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見到如此女子都會傾心相付,然而這一開口,簡直像把殺豬刀,讓所有人大跌馬坑。世間竟有如此瘋子,深更半夜不睡覺,跑到荒郊野外男扮女裝,絕然一等下流,萬般變態。
顯然,男子也被赫連凡徹底雷到,眼神上下橫掃,幾乎不敢置信。
冷不丁一陣涼風抵至,皇甫函治鬼魅般出現在男子震愕之際,二話不說推出一掌。
剎那間,男子不及反應,胸口硬生生挨了皇甫函治重擊。身子劃著完美拋物線重重著地,頓時鮮血噴湧。須知,皇甫函治這一掌志在傷人,當然毫不留情。他不要死屍,要活口,更要真相,挖出背後黑手。
為軒轅素和,也為天下黎民。
掙扎著,男子勉力站起,何等毅力出乎皇甫函治意料。
挨了一掌還能站起,當真非同小覷。
皇甫函治冷眼對峙,男子卻突然從袖管中取出一支短笛,放在唇邊迅速吹了幾聲。
立刻環視四周,皇甫函治心中大叫不妙。想必這是暗號或指令,定是有意為之。緊忙將赫連凡推至一旁,劍眉橫立,「一旁呆著,萬莫聲張。」
赫連凡求之不得,緊忙提溜著長長的裙擺,屁顛屁顛跑到陰暗的灌木叢裡躲藏。
果不其然,眨眼間黑衣人如跳蚤般從天而降,迅速將皇甫函治團團圍住。刀劍晃動,掠過無溫寒光。黑紗遮臉,看不見分毫容顏。
莫非又是無舌人?
心中幾欲求證。
掌心凝力,戰局一觸即發。
受傷男子見勢,開始撤退,死士們齊刷刷纏住皇甫函治。見狀,皇甫函治心急如焚。若無法一擊即中擒住他,定然打草驚蛇,再也尋他不到。奈何周邊黑衣人死咬不放,絲毫不給他掙脫的機會。
遠處的赫連凡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放走那人,勢必放縱元兇巨惡繼續行兇。別的也就罷了,自己這番犧牲色相卻是徹底白費,此後哪有臉面見人。
迅速起身,剛想上前,不料又踩到裙擺,瞬間與地面來個親密接觸。
憤憤昂起頭,滿臉灰塵雜草。眼神激動得可以殺人,「都是你這個混蛋,害本少爺把上輩子沒摔完的跟頭一次性補齊。」言罷,狠狠撕掉裙擺,瘋似的衝上去。自背後死死抱住黑衣男子的腰部,遠遠望去倒似親密情侶,難捨難分。
「赫連,小心!」皇甫函治大聲叫嚷,一時無法脫身。
珠釵因黑衣人的掙扎不斷落地,胸前的蘋果也被抖落出來,赫連凡狼狽得不堪入目,誓死不放鬆。
見無法扭轉甩開赫連凡,黑衣人忽然高踢腿,腳尖狠狠擊中赫連凡額心。
剎那間,繁星點點悉數搬到眼前。赫連凡心神一晃,已被迴旋提腿的黑衣人踢翻在地。顧不得眼花繚亂的視線,赫連凡再次撲上去,奮力抱住那人的腳踝。可見意志堅定,勢在必擒。
眼見無法擺脫赫連凡的糾纏,而皇甫函治將黑衣人清理得所剩無幾。如果繼續僵持,定然無法再有機會逃離。
長劍劃過夜空高高舉起,皇甫函治厲聲驚叫,「赫連,快放手!」
赫連凡終於仰起面容,如花的美貌霎時扭曲的不成樣子。視線於此刻變得清晰無比,淒寒的利劍在死寂般的午夜,宛若死神之矛,帶著不可置喙的決絕。鋒利的劍刃閃爍迫人白光,像極了母親走後,靈堂裡白燭的微光。刺眼,寒冷。
為時已晚,長劍狠狠刺下。
他扭頭去看皇甫函治瘋狂揮掌的表情,還有耳邊的厲聲尖叫。腦海裡只想起父親常說的一句話,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如果大難不死,回去定然娶妻生子,再也不幹這些玩命的勾當。
什麼面子、裡子,都不及性命來的重要。
寒劍的嗡嗡聲自上而下傳入耳裡,赫連凡只覺渾身氣力被完全抽乾,靈魂飛去很遠。原來面臨死亡,心裡會空了一切。
直到此刻他才發現,此生竟未遇見心跳加速的女子。仿若皇甫函治與軒轅素和一般,唇齒相依,不離不棄。執手白首,生兒育女。
眸子,緊緊閉上。
突然,光噹一聲鐵器擲地音,響徹整片原野,劃破死亡密佈的午夜。
皇甫函治身旁的黑衣人頃刻間利箭穿心,悉數斃命。一隻黑色紅羽長箭,正以千鈞之力圻斷黑衣男子的利劍。第二隻紅羽箭,直直的從側面貫穿他的兩隻膝蓋,鮮血不多,足以痛不欲生。
男子砰然倒地,面目扭曲得堪比猙獰惡魔,淒厲哀嚎於午夜響徹蒼穹。
不遠處,一群手持弓箭身著白衣的神秘人現身灌木之後。為首的身材玲瓏,顯然是名女子。漸漸的,這群人由遠及近,終於站在倒地的男子身旁。為首的女子面無表情,眸色陰冷的挑開男子的面巾。
瞬間,皇甫函治與赫連凡愣在當場。
是他!