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館房間極好的隔音,很好地隔絕了幾乎徹夜的鞭炮聲,王可凡還是差不多一整夜沒睡。
也不知道是王富貴還是田二妞,居然將他的手機號碼給公佈了出去,昨天一晚上,王可凡差不多都在對付來自各方的慰問、祝福、崇拜以及八卦之聲。以至於最後與郭玉菁通話的時候,話沒說完,手機就先沒電了。
王可凡只好再重新用房間裡的座機再打回去,兩個人足足煲了1小時左右的電話粥,才算把郭大小姐的相思之情給摁了回去。
至於那手機,王可凡在換新的號碼前,是絕不可能再給充電了,昨天居然有自稱朱自強的同學的朋友的表哥給他打電話,想來實在可怕得很。
雖然還略微有點犯困,但這些年早就養成習慣,一到7點左右必然醒來,再躺下也不見得能睡踏實,王可凡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走進衛生間一邊刷牙一邊打開噴頭沖澡,半點不考慮首都缺水的困難。
處理完個人衛生,王可凡走出房門的一霎那,以他強壯到能單挑黑猩猩的身體,居然一下子就被推了回來。
「王可凡!王可凡給我簽個名啊!」
「王可凡,來來來,跟我拍張照!」
「王可凡,你真的是王可凡?怎麼看起來和電視上不像啊?跟個路人甲似的,央視的化妝師可真牛!」
幾十號酒店的工作人員,一窩蜂湧進王可凡的房間,王可凡大驚失色之餘,不由又興奮起來。
紅了!
沒了個錯啊!大紅啊!
「慢慢來,不要急,排隊,排隊!」
王可凡來者不拒,與酒店的工作人員們一一合影,沒一會兒,就有捧著數碼相機的工作人員高興地大叫起來:「哇!真是太上鏡了,鏡頭裡的人,跟現實中根本就是兩個樣子嘛!」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王可凡看起來和電視上不一樣,並不是央視化妝師的功勞。
拍完照,要過簽名後,還得值班的工作人員們也就都一一散去,最後一個離開的酒店經理還很是善意地提醒王可凡說:「樓下大廳現在全都是記者,都被我攔在下面了。你如果要離開的話,最好走廚房的後門,我們跟店裡的人交代過了。」
王可凡跟酒店的經理道了謝,然後又給張若打了個電話,問接下來還有沒有需要他幹的事情。
張若回答說大年十三需要過來綵排元宵晚會,這是主管綜藝頻道的那位副台長欽定的。
王可凡掛了電話,打算先回玉州市過幾天,畢竟是過年,該拜的年還是不能少。要不以老媽那家子親戚的思維方式,保不齊就會說他剛紅就耍大牌。當然,也不排除如果自己不去拜年,他們卻能非常理解地表示這是因為他「貴人事忙」的原因,只是這個可能性也許會稍顯小一點。
大年初一賓館的入住率不高,整一層,好像就住了王可凡和梁靜兩個人。
出門走到對面,敲了半天門,穿著睡衣的梁靜揉著眼睛打開門,見是王可凡,不由嘟囔道:「幹嘛啊?大清早來敲門,還讓不讓人活了,一天少誰幾個鐘頭,要損傷基因的。」
王可凡一眼從梁靜不那麼明顯的胸前掃過,直接道:「快收拾收拾,我們走了。」
「走?」梁靜一愣,「去哪裡?」
「回玉州市啊。」
「啊?今天就回去啊?!」梁靜一下子睡意全無,轉而糾結起來,「我好不容易來一趟首都,怎麼才待不到2天就走啊!等回到家,我媽要問我都在首都幹嘛了,我該怎麼回答?難道要跟她講,我在酒店過了兩天嗎?」
王可凡奇怪問:「你不是在這裡轉了一天嗎?」
「那不算啊!我只是逛街去了,又沒去過景點,要是逛街,在哪裡逛不都一樣麼?」梁靜說著,忽然道,「偶像,要不咱們再待一天,至於也逛幾個景點再回去,去看看長城好不好?」
王可凡道:「聽說過年期間,八達嶺就是完全意義上的用血和肉鑄成的新的長城,遊客多得沒天理啊。」
梁靜嘟起嘴,盯著王可凡不說話。
半分鐘後,王可凡歎了口氣,道:「就今天。」
「偶像!來親一個!」梁靜大咧咧地在王可凡臉上一貼,然後砰一聲關上門,磨蹭了半個小時後,終於從裡面出來。
兩個人挽著手從電梯裡出來,剛一露面,就有一大批記者衝上前來,先是一陣猛拍,等閃光燈過去後,王可凡才把梁靜昨天買的面具一摘,義正言辭道:「我不是王可凡!」
站在最前頭的幾個記者定睛一看,發現果然是個路人甲模樣的傢伙,一群人頓時發出一陣失望的歎息,讓出路來,叫兩個人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那個知道王可凡底細的經理笑瞇瞇地朝王可凡比了大拇指。
梁靜咯咯笑得不行,王可凡生怕露相,半摟住她匆匆走出了門,叫了輛計程車直奔八達嶺方向而去。
大年初一開出租的師傅都是上輩子都是用過的信封,不是嘴巴被封了,就是嘴巴被撕了,所以這輩子話都特別多。
從上車開始,開車師傅就不住地念叨,話題全都是有關春晚。一會說央視的收視率達到近十年來最高啦,一會兒又說昨晚那個《十八樂器》真牛逼,看得他連鞭炮都忘了放,然後又說王可凡耍大牌,那麼多人喊再來一個,他都不返場再唱一首,就這垃圾人品兩百年都別想紅成劉德鏵那樣。
王可凡一路點頭,附和司機師傅說這話有理,笑著梁靜差點在他懷裡打滾。
等下了車,梁靜終於忍不住對王可凡道:「你怎麼這麼壞啊,說謊說得跟真的似的,我要是不認識你,也要跟那些記者還有剛才的師傅一樣被騙了呢!」
王可凡摸摸臉,很唏噓道:「其實我也很想長得有電視上看起來那麼帥的……」
梁靜笑得臉頰發疼,道:「不說了不說了,再笑下巴要脫臼了。」
梁靜拉著王可凡,一玩就是一整天。景點裡雖然人多,這麼長時間下來,愣是沒一個認出王可凡來。只是後來有少數幾個遊客,在無意中將王可凡拍進機器裡後,才會興奮得大叫起來,可轉頭再找,卻是打死都找不到王可凡的蹤影了。
回酒店的路上,王可凡又隨便找了家路邊充手機卡的小店,買了個新的號碼。
這次不準備先給家裡打了,不要然以老媽的大嘴巴,怕是不到晚上,這個號就又得報廢掉了。
兩人在首都一直待到大年初三,期間全無電話騷擾,兩個人跟新婚小倆口似的,把首都能逛的景點走了遍。
大年初四中午,已然和堅守在酒店樓下大廳的記者們混熟的王可凡,堂而皇之地背著吉他從電梯裡走出來,飄然離去。
送梁靜回到塘城後,王可凡並沒有再塘城逗留,連夜又坐上火車,於大年初五一大早,悄然回到家裡。
不過老媽田二妞的宣傳能力果然不是蓋的,剛一到家沒多久,就有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七大姑、八大姨也都紛紛前來拜年,然後經他們一宣傳,從初六開始,王可凡家的客人就沒斷過。
第一天是村長和幾個鎮領導,還有建喬縣當地的記者,第二天則是縣裡一位主管文化事業的縣領導,帶著一群市裡的記者們前來採訪,第三天,也就是大年初八,居然有市委宣傳部的領導,與市文聯的主席攜手上門,跟王可凡說打算給他頒發一個特別貢獻獎,因為他是玉州市歷史上,第一個登上春晚的名人。
托他的福,玉州市終於跟鐵嶺一樣有了知名度。
接二連三的報道,終於讓王可凡家的位置徹底被曝光。
鄉下地方不比城市,就這麼一幢孤零零的屋子,根本抵擋不住返回玉州市務工的打工者們的熱情。剛開始的時候,粉絲們還多少存了些理智,但是隨著每天在王可凡家門前晃悠的人越來越多,幾天之後,就是田二妞也都開始害怕。
十年十二。
起初還對自己家這麼受關注而倍感面子的田二妞,看著屋外黑壓壓一片人,連門都不敢出。要因為遭受圍困而斷糧,王富貴已經開始將主意打到後院養了好些年都養出感情來的雞鴨身上,田二妞終於略感崩潰了。
她愁眉苦臉地問王可凡道:「阿凡,怎麼辦啊?」
王可凡歎了口氣,說:「事到如今,也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
「有困難,找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