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晚會過後第二天，王可凡並沒有急著回玉州市。因為饒宗林說，今天要帶他先去一趟公司，把一些合同之外的零散手續給王可凡弄好。除此之外，郭玉菁也托小顧告訴王可凡，最好等到晚上她回到酒店後，三個人再結伴回去。
一個身材火辣的漂亮大小姐，在明知有情敵的情況下，還死皮賴臉地倒追自己，這說明了什麼問題？！王可凡早上起來思考這個問題，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骨子裡那點虛榮心滿足得幾乎都要跳表了。
清早洗漱完畢，讓酒店送了一份西式早點上來，一邊吃，王可凡一邊瀏覽有關昨天元宵晚會的新聞。
不出所料，元宵晚會關注的人不多。網絡上的評論大多都是「早就知道是這樣的」、「這個獎還需要猜？」、「哇靠給王可凡頒獎的帥哥真是超帥，和王可凡一樣帥啊」之類的。
再看比較官方的新聞，卻是基本上沒有提及王可凡這三個字，大多數報道都是以《十八樂器》這個節目為主語，王可凡的影響力反而被削減到了相當於龍套的地步。
王可凡一頁頁翻過去，很快就覺得索然無味，再看一眼就擺在桌上的那個紅色本本，不由得啞然失笑。
自己這回到底來首都幹嘛來了？感覺完全不像是來領獎的，也不像是來演出的，整個兒就是瞎忙活了三天啊。要不是郭玉菁給他連線了一個經紀人，王可凡幾乎要覺得自己是來打醬油來了。
搖了搖頭，關掉網頁，拿出破手機一看，沒有短信，也沒有未接來電。
王可凡不由感到有些不對勁起來。自己應該是算出名了吧？但是既然已經出名了，怎麼一點忙碌的感覺都沒有呢？以前看電視上那些娛樂明星，不都是整天飛來飛去的嗎？莫非是自己還不夠紅？又或者說根本自己還算算不上什麼明星？
王可凡有些迷茫地皺起了眉頭，百無聊賴地坐了一會兒，無所事事之下，又拿起便箋和鉛筆，想寫一段表達無聊的曲子，腦子裡各種陳詞濫調地過了幾十遍旋律後，又歎了口氣放下，實在寫不出來。
而就在王可凡閒得又蛋疼的時候，破手機終於響了起來。
一看號碼，是饒宗林的。
「可凡，我現在就在你酒店樓下，你趕緊下來。」
王可凡應了一聲，趕緊穿好鞋跑下樓。
饒宗林的車子，就停在酒店大門口外，一見到王可凡出來，連忙招手道：「可凡，趕緊趕緊！要不交警要過來開罰單了！」
王可凡一溜煙跑過去坐進車裡，然後笑著道：「林哥，你還怕罰單啊？」
饒宗林笑著回答道：「罰單無所謂，就是怕麻煩，哪有那麼多時間去應付交警啊！可凡，一會兒到我公司後，我交代一點事情就走，然後我會給你安排一個助理，以後所有你的通告，就由那個助理給你安排。」
王可凡不解道：「林哥，不是你當我的經紀人嗎？」
饒宗林微笑著解釋道：「對，我的工作，就是幫你把通告和演出聯繫下來，具體的工作時間、行程，還有零零碎碎的東西，全都由助理給你安排。要不然我公司裡簽的十來個藝人，所有事情都壓我身上，我就是三頭六臂二十四小時不睡也忙不過來啊！」
王可凡這才聽明白，感情饒宗林不是那種所謂的自由經紀人，而是開了一家經紀公司。
不過想來也對，要是沒有自己的班底和大本營，一個人單打獨鬥，怎麼也不可能在一個圈子裡混得風生水起啊。
需要一個團隊。
王可凡的腦海中，第一次有了這個想法。
饒宗林開車同小顧一樣小心，遇上斑馬線，也不管有沒有看到行人，都會把車速降得很慢。
如此一來，從酒店所在的二環開到公司所在的三環，差不多花了有小半個鐘頭。
寶馬車緩緩駛進一個地下停車場停好後，饒宗林帶著王可凡上了這棟名為北國大廈的十八樓。數字明明很陰森，饒宗林卻說這是「要發」的諧音。
出了電梯左拐，進了一個大門後，再在紛繁嘈雜的走廊裡七繞八繞一會兒，王可凡終於見到了饒宗林的老巢。
大門外一側的走廊牆壁上，寫著大大的「寰宇演藝經紀有限公司」的字樣。口氣不小，門面不大。
推開透明的玻璃門進去，正在玩連連看的漂亮前台小姐立馬站起來對饒宗林道：「林哥早！」
饒宗林笑著指了指那前台小姐，道：「叫哥也沒用，上班時間不准玩遊戲，這個月扣50塊獎金先！」
前台小姐一嘟嘴，說道：「林哥，你不公平，一個月不見，見面就扣我錢！明明滿屋子人都在玩遊戲呢！」
饒宗林道：「我要是整天都在公司裡晃悠，誰給你們發工資啊？對了，小成呢？」
前台小姐道：「還沒來呢。」
「我不在就集體遲到，不像話……」饒宗林皺了皺眉頭，道，「給他打電話，讓他五分鐘內趕到，就說我有活要交給他幹。」
說著，又對王可凡道：「可凡，我們先進辦公室等著。」
王可凡心裡多少覺得這公司的員工不靠譜，可還是點點頭，跟著饒宗林進了他的辦公室。
辦公司顯得每天都有專人整理，正如前台小姐說的那樣，饒宗林一個月也沒回公司幾趟，他辦公室倒是整潔如新。
王可凡進來後不久，就有一個嬌俏可愛的小姑娘端進來兩杯茶，偷偷地打量了王可凡幾遍後，才一臉不解地出了門。
王可凡喝著茶，聽饒宗林笑著問道：「是不是覺得我這裡烏煙瘴氣的？」
「嗯，有點。」
饒宗林道：「其實現在什麼公司都差不多，像我們搞藝人經紀的，要麼忙起來想死，要麼閒得發慌。我的公司裡，現在的簽約藝人總共有11個，其中5個算是一線的，要說名字，應該也都聽說過。
那5個出名了的藝人，大概佔用了公司八成以上的資源，現在比較忙的員工，都不會待在公司裡。待在公司裡的，都是不怎麼忙的，每天幹點零活，幫藝人發微.博啊，給粉絲回信之類的，還有比較專業一點的，就處理投訴、擬定合約細則。」
「原來是這樣，跟我想像得有些不一樣……」
饒宗林笑著道：「其實經營藝人，也就是做產品推廣，我們給藝人做包裝、做宣傳，如果藝人本身夠爭氣的話，那就是雙贏。」
「那出唱片這些事情呢？」
饒宗林搖了搖頭，道：「這就複雜了，我們只能盡量幫藝人聯繫，然後得有唱片公司肯接收，說起來，一個藝人要理順的關係是很多很多的，除了我們簽約，還得和很多合作方簽約。」
「哦，一身多賣啊！」王可凡道。
饒宗林差點一口茶噴出來，哈哈大笑道：「對，對，是這麼個意思，一身多賣！哈哈哈哈……！」
正大笑著，辦公室房門被人推開。
一個髮型跟雞窩似的年輕人滿臉興奮地衝進來，張口就喊：「林哥，我就知道你遲早會給我機會的！」
饒宗林點了點頭，指著王可凡道：「今天開始，你當他的助理。」
名叫成孫國的助理轉頭一看王可凡，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後，來了句：「哥們兒，你挺面生啊？」
某人鬱悶道：「我叫王可凡。」
「啥！」成孫國尖叫起來，「你開什麼國際玩笑！」又問饒宗林道：「林哥，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饒宗林拿起一張完好的a4紙，團成一團，砸到成孫國的臉上，很是不滿道：「整天瘋瘋癲癲，像什麼話！」
成孫國這才老實下來，卻依然很憋屈的樣子道：「林哥，他們該不會是重名的吧？」
饒宗林道：「不是重名，就是你現在腦子裡想著的那個王可凡。」
成孫國這下不敢再口出不遜了，連忙恭敬地伸出手對王可凡道：「可凡哥，抱歉抱歉，剛剛沒認出你來。你就當我年輕不懂事，有不痛快的，盡快罵就好，我這人別的本事沒有，唯一的有點就是生來臉皮厚，你不用擔心傷我自尊，想怎麼罵都可以。」
王可凡哭笑不得，和他握了握手，說：「不用說得這麼誇張，我也不是第一次沒讓人認出來了。」
「好了，好了，鬧夠了，咱們就說正經事吧！」
饒宗林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案，遞給王可凡道：「可凡，這份是關於授權小成當你助理的協議，不算正式合同，就是明確一下小成的職責範圍，你要是同意小成當你的助理，在上面簽個字就可以了。」
成孫國忙道：「可凡哥，我是你的粉絲啊，你給我一次機會吧！我們公司，就我一個預備助理到現在都沒法出手了，我都賦閒2年了啊！再要是不要我，我老婆就不要我了！」
王可凡一愣：「關你老婆什麼事？」
成孫國道：「可凡哥，我現在一個月基本工資就800塊，這兩年一直讓我老婆養著，你要是不讓我當你的助理，我就拿不到錢，我要是在拿不到錢，我老婆肯定踢了我！」
王可凡看饒宗林一眼，饒宗林轉頭過去，悠悠說道：「不要看我，你自己決定。」
「可凡哥……」成孫國一臉渴求地盯著王可凡，語氣近乎哀求。
王可凡無奈地搖了搖頭，心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總不能因為自己拆散了人家小兩口，再者說協議上寫明白了錢也不需要由他來出。他想了想，便同意道：「好吧，就讓小……成先生，你今年多大了？」
「29。」
「哦……那我叫你成哥吧？」
「別，別！」成孫國忙道，「我哪兒敢讓你喊我哥啊，可凡哥，你就喊我名字好了。」
王可凡點點頭，在協議上簽好了自己的名字。
饒宗林拿過一看，微微一笑，道：「可凡，你先回去吧，我再交代小成幾句，哦，對了，你的通告我還沒幫你聯繫，你這段時間可以先回家。等以後有錢了，最好在首都買一間小點的房子，不然來來回回一直住酒店，那也太貴了。」
……
王可凡起身告辭後，辦公室裡就只剩下饒宗林和成孫國兩個人。
成孫國大氣不敢喘一口，饒宗林雙手撐著額頭，閉著眼睛不說話，大半天後，才捏了捏眉心，緩聲道：「小成啊……」
成孫國連忙正襟危坐。
「最近一段時間裡，我不會給王可凡安排任何關於出新歌、出唱片或者開演唱會的業務……」
成孫國一愣，脫口而出道：「他一個歌手，這些都不幹了，還怎麼包裝啊？」
饒宗林搖搖頭，道：「這個你不用管，總而言之，短時間內不能再讓他有什麼作品。我會盡可能多的安排他上一些談話類的綜藝節目，他要是問起來的話，你就說這是包裝一個藝人的正常步驟。」
成孫國大概是明白了一些什麼，他又問道：「如果上節目的時候，節目組要求他唱呢？」
饒宗林道：「這個就看你怎麼安排了，我不插手。」
成孫國嚥了口口水，「林哥，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
成孫國又表情糾結地搖了搖頭，「我不明白。」
饒宗林道：「你要是不明白，我怎麼把人交給你？」
成孫國無語了，饒宗林搖搖頭，說道：「心裡明白就可以了，不用說出來。」
成孫國鬆了口氣，饒宗林又道：「你要是有辦法的話，盡量讓他在不露臉的情況下唱歌，咱們拿錢辦事，幹的就是兩頭討好的活。這活你要是做好了，我給你這個數！」
饒宗林伸出五個手指。
成孫國頓時眼睛都發亮了，忙不迭點頭道：「林哥你放心，頂多我每天帶他去電台玩兒！」
等成孫國高高興興地出了門，饒宗林才長長地歎出一口氣。
幹他這行，著實不容易。尤其是遇上韓百川那種人，更是得一萬個小心。韓百川說讓他提醒王可凡，又不能讓郭玉菁知道，這本就是一個矛盾的要求。直接提醒王可凡，郭玉菁必然就會知道。他想了一晚上，才總算想出這麼個損招來。
饒宗林靠在老闆椅上，一臉憤恨地低聲自語道：「韓百川啊韓百川，斷人財路你倒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好歹早一天跟老子說也行啊，偏偏等老子和王可凡簽完合同再來磨嘰，害老子只能用自損八百的法子來『提醒』他，你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