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拉起許氏徑直走出了祠堂。無論香未在她身後如何大喊,她全當聽不見。許氏回頭看了一眼,擔心地說:「草兒啊,你大伯說要逐我們出香家呢!要是給你爹知道了,一定氣得吐血。」
香草咬緊牙關道:「娘,您放心吧,大伯今天是如何逐我們出香家的,往後也會同樣接納我們,只是要稍等一些時日罷了。」
「那你的婚事咋辦?明天方掌櫃就要派人下定了。」
香草不語,只是匆匆地往回趕。等她趕到攤位前時,孟賢已經回來了。她忙緊張地問道:「如何?」
孟賢從懷裡掏出一個布袋子,掂量掂量了兩下後,放在了香草的手裡。香草忽然鼻頭一酸,有種想掉眼淚的感覺。這裡面有三十兩銀子,擱在手指上竟是那樣的沉重。
孟賢道:「其實我去找東家的時候,心裡也沒譜。不過東家吃了你那三道菜之後,一直誇個不停。我一說賣方子的事,東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十兩銀子一道,總共三十兩都在這兒了。」
香草感激不已,說道:「若不是你去,你東家也沒那麼爽快吧?這都是孟賢哥你的人品做了擔保啊!我這就進去把方子寫出來,好讓你回去交差。」
孟賢憨厚一笑,咧嘴道:「你過獎了,只是東家信我罷了。我跟東家說了你的事,東家說像你這樣能幹的姑娘豈能委屈嫁給方掌櫃那等俗人呢!」
許氏到這會兒還聽得雲裡霧裡呢。她問香草:「你到底賣了啥東西得了這麼多銀子?」
香草笑道:「我賣了三道做菜的方子。」原來她平日裡常常在廚房專研廚藝,一來想給小攤增添新菜,二來在這窮鄉僻壤裡她也沒事可做,所以私底下積攢了幾道不錯的自創菜。她原本是打算自己開食店時推出的,可眼前情況緊急,她只好孤注一擲了。沒想到,她居然賭贏了。
第二天,太陽剛剛露出一絲光線,鎮口就傳來了喜慶的嗩吶聲。鎮上人都知道,今天方掌櫃要來給香草下定勒!大夥兒都紛紛跑出來看熱鬧。
那隊人在鎮口停留了好一會兒,喜樂聲一直沒斷過。當中有個打扮得像芙蓉花似的媒婆。她穿著暗紅色裙袍,頭上戴了兩朵絹花制的紅綢珠花,手拿一條水紅色綢帕,一扭一扭地招呼大家。
有人問她:「往香草家去嗎?」
她笑答道:「是勒!你們瞧瞧這堆定禮,夠不夠多?」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大家看見五六個男人各挑兩個大紅色的木質禮盒,每個盒面上都貼著喜字。有人嘖嘖笑道:「當真是城裡的老闆,定禮都這麼闊氣。」
她笑道:「那是你們這兒香草的福氣勒!」
不一會兒,香未和李氏來了。媒婆這才招呼起她的人馬進了鎮。他們每走一段路就會停下來歇腳,讓喜樂聲吹一會兒再走,那小心思不過是想把鎮上的人全都吸引來,一隻雞一隻鴨也不放過。
這一走一停持續了半個時辰左右,這隊人好不容易來到了香草家門前。香草一如往常地出攤,表情平淡得像杯開水。
那媒婆小跑兩步,拱手打千道:「恭喜新姑娘,賀喜新姑娘!」
「你叫錯人了吧?」香草慢條斯理地用麻布擦著碗碟,連頭也沒抬起來。
「不會錯的喲!新姑娘害羞那是人之常情嘛,趕快請老夫人出來吧!方掌櫃家的定禮送到了!」
「你送錯了,轉身走吧!」
媒婆喉嚨裡原本滿是喜慶的味道,卻給香草這一瓢冷水潑得沒影沒蹤。她上下打量了香草幾眼,眉心微微皺起,心想這姑娘倒有些剛烈喲!她忙回身問香未:「香家大伯,這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