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塞給自己一個大麻煩,吞不下吐不出的,讓王可凡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可奈何。但是他畢竟學乖了不少,和韓百川鬥法的這幾個月裡,王可凡感受最深的一個體會就是,媒體和輿論真的很讓人吃不消。
如果拒絕朱自強來自己的工作室上班,以朱自強的個性,保準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嚷嚷得滿世界都知道。
現在王可凡怎麼說都是全國乃至全球炙手可熱的娛樂明星,要是說一般的媒體對明星的做法是拿著放大鏡看,對他至少就是顯微鏡級別了。
別管誰對誰錯,事情緣由,只要朱自強爆料,「翻臉不認人」這頂帽子立馬就會被扣到王可凡的頭上。
翻身洗白的過程不容易,王可凡實在是不想再因為這點小事弄出ど蛾子。不過就是一份工作嘛,多付一份工資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當是幫親戚成家立業了。
王可凡這麼自我安慰著,第二天就把寶馬公司特地送給他的那輛最新款的9系的車鑰匙交給了朱自強。
拿到車鑰匙的朱自強立馬歡天喜地,竟心裡沒有道理的不爽拋到了腦後。他風風火火開著無比拉風的車子圍著西湖兜了一圈,在收到至少兩位數漂亮姑娘的駐足後,心滿意足地直接把車子開回了自己臨時住的小區。
從車上下來的那一刻,朱自強終於覺得自己獲得了應有的待遇。
……
一輛車子就能讓朱自強安生下來,這讓王可凡非常知足。把車鑰匙交給朱自強的當天下午,王可凡索性又讓宋夢瑤給自己買了輛新的,出於和寶馬公司的條款,新車依然只能用寶馬。不過換了一輛稍微低調一點的3系。
郭玉菁總算忙完了手上的工作,閒來無事,兩個人難得有時間能好好看看塘城市的風景。
由於剛放假不到3天的緣故,景區的遊人多得還不算離譜。
走在稀疏的人流中,王可凡繼續扮演路人甲的角色,郭玉菁換了一身休閒裝,雖說依然扎眼,但總算些微掩蓋住了她不同常人的氣質,一路走來。只有個別遊人會好奇地盯著她看。但只要郭玉菁微笑著說「我不是她,只是長得像」,遊人就會會心一笑,然後開心地跟同伴說自己看到了一個「和郭玉菁長得好像的美女」。
西湖其實很大,用正常的速度步行,能走上至少兩三個鐘頭。
兩個人走過斷橋,踏上白堤的時候,王可凡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王可凡!」
王可凡轉過頭,不由得露出了一個微笑:「沈冰老師,好久不見。你什麼時候來塘城了?」
沈冰走到王可凡跟前,先打量郭玉菁一眼,似乎是為王可凡沒能和梁靜在一起而感到有些惋惜,微微一搖頭,又馬上覺得不合適,反應很快地拿手動了動脖子,表示自己只是脖子有問題,一邊急忙說話,掩蓋住尷尬。
「還不是為了梁靜那個丫頭。我大老遠跑來塘城大學當老師,沒想到她居然又轉了學,跑去美國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王可凡哈哈笑了兩聲。很是光明正大地在未婚妻面前討論女粉絲,道:「我在美國見過她。」
沈冰馬上驚喜道:「真的嗎?她去哪所大學了?」
「斯坦福。」
「怪不得……」沈冰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她也是知道王可凡成為了斯坦福大學教授這件事的。說到這裡,沈冰才想起問候郭玉菁來:「郭小姐,我以前還想撮合王可凡和我的學生,你不介意吧?」
郭玉菁微笑著搖搖頭,道:「以前的事情,和現在又沒關係。梁靜我也見過。挺可愛一個小女孩。」
沈冰作為女人,自然知道郭玉菁這會兒心裡不可能痛快,她連忙調轉話題,對王可凡道:「王可凡,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還在跟我學樂理,沒想到才一年不見,你都能給斯坦福大學的學生講美學了,真是了不起啊。」
王可凡客氣道:「說起這個,沈冰老師,我還得多謝你那時候給我上課,領我走上了音樂這條路。要不是你,我興許現在正在給哪個無良的資本家打工呢!」
三個人邊說邊走,不知不覺穿過白堤路,見到一家咖啡館,就走了進去。
坐下後,沈冰和王可凡聊起了最近的工作。
抱怨完現在的學生是一個比一個偷懶,悟性和王可凡相比更是天差地別後,沈冰又問王可凡道:「你最近都在忙什麼呢?」
王可凡道:「前些日子忙著招人,開工作室,昨天總算是基本上把人找齊了。接下來,手上還有十幾個廣告要趕,至少又是半個月。」
「挺忙啊。」沈冰啊。
「不忙不行喲!」王可凡笑著道,「要是不幹活,錢又不會自己往我口袋裡跳。」
沈冰點頭道:「這話說得對,現在我怕班上那些孩子,光想著等以後畢了業,唱歌紅了就能掙錢,就是不會去想萬一不紅該怎麼辦。學音樂的人越來越多了,能讓市場接受的作品卻越來越少,這一行,一年難過一年,競爭太激烈了。能到你這種高度,我恐怕內地很難再有第二個。」
這馬屁拍得舒心,連郭玉菁都聽得不由彎起了嘴角。
沈冰是人精,自然不會光顧著和王可凡說話,難得能遇上這兩個大腕兒,一定得方方面面都照顧到。她又轉頭對郭玉菁道:「郭小姐,你們應該快結婚了吧?」
郭玉菁點點頭,簡單道:「對,等忙過這一陣,我打算先和可凡把證領了。」
沈冰笑著道:「那真是要恭喜你們了,到時候婚禮,能不能給我發一張喜帖?」
「沈老師真是說笑了,您怎麼說也是可凡的老師,到時候喜帖肯定第一時間送到。」郭玉菁一臉認真地說道。
沈冰開心地笑著。用勺子攪拌著被子裡的速溶冰咖啡,忽然,她問了一個讓王可凡很感興趣的問題。
「王可凡,你好像沒有自己寫的歌吧?都是唱別人的。」
王可凡一愣,旋即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沈老師,說實話,不是我不想寫,實在是寫不出啊。」
「寫不出?」沈冰露出錯愕的神情,道。「以你的樂理水平。說寫不出這種話,不應該啊!」
王可凡奇怪道:「為什麼?」
沈冰道:「對你來說,把腦子裡能想到的旋律表達出來,應該很輕鬆吧?」
王可凡點頭道:「對。」
「這是不是就說明,你要寫一首曲子,就相當於把所想的東西填進空著的五線譜裡?」
王可凡越聽越糊塗,說道:「是啊,那又怎麼樣呢?」
沈冰搖了搖頭,道:「那你就寫啊,流行歌曲。曲子本身又不複雜,以你的演唱能力,只要曲子不是難聽得離譜,歌詞不是太沒水平,怎麼寫都能有人買單啊。實在不行,找幾個人一起編曲,那就更好了。」
王可凡聽沈冰這麼說,不由得又把自己那套歪理邪說拿出來。
「沈老師,我覺得曲子吧。得先有表現力,才能有說服力,不然根本不能算得上是好曲子。曲子。必須得和我的唱功相符,要不然我寫它幹嘛?」
沈冰愣了半秒,表情突然嚴肅起來。她沉聲問王可凡道:「王可凡,你有沒有發覺,你把自己繞進了一個誤區?」
沈冰的水平毋庸置疑,王可凡聽她這麼說,馬上忍不住問:「什麼誤區?」
沈冰擺出給學生上課的姿勢,道:「我問你。什麼叫好的曲子?」
這個問題,立馬讓王可凡若有所悟。確實,一首歌曲好不好,完全得看聽的人喜歡不喜歡,當時的心情,人生閱歷,等等等等。簡而言之,這根本就是一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王可凡將「好曲子」作為創作的標準,顯而易見,是一種作繭自縛的愚蠢行為。
「我想明白了,謝謝你,沈冰老師。」想通了的王可凡,話裡透著一絲感激。
沈冰微笑著道:「其實以你的悟性,這個問題遲早也能想通。你屬於典型的書讀得太多,結果自己鑽了牛角尖。」
王可凡笑著承認,沈冰又問:「那你說的曲子的表現力,又是指什麼啊?應該和別人說的表演力不一樣吧?」
「對。」王可凡道,「我一開始是想,讓人一聽見曲子,就能產生畫面。」
「現在呢?」
「我覺得這樣想法好蠢。」王可凡的思路慢慢打開,「文字、聲音、圖案,算是藝術的最基本載體。之所以被逐一發明出來,是因為作用各不相同。
最容易在人的腦海裡產生畫面感的,應該是文字。圖案本身就是畫面,它的作用,是記錄某一刻時刻的事件,或者表達某一個時刻的情緒。而聲音,最突出的作用,應該是表達一段連續的感情。音樂可以記錄事件,是因為有歌詞,也就是文字的參與。三者本來就是相輔相成的存在,我卻天真得想要把它們割離開……」
王可凡搖了搖頭,歎息道:「都是西方哲學史看多了,害得我思路往機械唯物主義方向走……」
郭玉菁難得吐槽道:「這算不算便秘怪地球沒引力?」
……
王可凡難得又做了一回學生,告別的時候,他特地和沈冰交換了電話號碼。
一個人的力量確實還是有限的,遇上專業的問題,還得和特別專業的人討論,才能讓思路回到正軌上。
分別前,沈冰開玩笑似的對王可凡道:「你就放心寫吧,不管寫得有多爛,我一定買你的專輯。你應該聽說過圈子裡的一句話:就算是再難聽的歌,聽上十遍,習慣了也就好聽了。」
王可凡笑著目送沈冰朝相反的方向離去,挽著郭玉菁走了一段路後,郭玉菁突然說出一句話,叫王可凡的心臟猛然一跳。
「可凡,我這個月那個沒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