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23
水汽倏爾散盡,葉流塵惶然的睜開眼睛,坐起身子,這裡摸摸,那裡看看,發現除了冰原上的天色不在明亮以外,一切似乎都恢復了正常,只是冰雪反射而來的光亮在略顯昏暗的天色下顯得柔和了許多。
葉流塵從懷中摸出一枚養息丹,默默服下,忐忑的打坐入定,只是這次他沒有吸引天地靈氣和提煉真元,只是想看看自己的修為境界是不是下降了,或者說,只是想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令他吃驚的是,他腦子中的識海竟然消失不見了,可是識感卻敏銳了許多,連帶著感知的範圍和準確度都提高了許多,而當他徹底放開識感的時候,終於發現了冰原的不同,或者說是冰原上天地靈氣流動的不同,或者說他也終於發現了自己的不同。
葉流塵仔細的體悟這自己真元的增長和愈加精純,開心的撕掉一直蒙在眼睛上的眼罩,睜開雙眼第一次仔細的觀察著冰原。冰原上的天地靈氣因為含著大量的冰雪屬性,甚至有風屬性,所以天地靈氣極為厚重緊湊,一旦流動起來或者重新排列,就會產生極大的破壞性效果。幸而葉流塵身上的天魘圖騰和幻字真言某種程度上都是一種天地靈氣的另類具現形式,它們的「覺醒」正需要龐大的天地靈氣,還有葉流塵手腕上的龍牙,作為一件特殊的法器,直到今天大量天地靈氣的滋養,才算是真正甦醒過來,只是葉流塵並不清楚這些,他只是欣喜於自己沒有死掉,而且還因禍得福破境入了萬法。他根本不清楚,自己得到的最大好處其實不是萬法境界和活了下來。
葉流塵欣喜的同時,卻沒有起身,依舊盤膝坐著,這樣他可以淺淺的入定,這不是修煉,他在貪婪的用敏銳的識感感應著冰原上的一切,感應著天地萬物。
「原來,老師們說的是這樣的意思,有了這樣的境界和手段,著實不用在意能不能感應到世間法門的訣竅……」葉流塵看著掌心上分別跳動著的一團小小的火焰,喃喃自語,「可是既然『一法通,萬法通』,為什麼還會有各宗門和流派的分別呢?」
葉流塵入了新境界萬法,萬法境界最大的特點也瞬間領悟,同時卻產生了許多新的不解,只是想了好久卻不得其解,於是散了法訣,甩甩頭站了起來。
他來冰原的目的已經基本達到,是時候離開了。然而葉流塵站起來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仍然找不到方向,即便以如今萬法境界的識感也找不到方向。
既然找不到,索性就隨便找個方向走,也許走著走著,自然就有了方向。
星華最北端和艾斯帝國正北方的邊境之間,有一處峽谷,被稱為嘹特裂谷,可能成為峽谷有些不恰當,因為它並不是由聳立的山峰造成的,而是由巨大的冰蓋形成的。這裡本來是一處巨大的冰蓋,而由於由北部而來的風雪累積,逐漸把地勢抬得愈來愈高。直到某一天,不知從何而來的一股磅礡無匹的巨力將冰蓋正中央生生撕裂開來,萬年玄冰在這巨力之下,像是紙糊的一般,轉眼化為粉末落在冰原真正的地面上,這就是嘹特裂谷的雛形。
然而真正讓嘹特裂谷聞名星華是因為之後的事情,冰蓋中央雖然被撕裂開,但是兩旁的冰蓋卻依然如故,甚至更加的堅固。嘹特裂谷形成之後,反而形成了一種新的奇觀,化為粉末的玄冰沒有消失,在天地靈氣的作用下在裂谷中形成了一頃小湖,湖水極其溫潤,裂谷之中的溫度也不再如冰原上森寒,於是各種奇花異草開始在裂谷之中生長起來,然後各種異獸開始在這裡生活。最後,兩旁壁立千仞的玄冰上,開始成為各種巢穴的聚集地。當然,能夠在各種獸類之中脫穎而出,並且可以通過各種外物來建立巢穴抵擋嚴寒的獸類已經有了靈智,甚至有許多異獸已經有了星華大陸上所謂妖類的修為。
無論是奇花異草,還是已經有了修為煉出內丹的妖族,抑或是嘹特裂谷本身所具有的特異,都吸引著很多修行者前往,當然這個過程是血腥的,不僅嘹特裂谷土著們付出著生命,無數修行者也都隕落於此,有的是因為自身的貪婪,有的是因為冰原的無情,而更多的是因為艾斯帝國的冷酷。
艾斯帝國是距離嘹特裂谷最近的國度,而且無論對於艾斯的修行者,還是帝國的王族,嘹特裂谷都有足夠的吸引力。艾斯的修行者們開始通過各種辦法來佔據嘹特裂谷的資源,於是艾斯帝國的傳統修行界之中誕生了一種為戰爭而生的修行者——幻獸騎士。幻獸騎士的誕生首先需要強大的獸魂,冰原上提供了足夠的凶獸和異獸,這樣從某種程度上阻隔了可以從容進入冰原的修行者,因為無論是何種境界的修行者都不希望在遼闊的冰原上和軍隊遭遇,而且還是騎兵隊伍。葉流塵之所以沒有遇到他們,是幸運,是因為基摩薩,也是因為他到現在都是一個人。一個人,意味著目標小和容易掩藏行跡,何況是接受過特訓的暗衛。此外,每一次新生的幻獸騎士們都會來到嘹特裂谷之中進行修行,這裡天地靈氣充沛,並且沒有冰原惡劣的環境和氣候,是極其適合修煉的,同時他們和指導他們修行的導師們也擔任著守衛嘹特裂谷的職責。這樣,艾斯帝國就將嘹特裂谷牢牢控制了自己的手中,即便偶爾有修行者能通過重重阻隔進入裂谷之中得到諸般好處,可是能帶著這些奇珍安然無恙的回歸自己國度的屈指可數,絕大多數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衣。
葉流塵很幸運,他來到嘹特裂谷的時間,正是幻獸騎士結束修行剛剛離開後的時候。因為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冰原上會有大範圍的暴風雪,同時冰原的夜晚也會變得越來越長,白天越來越短,這段時間裡除了冰雪的光亮之外,冰原到處都會是昏暗的,這就意味著凶獸們獵食時間和活動時間的增長,沒有任何人願意在這種時候在冰原上遊蕩。
葉流塵不知道這些,即便他知道,也不會在意,他沉浸在萬法境界的強大之中,也沉浸在消化以前禁軍內院的各種知識,更重要的是他在啟蒙學堂的各個學舍裡的學習在此時終於可以融會貫通了。
佇立在嘹特裂谷的谷口時,葉流塵才從這種狀態中甦醒過來。看著裂谷,葉流塵除了驚詫之外,只剩下呆立在原地,他不能理解裂谷中的景象,雖然眼睛看到的是谷中的有限的景色,但是他的識感卻感應到了谷中充滿著生機。而且以他現有的醫道知識判斷,這座裂谷之中,充斥著各種珍貴的藥草。
「這些東西帶回去,文姿師姐一定會很高興的!」儘管葉流塵感應到了谷中其他異獸和凶獸的氣息,但是還是按捺不住心裡的興奮,仗著藝高人膽大就直接衝了進去。
衝進谷中的一瞬間,葉流塵像是通過了一層看不到的薄膜,於是他有些疑惑的停了下來,開始仔細的觀察週遭的景色,手中觀火陣已出,於是他看見谷口刻印著晦澀的艾斯文字。葉流塵看不懂,卻明白了這是一種防禦性咒文,會觸發魔法陣。
魔法陣其實也是一種陣法,但是除卻東華有這種可以直接調動天地靈氣的陣法被稱為陣法之外,其他的法陣都是通過各種手段轉化天地靈氣為某種或多種屬性的真元,也就是魔法力,來達到法陣的效果,同時為了與東華的陣法相區別,就有了魔法陣的稱呼。本質上,它們是相同的。
葉流塵似乎對魔法陣很感興趣,左手捏了一個法訣,然後只見他的左手上泛著淡淡的金光。葉流塵閉上眼睛,泛著金光的左手開始仔細的順著每個文字的筆畫勾勒起來,腦海中逐漸出現整個魔法陣的樣子。當然,他不是艾斯的修行者,無法完全理解魔法陣為何佈置成這個樣子,也不能領會如何來佈置,但是這些都不妨礙他去瞭解和掌握魔法陣中天地靈氣的運行軌跡和組合方式。
漸漸地,葉流塵的額角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然後就看見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收回了左手,「嗯,好奇特的陣法,不過,這樣一來,就可以更好的隱藏行跡了,呵呵……」
葉流塵左手的金光一閃而逝,而他全身上下卻泛出一種淡淡的黑金色,他站在原地稍帶,等到身上的光華消失,就毫無顧忌的大步走進谷中。其實,谷口的魔法陣是一種甄別入谷者身份的陣法,像葉流塵剛才那樣直接闖入,就會被魔法陣標記,而這種標記會引發谷中各種各樣的魔法陷阱。葉流塵所做的就是理解谷口的魔法陣中天地靈氣中天地靈氣的流動規律之後,破解掉身上的印記,所以才敢無所避忌的進入谷中。
葉流塵開始在谷中搜羅各種藥草,有時還會發現一些可以入酒和煉酒的好材料,也採了一些收了起來,只是每樣他都沒有多采,因為通過谷口的魔法陣和整個裂谷中魔法陷阱的規模來看,這裡恐怕是艾斯帝國的領地,所以為了不引起注意,雖然看起來他在谷中很放肆,但其實他很謹慎,很小心。
葉流塵將最後一株藥草收好的時候,背後一股寒意讓他瞬間轉身飛退,只看到原地已經有一隻猛獸撲在了那裡,如果葉流塵稍稍遲疑,恐怕就要被它的獸爪傷到了。猛獸撲了個空,似乎極為羞惱,朝天嚎叫一聲。
葉流塵看到從谷口竄來的稀稀落落的影子,臉上本來滿不在乎的笑意悄然收斂,苦笑一聲,悄然的後退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