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她奮力推開皇甫函承撲通一聲跪地,面容淒婉哀怨,瞬間淚如雨下,「皇上請自重,賤妾乃六王爺之妻,您的弟媳啊!君戲臣妻,豈是明君所為。賤妾雖然命若蒲柳,但也決不允許踐踏。」
言罷,憤然起身,一頭撞向身旁假山。
只聽得「彭」的一聲,頃刻間血濺當場。身子猶如輕羽般飄落在地,鮮血如注洶湧。
閉上眼眸之前,她聽見風……吹過耳邊的聲音,還有他撕心裂肺的呼喊:修月……
皇甫函承霎時震住,堪比晴天霹靂。
她說什麼?六王爺之妻?弟媳?難道她就是皇甫函明剛剛娶過門的王妃?天……到底怎麼回事?猛然間,他有種被人下了圈套的憤怒。方纔她的言行舉止,分明有意惑主,而今卻假惺惺的捍衛名節,頭撞假山。
如此一來,他豈非落個兄欺弟媳、君戲臣妻的罪行?!
這樣的君王,與商紂何異?
拳,緊握,驟然迎上皇甫函明恨意勃發的眼眸。
低頭痛徹心扉的望著懷中的女子,鮮血滿面、奄奄一息。方纔的一切他聽得真切,看得清楚。青天白日之下,當場帝君企圖染指他的妻子,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容忍這樣的奇恥大辱。青筋暴起,皇甫函承第一次見到,皇甫函明殺意畢現的凶狠之態。
眼底的銳利與殺意,令皇甫函承不由的退幾步,「六弟,事情不是你看見的那樣。其實是……」
「臣弟告辭!」皇甫函明不由分說,抱著昏厥的李修月疾奔而去。
事實上,她掌握住撞擊的力度,只要及時止住血,於性命而言不會有礙。
輕了,便太假;重了,命難留,不值得。
此刻狀態,這才是真正的演技!
現實是,她真的做到,讓皇甫函明與皇甫函承反目!她用身體,做了這個炸藥的導火索,成功得接近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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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王府。
皇甫函明瘋子似的將她帶回王府,太醫們圍攏床前,總算將血止住。只是,人尚在昏迷。險些得而復失的驚恐,讓他整個人呈現繃緊的狀態,以至於突然之間好似憔悴了許多。死死抓住她微涼的手,在她未睜開眼眸之前,心一直高懸難安。
終於,床榻上的女子倦怠的睜開眼睛,額心陣陣刺痛,不由蹙緊眉頭。
「你醒了?」皇甫函明大喜,高興得有些抓狂。
指尖,輕撫他的眉頭,李修月盪開倦意微笑,「不是說好了,不許蹙眉嗎?」
「是是是,你說什麼便是什麼。」皇甫函明欣喜若狂,握著她的手有些顫抖,足見他內心激盪,「修月,可是好些?還有哪裡不舒服?韓元,快請太醫過來。」
「不必了。」李修月急忙道,喊住即將出門的韓元,「此事……」眼眸黯了一下,「還是少些人知曉才是,不必請太醫。」
笑靨頓時凝注,皇甫函明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心疼不已,「修月莫怕,我不該留下你一人。」
「怪我急於見你,所以未曾聽你的話留於母妃宮中。誰想遭逢帝君,才會有此一劫。」她的謊言,滴水不漏。
矛頭,悉數指向皇甫函承。
好色之君,宛若商紂,荒淫無道!
君戲臣妻,乃是亡國之兆。
拳,微握,眼底掠過一閃即逝的戾氣。
看一眼旁邊站著的韓元,眼眸微恙,抬頭沖皇甫函明道,「少雲,我有些餓了,好想吃你熬得豬肝粥。」
聞言,皇甫函明報之寵溺一笑,指尖輕點她的鼻尖,「好,只要你無礙,教我做什麼都行。」起身沖旁邊的韓元道,「多派些人手,日夜守護王妃房外,不容閃失。」
「是!」韓元畢恭畢敬。
皇甫函明大步流星走出門,韓元沖李修月施禮,「娘娘早些休息,屬下這就點派人手,請娘娘放心。」
語畢,起身欲出門。
「韓大人!」李修月忽然喊。
旋即轉身,拱手抱拳,「娘娘還有何吩咐?」
眸色微恙,李修月一臉絕望無助,「韓大人可知今日發生何事?」
韓元一怔,不知她此話何意,「娘娘……」
「朗朗乾坤,當朝帝君欺辱弟媳,君戲臣妻,人神共憤。」李修月話一出,立刻換來韓元震愕的目光。眉目低垂,她繼續哀怨神傷,「正是不堪受辱,我才會自撞假山,以死捍衛清白。」
嚥了嚥口水,韓元雖然憤慨帝君的所作所為,但是……確實無法領悟這位娘娘話中含義。如此坦言相告,想必另有原因,「娘娘洪福齊天,自有神靈庇佑,必可安然無虞。」
「你可知因為此事,王爺與皇帝已有嫌隙?」話音落,韓元的頭驟然昂起,直勾勾注視李修月異樣的面容。
看他一眼,她挺直身子,眼眸迸出堅毅之光,「皇帝素來心胸狹隘,慣有狠心無情。看他懲處蕭逸便知一二。更何況,王爺手握重兵,平叛之事已然功高蓋主。真所謂帝王枕畔,怎容他人鼾睡。除去王爺,是遲早之事。」說著,李修月竟嚶嚶抽泣。
「娘娘?」韓元一時沒了主意。不得不承認,她所說的這些全部都是事實,而且,也會變成將來的惡夢。撲通跪地,「請娘娘明示。」
「韓大人當真願為王爺赴湯大火嗎?」她柔弱的拂去臉上殘淚,聲音哽咽。
「肝腦塗地,在所不辭!」韓元斬釘截鐵。
「好。」李修月面色淒寒,「既然不想做他人俎上魚肉,便要先下手為強。只有將生死握在自己手裡,才能避免一切惡果。」
韓元跪不起,已然被她洗腦,「屬下願聽娘娘調遣,誓死效忠。」皇甫函明是他膜拜的神,決不許任何人傷害。
「很好,王爺有此忠僕,果真大幸。」李修月笑靨如花,驀地,斂去所有溫情,口吻淒寒無溫,「立刻調派殺手,務必在皇甫函治趕到九宮山之前殺了他。」
「什麼?」韓元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皇甫函治?不應該是皇甫函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