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我們該走了,大個子,要不要和我一起?」覺緣通紅的雙眼恢復了正常,嘶啞著嗓子問道。
整個沼澤裡的暗紅色都開始暗淡起來,甚至那些佛像上都開始出現細小的裂紋。
「好啊,樂意之至,遇到薛信嵐之前,我可以保證不與你為敵!」棕背收好手中的長刀,朗聲說道。
「那便好,我們走!」覺緣暗自點頭,手中法訣一變,一個手印打出。
金光大盛之中,兩人轉眼來到了姬澤楷和韓琦絲所在的地方,兩人正好站在他們的對面。
「唔,有人來了!」韓琦絲看清來人的模樣,有些失望。
「別動!」覺緣忽然伸手拉住了棕背,皺著眉頭向前遞出了手掌。
平攤的手掌在棕背疑惑的目光中在空氣中安靜的向前行進,忽然一道道細小的傷口出現,一條條血線遍佈其上。
「這是……」棕背的雙眼微縮,小心的挪動下了腳步,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站著,茫然四顧喃喃自語,「原來如此!」
「這個小和尚,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心,而且,他身上的氣息很奇怪!」夕玨眼中的覺緣,渾身被一團通紅的暗紅色血氣籠罩,低聲對姬澤楷和韓琦絲說道。
「別管他們,如果樂希聲和紅葉還有那個小丫頭不進來,恐怕我們只能等待期限到來了……」姬澤楷無神的雙眼如同失去了身材,鑽研無字不言和恢復真元耗費了他太多的心神。
彼此狐疑的對峙著,雖然看似平靜,卻十分警惕的戒備著。
「刑疆,現在阻止我還有意義嗎?」項問言身上的衣衫殘破,雙掌一正一反,一前一後,交疊的放在胸前。
「確實沒有什麼意義了,沒想到這些小傢伙們這麼強!」刑疆雙手一錯,手中的大斧一分為二拿在雙手之中,一股隱隱的狂風在兩把巨斧的斧刃上,悄然而起。
一道金色戛然而止,深藍色的波紋被兩人的氣勢所阻,一個人影後退幾步出現在兩人中間的一側。
「誒,似乎我趕的時機有些不太巧……」鮫看著兩人外放的氣勢,乾脆的說道。
「確實有些不巧!」樂希聲從一個角落裡轉出,以手捂額似乎有些頭痛的說道。
「哈哈,那就一起較量一下吧,反正我對於你們這些專職的活在地下的傢伙們好奇得很!」刑疆仰天長笑一聲,雙手驀地平伸,像是一隻展翅的大鵬。
「嘁,你自己還不是別人家的走狗,你們繼續玩,我可沒空陪你們!」鮫觀察了一下形勢,嘬了一個牙花,冷笑著說道,身形不斷後退。
可是沒有了金色字跡的指引,再尋一條路出來,恐怕要浪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何況,還有一個樂希聲在。
「找死!」刑疆的臉一下子變成了豬肝色,雙手上的巨斧刮起一陣旋風,直接襲向兩人,「干戚舞!」
刑疆和兩把巨斧都融入颶風之中,森寒銳利的冷意從風中狂暴的宣洩而出。
項問言面色凝重,雙手緩緩的向身體兩色划動,掌心之間,一柄耀眼的寶刀成型,他的雙手猛地向上揚起,舉在頭頂一側,然後緩緩而落。
「迎風斬!」項問言的雙手手指交錯而握,掌心間的刀一下子變得碩大無匹,並且隨著旋風的靠近變得越來越大。
等到他緊握的雙手平伸向前的時候,那柄無形的巨刀已經和刑疆手中的巨斧的大小不差上下了。更為恐怖的是,無形的巨刀堪堪擋住刑疆舞出的旋風,巨刀所裹挾的無形刀氣竟然像是切紙一樣瞬間穿過旋風。
兩個人大開大合的打法,讓身在戰場之中的鮫和樂希聲非常不適應,暗自提了戒備的同時,兩個人竟然不約而同的化作一團流光,相互掩護出手,將刑疆和項問言兩人連同兩人的攻擊一起裹挾著進入洞口之中。
與此同時,一抹挾著暗紫色光芒的短刀倏然而至。
第二層中,風暴驟起。
六個扇形的區域忽然變大了些,出現了一些意味莫名的各色色塊。
每個人都若有所覺的站起身,覺緣在落地的身影中沒有看到覺靜,有些失望的坐回原地,而棕背壓根兒就沒站起來。
樂希聲笑吟吟的看著姬澤楷和夕玨,彼此打了個招呼,相距不遠卻都沒有想要靠近對方的意思。鮫則是有些陰鬱的躲在樂希聲的身後,好似完全不存在一樣。
只有刑疆和項問言仍在半空之中,他們各自招式的威力好像忽然遲滯了一下,才爆發開來,刀氣和旋風橫亙全場。
打了許久的刑疆和項問言終於有些無力的落在地面,兩人猶自不甘心的想要繼續爭個高下。
「你們兩個要是真想死,就繼續!」韓琦絲滿面寒霜的怒喝一聲,一條灰色的長鞭拿在手中,「不過,我們可不想死,所以,你們最好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否則……」
姬澤楷察覺到韓琦絲的目光,抬眼看了看,低聲說道:「否則,我想大家都是很愛惜自己生命的,聯手先除掉你們兩個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項問言,待在原地別動,他若再敢動手……」
「哼,不必了,老夫倒要看看你們這些小輩怎麼破這第二層!」刑疆手中的斧頭落地,他就倚著斧子坐下,冷哼一聲說道。
項問言皺眉看著刑疆渾身襤褸的衣裳,和鮮血淋漓的傷口,雙手垂在腰間,竟然站在刑疆面前入定。
「該死!」薛信嵐看著眼前的一切,低聲罵了一句,「我還以為能夠到巳洞,或者申洞,怎麼會來到這最沒出息的亥洞!」
「白癡,你真以為自己一條小青蛇,可以蛻皮化龍嗎?」西霜月古怪的看了薛信嵐一眼,不屑的說道,「要想成龍,還是去東海龍家找化龍心經吧!」
「那種東西怎麼可能得到,不過,小青蛇也不是沒有化龍的可能啊!再說,龍蛇本來就是一家的!」薛信嵐瞇著眼睛看著西霜月,寒生說道,「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對這個可是相當滿意啊,王家不是對白虎很感興趣麼,對這亥洞難道還有什麼想法嗎?」
「笨蛋!從來只聽說過龍虎爭雄,蛇鼠一窩的故事,蛇連蛟都成不了,還談什麼化龍,薛信嵐,說實話,蛇化龍還不如錦鱗化龍來的靠譜,所以,你還是安心做一條小青蛇吧!」西霜月毫不客氣的說道。
「那你也不過是老虎底下的一隻小狐狸!」薛信嵐憤然反擊。
「哼,有了這個,我就可以自己做老虎了!」西霜月冷笑一聲,目光灼灼的盯著祥雲之中的某處。
「那是什麼?」薛信嵐面色一變就,不安的問道。
西霜月知道的事情,遠遠超過了他的想像,這讓他失去了最大的憑仗,會給之後的旅程帶來更大的危險。
「混元金身的法訣,加上王家的太白不滅,有可能走上不死不滅的修行道路!」西霜月似乎終於捕捉到了祥雲中的那抹軌跡,銀色的短劍交在右手,舉步向前。
「等等,這才是你進入洞中的目的?要是王家知道此事,你可就……」薛信嵐忽然出聲攔下西霜月,抵著嗓子問道。
「不錯,這就是我的目的!」西霜月回頭嫣然一笑,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至於本姑娘的安危,你就不必擔心了。不過薛信嵐,我提醒你,不妨進去一試,有時候,你自己一直期望的那條道路,不見得是你最好和最適合你的道路……」
說完,劍訣雷動,縱身一躍,銀色的劍氣護住她的週身追尋著那抹痕跡而去。
薛信嵐站在原地苦思良久,歎了一口氣,身子一扭,化作一頭碧綠的竹葉青閉著眼睛衝入了祥雲之中。
葉流塵從入定之中清醒,看著面色蒼白的雪無痕和她懷中的龍靈秀,心頭一陣火起,耐下心來用神農本草針和玄晶冰脂小心的為兩個人療傷之後,雖然兩個人的氣色都變的極好,真元流轉和波動乃至神識都無礙如常,卻始終不見甦醒。
眉頭緊蹙,葉流塵小心的查探著周圍,奈何空間狹小,除了九龍圖的石刻,竟再無半點兒其它東西。
於是,葉流塵掣出千羽墨,漫步走向九龍圖的石刻。
摸索許久,沒有危險,沒有禁制,只有活靈活現的圖畫,神識之中眼前的圖畫甚至連天地靈氣的波動都沒有。
低頭沉思許久,葉流塵乾脆的動用術法,將雪無痕和龍靈秀放在石刻旁邊不遠處。
九龍圖忽然噴出很多雲霧出來,一條條飛龍幻化而出,繞著三個人不停的飛舞,踩了踩腳下的有些虛浮的雲朵,葉流塵驀地睜大眼睛看著九龍圖的時刻,運轉起靈心星衍來。
整個洞府變成了一個碩大的不著邊際的雲朵,雲朵之中,充斥著天地靈氣和龍形的天地元氣,經過葉流塵三人旁邊的飛龍幻影之中的天地元氣,竟然在不斷的修補著三人身體的隱疾和暗傷。
與此同時,龍靈秀懷中的本子和筆不斷閃爍著奇異的光彩,九龍時刻上七色環繞不斷。
嚶嚀一聲,雪無痕甦醒過來,吐了一口黑血在雲面之上,血跡轉瞬即逝,化為一股飛煙。
「你沒事兒吧?」葉流塵飛快的蹲下身子,從她手中接過龍靈秀,關切的問道。
「沒有事情!」雪無痕微笑著搖搖頭,攤開雙手微闔雙眼有些疑惑的望著石壁,「這是……」
「伐毛洗髓,我們都沾了這小妮子的氣運了……」葉流塵搞明白了一切,慨歎一聲,「沒想到誤打誤撞來到了申洞,偏偏應了她的緣法!」
「她……沒事兒吧?」雪無痕對於葉流塵所說的一切並沒有概念,在確認自己不會因此受到什麼損傷之後,小心的拿起龍靈秀的雙手,哀傷的問。
「一朝化龍,總要積累足夠的元氣才行,現在她睡得越久,對她越是有好處!」
「化龍?!」
「東海龍家的秘辛吧,我只是看到了一丁半點兒,卻看不分明,大概和這東西有關!」
隨著葉流塵的手指,西霜月的目光也落在龍靈秀抱在胸口的那個厚厚的本子和簡單的筆上。
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關注,包裹著他們的雲團忽然收緊,九龍石刻爆發出璀璨的七色光芒,將三人籠罩。
光華過後,九龍時刻片片剝落,一地粉塵,三人已然不見。
「嘿嘿,看來正主來了……」韓琦絲舔了舔嘴唇,很是嬌媚的說道。
在眾人的注視下,葉流塵抱著龍靈秀,身旁攜著雪無痕悄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