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隼和鮫身在一座大殿之中,大殿威嚴肅穆,陰森無比。
整個大殿彷彿是玄武石一體而鑄,牆壁上繪著一些天神惡魔交戰的浮雕,地面之上橫七豎八的倒著一地殘缺的雕像,已經分辨不出它們的本來面目了。
「這裡有些奇怪啊!」仇隼盯著某處黑暗的角落,自言自語道。
大殿之中,只有寥寥數根石柱支撐著穹頂,四處看去,看不到殿門和通道,只有空蕩蕩的黑暗和愈加寒冷和刺骨的陰風。
「這些黑暗似乎是貨物,可以吞噬掉神識!」鮫拂去一尊躺倒著的石像的灰塵,抱膝坐在上面,臉色蒼白的說道。
他的肩頭,一個血洞悄然而現,鮮血汩汩的流出。龍牙給他身上造成的傷勢雖然在他的壓制下稍稍緩解,可是不知為何到了這裡卻又忽然迸開,讓他本來就不太穩定的傷勢又有些加重了。
「嘿,你不會死吧?」仇隼冷笑著望了鮫一眼,手中的蛟吻在指尖旋轉著,靠著一根黝黑的石柱問道。
「嗯?你是在我死之前,想知道什麼嗎?那你恐怕就要失望了!」鮫輕笑一聲,似乎十分費力的說道,「雖然不如你們暗衛那樣善於保密,但是我可是發過誓的,所以死也不會說的!」
仇隼警覺的起身,皺著眉頭向身後瞟了一眼,聳聳肩說道:「無所謂啊,我心裡只是在想,千萬不要是話本裡和戲劇裡那種狗血的劇情和情節就好!」
「什麼狗血情節?」鮫不解的問道。
「事實千萬不要是我和你是什麼最後的族人,或者我們是什麼長老統領的最後血脈,這還不夠狗血,還是說你連這些東西都沒看過,你的人生可真夠無趣的!」仇隼雙手環抱在胸,語帶譏諷。
「如果偏偏就是你說的那樣呢?!」鮫搖搖頭,苦澀的說,「不過,你說的對,我們的人生確實挺無趣的!」
「你認為我會信這些無聊的東西嗎?真是可笑……」仇隼哈哈大笑的動作和聲音戛然而止,身影忽然化成一團黑煙消失在原地。
「該死,那是什麼東西?」重新凝聚身影站在鮫不遠的地方的仇隼臉色難看的看著黑色石柱上的一道顯眼的白色痕跡,低聲罵道。
「看來這大殿裡有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啊!」鮫的雙眼微縮,歎息一聲將手中的倭刀抵在地面。
他肩上的傷口終於不再流血,可是大殿之中卻充滿了血腥味。
「這小子的鮮血不錯嘛,看來這兩個的境界不低啊!」一個妖媚的女人聲音從兩人身後傳出,直欲惑人心神。
「確實不錯,所以誰先來?」一個尖細刺耳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隱約可以聽見流口水和翅膀拍打的聲音,「只有兩個,我們三個可是沒辦法平分的!」
「不論如何,還是盡快吧,免得其他傢伙察覺,那時候分的就更少了!」一個彪悍的影子伴隨著沉悶的聲音從鮫和仇隼面對著的黑暗中走出,十足的威勢和濃重的殺氣如同實質一般化成一股微弱的風吹過鮫和仇隼,讓他們心中寒意大作。
從頭到腳,從衣著到手中的巨刀,完全是一股腦兒的黑色,除了微微從嘴裡透出的尖細白色獠牙。他的身上披著衣服黑色的重甲,裸露著的皮膚竟然是青色的。
「這傢伙,是什麼東西……」仇隼看著眼前這個傢伙醜陋的面容和一陣陣作嘔的氣味,嫌惡的說道。
「修羅,鬼之修羅,身體強橫,嗜殺殘暴,喜食人的血肉,當然我們這些修士在他們的眼裡就是美味大餐了!」鮫緊了緊手中的倭刀,有些緊張的看向身後和半空,「如果他們三個都是這玩意兒,倒還好,可惜……」
「可惜什麼?」仇隼不自覺的靠近鮫,似乎這樣才能避開這尊修羅的銳氣。
「修羅擅殺而嗜殺,容易喪失理智,憑借你我的手段還能應付,可是上面一個飛天夜叉,後面一個羅剎女,才是真正難對付的!」鮫乾脆的站起,靜靜的解釋道,「飛天夜叉,雖然身體不若修羅強悍但是卻也比身為人類的我們強的多了,而且比之修羅,是陰險凶殘的傢伙,加之輕靈詭異,很難對付!」
「呵呵,看來這兩個俊俏的小後生,懂的還真不少啊!」赤紅色從兩人眼前一閃而過,羅剎女已站在兩人眼前。
赤紅色的長髮像是一團流淌著的血色火焰,天生媚骨,五官精緻,好似每個眼神動作動作都充滿了萬種風情。她的身上也披著赤紅色的戰甲,只是這戰甲只是象徵性的護住了一些重要的部位,大片白皙的皮膚都暴露了出來。
「羅剎一族,男極醜而窮凶極惡,女甚美卻狡詐無比,偏偏都是好勇鬥狠的傢伙……」鮫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刀背重重的拍在仇隼肩頭,「收攝心神,小心被這傢伙迷了心智!」
仇隼的肩頭一陣劇痛傳來,這才恍然驚醒,臉上已是一片紅潮。
「彭」的一聲,一個紅色肌膚,手長過膝,散落著頭髮的怪物落下,他的眼睛很大,像是一直都在等著眼睛一樣,張大的嘴露出兩排尖細的牙齒,喉嚨裡不時的傳出咕噥聲。他的手上,拿著一把血紅色的長槍,卻看不見背上有翅膀的樣子。
「這兩個人類好可愛的樣子,要不我們不吃他們吧?」羅剎女舔舔舌頭,魅惑的眼神不斷的掃著兩人。
「妄想,你還能以他們為爐鼎練功,我們可沒有那種本事!」夜叉揮舞著手中的長槍,惡狠狠的說道。
「別那麼多事了,趕緊弄死他們,吃了了事!」修羅不滿的說道,揚著巨刀已經衝了過來。
風馳電掣也不過如此,更令人驚駭的是,衝過來的修羅簡直就像是一個人型坦克一樣,他腳下的地面紛紛龜裂開來,不用任何術法,僅憑天賦,就如此厲害。
怪笑一聲,夜叉執著長槍從斜刺裡殺來,沒有修羅的沖天氣勢,卻別有一種陰森邪惡的味道。
羅剎女不滿的撇撇嘴,雙手後擺,一桿長戟出現在腰後,身子一扭,以一種十分詭異扭曲的旋轉從空中打出一片黑色的戟影。
「退!」鮫咬了咬嘴唇,大喝一聲。
空氣中忽然出現一團深藍色的水球,然後猛然炸裂開來,變成無數小小的水珠,四散而逃。
「膽小鬼!」仇隼不屑的說了一句,手中蛟吻與手臂相連,連連擺動之間,亮黑色的漩渦從他的身上炸開,「暗影流光!」
深藍色的水珠直接消散了一大半,修羅冷喝一聲,巨刀斬在蛟吻之上,游魚一般的蛟吻倏然下移,卸掉大部分的力道之後,砍在修羅的手腕上。
仇隼旋身後退,一隻手無力的耷拉著,還有一點點血跡從他的手腕流出,連蛟吻的刀身都染紅了,空著的另一隻手只能硬生生的抵在夜叉襲來的槍尖上。
一團完全由紅色組成的火焰從槍尖上爆發,與蛟吻之上的黑色旋風相撞,劇烈的爆炸中,天地靈氣衝擊,將夜叉撞退,把仇隼捲向半空。
戟影將落,仇隼奮力旋轉起身體,手中的蛟吻旋轉著飛起護住週身,眼中黑芒乍現,「蔽日吞天!」
他的身體中湧出無窮的黑暗,這黑暗比大殿之中的黑暗還要恐怖,轉眼仇隼和羅剎女的身影都消失在一個不斷擠壓的黑洞之中。
黑洞終於炸開,大殿劇烈的搖晃一下,石塊和碎屑從穹頂簌簌落下,支撐著大殿的石柱上陡然出現數十道細小的裂紋。
兩道身影從空中落下,羅剎女雙目通紅的仰天狂嘯一聲,對著半跪在地的仇隼怒吼道:「你竟然敢傷我,我要殺了你!」
原來,她的雙手上,被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白癡!」鮫出現在仇隼不遠的地方,好笑的說道。
只是,不知道他罵的是羅剎女,還是仇隼。
「哼,老子可是暗衛出來的人。暗衛,有暗衛的驕傲,你一條臭海魚,懂什麼!」仇隼咳出一口血,冷哼著說道。
他足以自豪,以一己之力擋住了三凶的進攻,儘管他用盡了平生所學,甚至動用了壓箱底的招數,儘管對面的三個傢伙不過是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攻擊。
「你如果想死的話,盡可以這樣做,不過我提醒你,如果你在這裡被他們殺死一次,你肯定會後悔一輩子的!」鮫扔給仇隼一枚藥丸,冷笑著提醒道。
「謝謝提醒!」仇隼艱難的站起,其實根本都沒有在意鮫的話。
他此時的情形十分淒慘,一隻手已經斷了,另一隻手也沒有辦法用力,身上更是被槍上的赤火和戟影掃中,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傷痕,鮮血淋漓間十分滲人。
對面的三個凶物卻一時間愣住了,似乎十分忌憚仇隼的攻擊。
「這個小子,真是肆無忌憚,要是真的被他毀了大殿,我們就完蛋了!」夜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修羅,低聲說道。
「混蛋,難道要放過他們,那不可能!」羅剎女倒轉長戟,憤怒低吼。
「要殺了他們,似乎有點兒困難,不過,我更感興趣的是,如果我們抓住他們,困住他們,會喲什麼結果!」修羅嘿然一笑,仰頭看去,目光猶如穿透了大殿,穿透了所有的黑暗。
「喲,這不是我們的白虎之月嗎,怎麼弄得這般淒慘?」景子初先是看看四周,昏黃和慘淡的青色混在一起,讓她分不清楚自己所在何處。
「哼,你好像也不是十分的好!」西霜月攤開手掌,斷成兩截的血色玲瓏寶塔正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反唇相譏。
「總比你這狼狽模樣好的多!」景子初放棄了,她們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個通道,可是無論怎麼移動都離不開原地半步,針鋒相對的說道。
「你還不是一樣,連自己準備給碧落的驚喜都用到了,方纔的經歷很驚險吧!」西霜月收起手中的血色寶塔,嬌笑一聲反唇相譏,她和景子初相鬥良久,自然對她有些瞭解。
「別藏著掖著了,那是什麼東西?」景子初有些氣惱的整了整沾染著血跡的衣裙,好奇的問道。
「要不,你猜猜?」西霜月瞇著眼睛,看著通道前方,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