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可凡花了幾分鐘募集來的錢，同樣只用了幾分鐘就散了出去。
距離「永裕號」所在的北寧港26號碼頭不遠的地方，就是甬州市第八人民醫院。
王可凡幾個人進去後，隨便找了個值班的醫生，三言兩語把事情說明白了，直接將錢一放下，也不管那個醫生發呆，轉身就走。
回去的路上，車裡安靜得有些異常。
這個晚上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於突然。
身為學生的四個人，根本無法一下子就全都接受過來。
趙俊毅盯著窗外看了半天，突然悠悠地來了句：「媽的，我居然一口氣捐了三千塊給別人，我自己口袋裡可是連三百塊都沒有啊……」
開車的林守信點了點頭，道：「我今天才知道唱歌原來可以這麼賺錢。要是咱們能一直這麼在一起就好了，全國到處跑，一年下來不但能走遍中國，搞不好還能賺一套房子回來。」
「那……我們明天唱完後，如果賺了很多錢的話，真的也還要捐出去嗎？」
孫婷婷這一問，讓整車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林守信開口道：「王可凡，其實咱們也不過就是打個募捐的噱頭，你看，今天我們捐也捐了，我看要是明天再賺錢，就留著當路費吧。你拿一半，剩下的一半我們分了也可以。要不捐掉三分之一，剩下的咱們對半分也好。畢竟我們也缺錢，那麼多都拿去捐了，也怪可惜的……」
王可凡不說話，周釗忍不住問他道：「王可凡，你覺得林胖子這個提議怎麼樣？」
「不怎麼樣。」王可凡語氣平淡。
林胖子卻有些發急：「為什麼啊？明擺著的錢不賺，傻不傻啊！？」
「說實話，是有點傻。」王可凡道，「但做人總不能言而無信吧？」
趙俊毅插話道：「咱們跟誰講信用啊，剛才把錢給那個值班醫生的時候，我們可就是說把錢交給需要的人，都沒指名道姓的，我們就是不捐，也沒人會說我們閒話啊！王可凡，我覺得做人還是要實在點，我知道你做人講信用，不過咱們這好人也不能當得太利人不利己吧？我覺得胖子說得對，錢分成三份最好。周釗，你說呢？」
周釗想了想，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王可凡歎了口氣，說：「那這樣的話，咱們就散伙吧。」
「散伙？」趙俊毅大叫起來，「王可凡，你這是過河拆橋啊！沒有我們，你今天連個麥克風都找不到，就算要散伙，也得先回醫院把那幾千塊錢拿回來分一分！今天這錢，有我們一份，你別想一百塊就把我們打發了！」
王可凡皺了皺眉頭，沉聲說：「如果你們打一開始就說咱們就組隊做商演，我保準把錢給你們，不過把募集到的錢拿去捐掉的點子，可是你們想出來的。」
「點子是我們想出來的沒錯，不過我們也沒說要捐掉那麼多啊！」林守信大叫起來，「王可凡，到底捐多少這個問題，我們開會的時候可是沒說過的，對吧？」
王可凡一怔，也不找借口反駁，只說：「對。」
「誒！那這個問題就好辦了！」林守信胖嘟嘟的臉上，露出一個甬州商人式的微笑，「所以今晚上，算是你立了頭功，咱們的規矩又沒定好，所以這錢歸你分配，我們也沒話可說。不過從今天之後，我們的分工就明確了，你就是主唱兼吉他手，錢的話，得歸大家一起支配。咱們現在就先合計合計，以後這錢該怎麼分。」
趙俊毅連忙說：「我覺得你剛才說的就不錯，分成三份嘛！那個詞叫什麼來的……雨露均沾！對！雨露均沾！」
被林守信一句話就剝奪掉主唱資格的周釗顯然有些不開心，出言諷刺道：「俊毅，別拿你從種.馬小說裡學來的成語出來噁心人了。這錢怎麼分你說了不算，還得讓王可凡來分，沒有他，我們今晚上半個銅板都見不著！」
孫婷婷點點頭，支持自己的男朋友道：「周釗說得對，這錢根本就是王可凡賺來的，他要是找別人搭檯子，照樣能賺這麼多錢。不要是今晚我們拖了他那麼久的後退，別說三千，他搞不好三萬都進腰包了……」
「操，一晚上三萬……」林守信舔了舔嘴唇，心跳的速度有些快，聲音微微發顫說，「要是能每天都遇上今天船上的那種凱子，一年光唱歌就能賺多少錢啊？算下來，一千來萬吧？」
趙俊毅聽林守信說完，瞳孔都不由自主地擴大了。他趕緊問王可凡道：「王哥，你倒是拿個主意啊！別說是一年賺一千萬，你能一年給我們四個人分一百萬，我都樂意跟你幹一輩子！」
其餘三人沒說話，默認了趙俊毅的說話。
王可凡歎了口氣，道：「我說過，咱們這支樂隊，就干到中海為止。大家有心思多賺點錢，心情我能理解，這樣吧，在到中海之前，不管每天賺多少錢，我只要一百塊。剩下的，一半給需要急用錢的病人，一半你們自己分掉。」
「啊？」趙俊毅一愣，說，「王哥，你真打算當活雷鋒啊？」
「也不是。」王可凡搖搖頭，「從中海開始，如果你們還願意跟著我，我們就做商業演出，慈善就先停一停。賺到的錢，咱們五個人平分。不過我要跟你們說的是，我在外面唱歌的時間只有七個月，七個月後，我們就得散伙。」
「七個月……」林守信快速地計算起來，「咱們從這裡到中海，撐死了也就走不到半個月，就按一個月算，那就是我們還有半年的時間，一年一千萬，半年就是五百萬，平分的話，就是每個人一百萬……」
「一百萬？！」孫婷婷失聲尖叫出來。
周釗卻顯得很是冷靜，給林胖子潑冷水道：「咱們不是每天都能遇上那種客人的，我估計一天三千塊也許會有，一天賣唱能賣到三萬簡直是癡人說夢。到最後每個人能半年分到十萬，就算頂天了。」
「十萬也好啊！」趙俊毅叫起來。
孫婷婷道：「那咱們明年不實習了啊？」
「唉！你怎麼這麼笨呢！」林胖子道，「我們就跟王可凡半年，不是還有後半年嗎？實習證明到處都能搞，這十萬塊錢，咱們多久才能掙到手啊？」
孫婷婷不說話了，林胖子大聲道：「王可凡！我們就跟你干了！」
王可凡不吭聲，點了點頭。
車子一路開回北寧區的鬧市，下了車，趙俊毅很是慇勤地想讓王可凡跟自己回家，但這一次卻被王可凡拒絕了。
王可凡說道：「我自己去找家小旅館住就好，反正明天準時去碼頭集合就是了，也用不著你聯繫我。」
趙俊毅這會兒早把王可凡當作了財神爺，又死皮賴臉地跟著王可凡找了家不需要身份證的小旅館，親眼看著他住進去後，才轉身回家。
王可凡拿了鑰匙，進了房間，將吉他放床上一擺，微微歎了口氣，輕輕搖頭道：「錢哪……王八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