出門太早,趕著去了煉糖作坊那邊,說是中午也不回來吃飯,叫送了去作坊。」香草想了想說道:「我倒是想吃肥腸了,你去曹東那裡瞧一眼再說。」「給東家捆得跟螃蟹似的丟在院子裡,東家說等請了鎮長來再做決斷!」寶兒說到這兒時,忍不住添了一句:「少爺,我覺著南強非禮那蘭嫂子是不是太巧合了點?」「寶兒有長進呢!」蒙時點頭笑道,「你也瞧出來了?吳良生明知南強是我要的人,又知蘭嫂子是他的准丈母娘,卻由得南強爬了蘭嫂子的床,這裡頭怕是有玄機的。」「不敢指望呢!對面那屋還有個能生養的,保不定頭胎是個男娃,把你歡喜得跳房梁,回頭一腳就給我踹了,我找誰哭去?沒敢指望做啥鎮長夫人,求你給口飯吃就成了。」「你這小浪蹄子的樣兒倒比從前裝溫柔勾魂多了,從前要這般我也下不去那手了!」周公歎了一口氣道:「從前是我忙於打八圈,把你疏忽了,好不容易給你爭取了一個回去的名額,你還不願意了?莫不是真要待在這兒了?」「我也這樣認為,只是眼下南強在他手裡,又攤上蘭嫂子這事,問他要人他必然不肯,少爺該咋辦呢?」香草在帳內接了話說道:「橫豎就看他想耍哪門子把戲好了!沒他好處的,他必然不會費這周章,豁出他准丈母娘的名聲來辦。」蒙時笑道:「聽你少奶奶的話,叫人看著就是,瞧瞧那吳良生打算咋處置這事,明早再來回話吧!」「是!」良生迫不及待地,喘著粗氣說道:「我們倆提啥洞房呢?橫豎早洞過了,這會兒子先叫我嘗個肉味兒!」「你真是啥都想到了,咋沒去考個功名來玩玩?」「套句酸腐的話,那功名與我如浮雲,我有銀子傍身,再大的官兒也能替我辦事。我聽錢家那侄子說,錢八姑這兩天正和鎮長鬧不痛快呢,你只要往前湊兩步,她准向你靠攏。那婦人就是個見錢眼開的主兒。」能半字小。「今天還去客棧不?中午想吃啥,我好先備下。」快到三更天時,香草正在夢裡和周公白話聊齋。周公對香草說:「組織上經過討論決定送你回去了!」香草驚了一跳忙問道:「哪個組織?」周公捻了捻又白又長的鬍鬚說道:「諸天諸仙婦女聯合會組織。」「良生咋處置的?」睜開眼時,蒙時正伸手枕了腦袋笑米米地看著她。燭光溢滿了整個屋子,散發著淡橘色的光芒,溫柔地灑在蒙時的臉上,給人很溫暖很溫暖的感覺。她揉了揉眼睛,拱了拱被子,鑽進了蒙時懷裡,伸手勾住了蒙時的脖子,緊緊地抱住了。香雲點頭道:「良坤也是這麼說的,所以叫了他去,他也沒多話,都讓良生自己處置了。」她說完往亭荷和聽雨手裡看了一眼,扯了衣袖看了看針腳笑道:「都是能幹人兒呢,瞧這針腳多齊多平。」正說著,香雲在樓下敲了門。聽雨忙下來開了門,扶著她上了二樓。香雲笑道:「不好意思空著手來,拿了一罐子自家釀的豆腐乳送你,下飯挺香的。」寶兒細細地說起了之前發生的事。他和小滿為了等南強那小子出來,都在吳良生家門邊喝小酒等著呢!兩人正跟夥計們划拳定輸贏時,那院子裡忽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的驚叫聲,聽著像是蘭嫂子的。zVXC。「慢著,」好月依靠在他身邊笑道,「你這麼趕客,是怕了蒙時嗎?往後誰還敢放心上你這兒來?這事不能這麼辦,我倒是有個法子,不曉得你依不依?」「不信就算了,給句話,到底回不回去?」「我大著肚子呢,送我回去當未婚媽媽嗎?你鬍鬚都比個子長了,還說這胡話呢?我不回去,現下就提交抗議申請表,送回去給你那破婦女組織會慢慢研究吧!」「問過少爺嗎?」「不曉得發生啥事了,我已經吩咐寶兒去瞧一眼了。」「喲,都打起做鎮長的盤算了?不是我挖苦你,」好月朝旁邊努努嘴道,「你得先問問隔壁那兩個。鎮長真退任了,指定得先想著他們呢!上次為嫂子潑了一盆子水的事,鎮長就幫護著香草,還准許修了條路來擋我們的財路。你也該瞧見了,鎮長又多偏心呢!」「可不是嗎?最初尖叫了好幾聲,後來又是一陣哭聲,跟那晚劉好月似的,鬼陰陰的。」香草抿了一口湯笑道:「我倒是給周公拖去扯龍門陣了,沒給驚擾到,只怕聽雨又得去擠尋梅了。叫了尋梅來,趕緊把那手籠子和護耳給我娘做上,我瞧著天越來越冷了,估摸著要下雪呢!」「去吧!」好月送了良生出門,沖對面桑兒那間房陰冷地笑了笑,心想這才開始呢,往後才讓你曉得啥是生不如死!隨後,她關了門,睡覺去了。寶兒推了門進來,站在帳簾外說道:「這回南強惹大禍了!」「那南強呢?」小滿著急地問道。好月附在良生耳邊細細地說一會兒,良生那臉上慢慢地露出了殲詐的笑容,轉頭在好月唇上滑了一口笑道:「我先去了,一會兒再來嘗肉味兒!」「昨夜你也聽見了?」「沒處置,還關著呢!昨夜請了鎮長,鎮長也沒來的,單單打發了他兒子來瞧了一眼。我聽良坤說,良生痛打了南強一頓,說等今天喜事一過,一定要給他丈母娘討回個公道。」尋梅一邊畫底子一邊插話道:「我要是鎮長也不來,這大夜裡出來兜一圈不冷嗎?他倒是待在自家屋子暖和著呢!蘭嫂子和南強的事也不算是新鮮事兒了,還這麼大驚小怪的,這是打算殺雞給猴看嗎?」蒙時拍著她的後背問道,「咋了?我剛剛明明聽見你笑得可開心了,做啥夢了?說給我聽聽!」她鬆開手,笑道:「我夢著自己扯周公鬍鬚呢,他疼得大喊大叫,可笑死我了!」「咋了?」過了一會兒,寶兒匆匆來到了房門外,對蒙時說道:「少爺,那邊的確是出了些事,要不,您先出來我再說?省得吵醒了少奶奶。」香草輕輕地捶了蒙時胸口一拳,笑道:「瞧我們寶兒爺多心疼我呀!」然後她朝帳外說道:「進來說吧,我已經醒了。」良生被好月那一臉柔媚的笑容吸引了,探手在她纖細腰肢上摩挲了幾個來回,猛地將她摁了在了床上。她咯咯地嬌笑幾聲,欲推還迎地說道:「明晚才洞房呢!今晚就猴急上了?」「啥大禍?」蒙時起了身,披了件夾棉披風走出了帳簾問道。「我早打聽過了,鎮長退任了,是能往上薦個人,可做不做數還得縣裡說了算。只要打通了縣裡的關節,這事就好辦多了。我往縣裡鑽,你就得多親近親近錢八姑,跟她套套交情,沒準往後能派得上用場呢。」蒙時掛了掛香草的鼻子笑道:「做夢都這麼膽大,周公的鬍鬚你也扯?我可嫉妒他了,你從來沒說夢見過我,都是夢見周公,那周公長得咋樣?」這晚下半夜倒是出奇地安靜,隔壁那夥人好像全都散了。香草一覺醒來時,隔壁又傳來了吵雜的聲音,不過是辦喜事人來人往的聲音。她起床後,蒙時已經去了煉糖作坊。雨竹送來了枇杷鵪鶉湯,說道:「昨夜少奶奶沒睡好吧?我熬了這湯給你潤潤喉肺,定定神。」沒過多久,吳良生家那小廝開門跑出來了。小滿忙上前攔住了他問道:「咋回事?」小廝說道:「那南強哥不曉得喝醉了還是咋的,居然爬蘭嫂子的床上去了,差點就把蘭嫂子給……蘭嫂子這會兒正在院子裡哭鬧著呢!東家吩咐我去請了鎮長來,說要好好替鎮上除了這一害呢!」「生完娃兒再說!」香草上前拽了周公的鬍鬚說道,「打算叫我的娃兒連爹都沒有嗎?你這狠心的老頭光曉得打八圈,正事不幹,早上哪兒去了!」周公的臉色嚇得跟他那鬍鬚一樣地白,慌忙扯回自己的鬍鬚,疼得哇哇大叫了起來。看見他那狼狽樣兒,香草忍不住拍手蹬腳地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她忽然醒了過來,這才發現剛才是夢呢!香雲點點頭道:「可不是嗎?良坤都睡下了,良生派了人來請他。到早上我們才曉得是蘭嫂子出了事。那南強的膽兒也太大了,院子裡還有那麼多人呢!」香草一臉茫然地說道:「沒聽過,你隨口編的吧?從前問你啥時候送我回去,你老打官腔,這會兒子又說可以送我回去了,啥意思?你那破婦女組織會在哪兒呢?只怕就你一人吧?」正扯帶解衣時,忽然響起了敲門聲。良生從好月身上翻了起來,沒好氣地問道:「哪個不識趣的東西?」「東家,那南強不肯走呢!我勸了他不聽,照舊回去摸牌了。」「你不曉得,那蒙時是個清高的貨,自大得很,州府的大官都不做,還稀奇這地方一個小小的鎮長?香草是個女人,再能幹也沒這個先例,叫個女人來當鎮長,可不笑話嗎?問問全鎮的老少爺們,誰答應?」「聽口氣你是盤算好了?」「有些月份大了,口味兒變得更重。我眼下可能吃酸了,昨夜良坤嘗了一口我吃的那蜜桔,差點沒酸掉了牙齒,說瞌睡都給酸醒了。良生派人來叫他時,他索性又吃了兩瓣酸了酸,今早還嚷著連豆腐都咬不動了。」「白鬍子老頭一個,愛玩葉子戲,不務正業,看不清到底是啥長相……對了,」香草忽然想起了什麼,「你還沒睡嗎?這都幾更天了?你是在等南強那邊的信兒嗎?」「剛剛合上眼,就給隔壁的聲音吵醒了,你沒聽見嗎?」「沒呢,就聽見周公疼得哇哇大叫呢!」香草躲進蒙時溫暖的懷裡笑問道,「隔壁又添人了?我這會兒聽著挺安靜的。莫不是已經散了?」「你送的真對我口味兒呢,前些天我還跑回月圓居問我姐要了些醃茄子,就覺得嘴裡淡而無味。」香草笑道:「趕不上你的手藝,我瞧著你上次來還做著小棉襖呢,挺可愛的,做好了嗎?」「我娘不讓我動手了,說傷眼睛呢!我娘說會得那啥雞摸眼的,老了眼睛就更不好使了。」「剛才你一人來的?」「我娘送了我又回去忙活兒了。三伯娘借了我們家院子擺席,一群人在那兒安置桌椅呢。我娘怕他們撞了我,便送我來找你閒扯兩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